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為何會說一點也不方便呢?且聽我娓娓道來。能知道人們的意識,究竟是好是壞,其實很難說。試想今日經過運算,你發現你的同學閒來沒事在下個小時因為太過無聊所以有了用老練的棒棒讓你的菊花朵朵開的可怕想法,於是你決定先下手為強,在這個小時對其施以北斗有情爆蛋拳來"提前報復"。但是你的同學卻是在完全莫名其妙的狀況下被你斷子絕孫了,why?因為雖然一切都決定了,不過他的想法卻是要在下個小時才會出現,而你卻在這個小時就給其天罰。(之中的矛盾稍後解釋)
聽起來有夠痛又有夠詭異是不是?讓我們換個正式點的例子好了,你在家裡看著螢幕發呆亂逛時突然被敲門查水表了,理由是根據政府部門的機器運算,你將在後天因為終於交到的女朋友在一分鐘後發現是簡訊誤傳太過傷心而到台北車站進行恐怖攻擊,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守護世界的和平,你將被政府"預防性羈押",甚至"預防性判決"或行刑。
你也許會覺得這實在是太荒謬了,我甚至還沒這麼想,也還沒這麼做,怎麼可以因為一台機器的運算就把我關進監獄呢?但是在決定論的世界哩,這將是有可能發生的。於是道德問題就開始產生了:可否因為預知一個人即將犯罪,就將其審判定罪呢?
對一個什麼都還沒做的,甚至什麼都還沒想的人來說,突然就被判刑,想必是難以接受的,而且,既然你已經入獄了,那你根本就不會有機會去做或是去想要犯罪,那為何我要為我尚未犯的罪行付出代價呢?
而犯罪者之所以犯罪,也不是因為他"想"犯罪,而只是腦內的化學反應使他"註定"犯罪,既然如此,道德的譴責性是否會下降許多?「我也不想誘拐小蘿莉,但是打從我出生,不,打從世界誕生開始,一連串的反應就已經使我被迫要給小蘿莉棒棒糖啊!」。這種話語將會層出不窮。一個人之所以為惡人是因為物理讓他註定成為惡人,一個人之所以為善人是因為宇宙讓他註定將為善人,那麼善與惡的差別就只在於宇宙狀態的不同,導致你可以拯救世界,而我只能殺人放火。
如此一來,整個歷史好不容易建立的價值與道德觀將逐漸瓦解,人的行為與意識被決定的結果,將會使善惡混亂,是非扭曲,美德與劣性不復存在,因為一切都是「算出來就這樣」。
第四節:等等,剛剛好像核融合?
相信有些人已經發現,剛剛的論述好像出現了一點矛盾,而依照正X奇片的說法,我們已經在無意間產生了乾淨的永續能源。沒錯,預測未來的確是會產生一些矛盾。在剛剛的警察抓犯人情節中,有人可能會想到:「嘿!既然你抓我到監獄裡,那我就不會收到錯的簡訊,就不可能產生任何炸掉台北車站的想法啦!」這個問題還好解決,只要當初的預測改成:「在OO點OO分OO秒由於抓住了你,使你無法收到錯的簡訊從而阻止爆炸案的發生。」就好了,可是拉普拉斯妖的預測未來還有更大的癥結。
第一個就是預測的時間問題,除非預測的過程完全不耗時間,不只是t很小,必須是t=0,何以見得?想像一台機器可以預測世界所有事物的未來十秒,那麼,除非他是高次元的產物,否則其必然預測到自己的動向,若他預測需要消耗時間,那他將預測到"自己正在預測",而由於前述的條件,他也可以預測到"預測到的預測"中的內容,也就是"預測中的預測中的預測",聽起來簡直就是繞口令,indeed!,用個簡單的想法,就像是無限的俄羅斯娃娃,或是兩面鏡子所產生的無限反射一樣,而由於預測需要時間,無限的預測就需要無限的時間,那這台機器光是預測他自己就會消耗無限的時間,更遑論預測世界十秒,所以這台機器將變為可憐的廢物,陷入無限的迴圈之中。
再者,預測下十秒也是個問題,假設你正開始預測時為正午12點,當你預測到下一秒的自己時,若你正在預測,那這個瞬間你應該可以看見下一秒的預測內容,換言之你在12點00分00秒時透過預測到12點00分01秒的自己而看見了12點00分11秒的未來,這就跟原敘述悖離:你預測到了11秒後的未來了,所以為了解決這個悖論,你一旦開始預測,就只能預測到時間的盡頭為止...如果會有的話。
而且,你的預測若是成功了,你能改變未來嗎?聽起來很蠢的問題,其實非常深奧。對於預測的未來來說,你也在未來裡面,你的預測對於未來也將有影響,除了可能會造成前述的無限運算以外,也將導致一個結果:你對於你所預測的未來,你一點辦法也妹油的啦!
