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再想爛一點的藉口沒關係。」她拿著你的手機,表情憤怒的朝你怒吼著。
你沒有想到,這天的早晨竟然是這樣開始的。
即使你剛才已經辯解過,傳給你簡訊的女孩子只是普通朋友,但是她卻沒辦法相信。任你解釋好長一段時間,卻依舊沒有進展,反倒是她越說越氣,像現在這樣朝你咆哮,眼眶微微泛著淚光。
你很想再說些什麼,這時候應該要道歉才對的,但是你卻覺得厭煩,自尊心竟然強烈到沒辦法允許你的卑微。你只是搔弄著自己剛睡醒的頭髮,頭很暈又很痛。估計是昨晚喝酒所產生的宿醉吧,寫好一篇小說之後便猛喝酒讓自己入眠,然後在不知不覺中有個女孩子傳了封簡訊給你,問你是不是睡了,被簡訊通知所吵醒的她就這麼看了你的手機。
你原本還想和她爭論,怎麼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偷看手機這種事情,這樣讓你很沒安全感,彷彿被人監視的感覺,讓你很不高興也很不安。
可是你累了,現在完全沒有吵架的心情,只想好好靜一靜。
「我去外面抽根菸。」
你這麼一說,便直接丟下還沉浸在怒火中的她逕自走出家門,她似乎還想留你,但你可不想討罵。你不是想要去哪裡,只是想要坐在門口的小台階上,獨自一個人抽菸。
只怪你是天蠍座。你的心機可真重,你明知道那麼晚睡鐵定會有人發簡訊關心你,卻從來不把手機設為靜音,也不替手機設個密碼什麼的。明知她看了不安,而這也會讓你傷心不已,但你就是喜歡看別人因為愛你而著急,因為愛你而不安。或者說,你希望看到她著急、不安,來證明你擁有她多少的愛。
如果她是因為其他因素而難受的話,你鐵定會比她更難過。你更不可能睡上一頓好覺,因為你是多麼愛她,多麼怕她受傷。但你可真可怕,如果她是因為擔心你而受傷、不安、難受、心疼,你卻把這當作愛你的象徵。大概是因為你的多疑和佔有慾強的緣故吧,你彷彿有些精神虐待似的傾向。
但是,現在的你怎麼了。你一邊對於爭吵感到厭煩,一邊坐在門口不遠處抽著菸,看著裊裊上升的煙霧,眼神迷茫的沒有焦點,不正像是個被轟出門,得不到體諒而悲傷的男人嗎?
你不是想要裝作可憐,但是這種情形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對吧。你總會不自主透露某些人對你有好感,或許不是故意的,但你總是想要證明自己不是沒有人要,而且你甚至會告訴她,某個女孩子送了你什麼禮物,說了什麼話。
這根本只會加深你與她感情之間的裂縫,但你卻不斷地想要證明,證明什麼呢,大概就是「外頭有一些女孩子喜歡我,但我選擇了妳,因為妳值得我愛」,藉此來傳達你對她的愛意,我猜你大概是這麼想的,沒錯吧。
「哎呀,怎麼坐在這抽菸呢?」
你回頭望去,對你說話的不是剛和你吵架的她,而是住在你家隔壁的鄰居。似乎目前還是單身的樣子,你從來沒看過她帶男朋友回家,而且你也曾經問過她,她是害著羞紅著臉直說著:「怎麼可能有」之類的話。
你只是笑笑的,探聽別人隱私這種事情,你實在是很喜歡,但你不會因此而害人,這勉強算是一項優點。
「沒事,只是剛起床想抽菸而已。」你這麼回答,但是換來的回應卻是她的一陣竊笑。
「又吵架了?」她這麼問你,而你也只是微笑著,沒有回應,但也算是默認了。
「又是因為女孩子的事情嗎?」她問,似乎已經見怪不怪。
「才不是『又』吧……」你說了這句話當作抗議,被別人看作是常因為女孩子而和女朋友吵架的人,實在不好受。
