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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L][百合]When the storm is gone. 凱爾×莫甘娜

作者:有理大數數│2013-04-16 08:57:07│巴幣:28│人氣:4313
——When the rain the storm and all is gone,
Will you caress me with your sweet lullaby——


[When the storm isgone.]
Kayle×Morgana
 

 
 
她從貼身的口袋抽出兩張鈔票,拿到眼前看了看,嫌惡地疊成一團。
鈔票還是嶄新的,是她剛剛從學院外的銀行裏取出來的。握在手裏還能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響,她清楚地看到自己青白色的手指關節正在發抖。
「你把人叫來了嗎?」她壓低聲音問。
「是的,就在走廊盡頭的屋子。」召喚師向她平攤著雙手,鏡片上漏出的目光猥瑣而諂媚。
 
她咬了咬牙,揪著遮臉的斗篷又往上提了提。
在確定他不會看清自己的面容之後,她抬手把攥在手心的票子狠狠地按到那傢伙的手裏。
身材佝僂的召喚師欣喜地接過報酬,小心翼翼地把票子掖進腰間。他曖昧地怪笑一聲,一躬身子,對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她儘量不抬頭,避免看到走廊裏教堂式的裝潢。那一根根石柱上方,壁燈旁邊,貼掛著的天使塑像,在她看來卻像是把守地獄之門的小鬼。它們空洞的石灰眼珠兒目送著她穿過長廊,就像在審判她的什麼罪責一般。
何等諷刺。身為審判大天使長的她,居然會害怕那些石像的,無生命的凝視。
 
這裏是戰爭學院地下的禮拜堂。她知道瓦洛倫大陸裏有一種宗教,把外貌與她的族人十分相似的生物敬為神明來信奉著。禮拜堂按說應該是個神聖的地方,只是鮮有外人知道,這裏進行著的交易是多麼猥褻與齷齪。
走廊裏厚重的毛制地毯,深紫色鑲著金邊兒,踩起來悄無聲息。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把背中的雙翼收得更緊。
 
「先生你還真厲害,居然能找到這裏。」
召喚師媚笑著跟她搭話。她知道他卑躬屈膝的態度,完全是因為她塞上去的兩張票子。
「是麼。」她冷冷地答道,儘量不讓他從聲音聽出自己的真實性別。
「而且還點名要找莫甘娜呢……」噁心的嗓音接著說了下去,不用想就知道,這傢伙的腦子裏正轉著一些怎樣的齷齪東西。「我只負責把你帶到人那裏,至於她後面會同意做什麼,怎麼做,那就全看先生您的本事了。」
「什麼意思?」她啞著嗓子問道。
「這女人很能打,會黑魔法,簽了單子又不服從是常事。」召喚師含糊地回答她,故意只說半句,有關莫甘娜曾經在接待客人時出手傷人的事情,他想了想卻沒說。言罷召喚師還斜著眼瞄著她斗篷下血紅色的瞳仁中,他很期待這個掩藏面容的冷漠嫖客被莫甘娜打出屋子的場景。
而她像是沒聽到他的絮絮叨叨,沉默地停下了腳步——因為面前已經是走廊盡頭「會客室」的大門,按照約定莫甘娜應當就在裏面。
 
「會客室」。相比起這個骯髒的場所,它真是個文雅的名字。
她深深地吸入一口冰涼的空氣,斗篷下緊握的拳頭不自覺地按住胸口。身邊跟班似的召喚師把她帶到,自己便知趣地離開了。
伸出一直縮在斗篷下的手,她遲疑地按上包著皮革的厚門。呆立著直到呼吸變得相對平穩,她才慢慢發力去推。厚重的房門順從地張開一條小縫,房裏的爐火應該正旺,暖流順著門縫撲到她蒼白的臉上。
「……我回來了。」鬼使神差地,她居然小聲念了這樣一句。
話一出口她便苦笑了起來。因為她知道門那邊的妹妹,已經不會像從前那樣撲上來擎著烤焦的餅乾硬要她吃了。
 
#
 
莫甘娜就倚在壁爐一邊的牆上。凱爾推門的聲音很輕,讓她一時沒能發現自己的客人已經到了。
房間裏的溫度有點高,只是在門口站了片刻,臉頰便止不住地燥熱。但是莫甘娜站在那裏,雙手像是怕冷似的抱著手肘。她穿了一件深色的長袖外套,那不像是她的衣服,因為它與她下身寬大的長裙完全不搭。
妹妹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長至腳踝的裙子,裙擺寬大。凱爾還記得她曾經可以兩手揪起兩遍的裙擺舉過頭頂,就像展開雙翼的蝴蝶一樣——不,雙翼……提起這個詞語,那股噁心的罪惡感又像反胃一樣浮了上來。她向莫甘娜微駝的後背看去,那對殘破的翅膀,被她親手撕碎的翅膀還倔強地支立在那裏。只是上面稀稀落落的羽毛,已經由於黑魔法的侵蝕,變成了徹底的紫黑色。
「……啊。」牆邊的女人終於注意到房間裏多了一個人,而自己一直在發呆,已經被客人打量了許久。她迅速地離開牆壁,轉身面向門口。兩手卻不知道該往哪里放,最後抓著裙子靠近她的客人,僵硬地鞠了一躬。她像是彆扭似的低著頭,偷偷地抬眼瞟著凱爾的斗篷,看她用於遮臉的面巾,卻連什麼接待性質的話都沒說。
凱爾沉默地接受了她的鞠躬,猶豫了一下,一反身走到一旁的沙發前坐下。,。房間裏的溫度應該是被刻意設置得這麼高吧,她張張嘴,只覺得口乾舌燥。茶几上立著高矮不一的幾個玻璃瓶,她伸手拿起一瓶——居然是酒。
……禮拜堂裏做皮肉生意就夠噁心了,居然還在裏面配有烈酒?戰爭學院的人都在作死麼?
她不由得嘖了一聲,掃視著桌子上其他的東西。酒,酒杯,冰壺,和一小碟糖果。茶几的下層擺著一個稍大的盒子,盒蓋的縫隙中露出一小截髒兮兮的電線,想也知道那是給什麼供電的東西。
 
來到這片大陸之後,凱爾雖然決定加入戰爭學院的這個聯盟,但她始終不喜歡這個位於大陸正中心的神秘組織。學院裏的工作人員自稱為召喚師,像自己和妹妹這樣的,還有許多能力出眾的人,則被他們稱作「英雄」。他們與召喚師簽訂契約,用召喚師的話說,簽訂契約的雙方只不過是個平等的合同關係而已。但是凱爾知道他們心裏所計畫的完全不是這麼簡單。
就比如現在,她打聽到了一些門路,扮成了一名召喚師,便發現了學院地下這個令人咂舌的猥褻場所——
說成是娼館也不為過的地方。這裏收留了一些女性英雄,以及一些想要申請成為英雄卻還不夠格的年輕女人。她們或因為自己的苦衷,與學院簽訂了賣身契一般的合同,為了換取想要的東西而在這裏做學院的女奴——當然有時也就不可避免地,成為了可供客人享用的性奴。
凱爾只知道莫甘娜與學院達成了什麼約定,這約定讓她也不得不與學院建立交流。只是在聯盟裏呆了這麼久,英雄也來了一批又一批,她卻始終不知道,已經加入聯盟多日的妹妹竟然還與學院保持著這樣的奴役關係。
她只記得莫甘娜不是能夠做到如此隱忍的孩子,只記得在自己在家中度過的少之又少的日子裏,對於妹妹,她向來是百般遷就的。
 
