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傾盆大雨的青春
（無閃有虐、字數爆炸。七夕不發虐文要幹嘛呢？）
午間的陽光熾烈地臨落在以淺灰色石磚鋪成的街道上，人潮都往冷氣開放的商店裡鑽了去，只剩下三三兩兩的路人頂著炎熱的太陽，步行在寬廣大道上。
路旁一間高大氣派的百貨公司裡頭，每層都駐留了許多顧客。而在百貨裡其中一樓層，一對年輕男女正享受著甜蜜約會。
「秦顥，最近很紅的那個彩虹冰沙，在那裡有賣耶，傾雨想吃。」嬌柔的聲音搭著抑揚頓挫不怎麼明顯的語調，別有一番可愛的韻味。
出聲的那名少女正輕輕抓著身旁男友的右手，瞪著水汪汪的靈動黑眸子，小手指著販售彩虹冰沙的店鋪。
「我說傾雨，妳先看看妳臉上的肉。」被喚作秦顥的少年淡淡瞥了女友一眼，視線停駐在彩虹冰沙旁邊的知名連鎖書店。
而仔細一瞧女主角，她白裡透紅的臉頰偏圓，但雙手和雙腳非常纖細。此時正鼓起雙頰，染了尷尬與不滿的粉櫻色。
戴了瞳孔放大片的眼睛漆黑於夜空，杏眼圓睜、盯著自家男友。黑眸裡頭波瀾迭起，淡然的表情卻找不到一個瑕疵。
「秦、顥，傾雨都說了多少次，那是嬰兒肥啦。」少女平板無調的話語裡摻有濃濃慍意，面無表情的臉蛋怪陰冷的。
這是正值花漾年華的十六歲少女對自己的解釋，嬰兒肥。
沉默在他倆之間佇立了幾晌，接著被秦顥一語擊破。
「……那彩虹冰沙看起來色素很重。」
避免因為說錯話導致女友不小心失手殺了自己，秦顥換了一個理由，反正傾雨的化學成績都在及格邊緣遊蕩，大概不會探究太多吧，大概。
而矮了男友一顆頭的郁傾雨安靜了一會。
「我的電腦，D槽，那個上密碼的資料夾好像是叫物理複習吧？密碼又是什麼呢？傾雨印象中是你的生日乘以……」
「妳、妳看過了？」少年嚥了口口水，手上拿著的智慧型手機差點兒摔到地上。原本微靠在牆的身子立時站得筆挺，一雙少有情感的眼瞳難得的波濤洶湧。
而傾雨那臉龐只是帶著刺眼無比、人畜無害的笑容，天真爛漫的。
「我覺得彩虹冰沙應該很好吃。」她如是說道。
「……我也覺得應該很好吃，要不我們去買看看？」秦顥用力地微笑，額際冒出了涔涔冷汗，終是搏得了美人婉約媚笑。
傾雨拉過男友的手，一起點了一杯彩虹冰沙到一旁的用餐區共享，夏天果然就該吃冰，冰沙的沁涼舒暢了傾雨全身，但一旁的男友卻坐立難安，像是肚子裡有隻猛烈拍翅的大蝴蝶一樣不停變換姿勢。
於是乎，傾雨善盡女友的貼心，擺出燦燦笑臉詢問道：
「秦顥你怎麼了？太冰了嗎？」
特意作成了愛心形狀的吸管另一邊似乎嗆到了。
「所以、妳……妳看過了嗎？那個資料夾。」秦顥的眼神不斷的漂移，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因為學鋼琴而纖美的手，足以媲美女性，甚至勝其一大截。
傾雨淡淡地勾起一彎不明顯的弧，櫻桃小口含著吸管、輕輕地咬著。
「傾雨沒有看喔，是實話。」她眼含一潭溫柔，白皙的雙頰因為裡頭塞了冰沙而微微鼓起。
秦顥好似鬆了一口氣，用力地吸起一大口冰沙，然後癱靠在椅子上頭。
「幸好妳沒看。」
「裡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讓秦顥你用密碼鎖著、還用物理複習的名字想唬過去、甚至密碼還很複雜讓傾雨試了很久，那幾部名字是日文的影片到底是什麼？」傾雨用左手撐著臉蛋，慢慢地問道。
「那是秘密，所以我不想讓妳看到。」
秦顥倒是大方地承認了，心裡暗暗打算回去後立刻改掉密碼。而傾雨露出複雜的表情，眼神黯淡了幾分。
「到底是什麼東西……連身為女朋友的傾雨也不能看……」她呢喃，語氣十分低落。
秦顥見狀，欲言又止。只是用自己的手包覆住傾雨的，溫暖的體溫一接觸到傾雨，才驚覺對方的手是如此冰冷。
他很快地掃了下傾雨，白色的雪紡蕾絲短袖裡頭穿了件黑色背心，搭著一件淡藍色迷你裙，下頭穿著及膝黑襪，在放有空調的百貨公司裡喝冰沙果然太冷了。
