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杉小忠太春樹(父)和大西將曹二女兒道子(母)的嫡子。晉作有三個妹妹,竹子、榮子和光子。高杉家就只有他一個男孩子,所以高杉的雙親打從心底希望他能平安穩當的過日子,日後好繼承高杉家。
兒時晉作晉作6歲的時候,曾經發生過這麼一件事。
大過年的正月春節,晉作正在放風箏玩耍,一位前來拜年的客人不小心勾到線,踩壞了他的風箏。
客人彷彿甚麼事都沒發生一樣,連聲道歉也沒說就要走過去。晉作勃然大怒,拉開嗓門斥責客人要他道歉,客人聽見了,仍然想當作沒事一樣走過去。結果晉作抓起地上的泥巴丟的客人滿身都是。因為晉作知道,身為武士絕不容許做錯事卻不認錯。
結果,這個穿著主公賞賜的紋服(繡有家徽的禮服,現在沾滿了晉作丟的泥巴)的客人,偷偷拉著晉作到圍牆邊,向年僅6歲的他行大禮賠不是。
私塾四天王
性格如此激烈的高杉,入塾不久就成為私塾的四大天王之一,晉作腦筋好的不得了,人又很粗暴,常把別人諷刺的不知所措,塾裡其他的學生都很怕他。另外三人是入江久一、久坂玄瑞、吉田稔麿。
安政四年(1857),高杉晉作拜入松陰門下。當時,晉作十九歲,松陰二十八歲。
晉作那時還只是藩校明倫館的學生,所以並沒有天天到松下村塾來報到。
拜入松陰門下的原因乃塾中一名叫久坂玄瑞的少年英雄,晉作自幼便和他玩在一塊。
久坂每每議論國事深深吸引他,在久坂的引薦下,晉作也成了松陰的門生。
不過,深知晉作個性的父母卻不引以為喜。
「太激烈了、太激烈了。晉作要是一直待在那裡,總有一天會把自己害死!」
◎幕府末年,面對外國列強強迫開港的日本國內,開始分成兩派:佐幕派(較溫和,主張輔佐岌岌可危的幕府)和攮夷派(較激進,主張倒幕、趕走外患),吉田松陰思想屬尊王攮夷派。
晉作入塾第三天,松陰開始注意到他的個性。
松下村塾的門生,每天早上都要齊聲朗誦松陰所著的「士規七則」,唸完才開始一天的學習。
話說晉作一開始是瞞著家人,白天到明倫館念書,晚上到松下私塾學習。但今天早上在朗誦士規七則時,松陰卻看到晉作出現。
晉作沒跟著齊聲念就算了,既然是旁聽塾規,自然應該雙膝併攏,仔細且恭謹的聆聽。但松陰懷疑晉作是否真的有在聽。
只見晉作一開始面帶微笑,聽的津津有味的樣子,可是到後來卻收起笑容,還將頭轉到一旁,一副目中無人的傲慢態度。
後來松陰問他原因,晉作說:「遇到太難得的事情,不是應該微笑以對嗎?笑一笑比生氣或者大哭大鬧好太多了。」說完又哈哈大笑,臉上盡是「別老在這種無聊的小事上打轉了」的表情。
松陰猜想,自己若再多言,恐怕晉作會不耐煩地大罵「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幹嘛要一直在那裏念念念的,原來這裡的學生都這麼低能啊?」
好的桀敖不馴的悍子!松陰是這麼看待他的。
因此想激勵晉作向上,光用說教的只會引起他更大的反彈。深知此點的松陰老師,刻意安排久坂玄端這個和他個性相反的模範生和晉作競爭。
松陰在晉作面前誇讚久坂,好強的晉作自然不想輸給他,久坂看到晉作的才華也會大方給予稱讚,讓晉作也不得不敬重起久坂。松陰老師的作法讓晉作奮發向上,兩人成為學習上彼此相敬的競爭對手。
松陰之死
松陰正在囚車上,準備押往江戶行刑。
他打算將這趟求刑之途,視為一趟向幕府勸說之旅、視為一個能讓幕府開眼醒悟的機會,他打算在幕府面前提倡他的攮夷方針,認為他的「至誠」一定能打動對方。
吉田松陰有著不知世間險惡的天真。
他最後在獄中被迫招了一份口供認罪,內容是自己完全沒做過的事。
松陰正襟說道:「口供上面寫的事情,我毫不知情,今日被迫按印,深知爭論無異,就稱了你們的心意吧!」頭爆青筋的松陰說完用力在口供上按下自己的指印。然後被幕府處決。斬首。
這場大悲劇在歷史事件上叫做「安政大獄」。
按照以前的習慣,重罪者的遺體一律不發還給親屬友人,當成孤魂野鬼埋葬。松陰的屍體當然也不例外。
此時的高杉,奉藩命已在從江戶回到國許的路上。
藩內不讓晉作在江戶送老師最後一程,是怕晉作在江戶像顆不定時炸彈。
桂小五郎和其他幾位松陰門生,是行賄過後才得以領回松陰的屍體。
行賄過程中,官吏傲慢的態度,讓桂等人又怒又悲傷,幾乎想拔刀砍了眼前的官吏。但他們畢竟不像高杉那麼衝動,眼睛充著血忍住欲出鞘的刀。
