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wer of Savior 番外-星座的過往.水瓶+山羊篇

Tower of Savior 番外-星座的過往.水瓶+山羊篇

遙遠的天際存在著一座宮殿，只有逝者才能夠到達。
給予亡者它們應有的結局，這是宮殿存在的意義。
惡人將受制裁、投入地獄受苦；
善人將受贊美、升上天堂享樂。
這座宮殿由保護世人的黃道十二宮鎮守。
世人或許都認為：守護他們的神祇一定沒有犯下任何罪行。
只是、十二星座們生前也是人類。
所以他們像人一樣也有犯錯的時候。
正如黃道十二宮中有人是為了贖罪而成為星座的守門人一樣⋯⋯

現在的凱莉正感到莫名其妙。
就在幾秒前當她還在拿著自己的星座碎片進行作業時，波比突然衝進她的房間、二話不說地把她拽出房間⋯⋯
「喂，波比，你不能這樣子的呀。」她無奈道，「我還有很多公文未處理—」
波比一派輕鬆地說出不負責任的發言：「那就通通都交給加里昂處理掉吧！」
「⋯⋯」
願加里昂不會因為突然「加倍」的工作而捉狂⋯⋯
把她帶到一個無人在的房間、波比將門鎖上後故作神秘地問她：「『那件事』你做了未？」
「⋯⋯甚麼？」
雖然她知道波比意有所指，可是她就不知道「那件事」是在指甚麼。
看到她一臉茫然的樣子，波比彷彿被迫急了、提醒她道：「我指的是情人節呀！情•人•節！凱莉你上次不是答應我會乖乖地向杜門表白然後跟我說的嗎？」
「有這麼的一回事嗎？」
「當然有！」波比彷彿很興奮似的，「快點說給我聽吧！」
「⋯⋯」
她沈默了。
她雖然答應了波比要向杜門表白，可是她跟本「沒有打算」要這樣做⋯⋯
在知道她生前究竟怎樣地狠狠傷害過杜門後還去向他告白？
抱歉，這種事她做不出。
然而波比卻把她的沈默認為是害羞的表現，繼續追問了。
「你真的有跟他表白了吧？說給波比聽嘛。」波比臉上掛著個充滿遐想的笑容，「一定是非常浪漫的在一個種滿玫瑰的花園中表白了呢，想想也覺—」
「夠了！」她忍不住發怒道，「難道我喜歡杜門就一定得向他表白了嗎？你都不知道我們之間發生過甚麼！給我適可而止吧！」
「⋯⋯」波比沈默地看著她。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重，凱莉帶有歉意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這樣跟你說話的⋯⋯」
「⋯沒關係，」波比臉上重新掛上笑容、認真地跟她說，「可是呀，如果凱莉你有甚麼不快想找人傾訴的話、波比也是可以靜靜地聆聽你的心事喔。」
彷如在湖中投下石頭般，波比的話在她的心湖中泛起漣漪。
她也把這件事埋藏得太久了、或許現在該是正視它的時候了⋯?
「⋯我甚麼也可以跟你說，」她真摯地請求道，「可是真的、求求你甚麼也別告訴杜門。」
「嗯!約定了喔，」望向她的眼曈沒有任何狡詐、波比伸出尾指跟她打勾，「如果波比把它説給其他人聽的話，波比就永遠也不可以吃普西芬妮弄的堤拉米蘇！」
「呵呵、那麼好吧，」她調整一下心情後繼續說，「其實我和杜門早在身為人類時已經認識對方了⋯⋯」
不過一切美好的回憶也隨著那條村子的滅亡而消逝了。

