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這個冬天，它讓我感覺很冷。
冷冽的寒冬下著討厭的細雨。
我想要一直握著你的手，一路上走著走著……踏在這結了一層薄薄冰霜的道路上，成雙成對的腳印訴說的一路上的點點滴滴。我無語地望著，應該走在身邊的你卻沒跟上。
曾經，做過的那場太美好的夢，你說，那是另一種甜蜜的沉默。
也許你會嘲笑我的一時衝動，但我也不願讓它變成心中永遠的痛。
溫熱的液體踐踏著我的人格。那當下，我才終於明瞭，我存在的價值。早知如此，我就代替你走向終點站的報到。你的一切可以帶給太多人微笑，所以我希望繼續閃耀下去的人是你。
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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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他過得很辛苦。
明明就會怕水，為什麼要還要代表班上參加比賽？明明就在發燒，為什麼還要留在學校幫老師整理講義？明明就累得受不了了，為什麼還要裝作一副精神很好的樣子？
有任性的權利，為什麼還要這麼拚死拚活？
哥哥如果不當個乖小孩的話，你要怎麼任性地搗蛋呢？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之類的啊～他笑著回答我每天都會問他的問題。
可是我比較喜歡大哥陪我一起惡作劇……你頭腦這麼好，我們可以想出很多鬼點子給那些一直找你麻煩的人一點教訓啊！
理所當然的，沒有人該為了誰付出那麼多，換作是我也不喜歡大哥替我做東做西的。
我知道最後他都只會笑而不答，沒有給我肯定的答案，也沒有全然的否定。
有時候我真的會覺得他好像是在逃避什麼？是有什麼好忍耐的嗎？至少和我比起來，只要他說「不」也沒人敢拿他怎麼樣。既然如此，我就只好順從他的意當個惹人厭的小鬼了。
－
我只要當個壞小孩就好了，反正……哥哥你覺得無所謂吧？
「幹，明明就沒什麼本事還敢烙人來……」
「麻煩死了……媽的……」捲起剛剛打群架後被磨破的外套袖子，一塊青一塊紫的傷口說明了剛剛那群混帳下手的力道有多大。
聽說對方也只是看我平時在學校的風聲夠糟，想發洩情緒才來找我單挑。誰知道那個人的功夫差成這樣，三兩下就趴在地上了。之後，因為不服輸又去拉了一群同樣等級很低的狐群狗黨準備報復，不過最後的下場同樣悽慘。
不過，也多虧了那群白癡，我好好的一件外套就這樣報銷了。最近的氣溫又那麼低，等等老媽看到一定又要揍人了……
想像待會的畫面，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唉──」
「我真沒想到你會這麼傻！難道你都沒想過這麼做會發生什麼事嗎？」一開啟大門，就聽到家裡最高地位的老媽子在客廳裡大小聲。
我趕緊脫下鞋子躡手躡腳地靠近客廳。聽這語氣，除了會被照三餐嘮叨的我以外，實在是意料不到這次的對象竟然是那個什麼事都處裡地完美無缺的強人大哥。
相似的眼神但又柔和許多、比我高一點的身材、舉止溫文儒雅，在我心中一直以來都是個超愛護弟弟的好哥哥，這時他卻默默地低著頭。
訓話持續了好一段時間，也不打算反駁任何一句話的大哥直到老媽發洩到口乾舌燥後，才默默地轉身走回我們倆的房間。
而我在老媽罵人的期間，除了回房間放書包錯過了幾幕外，約莫可以從訓話的內容推測大哥到底是犯了什麼錯。只是……那人對大哥真有這種重要嗎？搞得就算被一向溺愛他的老媽罵成這樣，他也不打算改變自己的想法？在大哥走出客廳要回到房間的瞬間，我就像是幹了什麼虧心事般，下意識躲到了門的死角。
走進房間，兩張床與書桌各自劃分左右兩側，而裏頭隱約瀰漫著凝重的壓力。
「大哥……」
井然有序的擺設顯現出大哥力求完美的做事態度；反觀另一邊，若不是大哥會定期幫我打理一切，書桌什麼的，早就被埋垃圾埋沒在最底層了。
