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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RPG公會】煙瘴希瑟爾

作者:醒│2016-08-11 23:21:54│巴幣:32│人氣:333




Cecil Foggy













第四篇短期|戰爭死刻








                                                     


La lezione di vita per tutti



      時間是星期三傍晚,七月,阿斯嘉特城與周邊市郊上空全部都被不健康的雪白給壟罩著,空氣中染滿了冰點粒子,陽光只能從北部文化區較薄的雲層中透出光來,然後很為難地鋪灑在城市的北方,彷彿一盞裝上模糊鏡片的聚光燈一樣,但在其他區域仍是與七月雪在街道上跳起沒人看的無聲華爾滋。

      蘇卡坐在病床旁邊,纖細的白膚小手交叉在大腿上,右手無名指上的血跡還沒有完全擦拭乾淨。房間裡靜得令人窒息。芬奇的身體深深陷入在床上層層堆疊的床墊與床單裡。他的呼吸比五個小時之前規律許多,也變得比較正常,至少蘇卡知道芬奇是在呼吸,而不是某種生物在芬奇體內作祟,然後製造出一些讓人提心吊膽的叫聲。蘇卡深呼吸一口氣,臉上沾滿淚水乾涸之後的痕跡,然後繼續看著芬奇,更精確來說,看著他胸口上那條染滿血跡,已經換了第三次的繃帶。

      納薇護士敲了敲門,也順便把那死寂給敲掉。她敲了三次之後,緩緩地打開房門,醫院走廊的黃光霎時間找到縫隙鑽進來,給了昏暗的病房一點光芒。納薇護士用蘇卡這輩子聽過最細柔的聲音(讓她想起媽媽),詢問她需不需要去到家屬休息室裡睡個覺,因為她知道蘇卡在芬奇被送到急診室,再被推進手術室裡,接著再一路在加護病房裡陪著芬奇,已經有接近一天沒有休息了。她一度昏厥好幾次,不是因為看到芬奇在那場屠殺之後的模樣,而是自己的體力沒辦法負荷在這幾天發生的種種事件。

      蘇卡的臉本來就比一般人白,但是現在卻比外頭的雪還要白,還要沒有生命力。她先是回答不用。蘇卡知道自己已經快不行了,像是風雨下搖搖欲墜的小樹,但是看到那條繃帶,把心愛的芬奇像個木乃伊似的層層捲在他的整個胸口上(尤其又是知道這繃帶是自己親手貼上的),蘇卡又差點止不住眼眶角落的小水庫。但是她還是改變主意,大概是知道芬奇已經好多了——至少比剛送進醫院那陀血肉模糊的情況好多了——而且自己也該需要休息一下了。但是她說自己在去之前可能需要一點康德適感冒藥,納薇點頭然後轉頭離開。當她把藥與一杯熱水,以及一包小餅乾拿回來時,她站在門口看到蘇卡的臉蛋正貼在熟睡芬奇的臉頰上,然後在上面留下一個吻,芬奇的酣睡呼吸聲回應蘇卡的吻。

      蘇卡走出已經待了十個小時沒有出來的病房,她對納薇道謝之後便吞下感冒藥。醫院走廊也是靜得離奇,只有走盡頭辦公室裡偶而傳出護士們的低語對話聲,印表機打印聲,以及不知道在某個角落傳來的咳嗽聲。蘇卡對這出奇的寧靜感到十分困惑,因為她模糊(彷彿被覆蓋上一層模糊鏡片)的腦海上空仍飄盪著先前醫院裡如災難現場的雜亂,她還記得當她哭著邊與醫師推著芬奇進到手術室之前,在醫院中央大廳看到成堆屍袋的景象,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尖叫聲從她的腳底板竄上腦門,當時起的雞皮疙瘩到現在還沒辦法完全退去。

      納薇跟她說芬奇沒事了,只是需要多休息,而且他也算是幸運的了,要不然他現在可能也是在大廳中某個屍袋裡,等著跟閻羅王下象棋。她跟蘇卡說不用擔心芬奇,擔心也是沒用,但是至少蘇卡知道自己與芬奇聯手蓋出的些第薇雅並沒有在戰亂中被摧殘,他們只少還有個家可以回,蘇卡才闔上病房厚重的門,看著芬奇又回到黑暗的懷裡。她接下納薇的餅乾,吃下過去繃緊神經的十五個小時以來,第一口食物。


      外頭遠方傳來一陣沉悶的爆炸聲,蘇卡與納薇兩人在前往休息室的無人走廊上縮了一下。聽方位大概是從城市的西方傳來的,聽起來不太大聲,可能是因為醫院離西方文化區還有段距離,不過蘇卡倒是透過窗戶(大概已經有一年沒洗的窗戶)看到雪白朦朧中的西邊地平線上竄起些許的黑煙,接觸到蒼穹之後便逐漸散開,南方那裏也有一些,不過因為太遠了,蘇卡必須要瞇著眼才能看得比較清楚。納薇站在蘇卡旁邊,也好奇地看著窗外。她的左邊胸口微微貼在蘇卡的背上,她能感覺到納薇的身體也在顫抖著。


