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我說：
「會嗎？」
「不會嗎？」
周妤反問她時方胤岑很想說對方是在睜眼說瞎話，看她的表情……根本就是不會！再好的同性朋友可不會像她們一樣深吻。
「我做錯了什麼？」方胤岑只想知道原因，但是周妤卻無視回到駕駛座上坐好：「……我送妳回宿舍去。」
「妳能不能告訴我原因？」見對方並不想回答，方胤岑有些生氣。剛剛自己莫名其妙被吻又被質疑，都說不是了還不被信任，好不容易解釋清楚現在對方卻裝死，脾氣再好她也會生氣。
「周妤！」這是她第一次喊對方的名字。周妤感覺有點刺耳只看她一眼，轉過頭去：「什麼都別問了，我送妳回去。」
「妳不能這樣！」方胤岑見對方一再裝死的態度從原本害怕變成火大，握緊了拳、主動看著她質問：「為、為什麼妳要對我做那種事情？明明用問的就好，妳為什麼要突然吻、吻我，這樣讓我覺得很討厭！」
「不是覺得噁心？」周妤突然諷刺笑了一聲，方胤岑感覺有股熱能從脖子鑽到臉上，一氣之下想也不想，大喊：「對，也噁心！」
說完她就後悔了。
周妤帶著笑意的眼看過來一瞥，方胤岑瞬間感到寒毛豎起。
好像這才是真正的周妤……
「妳認為我吻妳是要做什麼？」周妤直視著前方開車，雖然語氣很平淡可是方胤岑知道這只是錯覺，她的笑容讓她感到不寒而慄，此時此刻方胤岑還寧願她生氣或做出什麼舉動來，而不是這麼平靜。
「答不出來？」
給的思考時間太短，方胤岑根本來不及想。
「妳真是個天真浪漫的孩子。」周妤笑著突然急轉彎，方胤岑差點坐不穩趕緊拉住安全帶，本來生氣的怒火被周妤壓回去心裡，只剩下害怕陪伴著自己。
「我不過是給了妳糖，妳就開心的跟什麼一樣。」
周妤這裡的糖雖然沒有明確指出是什麼，但方胤岑想應該是指幫助之類的，她應該要回點什麼否定對方……還有提醒她別轉移話題，她問的問題周妤還沒有回答，可是氣勢一直被壓下去。
「妳呀，好可愛。」
又突然的急轉彎，方胤岑很明白對方是真的火了，她不敢看過去。
車子瞬間停了，方胤岑以為發生什麼事看前方才知道是紅燈。聽見旁邊響起鋁罐敲到架子的聲音知道周妤在喝咖啡，她心裡五味雜陳怎麼突然像自己做錯事情一樣？明明是周妤先惹出來……
「對妳來說，我到底是什麼？」她沉默許久，在剛好紅燈、車子繼續開時說話，聲音十分微弱：「朋友之間才不會接吻，可、可是妳卻親我……還不止一次，甚至在早上還把我壓在床上……周姐姐我真的搞不懂妳在想什麼。」
「能想什麼？」
周妤的回答意外乾脆，她哼了聲：「難不成妳誤會了？誤會我對妳有好感？誤會我喜歡妳？以為我吻妳是想做什麼事情？我可不是同性戀。」方胤岑感覺周妤的手放回方向盤時的力道有點大，像是在否認什麼。
像是在全盤否認自己對她好不是有什麼特別原因。
「……我沒說妳是，而且妳做這些事情也很難不讓人想歪，其實……妳大可什麼都不做，還比較好。」她心寒了，一直以為自己對周妤來說至少有那麼一點重要，結果只是誤會而已。
「妳會不會太傻——」
「我就是太傻才喜歡妳！」
方胤岑突然的一句讓周妤一愣，那瞬間她回頭看她立刻又看回路況，好像沒有聽清楚剛剛方胤岑所說的話，或者說是無法確定她說了什麼。
「我不知道哪時喜歡上妳，因為妳總是對我好！」方胤岑已經忍不下去了，這些日子以來的感情……明明只打算默默藏著就好，已經忍不下去了。
「我知道妳是江卉生的女友，所以喜歡上妳真的很錯愕，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可是我覺得自己很難失去妳——我明白有一天，等考完試那天妳就不會再要我了，因為我會跟江卉生分手，所以妳會回他的身邊。我知道妳只是代替品，妳在我身邊只是單純的想監督我是不是有跟他分開，我知道也明白，卻還是不小心喜歡上妳！我不是同性戀，可是我就是喜歡上妳。」