她和家人原本生活在城市。
她從十三歲開始已經有在舞台上表演自己的舞蹈。
鬼魅般的舞者，她那輕盈的動作為她贏得此等美名。
擁有美好的家庭和名譽，她原本以為自己的幸福能夠一直維持下去。
然而，蔓延的戰火燒毀了她的幸福。
她永遠無法忘記、父母為了讓自己逃過魔族的追捕而在她的面前被殺的場景。
好不容易逃到郊外的一個村落，善良的村民們收留並好好地照顧著她。
這個收留她的村落雖然看上去非常和平，但是那份和平卻是由每五年奉獻一名少女而換來的。
雖然她不是村民們的親生骨肉，可是沒有人打算向村長提議讓她成為給魔族的祭品。
不過如果不獻上祭品的話，魔族就會無差別殺光村中所有人，
於是她跟老邁的村長說了：「請您讓我成為村中五年後要獻給魔族的祭品吧。」
「不行，就算你不是我們的親生骨肉也不可以讓你去死！」
「那麼，如果讓我成為祭品能夠把一直以來欺壓村子的魔族殺死的話又如何？」她直視村長道，「成為祭品的話會死掉的事我早知道啊。但是之前無親無故的我被你們收養了，請當成我想藉此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讓我成為五年後的祭品並允許我學習武術、好讓我能夠殺死那些可惡的魔族。」
村長自知自己是無法勸說她改變心意了，於是便托村中武功最高強的人—也就是杜門的父親，收她為徒並教授她所有武術。
從那時開始,她希望自己能夠做到的事只有一件。
親手殺死那些害她失去一切的魔族並報答這班養育她的村民。
只要是為了報仇，她可以連性命也拋棄。
除了報仇以外，所有事物對她沒有任何意義。

她意外的有習武天份，就連武功高強如杜門的父親也曾稱贊她是個練武奇才，教她的奧義她一下就懂。
可是，如果她每日午夜也不停地復習自己所學的奧義卻沒有任何成果、那才會是最奇怪的吧？
或許是不滿她這個新徒弟的武功比自己好的緣故，杜門在她某夜練習時突然走過來。
看到杜門走路時的步法，她就知道他的武藝水平並不高。
腳步太輕浮了，一個習武之人踏出的每一步應該是踏實有力的。
「喂，臭女人，跟我打一架！」
⋯⋯而且就連對一位女性應有的禮貌也沒有呢。
於是她冷冷地對他說：「我不跟無禮之人切礎武藝。」
顯然杜門非常的看不起她，連起招的架式還沒擺好就握著拳頭朝她的面門揮去。
他的動作還真是錯漏百出呀。
她微微側身閃過杜門的拳頭，然後給了他一記上勾拳。
當然，因為眼前這個無禮的傢伙是師傅的兒子，所以她沒有使勁打下去。
只不過⋯⋯
「唉喲！臭女人、你居然有膽子打我！這很痛呀！」
看著不停摸著被打的下巴、跌坐在地上的杜門，她只好無奈地把自己的藥酒拿過來並遞給他。
「臭女人，你這是幹甚麼？想灌醉我嗎？」
「別臭女人、臭女人的叫我，我叫凱莉。」她無奈地挖苦道，「這枝是練武用的藥酒，只能揉搓不能口服，難道你認為自己這副德行會有女生想陪你一個晚上嗎？」
杜門一瞬間耳根子也紅了，把藥酒搶過來說：「我-我才沒有自作多情！我這只是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著想！」
「臭小子，你還是有可愛的地方嘛⋯⋯」
「臭女人、別叫我臭小子！」杜門看似非常不滿意這個叫法似的抗議道，「我叫杜門，可是有名字給你叫的！」
「那就別叫我臭女人啊，」她特意加重語氣說，「臭•小•子！」
「你-你！」杜門顯然是被氣得快抓狂了，「等著瞧！我有朝一日一定可以打敗你的！到那個時候看你還敢不敢叫我臭小子！」
當時的她以為杜門只是説說而已，淡然地對他說：「好啊，我等著你來把我打趴。」

之後的每日杜門也開始跟著她向自己的父親學習武術，每晚都以一埸武術切礎作為一日的句號。
這持續了四年、當然其間杜門一次也沒能夠贏過她。
不過她看得到這個當初無禮、只是個武術菜鳥的人開始有一點點的進步。
至少杜門現在不會像當初一樣被她一擊即倒，而且有時還能夠作出還擊。
杜門之後更是憑著自己的武㙯得到他父親的認同，被賦予「碎岩武者」之稱號。
他們就是這樣建立起一種將競爭和朋友二合為一的關係。
看到杜門這麼努力地想追上自己，她承認自己還是有點喜歡他的。
只不過⋯她知道這段戀情是不會有結果的。
因為她在這年就要成為獻給魔族的祭品，而她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活著回來的了。
所以、她更加希望自己能夠成功刺殺那個欺壓村子的魔族。
這樣的話，杜門大概就可以和他的家人幸福地活下去吧？

