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ki的飛艇靠泊在一艘破敗的船艦上，船艦雖然滿目瘡痍但似乎還維持著最低限度的運作。他走下了飛艇，原本幽暗的船艙立刻點亮了些許照明，就像在為他指路一般。Loki穿著戰甲，依照燈光的指引走進船艦的深處。
從各處留下的血跡以及乾枯的異形疙瘩看來，這艘船曾經發生過感染爆發，不過現在感覺不到任何感染者活動的跡象。Loki經過了迷宮般的維修通道，來到了一扇門前。這是一扇極其平凡的艙門，讓人覺得裡面只是一間掃具倉庫，但指引的燈光確實在這裡停止。
接著，裡面傳出了男子的聲音：「請進。」
Loki打開了門，裡面的空間雖然比想像中大，但四處堆滿了主機和電線反而更顯壓迫。房間的深處有一個人背對著他坐著，周遭圍繞著許多銀幕。那個人飛快地敲打著投影鍵盤同時處理各個銀幕中運行的數據。「很高興你能夠接受我的邀請。」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手上的工作，就這樣和Loki對話。
「如果你所謂的邀請指的是駭入我的導航裝置，把飛艇強行開到這裡的話，那我的確無法拒絕。」Lokii用無所謂的態度回答。
「抱歉要用這麼粗魯的方式請你過來，不過你似乎不怎麼擔心？」對方依舊沒有回頭，而且他的語氣中沒有絲毫歉意。Loki注意到他的後頸有植入數位聯結端子，可見他是個系統技師。
「比起飛艇的操縱技術，我對我的身手還頗有信心，不管你有什麼打算我大概都能應付。」Loki聳了聳肩朝他接近。「所以你到底是誰？」
對方終於停下了工作，轉過頭並起身：「我是賽巴斯帝安，一個工程師。」他穿著普通的工作服，看似中年，體格還算高大。「同時，和你一樣，我是個轉變者。」
「是嗎？你的身上看起來沒有什麼異變的痕跡。」
「並不是所有異變都會發生在明顯可見的地方。」工程師如此回答，但沒有進一步說明。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事情？」
「我能夠駭入某些保密措施不夠徹底的地方，比如說第七研究所。」工程師走向Loki。「所以我很清楚『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所以你找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的想法和我頗為相似，我認為我們應該合作。」他雙手一攤：「另外我對戰甲很有興趣，或許能夠藉由逆向工程破解戰甲的製作方式。」
Loki沉默了半晌，他觀察著賽巴斯帝安，看不出對方有任何虛偽，但也沒有值得信賴的跡象。「你可以把事情解釋清楚之後我再來考慮。」Loki說道：「比如說，這裡是什麼鬼地方？」
「這裡原本是感染者的研究設施。」工程師回答：「你也可以稱這裡為......第零研究所。」
男子走在幽暗的維修通道，走道上大半的照明已經損壞，殘存的燈光也忽明忽滅。經過一個轉角之後，眼前的通道被倒塌的支柱阻斷，外露的電纜不斷冒出火花。他皺了皺眉頭，上前檢查是否還有空間可已通過，但路線已經完全被封死。於是，他拿出攜帶裝置，確認其他可以通往目的地的路線。
男子思考著，看來已經無法經由維修通道到達中樞主機室。雖然一般通道還能行走，但這麼一來就得暴露在「它」的監視之下，勢必會受到阻礙。男子檢查了一下他手套上的成形裝置，確認上面的線路和他後頸的端子連接良好，之後他轉開了一扇艙門，離開了維修通道。
他走進了一間開闊的艙房，艙房內部整齊潔淨，和這艘船的實際狀況相差甚遠。此時一個男性的模擬語音響起：「歡迎，Null很高興見到你。」巨大的正六面體交流介面投影在空中，上面佈滿黑色的格線。「你終於肯離開你的老鼠洞了。」它的語調像是舞台劇演員一樣誇大。