凱爾不自在地捏著瓶子,猶豫著要不要把蓋子擰開。站在一旁的莫甘娜適時地接了一句:「其實這裏有熱水,不介意的話我可以……」
「我就喝這個。」凱爾迅速地回答。
說完她也被自己的回答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拒絕,比想像中還要乾脆。
她連開瓶器都沒拿,抓穩瓶子發力就擰。金屬瓶蓋被輕易地擰掉,邊緣擦起一圈不規則的裂邊,勾在她手指中握劍磨出的老繭上絲毫不會痛。凱爾仰頭就灌了半瓶,火燒般的辛辣伴著酒原料的濃香,喉嚨裏一股惡狠狠的舒暢。
一大口烈酒下肚,凱爾抬頭,從斗篷的縫隙裏審視著面前女人淡青色的面容。而莫甘娜只是沉默地看著她,一語不發。
「你的名字,叫莫甘娜?「她敲著酒瓶子明知故問。
「是的。「順從地再次鞠躬。
凱爾點點頭,握著酒瓶再次灌下一口。屋裏很熱,但她不敢摘下斗篷。一瓶酒很快就見了底,她的後腦勺在冒汗。凱爾把空了的玻璃瓶往沙發上一丟,說:「過來「。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完全沒有看妹妹,就像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她聽到莫甘娜像是不甘心似的哼了一聲,隨即是長裙摩挲地板的聲響。她緊挨著沙發。站到了自己眼前。
「脫掉外套。「凱爾又說。妹妹這次倒是沒有什麼遲疑,她利索地把那件不和諧的外衣脫到地上。清瘦的肩背裸露,她不由得挺了挺自己一直微駝的腰板。
 
倔強的妹妹,果然還是倔強的挺拔站姿更適合她。近距離面對著只穿了胸衣的莫甘娜,凱爾還是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尷尬裏似乎還夾雜著她不願承認的興奮。
妹妹果然瘦了。儘管兩胸的線條還是一如既往地漂亮,但胸間清晰可見的,以前沒有過的肋骨痕跡卻告訴凱爾,她過得並不是很好。
「再靠過來點,跪下。「凱爾輕聲給出了下一個命令,她停滯片刻,明顯不甘心地上前兩步。久違的親近相處呢。跪坐在地毯上的莫甘娜,臉龐緊挨著姐姐的胸口。她低著頭,眼睛彆扭地瞥著一側的地面,儘量不讓眼神落在面前遮蔽全身的神秘客人身上。不知道是由於酒精的催動,還是因為看到了妹妹狀若害羞的不自然的反應,凱爾先前心情的忐忑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惡趣味的舒暢。
 
「你知道你應該做什麼,對吧?「凱爾問。
「是,全部都,按照客人您喜歡的。「
遲疑了半天,她才吞吞吐吐地回答。面罩下的凱爾不易察覺地笑了,她伸手碰上莫甘娜的臉頰,意外地發現她腮上的溫度似乎比喝了酒的自己都高。手指下移,她扶起她的下頜,問:「那你可以把你覺得應該做的,拿出來看看?「
「唉?「
她瞬間變得警惕了,凱爾能夠感覺出她體表的黑魔法味道開始慢慢凝聚。如果自己接下來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她應該會立馬施法打到自己身上來吧。「你很排斥這個麼?「她歎著氣又問。
凝視著她淡青色的臉頰上紅暈浮起,凱爾一語不發地等著她的分辯。「並不是排斥……「她吞吞吐吐地說,「不喜歡……是當然的吧。」
「既然不喜歡那麼為什麼會在這裏工作?「凱爾冷笑一聲追問道。
「……你管不到!「
莫甘娜將客人猛地一推,後撤的身體明顯表達了她的排斥。揚起的手腕卻被凱爾迅速地抓在了手裏緊緊握住。凱爾的腕力比她想像的要大,不像平時那些軟弱無力的猥瑣召喚師,她的抵抗在姐姐面前居然統統化為徒勞。「我不問了。「凱爾跟上一句,叫停了莫甘娜的掙扎。
她扯著莫甘娜的手臂將她拉向自己,另一手順著她靠過來的動作,按上妹妹的後腦。她和自己一樣,都不是善於言辭的人。若是平時清醒的時候,凱爾才不會開口詢問別人這種問題,她也知道自己就算發問,莫甘娜也不會照實回答。「閉眼。「她不再多說,簡短地要求道。
察覺到客人意圖的莫甘娜慌張地歪了一下頭:「可是客人,你的面罩——「
「就這樣,不用摘。「
不理會她的抵抗,凱爾將嘴唇隔著面紗,拿捏著力道覆上了妹妹驚訝微張的雙唇。
 
她沒反抗,當然也完全沒做出迎合的反應,甚至在微微發力抿著僵硬的唇瓣。鼻息溫熱,暖融融地打在薄紗的面巾上。凱爾甚至聞見奶油和砂糖的香甜氣味,香味兒應該是來自莫甘娜身上的。她一定不捨得丟掉自己多年的廚藝和焙烤點心的技術吧。凱爾想到自己之前打聽妹妹下落的時候,打聽到她去了一家蛋糕店做幫工。只是凱爾順著線索找到那裏的時候,店主卻告訴她,那個廚藝還不錯的小姑娘已經離開了。
隔著紗質的面罩,親吻變得格外謹慎,織料上隱約的洗衣粉的味道,帶來的是生澀的疏遠感。這種疏遠感莫名地讓莫甘娜感到安心。客人的親吻像是試探,像是初識之人的問候。比起其他那些饑渴到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猥瑣召喚師,凱爾的吻顯得意外地禮貌而得體。
她不想,或者說是完全不會迎合這樣的身體接觸。莫甘娜只是拘謹地跪坐在那裏,保持不動。揪著裙子的雙手已經被汗浸透。進來這間屋子之前她便由於緊張而忘記喝水,乾燥的布料磨蹭著她有點爆皮的嘴唇,她不由得在凱爾呼吸的間隙悄悄地含濕唇緣,才顯得不那麼尷尬。
所幸客人並沒有索取太多,片刻後她便離開了自己。客人漆黑的面罩上,紅瞳深邃到發紫。「眼睛……」尷尬的注視中,莫甘娜抬手點了點自己的眼珠,輕微地笑了一下,突然想要找點話說:「客人,您的眼睛——和我的顏色很像。」
 