「你回來啦。」坐在書桌前讀書臉上帶著和往常一樣泰然自若的表情，若不是剛剛目睹了一切，實在是很難發覺大哥現在正面臨人生中的大事。
「你那個……朋友沒事吧？」
「咦？你聽見了啊。」似乎是在忙著寫什麼，大哥的眼光仍停留在書上。
「嗯，可是大哥我覺得老媽說的對……其實你不需要去淌這渾水的。」走向大哥的背後，只是單純地望著他，心裡便莫名的不捨。
雖然說高中生血氣方剛的，但騎車去撞死人這種事，大哥怎麼會傻到去背黑鍋啊？那是一條人命欸！既然是那個人犯的錯，大哥沒有義務連這種事都要幫他擦屁股吧？
「唉──你這小鬼……事情不是媽說的那樣啦。」
到現在還想敷衍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是她太小題大作了，你別太在意。」這個人怎麼都不會在意自己的事啊？都演變成這樣了還要幫別人說話嗎？
「你的衣服是怎麼了？」還是依然故我地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一股無名火衝上我了頭頂，不自覺地，我的脾氣越來越火大。說實在的，我在生什麼氣啊？這又不甘我的事。
錯過了就沒了。我們是一家人，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想要留下任何遺憾，所以在外面發生任何事都要跟我或媽他們說喔。從小到大，一直到現在大哥無時無刻都會對我說這句話，但現在想起來卻覺得額外諷刺。他這人根本就是說一套、做一套嘛！
「我不是你唯一的弟弟嗎？你為什麼什麼事都不告訴我啊？」
「你又打架了嗎？」沒打算回答我的問題，大哥還是把重點放在我身上的傷口。
但這不重要吧？
「那不重要啦！反倒是你，我真受夠了你那種濫好人的個性！那個人不值得你這麼做！比起家人的擔心，難道犧牲自己去替朋友頂罪，再換得他的肯定會比較好嗎？」
我們是一家人啊。
這不是你說的嗎？既然這樣就不要讓老媽擔心啊！混帳……被罵的明明就不是我，可是卻只有我一頭熱地發火。
看來好像是被我的反應給嚇到了，大哥原本還想繼續敷衍下去的，現在也逼不得轉過身來看著我。
「你火大什麼啊？沒事啦……我看對方好像也嚇到了。我會再和他討論看看的，而且也許警察也會發現真相啊。」總算被逼得正視我的不滿，但大哥還是打算息事寧人不願再多說些什麼。
「那如果他們沒發現你就要一輩子背著這項罪名嗎？這賭注也太大了吧？」
「他說他會親自登門道歉的，只是現在希望我先幫他頂一陣子，之後的一切他都會處裡妥當的，所以我就說你們不用擔心啊。」
處裡妥當？害死人了不敢立刻跳出來承認，還要朋友承擔罪名，這種癟三最好有能力處裡啦！
「老媽知道嗎？」
「哦……她太激動了，我沒來的及告訴她。」
「唉──先說好，我這人雖然稱不上是個好學生，也不是什麼像樣的乖兒子，但至少你這當哥的人遇難，弟弟我絕對兩肋插刀！不要自己一個人亂做傻事，知道沒？」
大哥站起身來輕輕地拍著我的腦袋並說道：「我知道啊，謝謝喔。」
總是為別人找想，到最後吃虧的可是自己啊。
晚上睡覺時，透過窗外的月光映照下，看的出房間另一邊的大哥似乎面對牆壁在啜泣著。他是在哭嗎？不曾在我眼前掉過一滴淚的大哥是在哭泣嗎？
如果真是如此……我能夠為他做些什麼？
是啊，我能為他做些什麼？
從小到大，因為有個聰明的哥哥，所以在很多方面都會被拿來比較。但即使如此我們倆個感情依舊很好，那是因為只有我知道，在眾人讚賞的背後，大哥脆弱的那一面。
他曾經告訴過我，要我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他不希望我和他一樣未來的路早早就被大人們給決定好。當我知道大哥是這麼為我找想的時候，我更加篤定他對這個家庭的付出。對他來說，寧願看到重要的人的笑容，犧牲自己也無所謂。而我想，也是因為這個念頭，大哥他才會如此順從爸媽的安排吧？
所以朋友這樣無理的請求也會答應。
「喂？嗯，是我。」一聽到大哥的聲音，我才回過神來發現他早就不在床上，而似乎是跑到陽台去講電話。
「我知道，你放心，我這邊沒事的……」
幸好我睡的這邊距離陽台沒有很遠，所以只要將身子微微地往前傾，聽到大概的談話內容難度並不高。
