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周妤醒了。
她不確定自己在哪，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居然被銬住手腳，她疑惑抬起頭看著眼前迷迷茫茫的一切。吊在角落的檯燈搖搖晃晃——哪裡有風？周妤仔細感覺風從何方吹來，突然的冷氣讓她縮緊身體。
好臭。
她皺眉想看清楚周遭，自己身上的衣物有些臭，她不確定自己等等會不會被熏昏過去。「搞什麼……」才剛開口感覺到喉嚨乾渴，周妤抬起手摸自己的喉嚨愣了愣，為什麼喉嚨下方有些痛？她感到渾身不自在的揮動手臂，聽見鐵鍊磨擦的聲音與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妳睡了很久。」
周妤嚇的轉頭看過去，房間突然一亮她閉緊眼睛。聽見關掉檯燈的聲音周妤瞬間緊繃神經，努力睜開自己的眼、透過手指間的空隙看過去——有些模糊，視線被自己眼睛分泌出的液體遮住，她擦掉眼淚。
「水。」
眨了眨眼睛看見前方有一隻手上拿著礦泉水，周妤疑遲幾秒，那人率先開口：「雖然這幾天我都有餵妳吃也有餵妳喝，但妳還是先喝水比較好，自己喝比別人喂還要確定有沒有吞下去吧？」
「謝……」周妤接過水，那人還好心的先幫她轉開蓋子。她有些吃力的拿著礦泉水喝，自己到底睡多久了？為何光拿著水都可以覺得像握著鉛球。
「稍微抬起脖子喝比較好。」那人的聲音細細的很柔軟，周妤看了她一眼發現是女性，有瞬間她以為自己看見方胤岑，但那人很明顯不是。她的眼神太銳利了，像隻孤獨高傲的狼根本無溫柔可言，周妤乖乖照著她說的做，這還是第一次將脖子抬高喝水，每吞一口種覺得喉嚨古怪，脖子下方一直有無法無視的異樣感存在。
「妳的疑惑一定很多，我會慢慢跟妳解釋，所以在這之前——妳要不要先做些什麼？例如起來動動或是洗澡？」那女人毫無隱藏自己眼裡的厭惡，周妤知道她是聞見她身上的臭味，二話不說當然點頭答應，畢竟她自己也受不了。
到底要睡多久才可以讓自己發臭到這種地步？
「稍等。」女人說著、解開周妤手腳上的鐵銬，她主動摟住周妤的腰給她支力站起，周妤有些搖晃、腳踩上地面時瞬間麻痺，她站不穩但那扶著自己的女人力氣很大可以撐住她，在她差點跌倒時立刻拉回來。
「好難走……」周妤盯著地面，眼睛已經可以適應光，但她還是不自覺閃避光源只盯著地上，腳一步又一步踩著，本來以為這地方會有些髒亂但也還好，地板上乾乾淨淨看不出來有什麼雜物，在女人的扶助之下她也慢慢離開房間，看了不熟悉的環境一圈，她應該是在老舊公寓裡，雖然這地方很乾淨，但小小的空間與隱藏不住歲月痕跡的剝落油漆，她判斷出自己的大概環境。
「小姐，我該怎麼稱呼妳？」
面對不認識的女人周妤可不知該如何稱呼，她看了她一眼、扶近去浴室的同時開口：「稱呼……沒那東西，我沒有名字。」周妤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錯，正常來說人都會有身分證吧？如果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可以看身分證……
「這樣好了，妳叫我『小語』如何？」
那女人的一笑讓周妤感覺到顫慄，她立刻明白自己最好先照這女人所說的去做，其餘就別開口。那女人給她不好的感覺，仔細聞還可以聞見苦澀的藥味，周妤獨自扶著浴室牆壁往前走，回過頭看一眼時望見女人袖子下的繃帶，她裝作沒察覺，一步一步的走到浴缸前。
「我有準備妳的衣服，等等拿過來給妳，如果尺寸不適合就直接扔出浴室，我就再拿新的尺寸過來。」「謝……」道謝同時自己被賞了閉門羹，周妤鬆口氣看了這間小小浴室，她奮力脫下衣物扔到籃子裡，轉開熱水沖到身上時有放鬆感。
這裡是哪裡？周妤發現自己脖子下方的紗布還沒有拿起，她小心翼翼的撕也喊痛，將髒掉的紗布扔到垃圾桶也順勢照鏡子。她愣住了，鏡子中的女人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她的眼睛下方有些黑眼圈，周妤摸著自己的臉感覺到粗糙的膚質差點昏倒，看著鏡中的自己她很難相信這是自己……
而且為什麼脖子下有縫合痕跡？
周妤才剛試著回想那當時，一陣刺痛直接從喉嚨蔓延開，她乾咳摀嘴，回想起自己中彈的那畫面——「冷靜。」周妤喃喃自語將頭髮往後撥，躊躇的在鏡子前左右搖晃但沒有移動任何腳步，看著瘦成如皮包骨的自己，她先深呼吸著冷靜。
用手抓著自己的鼻樑閉上眼深呼吸幾口氣，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從原先的劇烈慢慢平靜，緩慢呼出了一口長氣——睜開眼鏡子中的女人依舊沒變化，但至少內心已經平靜了，周妤聽著水稀里嘩啦的流失，她先關上水拿起鏡子前的洗面乳，除了蓋子難開其實也蠻好擠。
她試著回想當時發生的事情，可每一想喉嚨下方的傷就在隱隱作痛。
方胤岑怎樣了？她現在只擔心那女孩，當時一片混亂她很怕她也受傷。
因為內心突然有了擔心存在，周妤覺得自己瞬間充滿力氣，她不想在浴室裡耗太久，那叫「小語」的女人剛才也說了會慢慢解釋，她內心疑惑很多絕對會要她好好的解釋完，最好也知道方胤岑之後的事。
她真的很少洗澡洗這麼急了。
