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殭屍感染爆發兩年前,沙漠中心某軍事基地,早上四點三十五分。)
狂風獵獵,吹得地上的黃沙滾滾而起,遠遠看去,彷彿是一大片的飛蝗過境一般。
這種漫天飛砂的情況已經持續好幾天了,而從那風勢的呼嘯聲中聽來,老天爺似乎還不打算把祂的電風扇給關掉的樣子,就這麼持續颳個不停。
這裡是沙漠,地球上最致命的地區之一,危險程度僅次於終年永凍的極地,在這裡只要犯了一丁點的差錯,任何的東西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嘖嘖,這種氣候對於淑女的肌膚來說,可是一大傷害啊。」箭毒趴在一座隆起的沙丘上,一雙明亮的眼睛在黃沙底下眨呀眨的,該死的,沙子又跑進眼睛裡了。
「啊,所以我就說我最討厭來沙漠出任務了!」箭毒不爽的抱怨著,原本柔順的長髮不只被狂風給吹亂了,髮絲間還卡了無數粒細小的沙塵,這讓她的心情格外的暴躁。
「別抱怨了,想想看任務完成之後妳在市中心的地帶又多了一棟豪宅吧,這樣說不定可以讓妳的心情好一點。」白毛的眼睛在望遠鏡後頭定定看著,如果不是他開口說話讓身上的沙塵鬆動,說不定還沒有人會發現到他正趴臥在一旁。
白毛已經維持這個姿勢一整晚了,整個人身上都覆上了一片厚厚的黃沙,但他卻絲毫沒有感到一絲疲勞,他的精神異常的專注。
只因為他們的獵物,隨時都有可能會出現。
白毛已經追殺這個軍閥好幾個月了,從這次得到的線報中指出,他很有可能會逃到這個位在死亡之地的軍營中尋求庇護,看是要在日後潛逃到國外,又或者是乾脆就在這裡當起指揮官,都很有可能。
「快點來吧,你這狡猾的老渾蛋。」白毛喃喃自語著,乾裂的嘴唇上都已經咬出了血來,那是他強迫自己提振精神的方法之一,雖然痛苦,但卻相當有效。
「他最好真的會出現,要不然回去你就知道了。」箭毒哼哼了幾聲道,拿出了水壺輕啜了幾口,即使是毫無味道的白開水,在乾渴無比的現在卻是比任何佳釀都還要美味的存在。
「相信我,他一定會出現的。」白毛篤定的說道,看著從遠方的地平線上,颳起了一道逆風而來的沙塵。
賓果,中大獎了,白毛想道,聽著吉普車的引擎聲逐漸靠近,感覺自己的心跳也跟著加速了起來,那是狩獵者興奮的表徵。
「我看到他們了,總共有五輛車,高度武裝,確認目標……目標無誤,正搭乘第三輛吉普車,駕駛座左後方的位置,預計三分鐘後會進入埋伏點。」無線電裡傳來一陣機械般的聲音,白毛默默記著,接著便手腳並用的像是竹節蟲一般爬下山丘。
「等回去之後,我一定要好好洗個澡。」箭毒抓著頭髮低吼著,從糾結的髮絲中捏出了一隻深黑色的蠍子來,手一揚就將牠扔了出去。
「好啊,等我們幹完,妳就算想脫光衣服在游泳池裡洗泡泡浴我也沒意見,前提是妳要活著幹完這一票。」白毛滑下了山丘,原本蓋在身上的沙塵跟著被抖落了下來,現出了他繫在腰上的兩把左輪手槍。
「去你的。」箭毒瞪了白毛一眼,快步朝向預定的埋伏點跑去。
狩獵的序幕,由一枚預先被安裝在道路上的地雷揭開。
一陣轟天巨響,伴隨著無數被激起的沙塵,直接將開在最前面的那輛吉普車炸得翻倒在路上,順勢封鎖住了後續車隊的前進。
「開火。」白毛喊道,手中的步槍吐出一連串的火舌,黑隊的成員立刻用最有效率的方式織出一張交叉的火網,將一個個躲避不及的士兵射倒在地。
但這些可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軍人,事實上,當第一輛吉普車觸動地雷的瞬間,已經有三個士兵及時打開車門跳了下來,並且立刻藉著翻覆的車輛開槍還擊,一時間槍火四射,子彈呼嘯而過的聲音不絕於耳。