「陳芳呢？她現在狀況如何？」
陳芳？她是誰？
「這樣啊……沒關係，明天我會過去看看的。」
「好，那就先這樣了，你自己也小心點。」
事情果然不單純。
在大哥進房前，我已經躲入被窩中假裝熟睡了，但腦子卻在盤算著明天放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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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夢到小時候的事。那是在我還在讀幼稚園，而大哥還是小學生時候的事了。
全家來到了附近的海水域場。那時的我還不太會打水，所以腰上套了一個塑膠鴨的游泳圈，臉上看起來有些興奮，未待爸媽放好行李就拉著大哥往大海裡衝。
哥──我們趕快去玩水啦！
好好好，你先站著別亂動讓我把防曬乳擦好喔。
快點快點啦！
起初我只在淺水處踢踢水，好奇心的驅使下抱著游泳圈向更深處游去。一個人在不知不覺中距離岸邊越來越遠，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和在堆沙堡的大哥有好一段距離。
那之後大哥因為找不到我的身影而著急了起來。
所有的人、天上的白雲、一片片的浪花……場景開始加速，突然之間定格在另個畫面上──為了要救我而溺水的大哥正躺在加護病房裡。
再度勾起那討人厭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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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息中是朵朵的白煙。氣象預報說最近溫度會驟降許多，只是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冷。身子瑟縮於學校那件中看不重用的薄外套中，絲毫溫暖也感受不到。躲在高中校門口附近的電線杆後面，我將注意力放在人來人往的大門口。
大哥平常應該都是這個時候出校門吧？
雖然一路上還是有幾個學生看了我幾眼，不過當和我對上眼後又將目光轉回去，也許是被我惡狠狠的眼神嚇到吧，畢竟在我自己的國中學校是個出了名的小混混學生，任誰都不會把我和身為優等生的大哥聯想在一起。
還記得，有次大哥班上的同學來到家裡作客，一看見我穿著便服走進客廳的模樣差點沒把對方給嚇死，當下我才意識到自己的惡名已經遠播到高中地區了。
「同禾──」一聽到有人叫了聲大哥的名字，我便將目光拉回聲音的來源處。
大哥正要從去公車站牌搭車，而後頭有個和他身高差不多的男生叫住了他。
「怎麼了嗎？」
「呼呼、呼、呼呼……追你追、追得……好累……」
「是有什麼要緊事嗎？看你跑成這樣。」
「喂！你很不夠朋友欸！老師今天說的那件事是真的假的啊？」
仔細一看，我才發現叫住大哥的那個人是他從小到大的老友，也是大哥朋友圈中唯一一個會主動找我攀談的人──梁將楨。
「你這傢伙偷聽喔？」
「對、對啦！我又不是故意的……」用拳頭輕輕地往大哥左肩一捶，這是他們打招呼的習慣。「這不重要啦！你是白癡嗎？幹嘛幫林信岳啊？」
「信岳不是故意的，你們對他誤會太深了啦。」做了同樣的動作表示回應，大哥的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就連自己的好友都採反對立場，看來這個人對大哥有一定程度的重要性。
「蛤？誤會？那是本性吧？反正那傢伙都打算放棄自己了──」
「阿楨，你那是偏見……信岳其實很害怕的……而現在我唯一能替他做的就是相信他。」不自覺地加重語氣，讓梁將楨錯愕了一下。
「哼！如果那傢伙沒有那些前科的話，一般人也不會對他有偏見。老天，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在一意孤行什麼？拜託你行行好，這次就聽我的，早點脫手吧。」
