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發生在我出生以前,並非我個人直接所見所聞,因此其中免不了有我憑藉想像補足的部分,先在這裡告知各位一聲。
另外,地名、人名等等的名稱,我都以假名代換了。
這樣的開頭彷彿煞有介事,而在您看完這個故事以後,或許可能會發現自家門口也有陰影出現。
我出生的村落在不久以前因為合併而廢村,換了一個名字,變成了一個新的城鎮。
但是,「千羽神樂」這個名字還是流傳了下來。
村子裡曾經有四個家族負責傳承這種從室町時代就代代相傳到現在的夜神樂。
夜神樂這種舞蹈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要款待、取悅那些令水稻結穗、為山區帶來凜冽寒冬的諸般神明,以一年為週期,依序巡迴村子裡的各處神社,而神樂會在信眾們的守候之下,從夜晚持續到天明。
依照過去的慣例,神樂只有那四個家族的舞太夫(舞者)可以擔綱,但現在除了其中的一家以外,其他家族的血緣傳承都已經不可考究,而且又缺乏年輕人手,所以現在任何人都可以擔當舞太夫的職責。
依據史料記載,原先把神樂傳授給這四個家族的,是從熊野地方遷居此地的日野家。
據傳由當時的族長日野草四郎篤矩所帶來的神樂面(跳神樂舞的時候使用的面具),就是日後出現在村中家家戶戶門前的那一片陰影的主人。
千羽神樂之中,也有不戴面具的劇目,但絕大部分的劇目是需要戴上面具的。
神樂面是用來讓舞太夫從人類轉化成非人的裝置,一旦戴上與服裝搭配的面具,舞太夫就不再是他自己,而會被視作他所扮演的鬼神或是魔物本身。
因此,即使是在神社的境內,這仍然相當於把鬼神召請到人間的行為,所以要在四周拉起注連繩。
傳承已久的古老面具蘊含其特有的力量,絕對不可以怠慢輕忽。
成書於江戶時代中期的「千羽山譚」書中,有這樣一段可怖的記載,「尤其是老翁面具擁有怪力,若與其他面具收藏於同一箱中,則會咬破其他面具」。
因此直到現在,在神樂面之中,就只有老翁面具會特別用竹片編成的小盒子單獨收藏。
我的父親也曾經是老翁面具的舞太夫,但他以前總是說:「我這輩子只有在戴上這個面具的時候,才會緊張得手心出汗。」
那麼,從室町時代流傳至今已有500年歷史的千羽神樂,在這段漫長的歲月中,也曾發生過劇目佚失的事情。
依照據說是前往千羽鄉赴任的官差──古河傳介所撰寫的「千羽山譚」,或者是其他舊資料中提及神樂舞的記載,可以發現四部不再有後人表演的神樂。
這些劇目的面具與祭文都已經亡佚,頂多就只能從資料的插圖上,勉強辨識舞太夫的服裝外觀而已。
而這一連串的事件,就是從這些佚失的神樂重現人世的時候開始的。
大正11年(1922年)5月11日,村公所辦公室接到了有人發現神樂面的通報。
在一戶歷史悠久,姓高橋的人家的倉庫裡,發現了些許資料,同時還發現兩個神樂面。
高橋家以前曾經連續好幾代擔任神樂舞的座長(首席),但是在幾代以前,因為生不出可以繼承家業的男孩,所以收了養子,之後似乎就這樣跟神樂斷了關係。
然後又因為某些理由,沒有把這些面具跟神樂傳承給下一個舞太夫,造成了劇目就此失傳的後果。
那麼,雖然面具確實是已經重見天日,但也無法讓神樂就此復活,因為並沒有發現屬於它的祭文。
不過因為眾人想讓失落的神樂舞復興的意念相當強烈,所以村子裡想出了一個計畫,就是派人去探訪曾因為神樂舞而引領一時風騷的日野家的故鄉──熊野,想辦法觀摩類似的舞蹈,還原舊有的劇目。
就在這個時候,當時主導計畫的座長森本弘明先生作了個不可思議的夢。
森本先生同時也是消防團的團長,他公正而樸實的人品廣受眾人認同。