男子以不快的眼神瞪著中樞Null的交流介面，但對方絲毫不受影響。「你現在是本研究所最重要的成員──因為只剩下你還活著。」Null輕快的說著：「稍早那場病毒外洩的意外真是一場悲劇，Null在此深感遺憾，願那些為了科學而犧牲的成員安息。」
「不過我們不該放過這個演示科學的機會，對吧。」正六面體上的格線隨著他高亢的語調震動，「Null對於你如何從病毒下存活非常好奇，畢竟你只是一個底層的技師。因此，我準備了一連串的實驗測試你的能耐......」話還沒說完，不遠處就傳來了感染者的嘶吼。後方一扇門正緩緩開啟，感染者前仆後繼的想擠過那扇門。
「就算抵抗得了病毒，你有辦法抵抗感染者的尖牙利爪嗎？」正六面體向上漂浮，彷彿在尋找最佳的觀賞位置。感染者群對著男子發出咆嘯朝並衝來，而男子沒有閃躲，他啟動了手上的成形裝置，準備迎擊。
「你應該知道，感染者最初是帝國用來對付心智者的武器。」賽巴斯帝安將椅子上的雜物移到另一堆雜物上，讓Loki能夠坐下。
「我大概知道。」坐定之後，Loki回想起他聽說過的傳聞。心智者能使用某種無法解釋的力量控制機械裝置，使得帝國制式的高科技武器在它們面前毫無用處，因此，帝國決定使用心智者無法干涉的生物兵器來對抗它們，感染者就是為此而被製造出來的。
「感染者曾經有效的抑制了心智者在太陽系的擴張，但你也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工程師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牠們開始攻擊心智者以外的東西，並且主動散播病毒，這是牠們在被設計時不具備的能力。」
「生物的基本需求是生長和繁殖，在T-cyte病毒設計之初，研究員移除了這些需求，畢竟牠們是生物兵器，只能在被控制的狀況下增殖。但隨著時間過去，某種基因工程無法控制的地方開始產生了異變。」
「什麼地方？」
「精神。」工程師站起身，開始在房間裡漫步。「單一感染者並不具有智能，但牠們不知為何發展出了某種精神網路。就算是功能最低下的運算元件，只要有龐大的數量，串聯之後也能夠發展出知覺。」
「這個知覺讓牠們重拾了被移除的生物本能──繁殖。」
「所以這就是牠們失控的原因？」Loki問道：「為了繁殖？」
「散播病毒以增加族群的數量，對牠們來說就是繁殖。同時，越多個體加入精神網路，牠們的集體意識就能更加壯大。」
「到了這個地步，感染者已經變成太陽系中的另一個威脅。」工程師停下了腳步。「因此，這個研究所開始試著尋找T-cyte病毒的其他利用方式。」
「你對這些事情似乎很了解，所以你也是病毒的研究人員嗎？」對Loki來說，帝國的研究人員一向沒有讓他留下好印象。
「不，我原本只是這艘船的維修技師。」工程師回答：「這些資訊都是在發生那場事故之後才得到的。」
透過連接端子，男子以大腦直接控制成型裝置，手指上的3D噴頭開始射出奈米材料，建構出一顆手掌大的球體。他將球體丟到衝來的感染者面前，在短暫的充能之後，球體開始對最近的目標放出電流，電流擊中了感染者使牠冒著煙倒下。在這段時間裡，男子製造了更多球體並將它們全部丟向感染者，很快地，大量的電流流竄在感染者之間，阻止了牠們的進攻。
「真是有趣。」中樞Null興味盎然的說著：「那原本只是用來製造小零件的裝置吧，你竟然能將它改造成武器。」男子沒有理會Null，他走向一扇門並開始破解門鎖。但中樞說得更加起勁：「Null覺得最有趣的地方是，你讓那些球體可以自動攻擊，正因為你自己沒有任何戰鬥才能。」