而就在她口中的「像「字剛剛收住尾音的刹那,凱爾按在她肩上的雙手猛地一震。一句驚訝的「客人「還沒能喊出口,她就被凱爾扳了過去,狠狠地按在了懷裏。
「?!「
瞬間欺壓過來的重量,讓她躲閃不及,差點跌倒。方才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被厭惡占滿——果然,這個客人和那些傢夥們都一樣!他們知道,這裏的大家都知道莫甘娜是最不容易被制服的一個女奴,甚至有人找來這裏就是為了挑戰她——裝作紳士召見她,結果過不了一會兒就暴露出自己猥褻的本性。她心裏一陣噁心,將原本垂著的雙手本能地抬到胸前,向著客人的身體發力就推:「……你滾遠點啊!!」
手掌狠狠地按上了客人的胸口,推下去的手感卻硬是嚇了她一跳——
好軟……那不是男人應有的胸部組織,客人分明是女性。而凱爾也因這猛地一推受到了驚嚇,加上被按到胸部的不適感,她迅速地放開了莫甘娜,坐直身體喘著粗氣。
斗篷下盤在腦後的長髮,好像因為被推開的衝擊散開了。有幾縷不聽話的,甚至從耳畔斗篷的縫隙裏漏了出來。凱爾慌張地把那幾根淺色的金髮往領口裏掖著,細微的動作,被緊盯著她的莫甘娜統統收入眼底。
「你是誰?」她突然語氣淩厲地問了一句。
「……」
客人的動作隨著她的問句,明顯地停頓了一下,但她沒有回答,沉默著收拾完自己的斗篷和領口,才抬起眼瞼緩緩開口:
「是……和你一樣的女性。不接受嗎?」
「噁心。」作為回應的卻是妹妹完全拒絕的眼神,「客人,這樣的遊戲我很討厭。現在請你出去。」
「你還有拒絕的資格?」灌進腹中的酒精被這句挑釁式的逐客令徹底點燃了。她騰地站了起來,看著莫甘娜隨著她起身的姿勢輕微地打了一顫。凱爾抬手,指著她的臉:「你不准用這種眼神看我。」
不甘的,怨恨的,甚至厭惡的眼神,來自妹妹的,與自己相同瞳色的雙眸的眼神。無論是那時還是現在,以及在無數個被噩夢纏繞的午夜,妹妹這纏著怒火的怨恨的紅瞳都像是要將她折磨到崩潰。
凱爾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指尖變得比剛剛更加蒼白,而莫甘娜的表情,並沒有因為她的盛怒而做出一點點的改變。「我就要看,你想怎麼樣?」
……想逃跑。想要逃離這裏,想逃開這樣的眼神的注視。還在上界的時候,莫甘娜就是帶著這樣的雙眼離開她的視線的。「我說了不許你這樣看我……」她別開臉上前一步,顫抖著雙手掐住莫甘娜的脖子,像是俯衝撲食的餓鷹一般,將她狠狠按壓在地毯之上。
「……疼!」
後腦勺猛地磕在地板,就算有毛毯的緩衝,莫甘娜仍然被碰得一陣眼花。她本能地伸出手去空抓著,後背裸露的肌膚被粗糙的地毯蹭得生疼。凱爾的手勁格外大,她覺得自己要被扼死了。喉嚨癢癢得想要咳,想要吐。但那股外湧的衝動卻及時地被封堵——是凱爾侵略的嘴唇,再次咬上了她的。這次的力道不像先前的溫柔,而像是滿載怨恨的撕咬。莫甘娜拼命晃著腦袋想要躲開,凱爾卻突然撒開了禁錮著她頸項的那只手,轉而扯緊她頭頂的發絲,牢牢固定住了她的動作。掙紮間口唇處飄出一股濃烈的血的味道,不知是她的,還是凱爾的嘴唇被咬破了。
想要移動一下身子,她用力想要抬一抬腿,卻發現凱爾正跨坐在她腰腹的位置,讓她完全動彈不得。頭頂的劇痛混合著背間的刺痛,困難而急促的呼吸漸漸演變成了不爭氣的抽泣。雖然雙手緊緊揪著客人的斗篷,莫甘娜卻一點反擊的氣力都使不上。
大腦因疼痛變得混亂,混亂間莫甘娜只感覺到壓在自己身體上方的那個傢夥,體表散發著讓她十分不適的溫度。她很不適時地想,剛剛也許真的應該阻止她灌下那瓶烈性酒。這恐怖的客人一手禁錮著她,另一隻手則像其他拜訪她的客人一樣,在她敏感到自以為恥的身體上上下遊移。雖然客人自稱是女性,但她擺弄自己身體的粗暴手法與手掌中的老繭還是讓莫甘娜不敢相信她的陳述。粗糙的手指隔著胸衣按上她因掙紮變得興起的乳頭,莫甘娜還沒來得及發出羞恥的驚呼,那只大手就毫不猶豫地把單薄的胸衣一把扯了下來。
「嘿嘿嘿……果然。」視線自妹妹潮紅的臉頰轉向胸間,凱爾像是很開心地笑了。雖然肌膚的顏色受了魔法的印象變成異於自己的青色,但意外地是那姣好的弧形尖端並沒有隨著膚色的變化而改變。熟悉的,幼嫩的淺粉色,與剛剛開始發育的少女形態別無二致。
凱爾忽然好笑地想起妹妹還年幼的時候,錯把胸部的發育當成了什麼疾病,惴惴不安地鬧著讓她檢查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她像從前為妹妹檢查似的,將手掌覆上莫甘娜柔軟的胸口。涼而滑的乳首夾在無名指與中指間的感覺十分微妙,凱爾輕輕發力,握緊掌心的柔軟。端詳著那漂亮的弧線隨著力量越弓越高,直到莫甘娜吃痛地開始扭動腰身。「放開我……」哀求聲裏的哭腔讓凱爾笑得更加開心。
「放開,哪里?」她揪著莫甘娜的劉海,把她的腦袋向上提了提,方便自己更加直接地湊近她的臉。「我不會鬆手的。」凱爾一邊說著一邊將握著她的手左右搓動起來,指縫收緊讓變得嫣紅的尖端更加突出。「你明明很享受,否則這裏……怎麼會立起來?」
「變態……」察覺到自己就算扭身抵抗,也只會被凱爾拽得更疼。莫甘娜無力地低聲罵著,堅持著緊咬下唇,仿佛那是什麼的最後底線。
「謝謝。」凱爾毫不在意地接下了妹妹的咒駡。自那天起她聽過的諸如這樣的詛咒已經太多,多到已經完全沒必要去在意了。「暴君」,「暴行」,甚至被眾人以訛傳訛而成的「專制」,「偽善」。體內的酒精盡職盡責地提供著熱度,她慢慢鬆開握著莫甘娜乳房的手指,換作用舌尖來繼續逗弄她的敏感。
妹妹胸間的肌膚,比她想像的還要細嫩,暗黃的燈光下,皮膚的青色也變得有了暖色。能夠嗅到她的體香,是牛奶和蜂蜜的清甜,就像她托人從莫甘娜的烘焙坊裏買回來的糯米麻薯一樣。貼近她胸口的位置能夠清楚地聽到莫甘娜胸腔中,羞恥的緊張的劇烈心跳。
就算殘疾的耳廓並不能帶給凱爾太清晰的聽覺,但是她就是清楚地感覺到了。身下的妹妹倔強地盡力維持呼吸的平穩,控制身體顫抖的幅度。可是只要凱爾突然對她的粉紅做出輕咬的動作,她還是會把持不住地溢出一兩聲不甘心的呻吟。
「真乖……」手掌順著胸線滑向莫甘娜的身側,劃著皮膚下清晰的肋骨輪廓。與完美胸型對比鮮明的雙肋,摸起來也顯得冰涼。自肋骨下直到側腹似乎都是她的敏感帶,手指探到她長裙的裙腰,凱爾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搭扣的位置。挑進裙腰輕輕一搓,松垮的金屬搭扣應聲解開。她緊接著便伸手向裙裏滑去,動作卻被莫甘娜突然伸下來的右手擋住了。
她抬眼疑惑地看向妹妹的臉,發現妹妹正用更疑惑的眼神回望著自己。「你怎麼知道它在這裏……」她按著凱爾的手點了點那個隱秘的搭扣。以往的客人,從來沒有誰成功解開過她的長裙,大都心急火燎地直接掀起來,有的甚至直接下手要撕。只是那些粗魯的傢夥無一例外都被莫甘娜一招禁錮接腐蝕打出這道門去。
被妹妹的問題怔了一下,凱爾得意地笑了。她忽然覺得剛剛那瓶烈酒喝得真是恰到好處,於是乾脆撐起身體,貼上莫甘娜圓潤的耳垂輕吻一記,接著說:「只要是你的事情,我全都知道。」
 