就在他表演神樂的某一天夜裡,在舞蹈結束之後,筋疲力盡的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在神社的社殿裡獨自酣眠。
就在這個時候,據說他作了個一片漆黑的夢。
夢中,他獨自佇立在有如山中夜晚一般無明的黑暗裡,突然有一輪篝火在面前亮起。
一個臉色白淨,穿著奇裝異服的人靜靜地從黑暗的深處向他靠近。
定神一看,那張白淨的臉龐其實是神樂面,而且就是在高橋家的倉庫裡發現的,名喚山姬的面具。
穿格衣、披白布、戴山姬面具的人來到篝火跟前,他對森本先生說。
「現在開始傳授山姫之舞。」
然後他便靜靜地舞了起來。
森本先生直覺這絕對不只是普通的夢而已,於是他就竭盡全力地去觀察,絲毫不敢放過任何舉手投足之間的細節。
終於,山姬停下了舞步、篝火熄滅、深邃的黑暗籠罩。
但夢沒有因此而醒覺。
篝火再度亮起了。
這次則出現了一個戴著有如鬼神般兇猛的紅色面具的人。
而他這麼說了。
「現在開始傳授火荒神之舞。」
與山姫之舞截然不同的狂放舞步開始了。
而那個面具,果然也是在倉庫裡找到的面具。
舞蹈結束,篝火再度熄滅,又重新燃起。
這次是個身穿格衣、頭頂烏帽的人物,從黑暗的深處現出身影。
那是一張沒有穿戴面具的素臉,深深的魚尾紋刻劃在這張初老的男性臉孔之上。
「現在開始傳授萩之舞。」
聽到這個聲音,森本先生發現原來所有的神樂都是這同一個人演示給他看的。
森本先生說,他看著對方的舞姿,不禁潸然淚下。
不論哪一部舞步,都一樣充滿熱情、莊嚴神聖,難以想像那是凡人所展現的舞姿。
在社殿的塌塌米上醒來以後,森本先生立刻開始練習起方才所看到的舞步。
他不斷地在錯誤中嘗試,據說等到日照東方的時刻,這三種神樂舞就都已經完整地重現人世了。
這就是千羽神樂重拾三種失傳劇目的事實始末,也是如今在千羽地方依然為人所津津樂道的掌故。
那一天晚上,出現在森本先生夢裡的人物,據傳有可能就是五代以前的高橋家族長,高橋重次郎先生。
高橋家的當家老太太,據稱當時也已經將近100歲了,傳說在她親眼目睹森本先生所演示的舞蹈以後,眼淚就像斷了線似地流個不停,直說那就是她兒時曾經看過的,曾祖父所跳的神樂舞。
如此一來,失傳的四部舞蹈之中,有三部已經重現了。
「山姬之舞」、「火荒神之舞」、「萩之舞」……依照「千羽山譚」的記載,還剩下一部「樵夫之舞」。
但是,在高橋家的倉庫裡並沒有發現這部舞蹈所使用的樵夫面具,就只有「樵夫之舞」仍然佚失在在歷史的荒煙漫草之中。
一般的說法認為,樵夫面具乃是從熊野地方遷居此地的日野草四郎篤矩所帶來的面具,依據史料記載,其上刻有落款於明應七年(1498年)的銘文。
雖然曾有一段時間,人們認為樵夫面具與前面提過的老翁面具是指稱同一個面具,但老翁面具上則是刻有永祿五年(1562年)的銘文,因此被視作是另外一種獨立的面具。
時推世移,來到了昭和40年(1965年),那正是我的父親初窺神樂舞門徑的時期。
而自從大正時代在高橋家找到面具以來,村公所一直積極主導,加上幾個老家族的協助,始終眾裡尋他千百度的樵夫面具,竟然真的驀然回首,就在燈火闌珊處。
但它的出現,卻伴隨著令所有人為之毛骨悚然的詛咒……
當時,我父親在村裡的建築公司工作,他在工作現場聽說了「發現樵夫面具」的消息。
那間公司的社長以前也是舞太夫,更是讓我父親學習神樂舞的推手,因此而獲准早退的父親,就立刻驅車前往位在矢萩聚落,據說發現了樵夫面具的土谷家。
千羽地方本來就座落在群山之間,而矢萩聚落的地形更是特別險峻,雖然不像大城市裡表現得那麼那樣露骨,但該處正是所謂遭受部落歧視的地方。
在我父親的那個年代,還殘留有那種歧視的習慣,所以那並不是人們平常會去的地方。