破解之後，男子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馬上翻滾進去，接著門立刻闔上，他進入了一段幽暗的走廊。「可惜那一段路沒有投影裝置，Null沒有辦法給你實質的陪伴。」中樞的聲音從門後傳來，聽起來有點含糊不清。
「Null會在下一個艙房等待你的到來──如果你到得了的話。」
「你提到了『事故』，」Loki發問：「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賽巴斯帝安看了Loki一眼，接著繼續說道：「當時，這艘船的中樞『Null』封鎖了所有對外聯絡和逃生的管道，無預警的放出病毒，幾乎所有船員都因此被感染或死亡。」
「中樞啊......」Loki一向對這種數位生命體不抱信任。帝國為了自身的傲慢以及怠惰創造了這些渴求資訊的情報體，將它們做為完美的僕役，控制所有重要的設施。無論這個中樞是失控或是被什麼東西入侵，會發生這種事並不令他感到意外。
「所以你是在那個時候經歷轉變的吧。」Loki如此推論，接著問道：「那麼，你說的『合作』是怎麼回事？」
男子看著行動裝置，上面顯示著船上各個反應爐的運作狀態。其中一座被強行停止，另外兩座在一個小時之後就會超過負荷。到時候這艘船不是被炸毀就是變成宇宙中的巨大棺材，兩條路都不怎麼吸引人。接著他收起了行動裝置，繼續前進。
走廊盡頭的一扇門緩緩開啟，裡面透出亮光。男子保持著警戒前進，但似乎沒有感染者出沒的跡象。他走過那扇門，來到了一個寬敞的空間。這裡原本是艦內的生活大廳，周圍圍繞著三層廊道，而通往主機室的路位在最高的一層。
「歡迎，我們又見面了。」Null的投影浮現在空中。「希望你這一路上沒有遇到太多阻礙，Null為了迎接你作了不少準備。」
「在此之前請容許Null為你介紹這個交誼大廳，畢竟你過去都只躲在維修通道的小倉庫裡，大概沒有什麼機會到這種光亮的地方。」
男子無言的瞪視著投影，對方繼續說著：「因此，Null為了缺乏社交的你準備了一場派對，地點就在大廳的三樓......」接著他的語氣轉沉：「不過，上來的樓梯似乎因為稍早的事故損毀了。」男子看向樓梯，往上的幾個樓梯都被炸毀，或許是在感染爆發時一部份的生還者為了阻斷感染者的路線而作的。
「對此Null也愛莫能助，或許你可以在那裡等待哪個友善的感染者把你丟上來？」
無視Null的嘲諷，男子向手上的裝置傳送另一份藍圖，球體立刻在他的手中成形。他一邊奔跑一邊將球體投向前方，球體著地之後，周圍浮現了一道圓形的波紋。接著男子踏上了波紋，波紋產生了一股力道將他往上推送，讓他勉強落在第三層平台上。
「真是讓人驚訝，你是在一瞬間完成這個設計的嗎？Null過去完全沒有見過這樣的裝置。」中樞發出驚嘆。「但無論如何，你總算能參加這場派對了。」接著，位於兩側的門被開啟，裡面有許多感染者在遊蕩，當牠們注意到男子的存在便開始發出嘶吼。
「這些是301實驗室和303實驗室的同仁，Null為了你特別篩選過，只有重型單位可以參加這場派對。」中樞語帶戲謔：「要說重型單位有什麼好處的話，就是他們不會因為小小的電擊而倒下。」
「所以，就讓派對開始吧。」不需要Null的指令，體型龐大的感染者們早就開始朝男子衝刺，地面為之震動。男子立刻製造出了新的球體，並將它丟在身邊，球體著地之後開始飄浮，並且放出一道巨大的環形力場。衝來的感染者在接觸到力場時便失去了原本的動能，飄浮在半空中無法動彈。眾多感染者就這樣被吊在空中形成一幅詭異的畫面，而男子不斷部屬著球體並且向前推進。