不過,你這人也真是奇怪,你對於這種事情,往往是故作瀟灑的樣子,只是否認你有任何對不起心愛的人的地方,對於其他的,你卻只是用「普通朋友」來帶過,不過,事實也是這樣沒錯吧,你總是說出實話,從不說謊,但是你明知道她會對此介懷,你卻無動於衷。你認為自己行為端正,何必大驚小怪,其實心裡所想的,卻是希望她因此不安。
但你並不花心,反而堅定的要命。你所做的這一切便是為此。為了愛而傷害,為了愛而讓人不安。不知道是否可以用傲嬌來形容你,你就是這個樣子吧。你明明害怕她離開,但卻又製造出你可能隨時離開的錯覺。你所刻意引起的不安,都是為了讓她注意到你有多重要。藉由若即若離,彷彿一放手就會跑掉般的不安全感,來提升你不怕她會離你而去的自信心。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進去呢?」
一陣沉默之後,她如此問你。這時間點看來,她大概是要去上班了吧,但是卻選擇先問你的狀況,看來也是很關心你。
「不知道,等菸抽完吧。」你回答,但是手上的菸只剩下一小段,真的就要那麼快回去嗎。你這樣問自己,怎麼可能。
「不可能吧,我看你至少還得在這裡坐上好一陣子。」她一邊對你笑著然後這麼說,就像是已經完全看透你的心思似的。
「誰知道呢……說不定我現在就進去了。」你也對她回以微笑,彷彿是想要替她看透你心思這件事扳回一城,就這麼將手上的菸直接捻熄。
你常想,如果討厭被人看透,害怕別人離自己而去,所以先裝作隨時會離開的樣子是你的隱疾,那的確是挺貼切的。畢竟,這些又怎麼能隨意和別人開口。因為你的自尊心不允許你的示弱,所以不可能告訴他們你的想法。
但是,你和別人談隱疾?別笑人了,你這病啊,誰能認同你?
只怪你是天蠍座,怪你自尊高,愛面子,不安全感又重,只能依靠讓別人不安來提升自己的安心。
說到這裡,你其實也是矛盾的可以。你可以允許自己收到女孩子的簡訊和關心,卻不能允許她在你眼前收發男性朋友的簡訊。
一被發現,那鐵定是鬧的沒完。你會質問她那個簡訊的男生是誰,什麼時候認識的,關係如何,為什麼發簡訊給你。你討厭這樣若即若離的感覺,任何她的男性友人都會讓你感到不安,但,又有什麼辦法呢,你明知道這種不安十分難受,同時卻又做著這樣的事情。
誰叫你是天蠍座,佔有慾、猜忌、忌妒心重的要命。
「你不是說要進去了?」她又問你,但是你卻仍舊坐著動也不動。
「我說菸抽完,是整盒的菸。」你笑著,然後拿了口袋裡的菸盒打開給她看。裡面至少還有數十支。
「真詐。」她也笑了,那模樣簡直就像是忘記是來關心你,而是特地來陪你聊天似的。
「妳不是要去上班嗎?」
像是突然想起了某件事一般,你望著她的臉。但是這時,她的臉上突然湧現出一股哀傷,神情落寞了起來。
「被裁員了呢。」她說,然後輕嘆了一口氣,「我只是看到某個朋友好像被趕出家門,怕他寂寞來關心他罷了。」
聽到她這麼說,你也只是笑笑的。
「是嗎?」你說。心裡有點溫暖,卻又有點失落。
「嗯。」
「那妳可得打起精神來才行。」
「嗯……這是我該和你說的吧?」她發出略顯不滿的語調,不高興地鼓起腮幫子,那模樣簡直就像是個正在對男友撒嬌的女孩子。
「呵呵,我可沒有什麼能讓我傷心的事情喔。」你說,嘴角依舊掛著笑。接著,便直接站起身來,想要往回去的方向走。
「你要回去了啊?」她問你,語氣聽來有那麼一些失落。
「我還有重要的事情。」
你拉開了門,那門拉開的聲音聽起來也很寂寞,迴盪在家中的不停打轉。你試著喊了幾聲她的名字,但是卻沒有任何回應,你開始找她。