      「希望活下來的大家,還能繼續奮戰呢。」蘇卡的聲音變的沙啞。她又想到芬奇。

      「是啊,」納薇附和,
      「天佑阿斯嘉特。」
      




                                                     


一場給眾人的人生之課



      二十四個小時之前,芬奇一部分的腸子還是在他的體外的。

      他在救護巴士上逐漸在驚愕與撕裂心肺般——芬奇確實被撕裂心肺——的疼痛中失去意識,不過蘇卡暫時先用魔法讓芬奇減輕疼痛。她就在芬奇旁邊,淚水已經把自己的臉頰洗刷過不下十次,對著芬奇吼著一些類似你要活下來、撐下去或是我會做你最喜歡的巧克力火山蛋糕給你吃,只要你給我活下來之類的話,不過因為似乎是情緒翻騰過度,這些在芬奇的耳中只像是一些還不太會說話的三歲女孩,對著媽媽吵著要玩具的話。

      芬奇的臉上全是血跡,有些是自己同學的,有些是自己的,那種古怪的溫熱感不斷襲擊芬奇的腦門。他能感覺到巴士正在街上以法拉利般的速度朝醫院奔馳著。雖然體力流失的感覺比什麼都明顯,不過當他看到蘇卡就在身邊,而且並沒有受傷,自己的思緒又便再活絡了起來,除此之外,他還能嗅到四周中氣中充滿著藥水味與煙味,或許是從空調系統中傳進來的。不過當救護巴士司機再次施展他那在阿斯嘉特城中不太需要的飆車技術過彎時,一陣襲來的疼痛又讓芬奇痛得叫出聲來,然後原本已經很朦朧的蘇卡的臉,再次轉變成黑暗。

      下一次芬奇恢復意識時,首先襲來的是一陣此生他聞過最濃的藥水味,還有陣陣屍臭味,他以為自己已經翹辮子了,像是著冰冷的蠟像躺在無聲無息的待展區裡。他張開眼睛,他只看到白色,永無止盡的白色,他嘗試眨了眨自己的雙眼,不過白色還是在那裡,像是永遠擺脫不了的惡夢,但是在死白的角落中依稀他看到兩個模糊人型正對他揮手,他一度以為那兩坨事物是撒旦轉生,準備要來取走他的靈魂。

      「這位是芬.亞林斯,今年二十一歲,是唯一從阿斯嘉特大學生物系大樓演講廳B中救出的倖存者......」       

      「......從他的左胸直到肚臍部分有一條長約二十公分的割痕,深約一公分,再肚子部分深達三公分,可以見到內臟與胸骨。傷口可能是由某種金屬刀器所致,當被發現時他部分的小腸是外露的。不過他的親友已經先做醫療處理,並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

      芬奇再度嗅到血味。視線仍被死白給統治著。這些話在他的耳道中四處反彈著。
      聽覺的角落裡,芬奇似乎能聽到蘇卡微弱的哭泣聲。

      「不過據說有一位宣稱是亞林斯先生的教授的生物,在講廳淪為屠殺中心當時先把他從裏頭救出來,並且撥打專線給我們院方,他的話語很簡短,他只有說:『......請救回這個孩子,他現在正在高級住宅區的些第薇雅宅,萬分拜託了......』然後就掛斷了。

      一股疼痛揉合疑問的昏厥鋪天蓋地般襲向芬奇的意識,眼前的白瞬間變成黑。


      ............據說有一位宣稱是亞林斯先生的教授的生物............
     





                                                     


Lekcja życia dla wszystki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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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萊森平蹲在商業區某棟摩天大廈頂樓的女兒牆上,嘴巴抿成一條線,水藍色的雙眼俯視著大雪與血跡下的阿斯嘉特城,些許透出厚重雲層的晚霞光芒打在他身上顯得閃閃發亮。他收起被風吹亂了的翅膀,兩隻粗壯的龍手靠在自己的大腿上,手背上芬奇的血跡還沒有被擦乾。他就在那裏像座雕像般一動也不動,他感覺到淚水正在雙眼深處中打轉。幾片雪花打在他的尾巴上,接著便融化。消逝。

      他想到先前在大雪紛飛的中心商業區到道路上飛行,目睹到自己最喜歡的咖啡師傅的上半身卡在地下道路口的鐵欄杆上,臉朝向地面,臉部下方的血跡早就乾了。他的右臂不見蹤影。他屏住呼吸緩緩降落在了無聲息的道路上,鞋子陷入到積雪中還發出一聲可笑的咕嘰聲,不過依萊森完全笑不出來。他還看到另外還有一隻手臂掉落在大約第五層階梯上,白骨與結凍的血清晰可見。依萊森相信那隻腿原本是屬於他的,那隻同時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同時也能泡出世界上最棒的咖啡的手,就掉在那裡,等著被雪吞噬。依萊森顫抖地蹲在他旁邊,右手緩慢地放在包裹著一具屍體的羽絨衣上。