壁爐裏的火焰沉默著注視著屋內的一切。房間的角落燃著不知名的熏香,摻雜著汗水的味道揮發入鼻腔。任由客人將她的長裙解開,莫甘娜僵硬地仰臥在地毯上。她放了一隻手指咬在齒間,用於緩解全身被仔細打量帶來的羞恥感。她看到凱爾的手指摩上了她本該遮掩在內褲下的地帶,但是受她在這裏的特殊身份所限,內褲這種東西,在接待客人的時候是不允許穿著的。
白皙的手指緩慢地在她深紫色偏硬的毛髮中穿梭。撩動心思的瘙癢感讓莫甘娜忍不住抬動脖頸去看自己被撫摸的位置。「很棒嗎?「凱爾應著她的動作問,同時食指撥開那些微鬈細毛的到位遮擋,顯露出葉叢裏隱藏的那只花蕾。
「很……癢啊!「不由得把平攤的雙腿微微蜷起,莫甘娜盡力忍著顫抖的衝動,這讓她渾身的關節都緊張得僵硬。蜷腿的姿勢卻被凱爾自然而然地借勢而用,手掌下滑,順利地覆蓋上了她早已有所反應的秘所。
潮濕的氣息,溫熱地貼上了凱爾的掌心。再看莫甘娜,她已經別過頭去,長髮蓋住眼睛,無法看到她的表情。凱爾伸手撥開那些礙事的頭髮,對著妹妹咬緊下唇的緋紅臉頰暢快地笑了。「你自己知道的,「她說,「莫甘娜,這裏已經完全濕了。還不錯,這樣的反應——給你打滿分喔。「
言罷她又像惡作劇似的,手掌按緊妹妹的下方用力揉了揉。清楚地聽到粘稠的液體聲傳了出來,凱爾滿意地把手移開。盯著掌心一層發亮的乳白看了一會兒,她將那只手掌輕輕捂在口鼻處,貪戀地深吸一口。
「夠了!「莫甘娜終於開口抗議。「你到底想要玩到什麼時候?!「
「這話的意思——是忍不住了嗎?「凱爾仍舊狀若陶醉地罩著口唇,笑意滿滿地反問。「既然不喜歡這種工作,那麼現在這接受我的行動又是怎麼回事?「
「我隨時都可以讓你從這裏滾出去,變態。「嘴上仍舊不依不饒地強道。
「那你儘管來,試一試。「凱爾乾脆放開了她,坐回到自己小腿上。
 
「……「無言以對。莫甘娜死心般地閉上了雙眼。她只覺得自己做不到,面對著這位神神秘秘的客人,她變得做不出攻擊的動作。自從她推開客人,客人卻慌張地收攏著自己的發絲開始;自從她熟練地解開自己的裙子開始——客人仿佛早就知道那個特別的搭扣就織在那裏似的,毫不遲疑地找到了它,然後用著幾乎比自己還熟練的手法把它解開。
「那是……不可能的吧。「心中莫名閃爍著一絲渺茫的火花,那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莫甘娜覺得它應該為零。雖然客人遮掩著全身,雖然客人也是女性。就算這樣她也根本不可能是姐姐吧。客人急切到瘋狂的索求,與不斷戳中她興奮點的磨蹭與挑逗,這跟她與姐姐離別前姐姐的態度相比--只能說是相去太遠,甚至天壤之別。
曾經的莫甘娜——她還記得,自己也一度對姐姐抱持著像這位客人一樣熱切的喜歡。畢竟是親密無間的雙生子,雖然性格會有些許的差別,但這些微小的分歧,在最初的時候,卻完全沒有影響過她們二人幸福平穩的生活。
「莫甘娜真是比你姐姐可愛太多了!「當時的親友經常這樣點評著她們二人,「你看你姐,總是板著一張臭臉,還好你比她溫柔得多。「
「姐姐她有她的事情要做,不愛笑是因為她太累了啊。「莫甘娜一邊微笑著辯解,一邊把擰到半幹的床單抖開,掛在院中央的晾衣繩上。
「你還在幫她說話呢!「數落她的都是些住在附近的族內的主婦。上界的生活與人間現世多少有些相似,丈夫主外妻主內,年輕的莫甘娜同凱爾也按照類似這樣的格局平靜地生活著。凱爾因為她優秀的能力早早地就被選為了審判天使,而法力平平的莫甘娜,也就自然而然地呆在家裏,做著主婦做的事情,收拾家院,以及照顧凱爾的起居。
明明只是很自然的日常而已,只不過總有那麼幾個時候,比如用完早餐清洗碗碟的清晨,比如曬起洗完的衣物的正午,比如剛剛烤出一盤酥脆薑餅的傍晚。空蕩蕩的房子裏,總會有股莫名的,空蕩蕩的失落之感,靜悄悄地襲擊而來。姐姐今天也很忙呢,姐姐今天……又被安排上了什麼樣的任務呢。就算出門去找鄰居聊天,這種失落的難過也無法順利地排解——如果恰好遇到不喜歡的鄰居反手一頓奚落,那麼這一天的心情就該完整泡湯了。
她並不是像大家想像的那樣溫柔與包容,像是完全不會發脾氣的樣子。她只是找不到合適的方式,永遠不會把自己的脾氣與心情準確地表達出來。這一點在她到達現世以後更加得到了完美的證明。在她的雙翼被折斷落入下界的那天,莫甘娜本就滿是裂縫的心思便已經徹底粉碎,不可修復了。所謂溫和賢淑的莫甘娜已經不復存在,剩下的只有被怨恨和詛咒牢牢捆綁纏繞的墮落天使,在黑魔法的泥潭裏掙紮,在骯髒的戰爭學院裏謀求力量的……奴隸。
 
凱爾的手指,耐心地在她濕透變得光亮的穴唇處反復摩擦,像是在等她做出什麼有趣的反應。內心像是被什麼不屬於自己的力量入侵了,秘處不受控制地收縮吞吐起表示接納的汁液,莫甘娜彆扭地昂起的頭顱卻在否認下身歡愉的姿態屬於自己。
「對了,客人,您能不能……「突然想要確定些什麼,莫甘娜低聲開口,「能不能把臉,靠過來一下呢?「凱爾明顯頓了一下,但並沒思考太多,簡短地應了一句「嗯」便探身過來,等待著她的下一步動作。莫甘娜伸手扶住她包著斗篷的頭顱兩側,也立起頭,湊上去吻她包著面紗的嘴唇。
被突如其來的主動嚇了一跳,凱爾手上的動作也霎時停了。不過妹妹的意圖明顯不在親吻,而是在她的頭側一寸一寸地摸上去,尋找著能夠確定她想法的證據。
姐姐的尖耳。凱爾理應和自己一樣,擁有屬於天使一族的尖長的耳朵。一旦找到那個,便說明這位召見自己的客人正是凱爾了吧。她仔細地禁錮著凱爾的頭顱,盡力探索著厚重的斗篷下,客人臉部兩側有沒有什麼異常。斗篷摸起來是像是很舊的東西了,上面不規則地散佈著磨損起毛的部分。只在意著手裏的動作,口唇的服侍則變得相當漫不經心。
可惜——不,也許該說是所幸,莫甘娜並沒有從客人耳畔找到什麼形狀特別的東西,她只摸到了兜帽下厚厚的長髮,那厚度讓她連客人耳廓本身的形狀都找尋不到。更別說什麼要明顯無數倍的尖耳了。
這樣……才對吧。心中萌生出來的又苦又酸的情緒,莫甘娜說不清那到底是僥倖逃脫的慶倖,還是希望落空的快感。她默然離開客人的嘴唇,顫抖著長長籲了一口氣,慘澹地笑了笑繼續躺平。「客人……「她表情有點尷尬。仔細看那笑容卻像是認命一般。
凱爾突然感覺有點難過,就像心臟被誰抓緊了似的。她說:「你不要叫我客人了。聽起來太冷淡。「
地毯上的莫甘娜徵詢地望著她,像是在問她自己如果不叫她客人,那麼應該叫什麼。「唔……叫姐姐,姐姐大人吧。這樣我,比較喜歡。「
然後凱爾便別過了頭不去看她的表情。她感覺到莫甘娜的眼神似乎在一瞬間改變了,而自己只能躲閃著移開視線。想了想,乾脆將剛被吻過的嘴唇,對準妹妹的秘處俯下身去。
 