「媽的!開火!快點向基地呼叫支援!」一個士兵大吼著,端槍臥倒在地上就是一陣掃射,彈殼紛紛飛出,叮叮噹噹墜地。
「見鬼了,是黑隊的走狗!我們不是已經甩開他們了嗎?!」一個士兵倉皇大叫著,靠在車門後架起了槍猛開,子彈不斷在檔板上擦過,冒出陣陣的火花。
「甩開我們?當我們是吃素的嗎?」箭毒冷笑著,扣下了槍榴彈的扳機,圓筒狀的黑色彈頭在空中畫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將一輛吉普車炸成了一團火球,幾個半身著火的士兵哭吼著跳了出來,立刻成為槍口下的亡魂。
但這明目張膽的一擊也暴露了傭兵們的位置,餘下的士兵立刻將火力朝白毛的位置傾瀉而去,還有一名士兵登上了吉普車,將車上的機槍槍口調轉了過去。
「幽狼,幹掉那個機槍手!」白毛吼道,語音剛落,立刻從遠處傳來一陣高亢的槍聲,這個士兵的腦門上立刻開出一朵血花,無數的血滴灑落在乾旱的大地上。
與此同時又是一發槍榴彈飛出,再度將一輛吉普車炸成了團鬼哭神號的火球,一個士兵全身著火的飛上了空中,口裡還在不停發出尖叫著。
「幽狼,賭一百萬,鼻子。」白毛盯著那個飛上空中的士兵,突然遠方又是一陣槍響傳來,在半空中終結了那個士兵的慘叫聲。
「我只收現金啊,老大。」幾公里遠的山丘上,幽狼熟練的拉動著狙擊槍的槍機,彈倉裡彈出了一顆冒著煙的彈殼,接著他將一枚經過改造的細長子彈填了進去,喀的一聲上了膛。
看著那個頭下腳上摔落地面的倒楣士兵,白毛忍不住吐了吐舌頭,和幽狼打賭還真是一個快速消耗存款的好方法,比賭博還有效。
一旁的箭毒則是幸災樂禍的看著白毛,一邊繼續用火力將那群士兵打成馬蜂窩。
五輛吉普車,在這不到幾分鐘的攻擊內已經有兩輛陷入一片火海,另外三輛也陷入動彈不得的窘境,道路的兩旁更躺滿了無數的屍體,顯示出這些傭兵的火力之強大,絲毫不遜於一個國家級的軍隊。
「鋼骨、霍斯,三十秒後開始突擊,從右側切入,我和箭毒會從左側攻擊,幽狼負責掩護我們。」白毛說道,手裡的步槍彷彿子彈不用錢似的吐出一連串的火舌,將那些躲在車子後的士兵打得抬不起頭來。
在所有的軍火中,子彈恐怕是最便宜的了,特別是在黑隊裡,子彈更是號稱無限量供應。
「一會兒緊跟著我,知道嗎?」白毛見時機成熟了,於是放下了手中槍管發紅的步槍,拔出了慣用的左輪手槍說道。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照顧自己的!」箭毒不滿的說著,將一頭長髮紮成了俐落的馬尾,嘴上則銜著一把銀光閃閃的格鬥刀。
「我們上!」白毛瞥了箭毒一眼,接著兩人翻身從躲藏的山丘上滑了下來,同時道路另一側的沙地上也緩緩隆起了兩個土丘,兩道不容忽視的身影猛地拔身而起,朝著那些絲毫不曉得大難臨頭的士兵衝去。
「來啦來啦來啦!」一陣尖笑聲響起,霍斯持著兩把武士刀,如一陣風般衝進了措手不及的士兵群中,他手中拖著一道銀光,彷彿死神的鐮刀一般,那些士兵根本來不及看清楚,接著便和被斬飛的斷肢一同摔倒在血泊中。
「小心點!別把我們的目標給砍了!」鋼骨吼道,手上拋出兩枚黝黑的手榴彈,兩顆炸彈滴溜溜的滾到了一群士兵的腳邊,那些士兵才剛回頭,連台詞都還沒想好,就被手榴彈的爆炸威力給震飛了出去。
白毛一個翻身跨過了吉普車,同時輕點兩下扳機,兩個守在車子後的士兵胸口立刻爆出一陣血花,接著往一旁飛了出去。
「是白毛!白毛就在這裡!」一個士兵大喊著,手裡的槍口才倒轉到一半,一把短刀已經無聲無息的鉤上了他的脖子。