而傾雨因為他突如其來的接觸顫了一下，視線自冰沙抬起，四目交接。
平時皆少有波瀾的兩雙同色黑眸，映出了對方的身影。
「你、你幹嘛？」少女的雙頰染上了緋紅，依舊極力保持淡定的表情。
「傾雨，那個資料夾裡的東西，我以後一定會讓妳看的，但不是現在。等我們畢業之後，唸完大學，那會是個最美麗的驚喜。」秦顥一臉認真地允諾著，傾雨先是微睜杏眼，一會兒後含著一抹羞澀笑意點了點頭。
「神祕兮兮的，讓傾雨好好奇。那……說好以後要讓我看喔？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好。」少年說道，漾開淺笑承諾。
青春的我們，永遠惦記著一個小小的約定，戀愛的箇中滋味是那麼微妙。
即使抵瞞著父母，也願意與你攜手共度一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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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的那個午後，全世界彷彿都在下雨。一名少女不撐傘，走在掉個沒完的豆大雨水中，臉上的淚也掉個沒完，和雨水和在一塊兒。
烏黑的髮濕透了，往下滴著水。身上單薄的橄欖色制服外套也被雨水浸濕，刺骨的寒侵蝕少女的神經。這場午後雷陣雨，來的還真有氣氛。
她覺得這樣的世界糟透了。
她曾經哭著吶喊、追求自己的幸福，到最後才驀然回首，一切都是一場空，怪著她太早遇上了那個他。
錯的是父母、還是自己的命運？
少女像是行屍走肉一樣漫無目的地踏著雨水前行，天空不見一絲光芒，少女的雙眼亦然。
在她無法看見的後方，一名少年始終亦步亦趨地跟著，隔著十幾公尺的距離、卻像是一光年一樣遙不可及。
少年同樣不撐傘，只是緊緊把那黑色的傘攫在手裡。瀏海濕漉漉地蓋在額上，不停滑下水珠。
這個夏天沒有繽紛的彩虹冰沙，只有黑白色的世界，好似誰打翻了顏料盤，灑了一畫布的墨。
少年走在少女的身後，穿越一個個回憶滿載的路口、步行過一間間曾經歡笑的店舖、然後邁入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環境。
接著一如當年的迷路。
如果自己那時候有好好把手機設上密碼不讓爸媽看見聊天紀錄，自己和秦顥的愛情是不是可以延續到很久很久以後呢？
如果自己是在大學才遇上秦顥，他們的愛情是不是能不受父母阻撓，約會也能正大光明呢？
但就和林俊傑的那首歌說的一模一樣。可惜沒有如果，只剩下結果。
郁傾雨揉了揉早已紅腫的眼，已經不認得眼前的街道、城市。雨下個不停，烏雲始終沒有散去。
第一次遇見秦顥，就是在這樣的窘境吧。
那時候的她還是個小高一，新生訓練就在學校裡迷路了。而正好出來上廁所的秦顥碰上了她，他們就是那樣認識的。
其實一點也不浪漫，但是想起來卻總是會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也許、全世界我也可以放棄，至少還有你、值得我去珍惜。」手機突然響了，是當初和秦顥一起設定的，他專屬的手機鈴聲。
傾雨拿著手機，看著雨水滴在發亮的螢幕上、看著秦顥兩個字。呆楞許久，她才顫抖著手將其滑了開。
「傾雨，妳在哪裡？六悅剛剛說妳從她家跑出去了，妳還好嗎？」隔著電話、以及十幾公尺的距離。
傳來的聲音依舊那麼溫暖堅定、能在一瞬間驅走所有陰霾。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裡……」
少女抽泣著，身子不住顫慄，也許是寒冷、抑或其他。離家出走借住在朋友家的她，是多麼無助。而秦顥拿著傘、拿著手機，站在傾盆大雨中、站在傾雨的身後。
「那妳就站在那裡不要動，我現在去找妳。」秦顥眼帶似水般的溫柔，盯著女友的背影。