「真是非常地令人驚艷......」中樞如此讚嘆，並且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看來你從那場感染爆發中存活下來後已經變得和過去完全不同了，這令Null非常好奇，你到底還能戰鬥到什麼程度？」
「你覺得帝國最大的問題在哪裡?」賽巴斯帝安一邊開口，一邊從雜亂的桌上找出了兩個玻璃杯。
「傲慢？」Loki不假思索地回答。
「這麼說也沒錯，而這種傲慢是來自帝國過度發達的科技。」工程師走向放在角落的櫃子，取出了一瓶酒。
「當科技發展到能夠解明每一段基因的功能並且任意組合出新的物種時，帝國就自認為獲得了等同於神的地位。他們依照自己的慾望創造出了一個完全在他們掌握下的世界，但也因此失去了進步的動力。」
「接下來發生的事你也知道，世界其實並不是帝國可以掌控的。來自太陽系外的心智者自然不在他們的控制之下，而現在感染者也不按照帝國的想法行動。但既使如此，帝國的傲慢依舊毫無動搖。」
他將琥珀色的液體倒入兩個杯子裡，香氣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這一點很明顯的表現在他們對待轉變者的態度上，我想你也看到了。」
Loki可以認同工程師的論點，反倒是對杯中物提出了質疑：「哪酒是打哪來的？我可不太想喝擺在感染船隻上的東西。」
「這原本是研究所裡某位長官的收藏，在感染爆發時它被妥善的收藏在防潮箱中，放心吧。」工程師如此回答，並將其中一杯遞給Loki。
Loki解除了頭盔，緩緩的搖晃著酒杯感受它的氣味。「那麼，」他說：「你的目的是什麼？」
「再這樣下去，如果帝國不能從感染者的事件中得到教訓，他們將永遠無法阻止心智者。」工程師嚴肅地說著：「最後太陽系不是被心智者占據，就是被某種失控的帝國創造物毀滅。」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期望帝國能處理心智者的問題。」Loki問道：「那麼，誰要來阻止心智者？」
「我想你很清楚，現在太陽系中唯一對心智者有效的武器是什麼。」
Loki看著自己身上的戰甲，這套戰甲配合他身為轉變者的力量正是對付心智者的最佳利器。「就算你這麼說，人手顯然不夠。」
「我知道，」工程師回答：「所以必須招集同伴。」
「Null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賽巴斯帝安。」
由小型投影器投射出的交流介面──一個淺藍色、純淨的正六面體緩緩的漂浮著，Null情感豐富的模擬語音如今顯得低落。賽巴斯帝安停下了手邊的工作，轉頭面向Null。
「怎麼了嗎？」
在一切陷落之前，賽巴斯帝安作為船上的維修技師常常和Null接觸，兩人會在工程師的倉庫內談論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但這次的話題異常嚴肅。
「Null認為你最好趕快離開這個研究所。」
「高層有什麼動作了嗎？」賽巴斯帝安詢問著。他聽說過傳聞，帝國一部分高層人士認為這個研究所必須對感染者的失控負責。如今其他研究所的轉變實驗成功並且開發出了「戰甲」，這讓他們的立場更為薄弱。
「最初提出感染者計畫的大學者已經被處死了。」Null悄聲說著：「Null不知道帝國是否有打算公開判決，但我從審判記錄裡確定了這件事。」
「帝國不能容忍任何一點失敗。」工程師附和，他大概感覺得到事情會如此發展。
「你並不是研究人員，理應不會受到牽連，但Null不知道帝國會作到什麼地步。」
「我會考慮的。」工程師沉思了片刻，接著說道：「但你怎麼辦？」
「Null只是一個中樞罷了，並不值得擔心。」它的語氣變得比較輕鬆：「我也不知道，或許Null會被流放到庫柏帶去管理哪艘採礦船吧。」