哥哥看見車子的到來，「謝謝你的好意，我沒問題的。」只丟了一句感謝未待友人反應，人就這樣搭上了公車消失在盡頭。
眼見對方因為說服失敗耙了下頭髮打算轉身就走，我便叫住了他。
「你不是同禾的寶貝弟弟嗎？」
「將楨哥好。」周圍學生的眼光都放在我們倆身上，沒意外的話應該是在對我指指點點吧。
「你是來找你哥的嗎？他才剛搭車走了喔。」
「我有看到，不過我這次是想和你聊聊有關大哥的事情。」
「是嗎？好吧，反正我今天沒約，去街口的餐廳坐坐吧。」似乎是注意到附近的喧鬧聲，梁將楨環著雙手對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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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飲料上桌後，坐在我對面的人率先打破了沉默，「你是想問林信岳的事吧？」
「對，還有一個叫做陳芳的人。他們到底是誰？大哥什麼都不說，昨天我們家都因為這件事搞得烏煙瘴氣的。」
點點頭，他似乎能夠想像我們家的狀況：「這也難怪，畢竟同禾是個超級模範生嘛～是說，你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從頭講一次。」說真的，只憑老媽昨天的訓話還是不能掌握整件事原委。
先是輕了下嗓，梁將楨故作神秘的解釋：「林信岳在我們學校的評價大概就像是你在你們學校的名聲一樣惡劣。」
很好，直白的解釋。
不過大哥居然會和混混有牽扯，這倒是頭一次聽說。
「而陳芳是林信岳暗戀的女人，也是我和同禾班的班長。」
腦中開始建立起整個關係圖，感覺整件事情好像已經開始撥雲見日了起來，接著我才想到很重要的一點：「大哥不是班長喔？」
我還以為大哥什麼事都包辦。
「不，原本確實是同禾，不過因為他被我們班選為班級委員，所以才將班長一直遞補給身為副班長的陳芳。而正好就是那個該死的班級委員工作，所以同禾那笨蛋才會認識林信岳。」
「難道那個叫林信岳的人也是班級委員？」
「嗯，一開始我聽到也很傻眼，不過聽說他們班選委員的方式是用抽籤的。」梁將楨托腮臉上滿是無奈。
原來如此。
「而林信岳以前就很哈陳芳，又知道同禾這個人的一些好好先生事蹟，所以在作委員工作的時候都會刻意去找他搭話。我想……他是想要藉機認識陳芳吧。不過啊……」
臉上帶著賊笑，梁將楨接著說：「陳芳這人你一定見過。」
「有嗎？我怎麼沒有印象？」歪著頭，努力搜尋相關的記憶，但就是沒有一個面孔和這人的名字相符的。
「應該是被你嚇到了吧？畢竟又不是每個人都敢直視你的。」吸了一大口果汁後，對面的那人一點也不忌諱的說道。
「『哇～將楨哥膽子真大！』你是要我這樣稱讚你嗎？」
「啊哈哈……」乾笑了幾聲敷衍帶過，看來他也聽出了我話中的意涵。「總之，陳芳打從一開始剛入學就喜歡上你哥了。」
「是喔。」不怎麼意外。畢竟大哥長相略俊、個性又好、頭腦也棒……條件這麼好的人會有一兩個女生暗戀也是常有的事吧？
「看你這麼淡定，可見同禾那傢伙果真是個人生贏家啊！」當大哥的好友這麼多年了，他也蠻辛苦的呢……
「那大哥應該不知道吧？沒聽他提起這個人過。」
「這樣嗎？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就是不知道了，不過我想也是啦……他這人博愛大眾，對任何人一視同仁，所以也不懂愛情為何物吧？」
沒錯，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就連我也無法搞懂大哥內心真正的想法。就連這次的事情我還得從其他人的口中得知……唉──我還真是個失職的弟弟。
「那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簡言之，最初都是林信岳那傢伙心懷不軌請託同禾約陳芳出來。假借委員工作的事情需要班長配合的名義吧？然後再行把妹之實。久而久之呢……就算陳芳多少能察覺到林信岳喜歡自己的事情才會刻意一直約自己出來，不過因為想要獨佔同禾的私心作祟，所以除非那次的外出同禾有一起陪同，要不然到現在那女人是不可能和林信岳單獨出去的啦。」