那個聚落裡的土谷家,本來是跨越山頭,從鄰縣遷來的外來血脈,在那個聚落之中,扮演著類似首長的角色。
在那間據說是從江戶時代遺留到現在的古老大宅裡,已經有數人因為流言而聚集。
那一家的當家老太太是一位年約60的女性,正在跟掛著村公所臂章的男人爭論,在這段時間裡,已經到場的舞太夫夥伴們告訴了我父親事情的始末。
看起來似乎是那一天早上,有人打了一通匿名的電話到村公所裡。
「有一戶人家私藏樵夫面具。」對方說。
「就是土谷家。」說完以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雖然有許多可疑之處,但教育委員會的職員還是決定前往土谷家。
而查問的結果…
對方承認了「樵夫面具確實在我們這裡。」
雙方的口舌之爭毫無交集,但土谷家這一邊算是被說服了,父親他們一行人因此而得以登堂入室。
不愧是歷史悠久的古老家族,有好幾個鋪設塌塌米的寬廣房間,通過長長的走廊以後,在距離玄關最遠,靠著另一邊山牆的裡間屋前面停了下來。
父親說,他還想像東西是藏在多麼秘密的地方,結果竟然就在這裡,不禁感到有些洩氣。
老太太打開了裡間屋的紙門,門後就可以看見樵夫面具漆黑的面容。
但是在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喔!」地發出一陣近乎畏懼的聲音。
「絕對不可以進去。」老太太這麼說。
「我不會為難你們,但還是請回吧。」
「有一股像是漆黑而濃濁的妖氣那樣的氣息,從那間並不明亮也不陰暗的房間深處向外飄盪。」我父親如此說。
裡間屋密不透風的黑暗之中,中央深處的大柱子上,掛著那個樵夫面具。
但它的臉卻是上下顛倒的,也就是說,它是被倒吊在那裡的。
然而看久了就會察覺,其實只是因為眼睛還不習慣黑暗的環境,所以才會以為它是被倒吊在柱子上。
事實上是釘子貫穿了面具的兩眼,深深地嵌進了柱子裡頭。
「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呢!」一位資深的舞太夫逼問老太太,但是被教育委員會的職員攔了下來。
「總之還是先把它放下來吧。」
職員這麼說了以後,老太太堅定地回覆了一句。
「即使會因此而失去雙眼,也在所不惜嗎?」
我父親感受到一股難以忍受的惡寒。
依照老太太的說法,那個被用釘子打進雙眼裡倒吊起來的面具,對周遭佈下了強大的詛咒。
而據說進過這個房間的人通通都因此而失明了。
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這是「無稽之談」而擅闖禁地。
與其說他們相信古老的神樂面確實擁有力量,不如說他們理解這種「事實」的存在。
所以才會用小盒子收藏老翁面具,對據說「一年不用就會變臉」的般若面具所應有的保養也絲毫不敢怠慢。
不進去就拿不下來。一進去就會失明。
所以土谷家才會就這樣把樵夫面具扔在這個房間裡不管。
沒有擺放任何日用品的塌塌米房間裡,覆蓋著塵埃與煤灰。
「從明治時代以前,這裡就已經是這樣了。」老太太對我們這樣說。
「欸,不如讓住在對面的太郎進去拿面具吧。」
眾多思考著如何解決這件事情的舞太夫之中,有一個人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而拍了一下雙手。
「反正他本來就是瞎子。」
我父親也覺得,喔,原來還有這一招。
土谷家鄰居的兒子的確雙目失明。請他把面具拿下來就好啦。
但是,老太太卻面色陰沉地搖了搖頭。
並且開始斷斷續續地對眾人說起了樵夫面具的來由。
據說過去曾經受日野草四郎篤矩傳授神樂的四個家族,日後仍然相當繁盛。
但是依照老太太的說法,土谷家其實傳承了比這四家更為古老的神樂。