包圍穴口的溫感改變了一種形式。莫甘娜低頭驚慌地望見自己微張的腿間,正埋著客人被斗篷包緊的頭顱。這個詭異的客人,仍舊不願意摘下她的面罩。溫熱敏感的下體,清晰地感受到客人被面紗限制住的舌尖正與那裏的花蕾嬉戲。無法描述這樣微妙的感受,莫甘娜不自覺地反弓起後背,酥麻感傳遞至指尖,讓她迫切地想要抓些什麼東西來緩解它。
她自知自己的身體十分敏感,到達下界後的無人之時,她並不是沒有自行嘗試過這樣的事情。只是獨自一人她往往淺嘗輒止。莫甘娜十分怕癢,怕到僅僅是把手指放到剛剛能接觸到毛髮的位置,身體就會止不住地顫抖了。羞恥、負罪感和難以言狀的興奮總是伴隨著這樣的行動,並且與之同時出現在腦海裏的,還有那張她怕是此生永遠不可能忘記的女人的臉。
同墮落前的自己一模一樣的,孿生姐姐凱爾的臉。總是在適時或不適時的時候,冷不丁地在她腦中出現,或許是正在工作的樣子,或許是疲憊地回到家來的樣子。但比這些更多的,則是那個噩夢似的淩晨,凱爾打開自己房間的側門時的,混合著驚訝、痛苦和暴怒的樣子。
「這些事情統統都是你自找的!!」她還記得那時的自己搶進屋裏,把櫥櫃中那些紫黑色的黑魔法試驗的產物狂亂地抓出來,顧不得手掌被那些東西灼燒到焦黑的疼痛,將他們丟在凱爾面前的地下,然後痛快地,看著她扭曲的表情邊哭邊笑。
「……客、客人!」神遊的思緒被身下異物的突然入侵打斷了。雖然客人喝了酒,雖然房間裏的溫度已經熱到莫甘娜的汗已經流了滿身,但那根淺淺地探入她的手指卻冰涼異常。或許是因為窄壁的限制太過牢固,手指的活動顯得非常笨拙,極輕微的移動都會引得莫甘娜不自然地扭動腰身。「疼嗎?」凱爾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不會……」喘息著擠出回答,莫甘娜把身子側了一下,嘗試著支起身體。「這姿勢很難受嗎?」凱爾接著問。
「才不是!」她想都沒想就做出了否認。但凱爾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指暫時抽離她的身體,架起她的雙腿把她抱起,輕放在牆邊的沙發上。
真是讓人難堪的姿勢……這裏的沙發莫甘娜幾乎沒坐過,真正坐上來她才發現原來沙發比她想像得要窄。凱爾就蹲在沙發前面,她如果並上雙腿,勢必會踢到她。可是如果就這樣把腳踩在沙發上,自己下方的一切風光卻又都展露無遺。
簡直像一場捉迷藏的遊戲,一邊侵略的同時還有所保留,一邊雖被引導卻欲迎還拒。陳列在面前的是莫甘娜精緻粉嫩的下身結構,凱爾猶豫著在她的後庭口點了點,還是決定先放棄那裏,回到她的前方仔細料理。
 
如果不是在喝下那可惡的烈酒之後……凱爾覺得自己這輩子也不可能與妹妹以這樣的方式交流。 每次呼吸都能從喉嚨裏把濃烈的酒氣帶進鼻腔。莫甘娜體內散發出的難以言狀的氣味,已經讓她瀕臨瘋狂。
被她的刺激產生的蜜液已經洇濕了她身下的沙發布面。隔著面紗凱爾無法徹底將那顆不安分的尖蕊徹底含入口中。舌尖每次觸及花苞中最為敏感的那粒的瞬間,整片粉紅都會突然變得緊縮和充血。
凱爾調整了一下腿腳的擺放。因為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同一個位置,也隱約有了與莫甘娜相同的反應。她只是自嘲地一笑,將放在莫甘娜體內的手指增加了一根,輕吐著溫濕的氣息要求到:「我不是才說了,不要叫我客人……要你叫我姐姐大人的麼。」
沒有回應。她抽手撩起一點斗篷仰頭去望她,而莫甘娜卻把頭擱在沙發的靠背上,從凱爾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下頜,和喘息起伏劇烈的胸脯。凱爾只想她一定沒聽到,也沒追問。房間裏迴響的,除了二人交疊的喘息,剩下的就只有寂靜。用這種調教的語氣同妹妹說話,凱爾從不曾想過自己也會有這樣的語氣。光是開口就已經萬般困難,如果不是在蒙住面容的情況下,不是在讓她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情況下。怕是連對妹妹說一句關心的話,對於凱爾來說都變得艱難無比。
 
「嗯嗯…」眼看莫甘娜的狀態,明顯已經是漸入佳境。她移動了坐立的位置,弓起身子,雙手搭上凱爾的腦後,控制力度輕輕摟著她。斗篷的隔離讓凱爾無法直接接觸妹妹的手掌,這讓她有點沮喪。只能順著她的反應加快入侵的速度和深度,濕潤的喘息與舔舐,每一下都像帶著濃重的歉意與懊悔。恰到好處的力度,不甘心的呻吟再也控制不住,斷斷續續地從莫甘娜緊咬的齒間流溢而出。
「客人,客人…我已經…」
無法抵擋的快感如心臟泵出的血液,一波隨著一波擴散到四肢,沖流進頭頂。攀在凱爾腦後的手爬上她的肩膀抓緊,莫甘娜顫抖著把臉頰緊緊貼在凱爾遮蔽著的頭頂。
無力思考。感官全部集中到了秘處薄紗磨蹭的觸感。起初的羞恥感已經被全部拋至腦後,她真的沒想過只是同性的手指和唇舌就能給予她如此體驗。到達臨界的瞬間,莫甘娜咬著嘴唇閉緊雙眼。腹內聚集已久的能量爆發般地擴散,她聽到凱爾似乎低低地「啊「了一聲,緊接著力量便徹底被抽離了身體。連她自己都沒能發現一股興奮的清液就在方才頂點的瞬噴射而出,打濕了凱爾臉頰上的黑紗面罩。
她虛脫地趴到凱爾肩頭,任由她緩慢地起身,把她輕柔地平放到沙發上。帶著白液醒甜氣味的吻緊跟著落在莫甘娜的唇緣,停留片刻,遊移到她高聳的鼻樑,輕閉的眼瞼與睫毛,以及如白百合花瓣一般的性感的尖耳。親吻溫柔得仿佛夢囈,臉上濕嗒嗒的,莫甘娜說不清那些濕潤是汗水,還是眼淚。
 