「這女人還真有心機……」
「不過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就連林信岳也有感覺陳芳喜歡的人不是他，但他這廢物倒也不知道是同禾就是了，總之這種錯綜複雜的情況就一直持續到事情發生的那一天。」
所以陳芳現在會躺在加護病房裡，果然真正的兇手還是林信岳。
「那天林信岳終於下定決心要對陳芳告白了，所以他以同禾的名義約了陳芳出來。不過之後陳芳知道自己被耍了，當下也沒給林信岳好臉色看。
「不過林信岳依舊不死心，堅持至少讓他載她回家。陳芳沒機會拒絕，所以就讓他順道載了一程。
「之後不小心被一輛酒駕的砂石車擦撞到，摩托車就迎面撞上了路旁的電線杆。砂石車的車頭也爛成一團廢鐵，駕駛比較慘是直接葛屁。陳芳被彈飛到了幾公尺遠的安全島上，頭上的安全帽完全撞爛，整個人當場陷入昏迷。林信岳那傢伙反倒是有路邊稻草的緩衝，所以只有輕微的擦傷。
「好死不死那裏的攝影機都是擺好看的而已，根本沒有一台是有在運作的。」
「但是那又不關大哥的事，就算他去頂替林信岳的身分還是會馬上被揭穿啊。」手中的拳頭越握越緊，我暗暗發誓下一次如果被老子撞見那個叫做林信岳的廢物，我絕對不會讓他好髮無傷地走回去！
「是不關同禾的事，但林信岳這孬種卻跟警察說是同禾要求他載陳芳回去的，而你哥也沒有否認，所以他現在才會也被警方列入關係人之一。」
「大哥幹嘛不否認啊？他是在擔心陳芳嗎？」
我搞不懂啊……這明明就不是大哥的錯。
「嗯，畢竟拋開男女關係，陳芳是他女生朋友中認識最久也是默契最好的人。經過這次的事情他覺得自己也有責任，所以才沒有否認。」
為了要掩蓋鼻酸的感覺，我拿起已經退冰許多的飲料一鼓作氣飲乾它。
蠢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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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梁將楨分手後，我心中有個必須拜訪的地方。手上握著一張寫著一串地址的紙條，至少要見過對方，心中的洶湧才能平復。
越靠近那棟討人厭的建築物，大哥躺在加護病房的畫面變越來越清楚。小時候我靠在隔離室的玻璃窗外，紅腫的雙眼不知道哭過了幾回，小小的手掌裡掐滿了一道道指甲的痕跡，一心一意地希望神明可以讓我代替大哥承受痛苦。
你的一切可以帶給太多人微笑，所以我希望繼續閃耀下去的人是你。
不是我。
「3024……3023……3022……有了，就是這間。」開啟門上掛著「3022」的號碼牌的病房門，裏頭那個叫做陳芳的人依舊緊閉雙眼，看起來就像只是睡著而已。
聽上一刻來記錄的護士說，陳芳的家屬才剛離開沒多久。不過，這樣也好。反正我和這人素昧平生，如果不小心撞見到家屬才是麻煩。
皮膚有點慘白，略捲的長髮披散在她的肩膀兩側，仔細端詳著她的五官，我想這個叫陳芳的女人笑起來或許會很好看。
「辛苦妳了，喜歡上大哥他這塊大木頭這麼久。」說出了真心話，一想到她的遭遇，即便我只是個過客，也會想替她感到惋惜。
明明只是單純暗戀著一個人，但最後卻沒能說出自己的心意就面臨到了生死的威脅。不過……大哥也不好受吧？就算沒能參透對方的想法，但也會很不捨自己重視的朋友目前連開口說話的能力也沒有。
「想法嗎？」喃喃自語著，一旁熟悉的信封吸引了我的目光。
「給陳芳」一看到上頭的筆跡，我便知道剛剛那個趕著公車的人到底是在急什麼了。「昨天一進門看到大哥在寫的東西，原來是要給她的……」
大哥當時寫這封信的意思就是認定陳芳她一定會醒過來吧。裏頭的內容我沒興趣知道，但多半就是期待收信者能夠早日康復，或者是原諒林信岳……之類的內容。
「祝妳早日康復。」對方不可能有回應，而我也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後，就離開了醫院。