「他是在這裡,但也別忘了我的存在啊!」箭毒冷笑著,一刀劃開了這個士兵的脖子,接著反手往後一釘,直接刺進了一個打算偷襲她的士兵嘴裡,鮮血混著斷牙噴濺了出來。
箭毒抽回了短刀,接著她揚起手,一道銀光從她手腕上的裝置激射而出,咻的一聲刺進了一個剛從車裡探出頭的士兵脖子上,這個士兵頓時瞪大了眼睛,他的脖子上插著一柄微型的針筒,裡頭的撞針一經震動,立刻將裡頭的藥劑毫不保留住射進這個士兵的頸動脈裡。
不到零點一毫克劑量的藥劑彷彿子彈列車般在這個士兵的體內穿梭,這個士兵仰頭發出一陣乾嘔聲,兩手手臂上的血管高高鼓起,接著他暴吼一聲,丟下了手中現代的兵器撲向一旁的戰友,用最原始的牙齒跟利爪撕裂起他的身體。
Z2型猛毒藥劑,和上次箭毒在軍事大廈裡使用的毒藥比起來,經過改良後的藥劑感染效率更快,製造出來的感染體也更為兇猛,至於唯一的缺點,就是他並不會認主人。
「果然啊,看來劑量還是太猛了一點,回去還得再做調整才行。」箭毒托著腮,用像是在觀察盆栽裡的綠豆似的表情,看著這個士兵將他的戰友扯成碎片,接著他突然轉過頭,一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緊緊盯著箭毒不放。
「來吧,小子,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箭毒吹了聲口哨,那個士兵立刻大吼一聲,接著張開雙臂衝了過來。
箭毒露出一絲微笑,握著短刀毫不畏懼的迎了上去,當這個士兵高舉著雙手打算掐住箭毒之前,箭毒的軍靴已經印上了他的胸口,將這個士兵踢得往後跌倒在地。
箭毒單手撐地彈起,彷彿體操選手般幾個優美的後空翻來到了這個士兵的面前,接著重重一腳踏在他的腦袋上,但他卻彷彿感覺不到疼痛似的,依然不斷的在掙扎著。
「嘖,不聽話的小子!」箭毒罵道,跨坐在這個士兵的背上,一手握著短刀猛力一摜,直接刺穿了他的腦門,徹底中斷了他狂亂的意識。
「箭毒!妳後面!」一陣驚呼聲傳來,箭毒連忙回頭一看,卻只聽見一聲槍響。
一個士兵站在箭毒的身後,手裡的槍口直指著她的腦門,但他還沒扣下扳機,身體已經往前一撲倒了下去,白毛舉著左輪手槍站在他身後,槍口上冒著一陣硝煙。
「呼…呼,謝了,老大。」箭毒喘著氣道,一腳踩在那個士兵的背上,這才把她的短刀給拔了出來。
「我說過叫妳跟緊我的。」白毛皺著眉道,一手勾著左輪手槍輕輕旋轉著插入槍套內。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為什麼你不能對我有點信心呢?」箭毒抿著嘴唇想要反駁,但看白毛一臉蘊怒的表情,她立刻知道這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閉上嘴巴。
「妳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要是我慢個零點一秒開槍,妳現在就不會有辦法站在這裡被我罵了!妳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明白,任務可不是遊戲!是會死人的!我們所有人都有可能會死!如果妳還抱持著這種遊戲的心態,那麼下一個就輪到妳了!」白毛大吼道,箭毒則是低著頭,像是做錯事被教訓的小鬼般默默不語,只有兩隻拳頭微微緊握著。
白毛原本還想再多罵幾句的,但長時間滴水未沾已經令他的喉嚨就跟腳下的沙漠一樣乾燥了,正當他打算就此打住時,卻見箭毒雙眼閃過一絲精光,接著便是一陣槍響。