腳踏在大理石地板上,那聲響趴搭趴搭的,每跨出一步就好像有什麼東西離你遠去似的。你突然有一種錯覺,好像真的有什麼真的要離開。你突然感到慌張,腳步變得急促起來。
絕對不要有什麼東西離開,任何東西都不行。那些緊緊握在手中的人、事、物,都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能擁有的,絕對不能失去佔有的資格。
你就是這樣的一位男孩子,典型的天蠍座人格。自尊、佔有、不安、忌妒心都強烈的可以的一個人。
最後,你還是找到了她。她躺在被窩裡捲曲著身子,背對著你的方向,而你看不到她的臉。你是懂她的,從交往到現在,你每一句話都是在探聽她的隱私和個性,你試著不斷揣摩她的心情還有想法,甚至是身家背景,無論什麼你都想要知道,而最後你也成功了。
你知道她正在裝睡,正在生悶氣。你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你剛才和鄰居的對話,如果被看到的話,肯定又會吃醋的吧,還會不安。而你現在並沒有多說什麼,甚至連對不起也沒有說,你只是走近那被窩,脫了鞋子就趟在她身旁。
她也知道你在她身旁,因為你明顯看得出她身體抖了一下。像是害怕受到傷害的兔子,漸漸的,開始渾身發著抖。你知道她開始哭了,但是你仍舊沒有道歉。只是躺在床上靜靜地從她身後環抱著她。
這時間點很不適合調情吧,你明知道如此,但還是對著她的頸部用嘴唇輕啄了幾下,似乎還不滿意,力道還漸漸加深,像是為了在她身上烙印下自己的痕跡,貼上標籤。那專屬於自己,誰也不准擁有的標記。
你知道,她也懂你。因為交往以來,你已經將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她。你的手機不設密碼、遊戲帳密、論壇帳密,一切都交給了她,只要她想要,你都願意給她知道,當然這是在有事先知會你的情況下。你從來都不輕易對別人說愛,但只要脫口而出,便是將自己完全獻給了那個人。
你的野心很重,不只是眼前的她,所有的東西都想要擁有。但你想要的其實並不是全世界,更不是什麼名聲,你只想擁有一朵蒲公英般的信賴、一葉萵苣似的安慰,終此一生,任其蹉跎。哪怕當個毫無資產的浪蕩者,也甘願擁抱那株纖細瘦弱的蒲公英。
「別離開我。」最後,你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畢竟現在在你懷裡的,可是你最珍惜的事物。是唯一的,開在沙漠中的那株蒲公英。
你所做的一切,與外界的爭奪、紛擾,內心的感性與徬徨,以及為了愛情所刻意製造出的不安,都是為了那株蒲公英。
「笨蛋……」
你說你這樣得到了什麼。你所得到的回應,除了那句笨蛋之外,還被她用手輕輕捶了一下。但這已經值得了,你如此肯定。不過,究竟是在肯定什麼,就連你自己也不曉得。
不過,今後你就會改嗎。你從此之後,手機就會設成靜音,鎖上密碼,甚至和那些女孩子斷絕往來嗎。不,我才不相信你會。
你說這些是你的隱疾,但是誰肯相信啊,大家只會覺得你是個用情不專,成天製造痛苦的人罷了。談隱疾,你還不夠格,只能算你卑劣吧。
就這麼說吧,你其實擁有足夠的感性和敏銳度,你了解自己的所作所為會造成的影響,但是你卻仍舊持續下去。
誰叫你就是這樣,誰叫你就是那麼不願意放開手中的蒲公英。
誰叫你是天蠍座?
以上不代表所有天蠍座立場
純粹借題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