「我剛剛…」凱爾平復了呼吸,試探著開口,只是嗓音變得嘶啞,她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接著說,「我不是說不要喊我客人的嗎。」
莫甘娜疲憊地睜開雙眼,眼神像是因為剛剛的高潮而失焦。她向凱爾的方向短暫一瞥,不作回答。凱爾握過她的手,聲音顫抖。「我想聽你叫我姐姐大人。你為什麼不照做?」
雖然明顯地失去力氣,莫甘娜還是清楚地用鼻息嗤了一聲:「放棄吧,我不會叫的。」
「為什麼。」陳述的語氣毫不放鬆地追問道。凱爾變得有些著急,「你不應當答應客人這種簡單的要求麼?
「我不叫……」她口氣變得委屈,向沙發裏側過身去,「憑什麼要我這樣喊一個不認識的,還是個變態!?」
「憑我是你的客人!」凱爾覺得自己發怒了。她搶手過去掐住莫甘娜的下巴,強行將她的面向扳了回來。「快點喊,我要聽。」
而後凱爾驚訝地發現,這次妹妹似乎真的是被她捏疼了——她沒有力氣做出劇烈的反抗動作,被強迫著面對她的眼中,像是怨恨的淚水漫溢著不斷流出。「我就不叫……」她不連貫地說,「你知道什麼?想你這種不過是個來尋歡作樂的傢夥,你有什麼資格要求這種過分的事情?!」
話音乍落,凱爾只覺得一股榨人的冷氣蒙頭籠罩了她的全身。也……對呢。以這樣的身份來拜訪莫甘娜,她又能說些什麼?
決裂的那天莫甘娜說她完全是在自作自受,真是一語成讖。凱爾知道外人透過她的外表永遠不可能看出,她實際是個懦弱透頂的傢伙。在莫甘娜徹底離開天界之後,在隨著她的離開而變得亂七八糟的家中,她對著鏡子端詳自己的臉。面頰灰暗,眼窩深陷,顴骨似乎也令人厭惡地突出了幾分。灰頭土臉的面容下,凱爾還看到了莫甘娜那張同自己一模一樣的,但表情混雜著深深的失望與濃重的怨恨的臉龐。她只感覺無力,感覺頭暈得厲害。她抓起一直捧在手心的頭盔,胡亂地就往頭上套去。
頭盔很重,在接過它的那一天,長老們告訴她這身戰甲是從更早的先人那裏一代一代流傳下來的。那時年輕的自己幾乎欣喜若狂,捧著戰甲穿戴的時候手都在抖。她狂奔回家,沖進院子,趕著給莫甘娜看她的新裝。莫甘娜注意到姐姐突然跑進來,驚訝了一下,緊接著便看著她興沖沖的樣子溫和地笑了。
她說,這盔甲看起來真重,姐姐穿著一定會累的。
「你根本就不知道……」耳邊的莫甘娜再次開口,緩慢地,絮絮叨叨地說。「被人稱呼‘姐姐’,難道很有成就感麼?」
「……並不。」凱爾乾癟地回答。姐姐這個稱呼對現今的她來說,完全不是榮耀,甚至連溫情都不復存在。有的只是羞恥和無盡的悔恨。
「呵……姐姐……呢。」她重新閉上雙眼,淚水順著眼角暗青的花紋輕輕滾落。「就是有那樣的人。不配做姐姐……的人。」
 
凱爾沉默了。果然是這樣。她開始覺得自己遮蔽全身來拜訪她是個正確的決定。號稱宣判眾生後世、削滅一切罪責的審判天使,自身犯下的近乎弑親的罪孽卻始終無人審判。沒有人追究她的責任,這讓她更加無法為自己的行為作出一個恰當的評判。
也許就應該像妹妹所說,她是個不配做姐姐的人吧。明明是兩個人的家庭,她卻幾乎從來沒關心過妹妹的心思。天使長每日的任務都無比繁重,住處只是個暫時歇腳的場所,尤其是在她參與並轉為領導天界的肅清運動之後。
難道要把一切歸咎於自己的熱血和年輕麼?歸咎於上界之主「為了正義」的口號麼?面對家中莫甘娜擔憂的臉,凱爾居然完全看不出其中的難過和寂寞。那時候愚蠢的她,只覺得莫甘娜既然是自己的妹妹,無論自己從事什麼樣的工作,妹妹都理應完全支援才對;她愚蠢地以「正義」二字為信條,以為莫甘娜也像她一樣深信他們的主、深信正義,以為只要貫行正義,只要把所謂肅清運動徹底完成,就是對家庭最大的貢獻了。
更蠢的是,直到莫甘娜徹底離開上界,徹底消失在了空蕩蕩的家中,凱爾才剛剛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多麼無可救藥的愚蠢。
興奮過後的莫甘娜,變得像株枯萎的樹藤。仰臥在沙發上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微弱到無力帶動胸脯起伏。她打了個寒顫,凱爾連忙把之前她脫在底下的外套一把抓過,蓋在她的身上。她看著凱爾突然變得溫柔的難以捉摸的動作,像打開了話匣子似的突然說:「客人你知道麼,我有個姐姐。」
凱爾的身體猛地一顫。
「是曾經……曾經有個姐姐。」
「是,是嗎!」慌忙答應著,凱爾掩飾性地乾笑兩聲,順便伸手揪了揪莫甘娜身上外套的領子,往她身下掖了掖。「你姐姐……人怎麼樣?」她口不擇言地胡亂問道。
「她該死。「莫甘娜說。「你永遠不會遇到那樣一個人,她明明和你是同胞血親,卻寧可讓你死,也不肯看你一眼。「
……我沒有……只是說了兩句,妹妹幽幽的控訴便已經讓凱爾感到坐立難安。明明不是這樣的。好想辯解,分辨的話語在心裏沸騰著。但她只能乾咳一聲,勉強地回答道,「是嗎。那還真是過分啊。「
 