她說完有些嗚咽、又立刻繼續：「如果妳沒有對我好，我是不是就不會喜歡上妳……以為妳給我的糖並沒有任何意義，以為妳的施捨是什麼……」
「……妳、妳會不會太……好笑了？」周妤聽了很錯愕、露出不敢置信的誇張表情：「妳就這樣喜歡上我？妳們小孩子的感情會不會太亂來了一點？是不是只要有人對你們好，給你們糖吃摸摸頭，就會搖著尾巴傻傻跟回家去？」她止不住顫抖的聲音，剛剛突然的告白是沒意料到的。
「對！」方胤岑不想否認了，感覺現在不管說什麼對方都聽不下去：「只要有人對我好我就會喜歡上他，只要有人給我糖吃我就會愛上他——那為什麼妳沒有想過我沒喜歡上朋友？對妳來說我只是個麻煩！」
「妳……」周妤現在很難專注開車了，她重重拍了下方向盤：「該死，妳現在可以不要跟我討論這些事情嗎？我很難專注開車！」
「妳大可讓我下車。」方胤岑覺得自己待不下去，再多待一秒感覺就要窒息，又重複說了一次：「如果我讓妳不舒服，妳直接把我扔下車就好，我再自己搭公車回去！」
「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周妤的語氣也有些拉高了：「在這下車？妳連這裡是哪都不知道妳要怎麼回去？這附近有公車嗎？這附近看起來像是有捷運的樣子嗎？不要那麼傻好不好？」
「那我現在該怎樣？」方胤岑大喊，這瞬間氣氛更加冷卻……她聽見周妤重重嘆了一聲，好像很無奈。
「妳對我真的是那種感情？」周妤的聲音已經回到冷靜：「不是崇拜？不是有依靠？而是真的喜歡？」
「我……」方胤岑很想說是，可是感覺很難解釋：「對，我喜歡妳，因為跟妳相處時很自在，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自己喜歡妳，這跟當時喜歡江卉生時是一樣的感覺，可是更強烈……」
「……嗯。」周妤沒想過會是這樣子，一方面有些開心另方面卻有些害怕，感覺像失衡了：「那，對不起，我無法回應妳的感情。我曾經對妳做過的那些只是單純另種原因，我沒想過會讓妳造成誤會，我很抱歉。」
「……」方胤岑感覺心揪在一起，她咬緊唇不說話、看著窗外。
「小女——」
「胤岑。」方胤岑突然打斷她的話，聲音聽起來很脆弱：「叫我胤岑。」
「……嗯。」周妤沒有問原因，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突然拉了很遠，有說不出來的不適應感：「我拒絕妳並不是因為江卉生的原因，只是想讓妳知道，是單純對妳沒有那種感情，可是對我來說妳也不是普通朋友。」
「嗯。」方胤岑依然看著窗外。
「我……妳當時在我家借住一晚，應該就已經發現我跟他並沒有在一起了，對吧？」周妤說著這些話時聲音有些顫抖，她原先打算等到時在跟她說真相，結果提前太多了。
「嗯。」方胤岑的態度依舊保留故意壓抑著。
「妳認為我跟他還有在一起嗎？」
車內安靜到只有其它車輛不斷開過所留下的風聲，方胤岑等了等知道自己不說話對方就不會說下去，她只好棄權不再保持沉默：「我哪知道……也有情侶不是住在一起的。」
「是這樣沒錯。」周妤說著單手拿起咖啡喝了下：「那妳認為我住的地方像自己住還是有人一起住的？」
「這……又跟我無關。」方胤岑先是碎碎唸了一下才回應：「我覺得妳不會自己一個人住那種房子，感覺有些大。」
「嗯，因為這跟接著的事情有關，我本來是打算等妳考完試後在說……但是感覺已經瞞不住了。」周妤說完補充一句：「這跟妳有關，也算重要。」