「妳?!」白毛驚異的睜大了眼睛,身後傳來一陣重物墜地的聲響,他扭頭一看,只見一個還活著士兵按著不斷冒血的胸口,神色痛苦的緩緩倒下,那把握在他手裡的步槍也跟著掉落到地上。
「不用謝了,讓我們快點把事情做個了斷吧。」箭毒淡淡說道,一把將白毛推開後,逕自走向了唯一一輛沒有被炸毀的吉普車旁。
「怎麼了,老大,又跟她吵架了啊?」鋼骨看著白毛一臉鐵青的走了回來,多半猜到是怎麼回事了,霍斯則揹著兩把武士刀,一臉興致盎然的看著箭毒將那個他們追了好幾個月的軍閥從車裡拖了出來。
「不…拜託妳,不要殺我!妳要什麼我的給妳!拜託,饒了我吧!」那個軍閥緊張的說道,特別是當他看到箭毒手上閃著鋒芒的袖刃時,頓時嚇得手腳並用的往後爬去。
「我不會殺你,但你會希望我這麼做。」箭毒冷冷說道,調整著袖裡槍的裝置,將一枝細長的麻醉針給裝了進去。
「等等..等一下啊!」那個軍閥還在哭喊著,下一刻只見箭毒揚起了手臂,輕輕觸動了袖裡槍的扳機。
「他是你的了。」箭毒看著那個軍閥兩眼迷惘的緩緩倒下,轉過身來輕輕在白毛耳邊說道,白毛則是神色複雜的看著她,最後選擇低聲嘆了口氣。
「幹得漂亮。」白毛。
「幹得漂亮,我就知道你們果然是最可靠的。」白毛坐在一張看起來十分舒服的沙發上,聽著從手機裡傳來的一陣滿意聲音。
「尾款照慣例匯進你的戶頭裡了,記得銷毀我們連絡的資料,有新任務的話我會再通知你的。」手機裡的聲音喀然中斷,白毛漠然的看了眼手機螢幕,左上方的照相鏡頭正閃爍著一絲淡淡的紅光,表示著他正在被監視著。
「還真是多此一舉的設計。」白毛自嘲的說著,將手機隨手扔在地上,接著重重一踏將它踩得粉碎。
「如果你剛才的動作被蘋果的死忠粉絲看到的話,我敢保證你肯定會被撻伐到死。」一陣聲音傳來,箭毒皺著眉頭,手上拿著兩只斟滿了酒的玻璃杯走來。
這裡是市中心某間知名的豪華酒店,在這裡一個晚上的花費幾乎相當於一個大企業高級主管一整年的薪水,但對於白毛來說,這裡只是他常去的幾個消遣之一罷了。
每次任務過後,黑隊的人都會鬆散好一段時間,喜歡去賭場灑錢的人就去賭場灑錢,想去酒店當大爺就去酒店當大爺,更有充當起社區義工的熱心鬼。
白毛對此倒是不反對,畢竟他們的工作可都是高危險性的,自然需要適當的管道來舒解壓力,否則遲早會變成精神異常的瘋子,反正他們什麼都缺,正好就是不缺錢。
「哪,拿去吧,我替你拿來了最新一代的智慧型手機,這東西可還沒上市呢。」箭毒說道,將一支嶄新的手機遞給白毛,接著便逕自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妳怎麼沒跟其他人一樣去放鬆呢?既然都來了,不好好玩一下豈不是太可惜了?」白毛抽著菸問道,看著箭毒擺在他面前的那杯五顏六色的調酒,但卻一點想啜飲的慾望也沒有。
開玩笑,箭毒的名號可不是叫假的,白毛可不想某天早上被人發現口吐白沫死在床上,因為他就曾經看過箭毒用這種手段對付某個中南美洲的大毒梟過。
「有什麼好玩的?還不就是那個樣子。」箭毒無奈的聳了聳肩,擦著淡淡唇蜜的嘴唇微微嘟起,標緻的五官擺出了一個令任何男人都難以拒絕的表情。
「是嗎?」白毛瞥了箭毒一眼,不置可否的抽了一口菸,接著緩緩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白霧。
「是啊,不過就像你說的,既然都來了,不玩一下的話未免也太可惜了。」箭毒露出一抹壞笑道,朦朧的雙眼裡閃爍著一絲引人犯罪的波光。