例如你預測到你明天將會出車禍,於是你小心翼翼地盡量不出門,而在晚上九點時你肚子實在太餓了所以跑出去買個麵線,因此被車撞了,諷刺的是要是你完全不預測的話,你就將在六點快樂的吃著烤夜雀,而不會遭受此等無妄之災。
也就是說,即使撇除你預測到"你預測的結果所改變的未來"這種無限迴圈,拉普拉斯妖對於所預測的未來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樂透不會中還是不會中,女朋友交不到還是交不到。
你可能會覺得,我如果知道樂透的號碼是幾號,難道我還是不會中嗎?!很遺憾,要不就是陷入無限的迴圈中,就是世界會以巧妙的方式去完成你不會中樂透的預測,畢竟,這是個決定論的世界。
第五節:未~來~
剛剛的論述也可以推展至另一個層面,假設你是個努力的好孩子,一心想成為大總統,這時機器跳出來告訴你:「很遺憾孩子,根據運算你將來是不可能成為大總統的,還是回家吃土吧。」於是絕望的你放棄努力,最終就如預測所言,你沒有成為大總統,拿到最強之眼。
一旦預測了未來,一切就將變的十分詭異。若預測到你將考100分,你還會努力讀書嗎?若告訴你投資必然失利,你還會投資嗎?要是你知道搭的飛機將會失事,你能選擇不搭嗎?只能說,一旦一個身處時間軸之中的生物或物件有了預測未來的能力,要不就是產生無限的悖論,不然就是只能無助而絕望的等著事情發生。這樣一來,預測未來似乎聽起來蠻suck的。
的確,在決定論的世界中,一切努力似乎變得毫無意義,因為早就是"註定"發生的,人定勝天的概念不再適用,該成功的就會成功,必須失敗的就必須失敗。
因此也特地勸告有打算在小說中寫進能預測未來的角色的作者們,如果不想被悖論煩的七葷八素,還是再想想吧。
結語:斬妖除魔!
幸好,在現在,由於量子力學的不確定性因素,拉普拉斯妖的可能性已遭受質疑,也就是:無法同時確切的知道粒子的動量與位置到一精準值。而在宏觀的部分,也有混沌再再干擾著預測的可能性。混沌的經典案例之一就是大氣,或是口香糖實驗等等,這兩者使未來的可預測性大大降低,不但成為機率論,也變得十分難以運算。
但是,若如愛因斯坦所敘:上帝不擲骰子。假設物理學家所尋找的,最終極的統一理論,擺脫了不確定性,那麼只要有強大的運算能力,加上全宇宙的粒子狀態,那麼拉普拉斯的森之妖精,就將再次困擾著全人類。
後記1:相對論帶來的限制
前面提到相對論的限制,簡單敘述,就是資訊的傳遞不能超越光速。你可能會想,這跟我要知道全宇宙的粒子狀態有啥鳥蛋關係?請勿忘記,宇宙間也是有距離的。比鄰星,距離太陽最近的恆星,也有4.22光年,如果你有個捨命好碰油,例如叫做所羅門(?)吧 ,他在比鄰星上把比鄰星所有的粒子資訊以光速傳達給你,那也需要4.22年後你才收的到,問題是,你要運算的話必須知道的是同一個時刻的所有粒子資訊,換言之,你得等最遠的粒子把訊息傳回來後,才能有"同一時刻"的所有粒子資訊。
不幸的是,目前收到最遠的資訊也來是好幾十億年前的資訊,所以要不就是你有地球好幾十億年前的資料(如果那時地球誕生了),或者就是你得等好幾十億年,讓西元2015年的資訊傳過許久的距離來到地球。
後記2:始態復現
龐加萊曾說:孤立的,有限的保守動力學系統的組態在足夠長久時間後可回復到任意接近初始組態。舉例來說,我把一本字典撕碎,經過足夠久的時間後,這本碎字典可能會自動變回原本的樣子。只是這時間太久了,對一個具10^18次方個粒子的系統來說(不要以為很多,你吸口氣裡的氣體粒子就多於這個數量級了),始態復現所需要的時間數量級為10^(10^18),也就是1的後面有10^18次方個0秒。
對宇宙來說,目前的認識宇宙是孤立的,可能是有限的(例如地球表面,無邊際但是有一定的表面積),那以古典的觀念來看的話,宇宙就符合了始態復現的條件,這跟決定論有什麼關係呢?
沒錯!拉普拉斯妖的先決條件就是「知道宇宙中所有粒子的位置與動量」假設過了一定的時間後宇宙中所有粒子的位置與動量又回復到一個初始狀態,那其必然是一個循環系統。
換言之,若宇宙符合始態復現且是決定論,那宇宙將是一直循環而生生不息。這就產生了一個有趣的問題:能找到第一次始態復現或是一切的開端嗎?
答案是:不能。
事實上,身處始態復現循環的我們,是不能察覺我們正在第幾次循環的,原因很簡單:一旦察覺了,始態復現就會遭到打破。勿忘記憶與知識也是腦內的化學信號,在熱力學的範疇中,資訊也具有熵(可想成混亂程度),一旦具有這是第幾次循環的資訊,熵就會增加,就不能達成始態循環。
簡單來想,假設人會生死輪迴,你第一次出生時,一定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嬰孩,當你死去輪迴後(始態復現),若生出的是一個知道自己已經活過一次的小嬰兒,豈不登上各大報紙頭條版面?而且這樣一來你也未回到始態:天真無邪。
所以,一個始態復現的循環決定系統的生物,是不可能察覺自己正在第幾次循環的,而且這麼做也將毫無意義,因為對循環系統來說,想將任何時刻定為初始狀態都是可以的,換句話說,我們無時無刻都不在始態復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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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