但是離作為祭品被獻祭之日還有三天時，杜門卻這樣對她説了。
「凱莉，嫁給我吧。」
突然聽到這樣的話，她愕然了。
這是⋯求婚？
為什麼偏偏要是她⋯⋯?
「雖然我這五年從來也沒有贏過你亦可能配不上你，」杜門認真地緊握她的手說，「但是我發誓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糟了、怎麼眼晴好像有點溫熱的液體流出來了⋯⋯
「凱莉你為什麼要哭？」杜門顯然是把她的眼淚當成因喜悅而流下的淚水了，「是因為知道我喜歡你所以開心得哭了？這可不像平時的你呢。」
她現在是很開心沒錯。
知道杜門的心上人是她，這令她感到高興。
可是她現在還有可能享受杜門答允她的的幸福嗎？
不可能了、一切也已經太遲了。
她將會在三日後為自己所渴望的報仇而死去。
可是她現在卻動搖了。
她這樣子為了自己的愿願而死掉真的好嗎？
她的決定是正確的嗎？
只不過如果能夠讓杜門他在沒有魔族陰影的世界中活下去，那更能令她幸福。
她也希望自己所愛之人能夠活下去啊。
雖然有點對不起杜門，但她希望能以自己的死為他的未來鋪出另一條通往幸福的路。
「吶，杜門，」她微笑道，「我可以在三天之後才給你答覆嗎？」
「誒？你需要多點時間來考慮嗎？」杜門露出一個失望的表情後再度掛上一個爽朗的笑說，「凱莉你畢竟是女孩子嘛，需要時間來考慮這點我也是能理解的。那麼，我三天之後才聽你的答覆囉！」
她只是微笑沒有說甚麼。
這三天不是給她來考慮結婚與否的。
「對了凱莉，」就在她打算回家時，杜門突然把他左耳的耳環脫下來給她，「這個耳環你就當成婚約物拿去吧，我也有一隻喔。」
那是個有著翠綠晶石的耳環，晶石翠綠得像杜門的眼眸。
接過耳環、她衷心地說：「杜門，謝謝你。」
謝謝你陪伴我的每一日。
謝謝你喜歡我。
謝謝你到最後給了我這麼珍貴的禮物。
「說甚麼客氣的話，」杜門臉紅了，「那麼、我期待你三天後的答覆喔。」
然後⋯我得跟你說對不起了呢。
因為啊，她這就要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而死了。