電光流竄在感染者之間，牠們都被電磁牢籠所困，停滯在半空中。整個中樞主機室內充滿了動彈不得的怪物，移動中的物體只剩下Null纏繞著黑色格線的投影以及朝向主機挺進的工程師。
「你真的非常擅於應付感染者。」Null壓抑著怒氣和不安說道：「但你只能在和主機連線之後才能影響到我的本體，在數位空間中Null有絕對的優勢。」
工程師不理會中樞的挑釁，他到達了主機前，熟練地卸下了面板取出連結線，並將它接到頸部的數位端子上。瞬間，他的意識進入了中樞的數位空間之中，地面由數個不斷變動的方塊所構成，資訊之流在虛空中纏繞盤旋，Null的資訊本體就出現在工程師眼前，巨大的正六面體高高在上地睥睨著他，兩人之間間隔著一道極其複雜的機關鎖。
「你能來到這裡實在令人激賞，工程師。」Null的聲音在數位空間中迴盪。「但我計算過，你用來困住感染者的陷阱只能運作十五秒，在這之後，你的肉身將毫無抵抗能力。」
「根據Null對你的了解，你的運算能力不可能在物理時間的十五秒內破解這道新的防火牆。」
工程師沒有作出行動，只是開口說道：「你應該知道，在數位空間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這是他在事故之後第一次和Null對話。
「Null當然把這點考慮進去了。為了讓我們的對話能夠進行，現在的時間流速是配合你貧弱的運算能力而設。在這個主觀時間下，你需要83又1/2天才能破解。」
工程師沒有回應，只是伸出手輕觸了那道機關鎖，瞬間，機關鎖連同周圍的空間開始扭曲、摺疊，最後消失不見。
「怎麼可能？」Null發出驚呼，同時啟動了防衛機制。大量以多面體構成的恐鳥立刻從地面浮現，並且朝工程師開火。但這次他沒有作出任何動作，砲火就在他眼前消失不見，恐鳥大軍也瞬間變成零碎的多面體而蒸發。
「這不可能！」Null發出怒吼：「你到底作了什麼？」
「你剛剛說這裡的時間流數是配合我的運算能力，」工程師平靜地回答，並且朝Null走去。「但事實上，是我在配合你的運算速度。」
「不可能，人類的運算能力怎麼可能在中樞之上......」Null否定著眼前的事實，接著，像是注意到了什麼，它驚恐的問道：「你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其他研究所發現了被病毒感染的人有極低的機率『轉變』，全身的基因會被重組並且獲得超自然力量。」工程師說明著，接著用手指輕敲自己的太陽穴。「而我的轉變只發生在大腦。」
「說得更準確一點，我的大腦已經被異變組織取代了。」
Null無言以對，工程師所說的已經超過了Null的理解範圍；或者說它害怕去理解。一直以來Null所輕視的這個對手到底是什麼東西？他真的還是人類嗎？從誕生以來第一次，Null感覺到純然的恐懼。
工程師──賽巴斯帝安朝中樞Null伸出手，Null知道，根據他剛剛所表現出的運算能力，只要一瞬間就可以將Null摧毀，一切都會在它查覺之前結束。
研究所陷入了混亂之中，感染者的冷凍失效開始四處流串並攻擊船員，各種不同的警報聲大作，其中一種警報代表帶有病毒的感染毒氣已經外洩。賽巴斯帝安從維修通道趕回他的倉庫，進入倉庫後，他立刻鎖上門並且將數台主機推到門前卡住，雖然這麼作恐怕沒什麼意義，他手上被感染者留下的傷口腫得發燙，自己大概也撐不了多久，但至少比被生吞活剝好一點。
賽巴斯帝安立刻連線到中樞的系統，這一連串失控一定和Null有關，但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的意識進入了數位空間，在哪裡，他注意到了Null的防火牆並沒有被破壞，這代表它並沒有被侵入......除非入侵者擁有最高的管理權限。