白毛漠然的看著箭毒,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個頗有姿色的女人,不只五官深邃,肌膚潔白,一頭如瀑的長髮放下時,更是不輸給那些色情雜誌上的女星,早在箭毒還在部隊裡時,就不只一次有長官暗示她不需要天天扛著槍拼上了性命去戰鬥,只要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就能享有大把的鈔票。
但箭毒對於這些長官的厚愛往往是冷笑著以中指回應,光是這份氣魄,就讓白毛對她刮目相看,不過當然是把她當作戰友那樣的看待。
「你還在生氣對吧?因為那時候我沒按照你的命令行事。」箭毒嘆了口氣說道,漂亮的十指交扣著,露出一副惹人憐愛的表情。
「我幹嘛生氣?」白毛語氣平淡的說著,但他愈是表現的不在乎,就令箭毒愈感到心煩意亂。
「我說過了,我不在乎妳過去是幹什麼的,但妳現在的身分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傭兵,如果妳連傭兵最基本的信條都無法做到,我再多說什麼也是白搭。」白毛嘲諷地說著,順勢將手裡的菸捻熄在菸灰缸裡。
「傭兵的信條?你別逗我了好不好,那種東西能當飯吃嗎?在以前,我從來只在乎我的雇主出價多少而已,為此我還殺了不少同行呢!」箭毒不滿的說道,語氣裡的輕視毫不遮掩的表露出來,卻不想白毛突然霍地站了起來,一臉殺氣騰騰的瞪著她。
「所以要是我現在殺了妳,妳也覺得合情合理嗎?妳到底有沒有身為傭兵的自覺?妳到底是怎麼看待妳的工作、看待妳的同伴、甚至是看待妳自己的!」白毛吼道,太陽穴的青筋像是蛇一般扭動著。
「你反應那麼大幹什麼?我不過只是在開玩笑而已啊!」箭毒有些愣愣的看著白毛,她完全不能理解白毛為什麼會突然發火。
「玩笑?哈,那妳開過最大的玩笑絕對就是選擇從軍這件事,我看就連妳老媽聽到都會笑掉大牙。」白毛酸溜溜地說著,但這一下可踩到了箭毒的地雷。
原本還好好站著的白毛下一刻整個人飛了出去,箭毒陰沉著一張臉,緩緩將踢出的右腳收了回來。
「永遠…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個賤人。」箭毒咬著牙說道,語氣因為憤怒而不住的顫抖著。
「哼,妳敢對自己的同伴動手,卻沒膽正視自己的過去嗎?真是可悲啊!」白毛冷笑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兩槓的鼻血緩緩從他的鼻孔流了下來。
「閉嘴!你是不會懂的!你根本不懂我經歷過什麼!」箭毒大吼著,腳下一蹬朝白毛衝了過去,一拳筆直的朝他的門面揮來。
這一記直拳毫無特殊,但白毛卻是不閃也不避,任箭毒一邊大吼著,一邊朝她能搆到的每個部位狠狠打去。
「對,我確實不知道,我也不用知道,想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那是屬於妳自己的戰爭,只有妳自己才有辦法終結他。」白毛淡淡說道,伸出一隻大手緊握住箭毒的拳頭。
箭毒伏在白毛身上喘氣,手臂因為用力過度而發著抖,蒼白的臉孔還淌滿著無法消退的憤怒。
「我們回來啦!」正當這兩人彼此大眼瞪小眼時,房間的大門突然被推了開來,霍斯和鋼骨搭著肩,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兩個人的身上還充滿著揮之不去的菸酒味。
「呃,看來我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相比於玩瘋了的這兩人,幽狼倒是一臉平靜的環顧了一片狼藉的房間裡,最後才把眼睛停在箭毒和白毛的身上,金屬的義眼不斷發出點點紅光。