他們看過老師的遺體後,更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一具無頭屍,身上衣服被扒個精光,屈坐在棺裡。身為武士,最尊貴的死法乃切腹,斬首是對待罪犯的。因此松陰遭斬首且身首異處,可說是一個極大的屈辱。
「做的實在太過分了......伊藤,快、快拿水來。」桂哽咽著。
他們又行賄向官吏要來一桶水,洗淨頭顱和老師胴體。
這種結束生命的方式,已經不是慘不忍睹可以形容。是一種欲哭無淚的悲愴,膽敢反抗握權者的下場就是如此......。
這時又有一個氣喘吁吁的獄卒向他們跑過來向他們吼著:「你們在做甚麼?幕府嚴令,任何人都不能擅自碰重罪犯的首級,還不快拿去墓地處理掉!」
桂此時已忍無可忍,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雙眼吼道:「要錢的話就直接開口,說話再拐彎抹角就叫你人頭落地!」嚇的獄卒趕緊落跑。
「好了,不需要再有所顧忌了。」桂迅速解開衣帶,脫下身上純白襯衣幫老師穿上,接著輕輕拾起頭顱擺回他原來應該在的位置,再次讓松陰面對大家。
「啊,笑了耶!」尾寺說道。
「真的真的,就像還活著一樣,我覺得先生的唇也開始動起來了耶!」
飯田話才說完,一陣低低的啜泣聲馬上自每個人嘴裡流洩出來。
「這就是對待志士的方式嗎......?幸好高杉已經回國許去了,要是高杉在的話,一定會出人命,因為他們真的做的太過份了。」桂說道。
「你說得沒錯,尤其是最後來的那個人,一定會被劈死。高杉可是生起氣來,連路邊的野狗都會砍的那種人。」
跟先生告別完後,四人默默將身體、頭顱依序放回甕中。低吟起先生斬首前一刻嘴裡喃喃的遺作。
縱使身朽武藏野,生生不息大和魂。
◎關於高杉路邊砍野狗乃真有此事。
話說高杉晉作在路邊砍殺迷路的流浪犬,在有備館裡引起軒然大波。
和他一起在江戶遊學的山縣半藏等人不斷指責他。
「殺狗是大丈夫應該做的事嗎?你為甚麼喜歡殺狗?難道不覺得這麼做只會玷汙武士的刀嗎?」
「我想殺就殺啊。」高杉摳著鼻孔。
「好個高杉晉作!竟然跟狗一般見識,連狗都可以當成敵人,你太清閒了是不是?」
「你說得沒錯。天下的事都是亂七八糟的事,天下的人都像流浪犬一樣,只會倉皇徘徊......我們的世界就是這個樣子,不是嗎?」
晉作用他一貫的脾氣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譏,令他人啞口無言。
儘管嘴巴佔了上風,高杉的心裡其實一直有股毫無來由的焦躁感盤旋在心底,從未消失過。
松陰先生行刑前,人在江戶的高杉晉作知道松陰老師的情況早已成定局。情況絕非老師的在獄中的來信裡寫的那麼樂觀。事實上恐怕只有松陰一人那麼樂觀而已。
高杉晉作之前甚至有放一把火在獄中,把老師劫出來的打算,但最後他了解到,以松陰的為人,就算冒死把他從獄中揹出來,松陰依然會執意把自己關回獄中。
「老師不是一個會算計的人,面對幕吏們裝蒜似的審問,以老師的個性來說,他只會發出高風亮節的怒吼而已,決不會為脫罪而用盡心機!如果他最後用盡心機對付那些審問,以奸巧贏過那些幕吏,獲得無罪開釋,這不就是老師自己抹殺他的個性嗎?」
松陰對自己的人格有嚴重的潔癖,正因為這種潔癖讓松陰將自己推向死亡。
高杉晉作深知這一點。
櫻花果然該在開的最絢麗的時候......凋謝嗎?高杉不禁這麼想。
偽裝與蟄伏
安政六年(1859年)十一月十六日,安政大獄事件過後一個月,晉作回到了國許。
父親一看到晉作進門便搬出祖父的名字訓道:「你祖父臨終前還一邊想著你的事,一直到闔上眼的那一刻都還惦記著你,難道你忘了嗎?」
晉作祖父春豐在兩年前辭世,當時晉作瞞著他到松陰那兒讀書。卻不知誰去告了密,晉作到私塾學習的事傳到春豐耳裡。
「你連寅次(松陰)那兒都去,真是豈有此理,荒謬絕倫!你若真想作學問,藩裡不是有明倫館嗎?」晉作一來到祖父跟前便挨一頓罵,接著春豐說完自己對晉作的期望後才嚥下最後一口氣。
春豐這些話與孫子相比,顯然對自己的兒子起了更多作用。
「吉田寅次郎已經行刑了吧,你看,你祖父早料到有這麼一天。他生前交代你的話還記得嗎?」
換做是以前的晉作,聽到這些話一定翻臉。剛回國的他甚至還不知道松陰已經處決的事。
此時的晉作和在江戶殺狗時的晉作判若兩人,他老老實實回答:「讓父親擔心了,從現在起,孩兒一定會謹言慎行。」