「找我做什麼？我們之間沒有未來，秦顥。」
傾雨嘶啞著嗓音、一字一句地說，雨聲從沒間斷、淅瀝不停。傾雨攥著自己的衣角，說出一句話竟如此困難。
「秦顥，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如果不是我那麼粗心大意被我媽發現和你交往的事情，我們也不會淪落到這樣子。」她仰望灰暗的天，尋不著一絲光明。
他們的未來葬送在自己手上。多麼令她痛心疾首的事實。
「我這輩子就只想跟妳在一起。傾雨，我喜歡妳、真的很喜歡。我願意陪妳抵抗一切困難阻礙。」秦顥難得地真情吐露反而讓傾雨的心更是一揪。
「我們已經沒有未來了，秦顥。我爸媽說要是我再和你見面，就不把我當女兒、頻頻嚷嚷著斷絕親子關係。」
想到這裡，傾雨閉了閉眼、眼淚滾滾流下。
「電影裡不是常常演著家庭革命最後成功那種嗎？我們也可以試試的吧？我會一直一直陪著妳的，傾雨。」秦顥的語速加快，似乎是有些慌張。
傾雨淺笑。
「這不是在演電影，秦顥。」
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數秒。
「是妳放棄了我們的未來，傾雨。是妳不願意去嘗試著追求幸福。」秦顥咬牙，氣憤著對方的裹足不前。
「那麼就這樣吧？就當我沒有勇氣去挑戰，反正這也是事實，我很膽小。也許我們……打從一開始就不適合。」
說出那句話，聲音是多麼顫抖。
「如果這就是妳想要的，我尊重妳，那麼最後再看一會物理複習資料夾裡的東西好嗎？那是我們的約定，至少要達成。」
秦顥的聲音冷了幾分，撐起手裡緊抓的黑傘，走到傾雨的身旁，注視著她那佈滿雨和淚水的柔美臉蛋，在一七七的身高，凝望著一五九的臉龐。
「你……為什麼在這裡？那約定……都幾年前的事了？資、資料夾裡面大概就是些謎片吧，讓我看做什麼？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她先是訝異地瞪大眼睛，接著賭氣地把臉轉向左邊，不願面對秦顥。
「才不是謎片。我要看也不會留下紀錄好嗎？」被謎片這詞給刺激，秦顥俊俏的臉剎地紅似蘋果，正不滿並羞赧地解釋著。
傾雨冷哼一聲，沒有理會秦顥的反駁。接著她打了個噴嚏，身子縮了縮，似乎是感到寒冷了。而秦顥見狀立刻想脫下自己的外套，才赫然想起自個兒也已經淋得全身濕透。
兩人尷尬地對望了幾秒。
「先回我家吧，妳看完資料夾的東西，我會立刻送妳回去六悅那裡。」
秦顥低聲說道，而傾雨也只是默默地、緩緩地點了點頭，氣氛好似降至冰點。沿著原路回去時，兩人一言不發，但秦顥牽著傾雨的手卻是那麼、那麼地暖和。
傾雨不只一次想鼓起勇氣伸出自己的手來回握住那強而有力的溫度，卻一次又一次地放棄。只是沉著視線，靜靜地望著秦顥的側臉，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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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顥倒了兩杯熱可可。
身上裹著毯子、已經洗過熱水澡的傾雨坐在秦顥的床邊，空洞的眼神從一旁的落地窗望出去。窗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滴，十六樓的視野足以鳥瞰整個城市。
被烏雲籠罩的城市、被烏雲籠罩的情侶。
「謝謝。」傾雨接過秦顥遞來的馬克杯，微微冒著白煙的巧克力飄出香甜的氣味。
她吹了吹熱可可，把煙散去了一些，然後啜飲了幾口溫燙的飲品。
秦顥趁這時候把筆電拿了過來，螢幕上是物理複習資料夾，他點了進去，輸入的密碼卻讓傾雨的心悸動了一瞬。
1123520。
十一月二十三號，那是傾雨的生日。她不自覺慘淡地勾了嘴角，笑得多麼憔悴。