「是什麼？」
「江卉生並沒有跟我住的原因，是因為他之前就出車禍過世了，所以，早就不在了。」方胤岑聽見這句嚇的愣住，她僵住手撐著頭的動作瞪大雙眼，透過窗戶的折射能看見周妤的表情很冷靜……
「所以妳傳訊息給他要分手時，其實是我回的。」周妤有些心虛說著：「在第一次我約妳出來就是想跟妳說這件事，而且我早就知道妳的存在了……畢竟江卉生不可能什麼事情都瞞得過我，我們又住在一起，只要稍微注意就能發現他的異狀。」
「那……那……」方胤岑啞口無言，她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發展，想都沒想過。
「對不起，我騙了妳。」周妤吐了口氣有終於放下心中大石的感覺：「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應該告訴妳了，可是我認為妳打擊會太大所以才沒說，現在是鬆了口氣，真的。」
「這……算什麼……」方胤岑垂下了頭，她知道自己在發抖，什麼都做不出來。
「抱歉。」周妤清淡的口語讓方胤岑心碎，本來想再喝口咖啡冷靜不過卻沒了，她只好把手放回方向盤上：「我對妳做的事情，其實是江卉生曾經想過的，我不確定他是認真還是開玩笑，在紙上寫了許多事項好像等著去完成一樣。」
「所以妳親我是……」
「嗯。」
方胤岑深呼吸感覺哭出來，她忍住失態擦掉眼淚，周妤只能裝作沒看見一樣的漠視，看著景象已經慢慢的到方胤岑她的宿舍附近，提醒了一下：「快到了。」
她抬頭看了四周是熟悉的街景，吸了吸鼻涕。
車子緩緩開到宿舍，方胤岑跟周妤都下了車。她們沉默的看著彼此，最後是周妤先開口：「妳先上去吧……天氣冷了。」
「嗯……」方胤岑轉身就要上樓，發現周妤好像想喚住自己，她揉了揉眼睛止步：「怎麼事？」
周妤一愣，大概是沒猜到對方知道自己想叫住她吧？
她與她互看，氣氛有些凝重也像破了許多洞的紙一樣空虛，周妤先往前走了幾步到方胤岑的面前，她低頭看著她……彎下身要親吻的前一秒停住，看著方胤岑直視自己的眼神很冷靜，最終閉起吻上那雙唇。
時間好像停止一樣，她們之間很冷靜也很平淡——這個吻維持了十秒多，這才分開。
「這是我唯一能給妳的。」周妤說著：「對不起。」
「不會。」方胤岑轉身往大門走去，她開了門進去沒有再回頭看一眼，周妤盯著她離去的身影只覺得苦澀，也跟著回到自己的車上卻始終沒有發動。摸著自己的唇、單手擁抱著自己……這是我唯一能給妳的……她握緊拳頭靠在方向盤上，抱緊身體。
「嘟嘟～咦？」
才剛出門要去丟回收的隔壁房客發現早上幫自己開門的女孩居然蹲在自己房間門外，她不像是忘記帶鑰匙，卻不曉得為什麼蹲在地上、身體好像不舒服在發抖。
「嘿？怎麼了？」她趕緊呼喚了一聲，女孩搖搖頭從地上站起，她很明顯看見她臉上的眼淚，滿頭疑惑：「怎麼哭了？妳還好嗎？」
「很好。」很明顯是在呼攏她的回應，只見女孩握著那把不知道被捏多久的鑰匙用力插進門孔，就這樣開門直接進去，一句話也沒有多，她只能傻傻看著關起的房門抓了抓頭：「這是好喔？」
好痛。
將門重重甩上，方胤岑靠著門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她只想到這兩個字。
好痛。
心，像是被人捏碎一般——絞痛。
她緊緊抓住自己的胸口，無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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