「客人您不是問我,為什麼要在這裏做事麼?「莫甘娜接了下去,「我不喜歡這裏,但是這裏的人,會給我我需要的力量。「她稍一停頓,聲音變得低了些,「我要殺了她。我要讓她比我還難受。「
凱爾默然。她突然覺得自己把全身藏在斗篷裏來拜訪妹妹,真是個正確的決定。從莫甘娜的話語裏她完全聽不出任何原諒她的可能性,她呆滯地捏著莫甘娜的手掌,目光散在她破碎的黑色羽翼上。雙翼的根部還在,羽毛稀疏,垂在沙發上像是凋零的薔薇枝。
「你沒看錯。「她像是注意到了凱爾正望著她的部位,「我的背後是翅膀,我以前是個天使。它們現在被折斷了,被那個曾經是我「姐姐「的人。「
夠了……還要繼續說下去嗎?!凱爾發現自己看不清妹妹的臉,模糊的視線中她似乎看到那對紫黑羽翼上的傷口再次新鮮地裂了開來。被她的劍釘在地板上的翅膀,血流了滿地。莫甘娜就那樣歪在血泊中握著她的劍刃,一手緊緊掐著她持劍的手臂。那時的妹妹到底說了些什麼,凱爾已經完全記不清。只記得她用她從未聽過的淒厲語調尖叫著,最後奮力從她劍下掙脫而出。等到凱爾恢復理智,地板上的半隻殘破的羽翼已經僵硬地涼透了。
她顫抖著摸索上莫甘娜同樣濕潤的臉頰,閉上雙眼以唇探索著吻她的眼瞼。面紗已經濕透,舌尖伸出也只能嘗到鹹而澀的滋味。莫甘娜聲音微弱的敍述在凱爾模糊的聽覺中變得像是噩夢中的低語。她吻遍她的臉頰,握著妹妹的手指轉為同她十指相交。幸好她不再反抗,此時一點點的排斥,都像是往凱爾臨近崩潰的精神上再次狠狠地射上一箭。
再次親吻嘴唇時莫甘娜的反應明顯變得積極了些,她在迎合,在隨著凱爾引導的節奏吮飲著她。脖頸被妹妹繞到她腦後的另一隻手輕輕限制著,柔弱無力的按壓,讓她更不想結束這綿長的親密。抬頭呼吸的間隙她看到莫甘娜掛著潮紅的臉頰上泛起了惡作劇得逞一般的微笑,她舔舔嘴唇,說:「客人不繼續麼?讓我繼續我的工作。「狀若引誘的語氣,似乎是方才親吻中的語氣把她也弄醉了。
「我……「這次反而是凱爾變得不知所措。莫甘娜牽了一下嘴角,撐著坐起身來。她拉過房間裏茶几下方的那個盒子,打開擺到凱爾面前。臉上本就複雜的笑意更加深不可測。
……是各種工具呢。果然驗證了凱爾之前的猜測,盒子裏是各種供給趣味奇特的客人的道具。她拿起其中的一隻,把開關輕輕一推,那橡膠質的傢伙便帶著振動活動了起來。
她看著莫甘娜把蓋在身上的外套放到一邊,赤裸的軀體攤坐在沙發上居然有些端莊。「怎樣?「她直勾勾地,挑釁地追趕凱爾躲閃的目光,扶著大腿的內側緩慢分開。
「不行……」凱爾艱難地搖搖頭,關閉那傢夥的開關。道具本身無疑是很精緻的,橡膠的觸感也同人類的肌膚無異,但是凱爾總覺得那東西是冷的。靠機械催動的東西,像這個學院一樣冰冷。不願去想被這個東西侵犯過的女性裏有沒有她的妹妹,凱爾取過放置它的紙盒,嫌惡地把它放了回去。
「怎麼了?」莫甘娜不能理解地看著客人完成這一整套動作,她伸出手去阻止,手腕卻被凱爾握住輕輕格開。「你為什麼要放回去?」她有點氣急地問道。
「因為我不想。」凱爾低著頭回答她。
「你是覺得我怕羞麼?!」妹妹的聲音變得激動,「我告訴你,越是羞恥,我越要記住。我要永遠記得我是怎樣因為那個女人,被你們這些客人玩壞掉的。」
「住嘴。」
 
氣短地呵斥一聲,她反手按住莫甘娜搭在她腕上的手掌。
骨節緊繃著,能夠感受到她的羞辱與氣憤。短暫地一停頓,凱爾違心地說: 「既然是難受的事情,那為什麼不乾脆忘掉呢。」
「我不會忘,絕對不會。」問句得到的是堅定地, 毫無遲疑地回答。
根本不可能忘卻啊,不管是對於誰來說。就算是把自己更深地埋進那身金紅的戰甲中,就算是把自己的面容,遮擋到連自己都覺得陌生。就算是逼迫自己聽著上界領袖的教導,就算是將自己埋在更混亂更殘酷的紛爭裏——
 
無聲地坐上沙發,凱爾不知所措地摟緊妹妹裸露的脖子。妹妹順從地扶上她的腰際,但此刻凱爾寧可她放出尖利的指甲,帶著黑魔法的詛咒狠狠地捅傷自己,就像她當年撕碎莫甘娜的翅膀一樣。
寧願相信那只是個意外,因為那天她只是像長久以來那樣,結束了幾天的戰鬥,拖著疲憊到馬上就能睡死的身體回到住處。也許是習慣了妹妹的等待和迎接,凱爾意外地發現房裏居然不像是有人的氣息。她打開房門,喊了兩聲,家中的角落裏才傳出窸窸窣窣的、收拾東西的聲音,緊跟著跑出來的莫甘娜,神情中愧疚多於慌張。
「凱爾,你受傷了嗎?」她顫著聲音問。
帶著疑慮,凱爾朝她出現的方向看去,隱約望見到那邊有紫色的螢光明滅不定。「你在那邊做什麼?」她只是無意地問了一句,而話音落下的刹那,妹妹的表情忽然變得陰暗——
 
——其實那個時候才發現一切,已經太晚了呢。
 
反抗「肅清運動」的最後一支勢力,比凱爾遇到的其他敵人都要棘手。向來全憑戰力壓倒的天使軍,遇到了一隊無比狡猾的對手。與他們對戰,凱爾總覺得自己在被牽著鼻子走。下一步要到哪里,要怎麼走,大部分的決策都會被敵人猜個八九不離十。
凱爾曾一度懷疑軍內出了奸細,那陣子艱苦的戰鬥幾次都讓她險些喪命。數次遇險幾乎讓凱爾氣急敗壞,她不是不怕死,相反她害怕得很,怕自己被敵人俘虜,怕他們會真的處死自己。她不能想像沒有自己的莫甘娜該由誰來保護,直到她看到了那天一反常態的莫甘娜。原來幾年來她一直費盡心機對抗著的,都是對她的性格心思,對她的一切都瞭若指掌的親生妹妹。
面對滿房間黑魔法試驗的罪證與凱爾的質問,莫甘娜居然怪異地笑了一聲。笑聲徹底激起了凱爾的怒火,她拖著劍邁步過去,一手卡住妹妹的脖子,將她整個兒限制在牆角。
「你就是這樣做我的妹妹的?!」她暴怒地大喊。突然的用力讓凱爾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在痛。她確實受了一些小傷,但只是在戰場上交火的間隙草草包紮了,便沒能在管。這會兒傷口似乎又掙開了,不過她無心分神,憤怒讓她感覺自己的頭都在一陣陣發暈。
腦袋磕在牆上的刹那,莫甘娜就疼得掉了淚。她在凱爾掌下難受地咳嗽著,「你就是這樣來當我的姐姐?連我每天在家做些什麼,都一點兒也不關心,不過問?」
沒想到她用同樣的話來質問自己!凱爾一把將她搡到房間的地上:「你到底想幹什麼!」
 
屋子裏沒開燈,照亮二人的只有黑魔法特有的幽紫的詭異光芒。莫甘娜抬起眼,卻並不抬頭,從劉海兒的縫隙裏打量著盛怒的凱爾,陌生的眼神像是初識之人一般。「很……享受喲。」她再次輕聲笑了,「凱爾,你有沒有想過,你是有多久沒有像這樣盯著我看了。」
「……什麼?」
 