而打開資料夾之後的畫面就跟幾年前一模一樣，十數個以日文單音做開頭的影片映入眼簾。秦顥沒有繼續點下滑鼠，而是抿唇淺笑。
「妳知道這些日文組合起來是什麼意思嗎？」
傾雨茫然一會，搖搖頭。然秦顥望著她微腫的眼，緩緩開口：
「把每一個音和在一起唸的話，就會變成這樣的句子：君は僕の一番愛する人，你是我最愛的人。原本這是要拿來和妳求婚用的，真是的，別每次都破壞雙魚座的浪漫啊。」
一字一句，伴隨深情與他微微的無奈苦嘲。傾雨的眼眶再次地紅了、盈滿了閃閃淚光。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苦澀的滋味在心底泛開。
起了酸楚的漣漪。
她是不是也可以為他勇敢一次？
傾雨努力鼓動舌頭想說些什麼，到頭來卻還是沒能對秦顥有個交代。
真是膽小的自己，她在心裡苦笑。
「我、我要回去了。」傾雨表情微恙，卻依舊看得出她很努力保持平淡、冷靜。一雙眼紅得不像話，眼角淚珠瑩瑩。
她驀地起身，卻立時被秦顥壓回床邊，秦顥俊秀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他只是淡淡地說：
「還沒有看完影片，再等會吧。」
傾雨只能怔怔地點頭，不發一語。秦顥慢慢地播放每一部影片，用合照做成的自製影片、出外遊玩時拍的一些搞笑影片、還有秦顥偷拍傾雨的許多糗照集錦。
螢幕上永遠都有著傾雨的身影。
屬於他們的愛情，長跑了三年多。從小高一的青澀到現在的高中畢業準大學生。這一跑，還沒有到達終點，卻是摔了重重的一跤。
傾雨的臉上映著螢幕的冷光，緊緊抿著一線唇，嫩白的臉頰上早已佈滿眼淚的蹤跡。
「我現在、可以回去了嗎？」等到所有影片都播映結束，她用力抹了把臉，試圖掩蓋淚痕。要是可以，她絕對不會作此選擇。
而秦顥雙手交握在身前，眼神複雜地看了女友許久。
「我送妳。」
他站起來，抓了一旁櫃上的家裡鑰匙。兩人走出家門，搭著電梯來到了門口，傾雨一直都走在秦顥的身後幾公尺處，有些恍惚地盯著對方的背影。
傾雨現在的住處並不遠，十來分鐘的沉默路程便抵達目的地，但秦顥覺得自己這趟路走得十分難受。
兩人共撐著一把傘，就像這三年來每一個雨天一樣。只是這次沒有人提起彩虹冰沙、沒有人提起課上的化學小考。
瀰漫在兩人之間的，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謝謝你送我，回、回去路上小心。然後……你一定一定要，幸福。還有我們以後……別再見面了。」
下車之前，她終於轉頭向秦顥說了句話，平常總是伶牙俐齒的傾雨結巴了，話尾的聲音十分乾澀、明顯哽咽。
這一切秦顥都看在眼裡，他猶豫許久、欲言又止，最後選擇了閉嘴。
離開傾雨是她父母的希望、卻不是他和傾雨所期望的。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止住傾雨的淚水，他選擇放手一搏。
希望自己這麼做，能讓所有人得到最大的幸福。
傾雨一愣一愣地在遮雨棚庇護下獨自走到家門口，拿出鑰匙開門之前，她忍不住回頭想看看秦顥最後一眼。
她知道秦顥一定會一直看著她，所以能夠和他四目交接吧？就算是兩人最後的餞別禮。
但傾雨錯了，她沒有收到秦顥的注視，而是收到了拋卻雨傘的那個人溫暖無比的懷抱。
「秦顥。」她低喚。
「嗯。」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爸媽改變心意了，你……還會願意愛我嗎？」
秦顥沒有立刻給與答案，他沉默了數秒。
「如果真有那個如果，我一定會。」他嘶啞著嗓音。