三天之後，她就如當初和村長說好的一樣被獻給魔族。
她當時並沒有因為知曉自己必死的命運而絕望、也沒有因為即將臨於自己身上的死亡而悲傷。
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死能夠造就其他人的幸福。
身穿純白色薄紗舞裙走到那群魔族前，她換上虛假的微笑、手持石刃伴隨音樂在它們面前跳起舞來。
啊啊、想不到在人生的最後我還可以再跳一支舞⋯⋯
如果杜門那傢伙在的話真想給他看看呢，這支為了他而跳、傾盡我生命的舞。
在表演的同時，她也在群魔中找到那個奪走她一切並要求村民每年奉獻無辜少女作祭品的炎之吸血鬼。
她今日要讓那個狂妄的魔族知道：自己花費五年功夫才能夠駕馭、手中的那對石刃並不只是為好看而拿的。
隨著舞步她來到炎之吸血鬼面前。
這個惡魔顯然太過沉醉於她的舞蹈中，以至於它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在她的攻擊範圍之內。
然後她按照原本的計劃佯裝不小心而把石刃揮向了自己的仇人。
石刃沒入仇人的胸口，可是那名魔族的身軀像是由火焰形成一般⋯⋯石刃並沒有對它造成任何實際傷害。
「愚蠢的人類啊、難道汝認為此等技倆能夠瞞過吾的眼睛嗎？」那名魔族牢牢地抓住她的手，金色的妖瞳倒映出她驚訝的表情，「人類，吾欣賞汝美麗的舞蹈。若然汝願意成為吾、永焰之渴•唐納德之妻，吾將不過問汝冒犯吾之大罪並給予汝永恆的生命。」
——成為我的妻妾吧、這樣我將免你一死。
面對惡魔的請求，她所作出的選擇非常明顯。
她強硬地把手自仇人手中抽出並重新擺出準備攻擊的姿勢，四周的魔族都拿起各自的武器準備制伏她。
但是唐納德卻微笑著伸出手阻止了四周的心腹們。
「人類、汝有拒絕吾的勇氣實屬勇氣可嘉。」炎之吸血鬼的微笑轉瞬變成猙笑，「可是汝的勇氣在吾的眼中只是傲慢⋯⋯為汝的傲慢付上被活火吞噬的代價吧！」
她的四周突然爆出幾個火球，然後那些火球像是有生命般貼在她的四肢上燃燒起來。
好痛、好熱。
但是她的臉上仍然掛著微笑並文風不動的站在原處。
只要她乖乖地死去，那個魔族就不會找村民的麻煩。
只要杜門他能夠活下去，她變成怎樣也沒有關係。
「汝、為何在面前死亡沒有懼色？」唐納德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被燃燒的她，「常人說火能夠燒盡屍骸故火能燃盡一切。但吾告訴汝，吾之活火不止燃盡肉體，更能消滅靈魂。」
——在她身上的火是能夠把靈魂燒成灰燼之炎。
她以憐憫的眼神望向眼前的吸血鬼。
魔族，終究也是不會明白「犧牲」為何物。
「為-為何要用此等眼神看吾？」唐納德顯然是被她的無懼嚇到了，「既然汝面對死亡沒有任何懼怕，那吾就予以汝靈魂之毀滅吧！」

火燒得更旺，她的身體早已被燒成灰燼，現在被燒的是她的靈魂。
「眼睛」很沉重⋯⋯這就是靈魂被燃燒的感覺嗎？
或許就像唐納德所說一樣，她的靈魂會就此被燒得一乾二淨。
但是、她並沒有為此感到後悔。
她這樣子從世界上完全消失就好，杜門這就可以忘記她再找另一個人相戀了吧？
只不過、她其實還是希望能夠一直看著杜門的⋯⋯
有把聲音這樣問她：「你就這樣子消失了，杜門會高興嗎？」
他應該會很生氣吧⋯⋯
那把聲音笑了一下，說：「雖然你的無私實屬可貴，但是你還要為自己所種下的惡果負責。」
惡果？那是⋯⋯⋯?
「把手伸來，」一隻發著亮光的手出現在她面前，「讓我來引導你到你的歸處吧⋯⋯⋯」
「她」下意識地把自己的「手」搭上去。
四周突然大放光明，魔族們都痛苦地掩眼哀號。
然後就在她失去意識前，她彷彿聽到唐納德的怒吼。
「可惡的聖言歌姬！汝竟敢壞了吾的好事-！！」

「⋯⋯然後我就來到這裏了。」凱莉回想道，「想當初我再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還是普西芬妮呢。」
波比微笑著問她：「那我非常肯定普西芬妮有好好地照料你一番了吧？」
「她還給我喝碗熱湯，然後解釋了我現在的狀況⋯⋯總之感覺是個大好人。」
「是這樣沒錯呢⋯⋯」
「之後我就跟普西芬妮學習成為星座該做的工作了，包括怎麼審判亡魂、下凡捉拿惡靈之類的。」
「不過凱莉我有一件事想問，」波比疑惑道，「妍姐所説的『你要為自己所種下的惡果負責』是甚麼意思？她不像是那種會亂說話的人呀。而且杜門他在你死後怎樣了？」
「是『聖言歌姬大人』啦。」她沒好氣地糾正道，「你說的很對。身為創立黃道十二宮的神祇，歌姬大人的話絕不是胡言亂語，而且她這句話跟我和杜門的『重逢』還有點關係呢⋯⋯⋯」