跟日野家一樣是外來人的土谷家,在日野家來到此處以前就已經在千羽地方傳承神樂,他們才是千羽神樂的本家正宗。
然而,他們的地位卻被來自遠方的新神樂所壓抑,使得山姬等等的數部劇目與面具被強占,甚至連歷史由來也一併被對方奪走了。
而這個樵夫面具正是土谷家的祖先從目前已經無從考究的異鄉所帶過來的,代代相傳的面具。
而這個歷史掌故也被那些把樵夫面具的由來歸類給日野家的史料湮沒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曾經有這麼一段原委,所以即使是在只有四大家族可以擔任舞太夫的傳統被打破以後,土谷家也一直沒有人被選作舞太夫。
但是到了江戶時代末期,土谷家的人終於還是有機會當上舞太夫了。
據說當時被選中的土谷甚平毫不猶豫地就選擇了樵夫面具。
但是在戴上了樵夫面具的當晚,甚平卻在新綠的櫻花樹下發狂,在村裡四處狂奔。
然後,以一種似乎根本不屬於人間的聲線如此嘶吼著。
「讓土地與稻作都萎頓荒蕪。讓池沼與水井都乾涸枯竭吧。」
接著就用釘子從面具外面打進自己的雙眼,從村子邊界的山崖上跳下去摔死了。
甚平的姐姐偷偷地從屍體身上取走面具,將它倒吊過來釘死在土谷家裡間屋的柱子上。
而從那一年開始,村子裡就發生了前所未有的飢荒,另外,「在門前出現陰影」的住家裡,會因此而有人無故橫死。
雖說樵夫面具代表的是樵夫,但其實那也相當於神明本身,而讓神明去說出屬於其他神明的話語,踏響屬於其他神明的舞步,讓面具因此而長年累月地飽受憤怒的煎熬,於是就借用甚平的身體,將詛咒散布於整個村落之中。
也就是說,這就是土谷流神樂對日野流神樂的復仇。
樵夫面具如今還在土谷家的裡間屋裡,一直在詛咒著這個村子……
從老太太的口中聽聞這段不祥的恩怨情仇以後,父親等眾人都當場僵住了。
老太太垮下了緊聳的肩膀,露出一種彷彿驅逐了某種附體之物的表情。
「不能再讓太郎去囉。這次他真的會沒命的。」
聽到這句話以後,舞太夫跟職員都難掩震撼的神色。
老太太這話的意思其實就是…
「太郎之所以眼睛會看不見,就是因為以前進了那房間想把樵夫面具拿出來啊。」
結果,眾人就這樣離開了土谷家。
然後就到了附近的神社,開始討論究竟應該要怎麼辦才好。
也是有人建議「不如就把牆壁打穿,從房子的另一邊把面具拿下來吧」,但結論也不過就是,「如果不先說服土谷家的人,也不能直接目無法紀的採取這種方法吧。」
就在大家都抱頭苦思,覺得事情不能就這樣延宕下去的時候。
有一位老人來到了他們聚集的地方。
這位恐怕已有90高齡的老人說,他要把樵夫面具拿下來。
「既然人力無法達成,讓非人之物來處理不就好了。」
眾人再度回到土谷家,向老太太解釋事情的始末。
握著老人的手表示同意的老太太把他們引進了裡間屋。
打開紙門,父親等眾人都因為再度見到樵夫面具而感到恐懼,但當那個白衣人影從一旁的客房裡出現的時候,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寧圍繞著他們。
戴山姬面具、穿格衣、披白布的老人靜靜地走了過來。
接著他便在神歌之中踏起舞步、在舞步之中緩緩地踏進了房裡。
就在父親他們屏氣凝神的這一刻,不可思議的景象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在黑暗的房間裡,一道不屬於人間的白色人影舞動著。
在其中一位太夫敲響的神樂太鼓聲中,「山姬」的腳步未曾有半分停滯,畫著弧型的軌跡,一步步接近房間深處、釘在柱子上的樵夫面具。
也不知道「山姬」的手是否真的接觸到了樵夫面具,面具上的釘子就這麼撲簌簌地鬆脫了。
應該是因為100年以上的時光,讓釘子也因而腐朽了吧?