這時候沒有人看得見，在秦顥懷裡的傾雨，笑得多麼醉心、哭得多麼淒厲。許久以後他們才放開彼此，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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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多年以後，會談一場羅曼蒂克的戀情、會和自己深愛的那個人長相廝守。但是誰也不會忘記，埋沒在心底那個珍藏許久的初戀。
曾經有人問過她，喜歡一個人能夠喜歡多久？
那時候的她只是笑著答道，她喜歡著一個人、喜歡了十六年。
整整十六年。
這十六年來和她擦身而過的人、為她駐足的人、陪伴在她身邊的人。
都比不上曾經的他。
陪她在她的青春裡走過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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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你在看什麼？」
加拿大，溫哥華，史丹利公園。當地時間近午十一點十三分。
一名小女孩操著一口嬌娃的發音直直瞪著一旁的女性。
女性留著肩下幾公分的烏黑長鬈髮、造型感十足的空氣瀏海、看起來很年輕的娃娃臉蛋上嵌了兩夜明珠似的澄澈眼眸。
「沒看什麼呀，小妹妹妳怎麼自己一個人？爸媽呢？」從對方的音調隱隱猜測是同鄉，女性溫和地把視線垂留在她身上。
小女孩瞧著大約四、五歲。紮著兩隻俏馬尾、一張臉白白胖胖的、那眼神怎地莫名有幾分熟識老成。穿著桃紅色的洋裝、感覺是個備受呵護的孩子，不過身邊卻意外地沒見到大人陪伴。
「我剛剛走失了。」女孩連眉毛都沒有挑一下，挺著平坦的胸，理直氣壯的樣子讓女性十分想笑。
怎麼會有人走失還這麼理直氣壯呢？
正想著這話兒的同時，沉澱在腦海深處的青春悄悄冒出。其實自己也曾經，像這女孩一樣理直氣壯。
女性忍不住莞爾。
「小妹妹，那我替妳找爸媽吧。妳叫什麼名字？」她蹲下身子平視女孩的雙眼，那炯炯眸子裡蘊藏著一股沉靜的溫柔。似曾相識的感覺不斷盤旋在女性心中。
「我叫秦弦。秦始皇的秦、弦月的弦。」
女孩的表情沒有太多起伏，語調也十分平緩。
「秦弦嗎？是個很好聽的名字呢。」女性微微一笑。
「小弦？小弦妳怎麼跑這裡了？妳知道媽媽多擔心嗎？」忽然有一名嬌小的女子從一旁竄出，緊緊抱著秦弦。看來是她的母親吧，女性心想。
秦弦沒有任何表情，始終淡淡地看著女性。
「太好了，妳媽媽這麼快就找到妳了呢。」
女性勾起一抹淺笑，慈愛地看著這可愛的孩子。
「啊？謝、謝謝妳幫忙看顧我們家小弦。」秦弦的母親慌忙站了起來往女性深深一鞠躬。
「快別這樣了，我只是碰巧和小弦聊了幾句而已。」
女性趕緊答道。秦弦的母親略矮她幾公分，一張臉蛋上了淡妝，微微的勾鳳眼十分迷人，襯著眼線煞是好看，她穿著平樸的衣裝，給人感覺有點迷糊，卻非常真誠可愛。
小弦這冷淡性子大概是遺傳她父親比較多吧？女性默默地猜想。
「大姐姐，我告訴妳了我叫秦弦，那妳叫什麼名字？」
身高矮小的秦弦張著水汪汪的眼，仰頭望著面帶微笑的女性。後者歪過頭，陽光下她的粲然是多麼醉人。
「我的名字叫郁傾雨，濃郁的郁、傾盆大雨的傾雨。」
女性伴著溫柔自我介紹著。
而在閒聊幾句後，秦弦母女倆攜手轉身離開，打後方冒出的男人，登時讓傾雨恍然大悟，那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到底自何而來。
傾雨一眼就認出了他，毫無疑慮。
牽起秦弦的手，他依舊如此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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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中總是和許多人擦肩而過，而真正有緣的人，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會不可避免的遇見。