      西城區傳來一陣爆炸聲,聽起來彷彿閻羅王在地獄裡開槍,但是依萊森的思緒完全不在那裡。依萊森把他的遺體從欄杆中拉出來,咖啡師傅失去生氣的臉上掛著一抹古怪的微笑,睫毛被雪花覆蓋,雙眼向上翻,看起來有如一具日本的死亡面具。依萊森深呼吸一口氣,不斷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崩潰,但是情緒還是由不斷顫抖的身體中發洩出來。依萊森盯著他的臉好一陣子,先前與他在咖啡店中互相談天分享趣事的畫面如幻燈片般在依萊森的思緒裡湧現。他也想到芬奇,那可憐的孩子,腸子都露出來了,他同時也憎恨自己面對「他們」的無能為力。他闔上師傅那逐漸結凍的雙眼,跪在他的身旁禱告了些許,接著用他身旁的積雪稍微幫他做簡單的埋葬。在做的同時,依萊森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冷靜。越是慌亂,我們越需要冷靜。



      這時候,依萊森蹲在女兒牆上,無神地盯著遠方的市立醫院。
      他想到「他們」炸毀講廳的同時,帶著各種駭人武器進入到講廳中,臉上那種毫無慈悲的笑容。

      二十五個小時之前,學生們的尖叫聲與「他們」的笑聲貫穿了依萊森的身體,血染滿原本不應該會出現血跡的講廳牆壁上,到處都是紅色。

      他指責自己只能救出芬奇同學。

      他蹲在女兒牆上不斷指責自己。






                                                     


皆のための人生についての教訓



      二十六個小時之前。燕撒甜遺址。

      「還是燕撒甜比較溫暖一些,阿斯嘉特城最近不知為啥開始下雪了,冷得我不想去上班。」猶莎把大衣脫下塞回到行李箱裡,無奈地跟站在一旁的朋友說道。

      「聽說是有戰爭是不是?敵人好像有什麼神力可以改變天氣的。我覺得是挺荒謬的啦。」朋友詢問道。他把手中的飲料塞回道包包裡面,並且與猶莎一同從飛行船下到燕撒甜遺址上層的港口上。這裡人聲鼎沸,四處充滿轉乘旅客與遊客。他們就站在空港的暸望台,這裡剛好可以看到被大雪冰封的阿斯嘉特城。

      「聽說這是這樣啦,他們好像叫做永眠樂園是不是?個人覺得這名子有夠俗,像是某種沒人看的爛恐怖小說裡才會出現的名詞。呵呵。」猶莎笑道,然後把右手架在額頭上,好擋住這裡還算強烈的日光,「我們先去旅店啦,我可不想拖著這重死人的行李到處走。」

      「好啦好啦。不過我在想,呃......」

      「怎麼啦?」猶莎問道,語氣中充滿期待與不耐煩。
      「既然好像有戰爭,為什麼阿斯嘉特城看起來還是跟沒發生事情沒什麼兩樣?」


      「我哪知道啊?」猶莎吃吃笑起。一個小女孩從她的腳邊跑過,哭著跑向媽媽,「也許他們打消念頭也說不定,你知道戰爭是個超級花錢跟資源的......一個廢物,至少我是這樣覺得啦,也許......等等,那是什麼?」


      「甚麼東西?」他朋友問道,他此刻正背對著阿斯嘉特城的方向。

      「那個黑色的,應該是個飛船吧。」猶莎細長的食指指著阿斯嘉特城白雪紛飛的上空,烏黑的頭髮在微風中緩緩飄著。這時候在空港內部也有些人注意到了那個不明物器,紛紛轉頭望向那個方向。「大概在西城區的上空吧,我猜。

      「什麼?」

      「它停在那哩,它停在半空中。」猶莎的語氣中灌滿問號,食指依然舉在半空中。她不了解為什麼只是一條飛船可以讓她這麼全神貫注,但是或許是因為上班實在是太無聊了,沒什麼東西值得吸引她的注意。偶而來個反常的事物也不見得是件壞事。這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著阿斯嘉特城,吵雜的空港頓時安靜下來。

      「我......」當她朋友正要轉頭時,霎時間有個黑色的事物從那條飛船中出現,然後筆直地朝著西城區落下。

      「等等!!」猶莎大喊,過去的戰鬥經驗迅速浮現出來,像是一個高達攝氏一千度的巴掌狠狠打在猶莎的腦袋上。「那是炸彈!」


      一個細碎的火苗在錯愕之中點燃了阿斯嘉特城。





「天佑阿斯嘉特。」






(煙瘴希瑟爾:完)





Cecil Fog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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