「哇靠,我知道老大對女人一向不挑,但是箭毒…你不是認真的吧?」霍斯瞪大了眼睛,凌亂的長髮披在肩上,嘴巴則是張得老大。
「狐狸,你這麼說就不對了,箭毒再怎麼說也挺正的,唉,只可惜個性差了點!」鋼骨打了個酒嗝說道,一旁的狐狸聽了忍不住跟著附和。
「哈哈哈哈!沒錯沒錯,她除了個性之外什麼都好啊!真好奇她以前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霍斯拍著牆壁大笑著,力道之大,震得掛在牆上的畫像都掉了下來。
「一群笨蛋。」白毛嘆了口氣,看著箭毒低頭走向了正笑得渾然忘我的鋼骨和霍斯,一滴冷汗罕見的從他的鼻尖滴了下來。
「你不是想知道我怎麼活到現在的嗎?告訴你,我就是這樣活下來的!」箭毒低聲喝道,握緊了拳頭狠狠朝鋼骨和霍斯的肚子揍了下去,打得這兩個大男人瞪大了眼睛。
「怎麼樣?你們對我的個性有意見是嗎?說啊!」箭毒吼道,抬起了穿著高跟鞋的腳就朝他們兩個身上唯一的弱點踩了下去,一時間慘叫聲四起,就連站在一旁觀望的幽狼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怎麼樣!你有話要說嗎?」箭毒喘著氣,惡狠狠的瞪了幽狼一眼。
「免了,我自己來就好。」幽狼連忙說道,抓起放在門邊的花瓶就朝頭上砸了下去,當場昏死在地上。
「夠了!箭毒,快住手吧!他們不是有意的!」白毛連忙衝上前喊道,如果讓旁人看到了現在的畫面,鐵定會震驚到說不出話來,大名鼎鼎的特戰黑隊,兩個成員正躺在地上哀嚎呻吟著,另一個則昏死在地上,頭上還頂了堆種著花的土堆,唯一還站著的團長也好不到哪去,一張臉被揍的青一片紫一片的,而造成這番景象的,竟然全都是一個女人的拳頭。
「不是有意的?就這樣而已?難道你要我笑笑接受他們的玩笑,然後裝做什麼事也沒有嗎?!」箭毒咆哮著,眼角一陣濕潤,將她的眼妝全都渲染開了。
「等等!聽著,妳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的!」白毛連忙說道,但卻被箭毒一揮手給打斷。
「不,你才要給我聽著!我已經受夠了!我受夠這裡的一切,還有你的自以為是了!」箭毒吼道,一轉身就朝著門口跑了出去,白毛一凜連忙追了出去,但走廊上卻已空無一人。
白毛默默走到了唯一一扇開著的窗邊,從這裡往下看,是足以把沒有懼高症的人也嚇得雙腿發軟的十三樓,陣陣的夜風吹過,讓白毛不自覺的瞇起了眼睛。
「笨蛋,妳幹了什麼好事?」白毛蹲了下身,看著底下車水馬龍的街道,名為後悔的情緒第一次湧上了心頭,他閉著眼深吸了口氣,感覺雙臂不自覺狂握了起來。
窗邊的角落,躺著一串冰冷的兵籍牌和一張被壓得皺皺的相片。
白毛顫抖的撿起了那串兵籍牌,一陣冰冷的孤獨感頓時刺進了他的手掌心裡,讓這個男人的眼前感到一陣的黑暗。
「我到底…幹了什麼好事?」白毛盯著那張照片,裡頭的是姿勢和表情各不相同的五名男女,唯一共同的是,五人的脖子上都配戴著相同的兵籍牌,以及臉上散發出的自信神情。
一陣夜風捎來,將那張相片如同枯葉一般捲上了空中,但白毛卻沒有多餘的手將那張相片從惡作劇的風中搶回來。
他只是跪在地上,兩隻手緊緊按住胸口不放,從那裡彷彿傳來一陣比槍擊還要難受的疼痛。
與此同時,走廊上的燈光猛地一閃,整棟大樓頓時陷入了高聳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