但我父親卻不這麼認為。
他只是單純地覺得,這道紙門的另一邊是不屬於人間的領域,所以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也都沒什麼好奇怪的。
剛好就在舞蹈結束的那一刻,「山姫」帶著黑色的樵夫面具從房裡走了出來。
「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機會跳神樂了。」
森本弘明老先生一面這麼著,一面脫下了山姫面具。
「山姬之舞」、「火荒神之舞」、「萩之舞」,正是讓這三種失傳的舞蹈重現人世的這一位人物,取回了最後一部「樵夫之舞」的面具。
我父親當時似乎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情緒感染,因此而當場啜泣了起來。
之後樵夫面具就被送到與土谷家有淵源的神社裡供奉了起來。
雖然從來未曾被公開演示,但土谷家仍然隱密地傳承著「樵夫之舞」,這樣一來,失落的四部神樂就全部都復活了。
後來我父親也有機會向森本老先生討教身為舞太夫的一些心得。
森本老先生只對他說了。
「素臉的神樂就是以人的身分面對神明,而戴上面具的神樂則是以神明的身分面對人。」
後來他又笑著說。
「有一些事物,是你要跟神明真正融為一體之後才能體悟的。」
在千羽神樂的劇目之中,可以發現樵夫與山姬是一對戀人。
但是據說在古代的土谷流與日野流神樂之中,像是山姬之舞這樣的劇目,雙方的內容其實甚有出入。
因為現在土谷家所傳承的劇目只有「樵夫之舞」,所以「山姬之舞」等等的劇目,雖然使用的面具和日野流相同,但到底是怎樣的內容,便已無從得知了。
但是,森本老先生說,在取回樵夫面具的那一段舞蹈中,他可以感受到山姬確實是愛著樵夫的。
「我想,在古代的舞蹈裡,山姬與樵夫一定也一樣是一對戀人吧,應該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有辦法把樵夫面具從那個房間裡帶出來。」
我父親也很贊同他的這一段話。
我認為,神樂是一種用來跟那些單方面地掠奪、單方面地賜予、隨心所欲又無拘無束的神明彼此溝通的手段。
款待神、讚頌神、時而又貶抑神,為了傳達生活在聚落中的弱小人類的心意,同時也是為了窺見神明的意志所在,我想這些都是表演神樂的目的。
要把「神」替換成「自然」也沒有什麼問題。
我曾經聽說日本的神明是相當暴躁易怒的。
但是那些火爆的怒氣,大致上也都有與其彼此對應的安撫方式。
我想,那就像是默默地在暗處不斷詛咒千羽地方的樵夫面具,與森本老先生所跳出的山姬之舞之間的關係吧。
在這件事情以後,我出生的幾年以前,據說有許多人都看見了森本老先生的家門口出現了一道陰影。
也就是那個因為樵夫面具的詛咒而現身,令人無故橫死的身影。
然而那一天,卻是這位活過一整個世紀的舞太夫,壽終正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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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不是很確定,但是有一些(?)整理站把這一篇歸類於ウニ的作品,因為翻譯而仔細全部看完以後,才發現,如果這篇真的是ウニ寫的
師匠系列的長篇故事「未」的背景設定應該也是脫胎於這一篇故事,希望我有一天有機會翻完那一篇qwq
另外,有關樵夫面具的傳說,其實是這樣的:
在大藪地方的聚落還不過只有七戶人家的時代,從伊予的足田地方來了一個跳神樂舞的太夫。
因為他跟本地人的關係惡劣,所以他對自己的樵夫面具下了詛咒,把釘子從面具的眼洞裡釘進去,倒掛在大藪的白髪大明神神社社殿的後牆上,然後就回伊予去了。
從此以後只要一到節分,家家戶戶門口都會出現黑色的人影,瘟疫也流行了起來。
桑瀬聚落的神官受到村人委託,來這裡舉行祈禱儀式,神官想起該名舞太夫有說過「從正面進入社殿就會失明」,所以就把社殿的後牆拆了,把面具拿下來之後舉行祈禱儀式,之後黑影跟瘟疫就都銷聲匿跡了。
比起樵夫面具的詛咒,我覺得這個白髮大明神可以隨便讓別人在自己家後牆上下詛咒,然後又讓別人家的神官來拆了自己的後院,之後只要祈禱一下就好了。
果然是宰相肚子裡能撐船啊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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