今年冬天，真的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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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這麼晚了阿禾怎麼還沒回來啊？」
老爸、老媽、還有回到家已經有一段時間並且連澡都洗好的我，三人坐在飯桌前等著最後一名家庭成員回家。
「你哥有沒有說他今天會晚點回來？」難得提早下班回家的老爸喝了一口啤酒，問了我這麼一句。
「哦……沒啊，我也不知道。」
奇怪了？照理來說他應該會比我早回到家才對啊。
「氣死人了！阿禾最近不知道到底都在外面搞什麼花樣，問他他也都不回的！」
「你這種逼供的語氣，就算真有事他會不會想說的。」老爸明理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後，夾起旁邊的下酒菜。
而被這話戳中的老媽嚷嚷著要去洗盤子便離開了座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即便沒人說話各自做各的事，但每個人的忐忑不安表露無遺。
「老爸，我出去找找看好了……」躺在床上翻來翻去，耐不住性子的我隨手拿了那件破了洞的外套打算出去找找看。
「嗯，小心點，有事記得打手機。」看老爸一身裝扮，他好像也打算出去找人。
「我知道。」
從小到大，習慣有你走在我前面。
他們說：「你很聰明、很乖巧、又很有禮貌。」
他們說：「你的未來一定非凡，會賺很多很多錢孝順父母。」
他們說：「你是爸媽的驕傲，是我的榜樣。」
從小到大，習慣有我走在你後面。
你說：「其實我一點也不厲害，其實我是個膽小鬼，不管什麼事情都只是硬著頭皮去做。」
你說：「未來什麼的我不敢奢望，只要家人平平安安、健康快樂這就是我最非凡的幸福。」
你說：「只要當好哥哥的角色；當好兒子的角色；當好『同禾』的角色，這就是我的驕傲。」
現在，習慣我們兩個並肩同行。
我們說：「兩個人要相互扶持，遇到任何挑戰要一起面對。」
我們說：「十年以後、二十年以後、五十年以後……我們還要在這片天空下笑著生活。」
我們說：「我們既是相同的，也是不同的人。活在同一個空間中，先後順序只是一道過程。兩個不同的唯一，所以要活得有價值。」
奔跑在寒風中濛鬆雨打在身子，腦子裡盡是些熟悉的過去。
大哥，你到底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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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媽的！給我下地獄吧！」
也許你會嘲笑我的一時衝動，但我也不願讓它變成心中永遠的痛。
溫熱的液體踐踏著我的人格，那當下，我才終於明瞭，我存在的價值。早知如此，我就代替你走向終點站的報到。
「去死！去死！給我去死！」被碎玻璃割到鮮血淋漓的手掌看來驚悚，卻仍絲毫痛楚也感受不到。
原來心死比一切還痛。
眼前的人因為鮮血大量噴濺出來早已失去意識。道德法律不會還給你的正義，大哥，我替你奪回來了。
「媽的……」沾滿鮮血的手臂揉了揉雙眼，我眼中的風景只剩下灰暗。為什麼到最後我還是沒能當個好弟弟？一直到另一端的你沒了最後一口氣我還是保護不了你。
「嗚嗚、嗚……大哥……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接下來的鳴笛聲是宣判我的彌天大罪。
會有人問說你為何要殺人？你對他有什麼不滿？你打算置對方於死嗎？你不後悔嗎？你有沒有想過爸媽的心情？你不知道家人會難過嗎？連珠炮似的提問，只要那個混帳把大哥的命還來一切就會有解答。