對有些人而言這是無比幸福、對另種人而言卻是萬分痛苦。
日本大阪，心齋橋酒店，當地時間夜晚八點十三分。
一名女子急匆匆地抱著一本厚厚的書，腳步十分緊湊、表情非常的驚慌。
她踏著十萬火急趕到自己和友人共住的房間，找了好幾分鐘才在外套口袋找到鑰匙的女子終於打開房門，裡頭不意外是那位少有表情、看起來依舊和高中學生沒兩樣的娃娃臉卻已年過三十的神奇女性。
「小雨！妳知道我剛才遇到誰嗎？」她耐不住焦急、激動地開口。
而正坐在床沿，邊看電視邊享受著美味牛奶冰棒的女性看也沒看非常激動的女子一眼，連眉毛都沒有挑一下。
「妳遇到誰？」目不轉睛鎖定著當紅動漫的女性淡漠地問道。
「她遇到我了。」
那道富有磁性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埋葬在記憶深處的眾多回憶，霎時間被拉出水面。
女性僵硬地轉頭，回憶裡那瀟灑身影不改當年風采，表情也依舊不怎麼明顯，曾幾何時的幸福、朝思暮想的戀人就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忍不住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深怕這只是場夢，最後她眼眶紅了，眼淚也掉了。門邊的男子只是勾出一彎難以察覺的弧，然後往女性走去。
男子只是站到女性的面前。
「我、很想你。」不到幾秒，傾雨便哭花了精心化上的妝。而秦顥伸手把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
「好久不見了……傾雨。這些日子、妳幸福嗎？」
傾雨啜泣、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推開了對方，一個勁兒地哭泣、哭得悽慘，卻很努力地扯出勉強的笑容。
她沒有忽視秦顥左手無名指上的那竄銀亮。
當然也沒有忘記，那個名叫秦弦的小女孩。
「秦弦，很可愛呢、跟你好像。」傾雨微微一笑，一年前在加拿大的偶遇，記憶猶新。
秦顥只是愣了愣，然後有點失魂地笑道。
「妳見過她了？」
「是啊，在史丹利公園碰上的，那時她走失了。」
「原來如此，她怎麼都沒告訴我啊。」
秦顥抬眼，把滿滿的溫柔注入傾雨的視線。數年的思念，一次傾瀉。
「不過……真是太好了呢，你過得很幸福，你的妻子很可愛呢。」傾雨往他一笑，潰堤的眼淚撲簌流下。
「她……是我大學學妹、也是我現在的同事，我們在七年前結婚的。」乾澀的音從秦顥的口吐露出來。
傾雨笑著。
她這十六年來，獨自守著那樣的初戀，真是他媽的白痴。但她卻意外地不怎麼後悔自己這樣的抉擇、心情也意外地平靜、能夠安穩地給秦顥微笑。至少她等得心甘情願，每一天都堅信著秦顥會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說著，他一定會回來。
睽違了數年，秦顥仍然是自己心裡最難撫平的傷疤。但也是自己，最珍惜的戀人。
「不管怎麼樣，見到你真好，秦顥。」
每一個青澀的回憶她都不曾忘記、也不會忘記。即使痛得撕心裂肺、割扯著她的心口，她也不會拋卻這樣的記憶。
這是他們最美的初戀、最痛心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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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短篇小說】('▽'〃)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