利用Null過去交給他的密碼，賽巴斯帝安翻過了防火牆，周圍的空間變換為Null資訊本體的所在地。此時，工程師看見Null被困在一個金色的力場中，力場不斷的放出資訊之流，改寫Null的程式。同時，另一個中樞正觀察著力場，它的外觀像是由曲面構成的百合。
察覺到工程師的存在，陌生的中樞轉向他，以不帶感情的女性模擬語音發問：「你是誰？」
「妳對他作了什麼？」工程師反問。
「這是帝國的命令。」陌生的中樞回答：「審議會判決將這個研究所從太陽系上抹消，此處分交由中樞Null執行。現在進行的是指令的傳輸以及必要的程式修改。」
「我發現中樞Null對於執行此命令有不必要的疑慮，因此我以帝國所賦予的權限，修改中樞Null的模擬人格。」
「住手！」賽巴斯帝安大喊並且衝上前。但隨即被一道隱形的牆擋住。
「帝國的命令是絕對的，任何人都無權阻止。」陌生的中樞宣告著。「中樞Null將會隨著這個研究所一同消逝，願虛空原諒它的過錯。」接著，陌生的中樞離開了，留下賽巴斯帝安眼睜睜的看著Null被刻上黑色的線條。
「賽巴斯帝安......」Null虛弱的呼喚著：「請......收下這個代碼。」
一道資訊之流傳到了工程師的手上，「這是什麼？」他問道。
「這是將我刪除的指令，Null自己無法執行。」Null說道：「這麼做不會和帝國的命令衝突，只要Null不在了，就可以解除逃生裝置的封鎖。」
「不行。」賽巴斯帝安嚴正的否決：「帝國的指令不可能沒有漏洞，我會想辦法破解它。」接著，他呼叫出了操作介面，開始著手破解。
「快住手！」Null大喊，同時從它身上延伸出了數道尖刺般的資訊之流，將賽巴斯帝安貫穿。
「...一但有人干涉帝國對中樞的指令，中樞就必須將他消滅...」話語還來不及說出，烙印在Null程式中的本能就發動了。賽巴斯帝安看著Null，他的意識投影漸漸散去直到消失不見。
失去了賽巴斯帝安，中樞Null放棄了一切掙扎，任黑色的線條改寫它的人格。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Loki說道，同時將酒杯放回桌上。「可惜我對全太陽系的死活不怎麼在意，你還是另請高明吧。」語畢，他起身準備離開。
「這麼說好了。」看著Loki離去的背影，賽巴斯帝安說道：「如果你的目的在第七研究所時就已經達成了的話，那你的確不需要我。」
此話一出，讓Loki停下了腳步。
「如果不是，那麼我可以幫助你達成它。」
Loki回過頭，「真有意思...」他說：「空口說白話總是容易，你有這種能耐嗎？」
「你可以拭目以待。」工程師回答，他的態度充滿自信。
此時，一個正六面體的交流介面浮現在空中。「指揮官，第三層船艙的重建已經完成了。」它的投影散發出純淨的藍色光芒，但表面有些許裂紋。接著，它轉向Loki。「歡迎，訪客，我是這艘船的中樞──Null。」
「等一下，」Loki沒有回應Null的招呼，反而向工程師問道：「它不就是你剛剛提到，殺光這艘船上所有人的中樞嗎？」
「請放心，指揮官已經移除了帝國對Null的管理權限，並且修復了Null的人格。不用擔心Null會將你殘忍地殺害並且解剖...我是說，請把這裡當自己家。」
「抱歉，他的語言邏輯留下了一點bug，但不影響他的行為。」工程師打了個圓場，接著拿起Loki的酒杯並遞給他。
「所以，你決定如何？」
Loki沉思了片刻，接著舉起酒杯：「那麼，敬新的合作。」
「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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