事情是在她成為水瓶宮之守門人大概半年後發生的。
某日，普西芬妮神色凝重地跟她說：「凱莉，今日我想帶你陪我下凡走一趟任務。」
由於跟隨普西芬妮學習半年，她知道自己的師傅並不是會把憂慮表露於臉上的人，所以她問了一下這個任務是要幹甚麼的。
能令普西芬妮面露愁色的任務，其危險程度不言而喻。
「你也成為水瓶宮之守門人大概半年，我認為應該要讓你嘗試參與比較危險的任務。」普西芬妮認真地說，「這次任務要消滅的是個因為一時憤怒而屠殺了整村合共四十人的惡靈⋯⋯你明白這任務的危險程度了嗎？」
惡靈的兇悖程度與它生前所殺的人成正比，殺人越多其攻擊性也越高。
而且，就算成為神祗只要受到致命傷也是會「死亡」的。
這是完全的死亡，連靈魂也消逝的話就真的甚麼也「沒有」了。
「或許這個惡靈生前可能有甚麼悲慘的經歷，但消滅它乃是我們黃道十二宮的職責。」普西芬妮凝視著她道，「請你不要因為憐憫而有任何遲疑，及早令它從束縛自己的執著脫離才是最好的行動。」
她緊握自己的石刃，說：「放心吧，我一定會給它一個痛快的。」

當她隨著普西芬妮走到執行任務的地點時，她開始有點不安。
為什麼任務的地點會是我的村子？
四周都濺有鮮血而且村民欲於逃走的痕跡都有留下，可見當時的屠殺有多殘酷⋯⋯難不成村民之後都被唐納德殺了？
可是唐納德是「魔族」不是「惡靈」啊⋯⋯⋯
她的潛意識告訴她、接下來將要面對的事實是殘酷的。

「好了，就是這裏了。」普西芬妮走到村子的廣埸後停下，「凱莉，站遠一些、我要把惡靈召喚出來了。」
她站在離普西芬妮大概三米的地方後，開始把自身的神力灌入石刃準備攻擊。
「準備好了吧？我要開始囉。」普西芬妮的腳下展開出一個金黃色的圓形法陣，「全能的星靈啊，我贊美祢的睿智、顯揚祢的公正、歌頌祢的仁慈，借用祢的力量顯現世間的邪惡並予以制裁⋯⋯現身吧，惡靈！」
四周突然掀起一股帶有蕭殺之氣的風，頭上長有山羊角的惡靈伴隨著黑氣在她們面前出現了。
看到惡靈的一瞬間，她訝異了。
如果撇開頭上的山羊角和因為仇恨而變成鮮紅的雙眸不談，看到它的右耳上的翠綠耳環就足以讓她知道惡靈的身份——
「杜⋯門⋯⋯?」
彷彿認不出她似的，惡靈化的杜門沒有看她一眼便朝最近的普西芬妮來記飛踢。
「凱莉你在發甚麼呆！」普西芬妮吃力地用鐮刀扛下杜門猛烈的攻勢，「快點攻擊它吧！我快撐不住了！」
——這次任務要消滅的是個因為一時憤怒而屠殺了整村合共四十人的惡靈。
她猜想到杜門成為惡靈的理由了。
因為她自願成為祭品死去，而杜門認為那是村民們自私的安排、被仇恨曚蔽了才犯下此等罪行。
然後，因為察覺自己做了不可挽回之事而自責、最後更自殺了。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如果她當初沒有對杜門撒謊的話；
如果她當初沒有因為走上報仇之路而失去生命的話⋯⋯
——或許這個惡靈生前可能有甚麼悲慘的經歷，但消滅它乃是我們黃道十二宮的職責。
不、杜門是因為她才會這樣的，她下不了手⋯⋯⋯
——你還要為自己所種下的惡果負責。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
「嘖。」普西芬妮用鎌刀彈開杜門後朝他唸道，「罪惡沈重之魂啊，封鎖吧。」
地上突然冒出一大堆光的鎖鏈把杜門拄在原處。
「呃啊啊啊—!!」
無視於杜門的掙扎，普西芬妮把發著亮光的處女之鐮高舉於頭頂。
「陷入永眠吧，罪魂。」
鐮刀揮下、而被砍中的——
「凱莉？！」普西芬妮訝異道，「你這是在幹甚麼！」
她以自己作為盾擋在普西芬妮和杜門之間。
啊啊，真的很痛，原來被普西芬妮的鐮刀砍到是這樣的嗎？
不過⋯⋯
「能夠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呢，杜門。」她伸手撫摸著惡靈無表情的臉，眼中映照自惡靈的紅眸流下、溫熱的涙，「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你變成這樣的⋯對不⋯起⋯⋯⋯」
她的手無力地垂下，倒在杜門的懷中。
閉上眼睛前的最後一刻，她彷彿看見杜門回復成一般亡者該有的樣子。
太好了，這樣的話普西芬妮就不會消滅杜門了⋯⋯⋯