回答的這麼一本正經,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但他在歸國途中想通了,若再和父親發生激烈爭執,別人將永遠把他看成長不大的小孩。
「我不是說攮夷不好。」
「孩兒明白。」
「不要再惹出事端給藩內添麻煩......你要努力得到別人對你的信賴,要有人望,讓自己成為能夠左右藩論的人。」
「父親說的對。」
一定要擺出痛改前非的樣子,今天若是和父親起了爭執,日後想在上京便沒望了。
晉作決定做個父親眼中的乖小孩,他忽然覺得被自己欺騙的父親有點可憐。
「嗯,既然你都回來了,那你日後有甚麼打算?」
「孩兒沒有別的打算,只想在明倫館內讀書修身,直到主公有所指示為止。」
「你能這麼想最好,就這麼做!」這句話聽的父親春樹安了一半的心。
晉作就這樣日復一日的靜坐思考。隔年一月某天獲知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日本要派遣美使節團前往美國。美國的軍艦會特地前來接使節團前往美國,為了彰顯國威,咸臨丸也要隨行。
為了不做列強的獵物,首先一定要好好咀嚼他們的文明和學問......是誰曾經振臂高呼過這種「師夷長技以致夷」的話?是誰燃燒自己企圖偷渡已師夷技?
不就是吉田松陰老師嗎?
就在松陰被斬首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內,鎖國的罪魁禍首──幕府竟然說要遣吏出使美國。
「事情還變的真有趣。」晉作的心中波濤洶湧不斷。
二月二十五日,晉作接到了藩府的最新指示。命他和尾寺新之允一起進軍艦操練所,學習航海術。
能夠因此解開被綁在故鄉的束縛,這對晉作來說可是天大的喜事。
在明倫館安靜認份念書的他,只是一種偽裝。一種為了飛到江戶,當一隻展翅大鵬的偽裝。
想要製造新船的話,當然得研究海軍蒸氣,只要上奏此事,就會被派往江戶了。
回國有四、五個月了,不知道江戶變得怎樣?
松陰被斬首。
咸臨丸出航。
晉作跳躍性的想著這些事情,心中熱血奔騰,但喜不形於色。
絕對不能讓父親發覺他的想法,否則父親到藩裡請求撤銷命令,他的江戶之行就完了。
所以在沒有藩府更進一步的指示下,晉作盡量不讓自己去議論國事,繼續一個人在明倫館老老實實的讀書過日子,他要繼承松陰的遺志,做個「和魂洋才」。
不久,三月十六日,幕府的井依直弼遭到浪人暗殺,也就是歷史上的「櫻田門外之變」。
「這一天終於來了!」井依為了貫徹自己的信念,對松陰等人殺無赦,為自己種下今日殺身之禍的種子。高杉這麼認為。
「老是在榻榻米上學游泳,是永遠沒辦法到水裡游的,所以我要將船開到大風大浪裡去!」
高杉晉作不再偽裝,他決定馬上提出到蒸氣科學習的申請,並且搭丙辰丸到江戶去。
三大巨浪
這邊其實是想整理一下上面的內容。
吉田松陰被處死、咸臨丸的出航、井依大老被刺身亡的櫻田門外之變。這三件事對晉作來說,都具有重大的意義。
松陰教導他做為一個理想奉行者所有的覺悟。不管遇到何種迫害,意志決不動搖。為志殉生其實就是使志重生。
咸臨丸的出航,讓他領悟到不管個人立場如何,所有的日本人體內都存在著某種值得信賴的根性。只要找出一個足以整合這個根性的對策,松陰的思想就一定能顯現出來。
使出渾身解數阻擋他們前進的井依直弼遭到暗殺,晉作想起了一個理性說不通,人力控制不了,只有不可思議可以形容的「宿命」。同時了解到「有動就會有反動」這個道理。
歷史的巨輪正在前進......是誰讓巨輪如此轉動的?
如果他不能自己去抓住這個存在於天地間的大秘密的話,就無法行走在這個動盪不安的世界。
這一份焦急將他從謹慎的蟄伏中搖醒。
讓這個無趣的世界變得更有趣吧!
為甚麼我會想介紹高杉晉作這個傢伙呢?因為他實在是太有趣了。
不瞞你說一開始是愛上銀魂裡的高杉晉助,接著發揮阿宅的google精神
從高杉晉助到歷史上真正的高杉晉作,遍覽網路上總總資料後,又欲求不滿的把「三岡莊八」寫的歷史傳記小說「高杉晉作上中下」全套借回來看
這才對日本幕末時代的歷史背景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對高杉晉作有些了解,也越來越喜歡這個像瘋子般的傢伙。
高杉晉作還有許多有趣的事,因篇幅問題將在下集中呈現,如果你也想多了解他那敬請期待!
在下才疏學淺,以上資料若發現有誤請留言討論,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