周妤穿上小語給的衣服發現有些太大了點，她直接綁緊出了浴室，出去前也照照鏡子覺得氣色至少好了一點。一出去浴室周妤摀鼻，公寓內的空氣不是很好聞，幾乎都是濃濃藥味混在一起很臭，越往房間走去越重，看來一開始清醒她就習慣那味道才沒察覺。
「這。」
小語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引導她進入，周妤看了看自己清醒時躺著床上，說真的沒什麼特別，這裡就只是一個小住家。
「妳應該有先想過自己之前發生的事情？」
「是。」
周妤在小語的面前坐下，她看見桌上有餅乾、小語用手指推過去：「妳先吃一吃，我剛剛在換藥沒時間煮也懶的煮，總之，妳應該知道這裡的主權在我，是吧？」
「很明顯不是？」周妤回了敬業的微笑一枚，雖然小語對她感覺不錯，但周妤還是隱約察覺是為了某些目的才做這些事情，之後她說明完發生什麼事情後應該就要要求什麼……
「妳最後記得什麼？」小語問著，周妤想也不想直接回覆：「我中彈了？」然後摸著自己喉嚨下巴的醜陋縫合傷痕，小語冷眼看著只喝了口水，將杯子輕放在小桌子上：「對，妳差點掛了。」
「所以我現在……」她看著小語，小語的眼神一對上就有種想錯開的感覺。
「外面的人都以為妳死了。」小語說著嘴角微彎、她用手指彈了杯身無視周妤臉上的錯愕，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應該說，妳在之前被判定死亡，但我將妳搶走後救活。」
「只有……我？」周妤小心提問，小語瞇起眼：「是，全部死者中就只有妳我判斷救的活，所以才救了妳，而外界以為妳死了。」她說著又彈了杯身——其實有一半是謊言，周妤在她的眼神裡讀到隱藏住的訊息，但她沒有多說什麼。
「那……妳知道方胤岑，就一個長像——」
「死了。」小語哼了聲周妤差點嗆到，她瞬間無法理解死的意思，不敢置信：「等等，妳剛剛說……」「死了。」小語神態自然的打斷她的話，反倒質疑周妤的問題：「妳認為我說謊騙妳？」
「是的。」周妤在小語臉色垮下之前補充：「畢竟一開始的信任感還沒建立，所以一時間我聽妳說她死了有些無法相信，因為我並不曉得妳說的那人與我說的人是不是同一位，很多時候難免會造成一點誤會。」
「喔。」小語了然了。
「我說死了的那位，就是頭髮短至肩膀、穿著紅、黑色線條格子交錯襯衫——」隨著小語的形容周妤越來越覺得不妙，其實她已經有點忘記方胤岑那日所穿的衣物了，可是聽小語的形容，方胤岑的外表與她的說詞完全吻合，而她說完之後還抽出一張小照片，周妤瞬間倒吸一口氣。
「我說掛了的就是她，對吧？」
周妤看著方胤岑的照片……眼淚有點止不住快掉下。小語站起往她身旁走去、手輕輕拍了她的後背離開房間，周妤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照片，方胤岑閉起眼睛安靜睡著的模樣，是不是真的死了？真的已經睡了不會再次起來？
「怎麼……會……」周妤捂著嘴，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想哭可以等之後再哭，妳現在沒有這時間。」小語回到了房裡，周妤擦拭眼淚發現她拿了一罐綠茶進來，她用腳踢門讓門關起，在周妤正前方坐下：「妳現在要顧好自己，我可不會再繼續保護妳。」
「保護，為什麼？」周妤想理解，卻只見小語看向牆面發愣幾秒，在她也跟著要轉過去看時才說話：「因為妳沒死。」周妤聽了一頭霧水，因為她沒死？
「妳和那個方胤岑還蠻親密的。」小語說著：「而依紓的情人與她長相神似，所以妳們在一起後她忌妒才想幹掉妳，卻不小心也害死那女孩。」
「依紓的情人？」周妤一聽見關鍵字驚訝：「依紓是同性戀？」
「這是不公開的秘密。」小語看了她一眼：「或者私底下公開的秘密，每個認識她或者對她有一定了解程度的都知道依紓只喜歡女人，或者說她只喜歡比自己年紀小的女性，然後，」
小語停頓喝了口茶，周妤安靜的等待她繼續說。
「在那女孩死之前她一直要我救妳，我就知道妳們兩人之間是情侶關係。而……該怎麼說呢，主要就是因為依紓不小心看到方胤岑的存在而大喜，她跟她以前的情人長太相似依紓想與她有更進一步的關係，可是當時妳已經與方胤岑在一起，所以依紓才動了歪腦筋想殺掉妳，卻也不小心害死她，呵……」
「這……也太幼稚了吧？」周妤怎麼覺得聽來只很可笑甚至無法相信，可是看見桌上那張照片她又無法……內心一片混亂又錯愕，所以方胤岑死了？原因是誤殺？
「妳要小心喔，依紓的眼線很廣，要是她知道妳還活著一定會很生氣，甚至將方胤岑的死遷怒到妳身上來報仇。」小語有些幸災樂禍的態度讓人看不出她只是在說玩笑，周妤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生氣沒錯但有什麼用？對方是依紓，是乙已集團的精英，有錢到都可以直接用鈔票砸死人的地步，更何況又有勢。
「我就協助妳一些些吧？」小語笑著吸引周妤，這樣就對了——她看著周妤茫然無助望著自己的眼神在內心竊笑，這樣就對了，只要周妤聽信她說的話，那接著的目的很簡單，甚至可以直接搞死依紓也說不定。
「首先，妳必須得完全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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