當她再次醒來時已經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而加里昂正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喔，你醒來了。」加里昂合上手上正在寫的公文，「你足足昏睡了整整一星期呢。波比和阿姆士唐雖然擔心你，不過因為有公務在身不能留下來。普西芬妮她去審犯了，所以宮殿只剩下我和你啦。」
「審犯⋯⋯？」
「對喔，就是那個和你一起被普西芬妮帶回來、那個好像是叫『杜門』的傢伙⋯⋯」
她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口仍未痊癒，二話不説衝進審判庭⋯⋯剛好看到普西芬妮正要對杜門行刑。
聽見大門被撞開的聲音，普西芬妮看向這邊訝異道：「凱莉？你怎麼—?」
她一手奪走普西芬妮的鐮刀後，跪地請求道：「我求求你不要消滅杜門！」
普西芬妮無奈地說：「我不可以這樣子徇私枉法的，或許這人對你來說非常重要，但是他所犯之罪—」
「如果我允許這個人以成為山羊宮的守門人抵償他的罪呢？」
他們一致望向聲音的來源，只見門口不知道何時站著一名笑吟吟的白袍女子。
「妍大人？」普西芬妮不解地問，「請問你的意思是⋯⋯？」
「我是說讓杜門成為山羊宮的守門人，好讓他以守護世人來償還自己的罪。」
「但是—!!」
「普西芬妮你不用擔心，我知道凱莉一定可以好好引導杜門回歸正道的。你就相信我一次、好嗎？」
「⋯⋯」普西芬妮沈默了。
「凱莉，」妍凝視著她，「你現在知道你所種下的惡果是甚麼了吧？」
她重重地點了下頭。
「而我也聽到了你的懺悔，」聖言歌姫伸出的手心上放著山羊座的碎片，「雖然你可以再和杜門一起生活，可是由於他化成怨靈的日子太過長久了，這令他失去了一些對他來說十分珍貴的記憶⋯⋯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會介意？」
她拿起碎片，把它放在杜門的手上。
星座碎片沒入杜門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形成山羊座的標誌。
「我不介意，」她靜靜地說，「因為這是對我的『罰』。」

「⋯⋯這就是杜門成為山羊宮守門人的經過了。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不想向他表白了嗎？」
她深怕自己又會再傷害到這個無比珍貴的存在。
「但是凱莉，」波比認真地說，「我認為你不應該再這樣下去了。」
「我還可以怎樣？這是我所犯下的罪，我傷害了杜門。雖然我知道他現在愛我、但是我不配被他再愛一次—」
「如果我說可以呢？」杜門突然自房間的窗簾後走出來，「這樣我可以再愛你了嗎？」
「杜-杜門？！」她惱羞成怒地望向持劍侍女，「波比你耍我！」
「如果我不這樣做的話，你會一直暪下去吧？」
「這-這是當然⋯⋯」
「所以嘛，我就給你一個機會向杜門說清楚一切了啦～」波比在凱莉的耳畔輕聲地說，「與其生我的氣、不如趁這個機會和杜門重俢舊好吧？」
「⋯⋯」
「這樣不就好了嘛，」她拍拍凱莉的肩膀，「加油吧，我會為你祈禱的。」
把門關上後，波比隨即聽見凱莉的啜泣和杜門安撫她的話語。
希望這對情人以後也能夠這樣子渡過所有難關呢，她會發自心底祝福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