沒錯，只要大哥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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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泡在河水裡有段時間的人，有著我最害怕見到的那張臉。這次，不是躺在加護病房就能了事的。
他連進入的資格也沒有。
承辦人員不帶感情的說著在新聞中才會聽到的字句。
「目擊證人證實被害人是被一群年輕人帶來這個偏僻的河口地區恐嚇的。
「對方要被害人捏造假供詞，對於車禍一事提出有利對方的內容。
「不過被害人拒絕，對方便敲昏了被害人棄置於此打算給他一個教訓。
「不過因為漲潮的關係，才會釀成這齣悲劇……」
語畢，哭的柔腸寸斷的爸媽還有我痴痴地望著大哥的遺體被送入不須鳴笛的救護車內。
－
被悲傷包圍而失去時間概念的我，躺在床上思索著許多的不明白。當時的我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去哪了。
說好要並肩同行面對未來的約定，也被狡猾的大哥事先偷跑。
我還活著嗎？
一直以來，我都只是個不愛讀事卻愛惹事生非的死小鬼而已。老爸老媽並不奢望我能有多好的表現，因為一切品行優良的大哥可以讓他們自我安慰。只有在打架時傳來的疼痛感能夠提醒我自己還存在著，沒目標的我沒想太多就這樣一直打、一直打……一道又一道好了又裂開的傷口是另一種大哥身上找不到的榮耀。
我很得意，可是卻得不到相對的鼓勵。
老媽只會更生氣，老爸是根本沒發覺，老師則是記警告。意外地，只有大哥發現我的不同之處，這是我始料未及的。大哥很疼我，與其他人不同。
阿諛奉承的話比不上家人的一句關心。這是他告訴我的。
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擔心你不然我要擔心誰？這也是他說的。
以前的你總跟在我身後，現在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並肩同行。這是我們約定的。
「大哥……嗚嗚、嗚……」
林信岳，我不會讓你太好過的。這個念頭驅使著我在某天放學後去找他談判。
遺體發現後他馬上抓去偵訊，從他的表情可以得知他不知道大哥不會游泳的事，更不知道大哥會死。不過這對我來說早已無所謂，反正一命換一命，我的思考邏輯就是這麼簡單。
之後，隨手撿來的碎玻璃割裂了我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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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做陳芳的女孩子好像到現在也還沒醒過來。」望著前方的少年，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
「林信岳沒死，但是失血太多所以多少會有些後遺症。」距離大哥死後過了將近三個月，年輕的保護官某天突然這樣告訴我。
「喔，是嗎。」起伏不大。
反正是死是活就是他自己的事了。當我劃下那刀時就只有這麼一個想法。
「對了，這是你母親要我轉交給你。」一個佈滿泥濘的包裹遞送到我手上。
頓時，那張熟悉的臉孔過了好久終於再度浮現我腦海中。雙手顫抖著打開包裝紙，裏頭的塑膠袋將一件嶄新的紅色外套完好如初地保護著。
我真的很高興可以當你弟弟。
重新開始我的人生後，我也能夠像你這樣嗎？無怨無悔的幫助別人。
幾年後，少年也轉變了另一個男孩的人生。
－完－
後記／
經過一年再來看這篇文章，心理是滿滿的感觸啊。
一個調皮一個乖巧，但他們卻因為同樣的血緣而相互扶持。同禾他是個好哥哥QQ以後一定還要多寫這對兄弟的故事才行啊嗚嗚嗚嗚！！
創作內容
原創小說 (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