凱爾立馬迅速地回想著上一次與妹妹相處的時候,但思緒混亂讓她無從想起。
多久沒有像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莫甘娜麼……?或許是一周前,她出征離家的時候?還是一月前,亦或是更早更遠的時間?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不認識妹妹了。她癱坐在小屋漆黑的地面,同自己如出一轍的金髮,被暗色的光線渲染地詭異而混亂。明明是無力地坐在那裏,她的姿勢,居然有種讓凱爾認不出的優雅氣質。
「嘻嘻嘻……」妹妹又笑了起來。「姐姐,你一定在想,上次你回家,或者上一次我叫住你,是什麼時候吧。」她伸手拂了一下擋住眼睛的額發,調皮地抬起頭來,「不對喔。就在剛剛,幾個小時前,你才注視過我。就在我們交戰的地方,你目不轉睛地,看著你的對面。」
隨即那一閃而過的調皮,立刻被狂亂的兇狠取代。「可是除了在那裏之外,除了在那裏之外……你有沒有真正關注過我,關心過這個有著你同胞妹妹身份的傢夥?」
「——你只會用嘴講!!」
「那你又會什麼?用劍砍?用刀殺?用你那個噁心的破頭盔遮住腦袋,讓你的妹妹連看看你的臉的機會都沒有麼?」
……壞掉了。這家裏的一切已經統統壞掉了。凱爾握著劍的站姿,漸漸變成了拄在劍上的疲憊姿勢。嘴唇因憤怒而發抖,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莫甘娜緩緩地撐起身體,想要重新站起來。她灰暗的長發自裸露的肩膀滑下,纖細的腰肢像是無法站直,半駝著歪在那裏。 「凱爾。」她邊起邊說,「為什麼我只有站到你的敵對面,才能贏得你稍微關注我一下啊。」
「怎麼可能?!你居然說我——」這控訴簡直無比荒謬。「我分明是為了我們能夠過得更好,我才,我才——」
凱爾還記得她拿起手中那柄名為「正義」的巨劍那天,頭領對他們的訓話,「強大的天使們啊,為了天界不被邪惡的勢力所侵蝕,大家拿起劍來戰鬥吧」——天界的和平,難道不是只有在正義的光芒中才能維持下去的嗎。自身無休止的戰鬥,難道不是為了將一切平息之後的徹底和平嗎。「我分明是為了我們能夠過得更好才戰鬥的啊!」面對莫甘娜的質疑,她幾乎就要這樣喊出來。
「可是我們過得好麼?」莫甘娜歪一下頭,「凱爾,你知道嗎,這幾年來,我只有在戰場上,在對抗你的時候,我才不會有那種孤獨到快要死掉的感覺。」
「這是狡辯!!」
緊握在手心的正義之劍,怒不可遏地迸發出片片火焰。凱爾將劍舉起,尖端指向妹妹慘笑的臉。「告訴我。你到底背著我研究了多少關於禁術,和黑魔法的東西。」
沒有得到回答。凱爾能夠確定,妹妹的房間裏一定藏有幾年來有關她的一切秘密。她只知道對抗她的隊伍使用的法術是天使軍從不曾過問,甚至不曾提起過的禁術。「把你瞞著我的所有東西都拿出來,給我看。」她命令道。
妹妹平靜地咧了一下嘴唇,臉色比起之前更加黯淡。「你想看的只有這個麼?」
「你不要給我廢話!!身為我凱爾的妹妹,我審判天使長凱爾的妹妹——你居然背著我,背棄整個天界的信仰,去研究什麼黑魔法?你是想做什麼?!」
 
莫甘娜不作聲,沉默地盯著指到她面前的長劍的尖兒。
女性般纖細修長的劍身,劍鋒卻銳利地透著寒光。就是這樣微妙的反差,讓她對凱爾抱持著這樣矛盾的深愛嗎。
她喜歡凱爾身為姐姐的牢靠,和有點彆扭的溫柔,即使一次又一次地被忽視,即使凱爾的行為讓她覺得自己在姐姐心中的地位,也許永遠無法趕超那被稱為「正義」的信仰——
「我想……變得,稍微強一點啊。」她輕柔地回答道。
只是厭惡了一直以來被動的等待而已,只是想要邁出步伐,朝著姐姐戰鬥的方向追趕一下而已。接觸到黑魔法也不過是偶然,當她發現自己能夠施放出一點具有破壞力的能量的時候,她曾興奮地找到凱爾說,讓莫甘娜也加入姐姐所在的天使軍吧。
但當時疲憊的凱爾只是不可置信地瞟了她一眼,說,戰鬥的事情由我來做就夠了,你呆在家裏難道還不好嗎?
「變強?哈!!」凱爾向前逼近一步,握劍的手不住地顫抖,又像是因為她的回答而變得堅定。「你果然是為了力量,才學習這些沒有人應該去碰的黑魔法!」
「——我不是……」
「閉嘴,莫甘娜。把這裏的櫥子,藏東西的地方,統統打開。我必須讓你為你投靠邪惡的行為受到審判。」
 
……已經沒有解釋的必要了吧。話音落下,莫甘娜也像徹底洩氣了一樣,垂下了因緊張而抱在胸前的雙臂。
先前凱爾剛進門的時候,她流連在滿房間幽暗的光線中,沉醉在報復的奇妙的快感裏。她不自然地試著做出一個笑的表情,轉身邁步到房間一角那只最大的櫥櫃前,緩慢地打開它,朝聖般地將自己的右手伸了進去。
櫥櫃裏鎖著的,是她在試驗中,用古舊的書籍裏記載的禁忌之法召喚出的黑魔法的能量。按說這些都是試驗失敗的產物,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太過接近它們會給她帶來怎樣的影響。
敞開的櫥門裏散發出駭人的冷氣,凱爾只是站在門口都感覺到陣陣寒冷和心悸。「你要耍什麼花樣?!」她跟了過去,熒熒紫光中她只看到了妹妹逆光的側臉,和纏繞在她手邊的,密集的黑魔法物質。
緊接著一團黑紫色的東西就砸到了凱爾腳邊。凱爾一驚連忙躲開,抬頭再看妹妹的時候她的雙手已經抓滿了和地上的那一團相同的東西。那些東西像是有生命,像是複生的枯藤,纏繞著向她皮膚下蔓延而去。
「這是你自找的。凱爾,這是你自找的!」莫甘娜顫巍巍地揚起手臂,那些能量迅速地順著她的號令發動了攻擊。可惜那些尚不完全受控的能量,被凱爾輕易地閃身避開。她還沒看清眼前的狀況,就被凱爾近了身,反手一扳便被放倒在了地上。
憤怒的溫熱的手指,卡在她冰涼的脖頸上。凱爾混合著怨怒和失望的臉,就在離她很近很近的正上方。如果忽略掉先前發生的一切,莫甘娜只覺得姐姐似乎隨時可以俯下身來,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晚安的吻,來獎賞她的乖巧。姐姐就壓坐在她的腰身之上,限制著她的抵抗。不知是因為壓迫太緊實,還是因為心裏翻滾的複雜的感覺越發熾熱,莫甘娜只覺得自己的呼吸不由自主地越發加快。
——哪怕就保持這樣一直看著我也好,對吧?
她發自內心地想笑,因為心情又噁心又爽快。但是自己用力擠出的笑容一定很難看,因為就在她展開笑顏的下一秒,莫甘娜就感覺自己的肩側,左翅靠近根部的部分突然一涼——斜眼看去,是凱爾的劍,釘進了她攤在地上的羽翼。
「我凱爾……在此宣佈。」死灰一樣的語氣,握劍的天使艱難地開口說道。
凱爾充滿血絲的雙眼,目眥欲裂,但整張臉卻像是帶了一隻面具,看不到一點表情的波動。莫甘娜下意識地想去捕捉她的視線,卻發現姐姐並沒有看向自己的臉,而是盯著劍尖兒的方向,仿佛滲出的鮮血中伸出了一隻只小手,捉著她的眼神堅持不放開。
「姐……姐?」
「我……以審判,天使長的身份。以正義之名——與莫甘娜……這只為了黑魔法而墮落的天使。」
劍被凱爾握著,向前傾斜移動。聽到鋒利的劍刃割裂皮肉的聲音,莫甘娜像是終於感覺到了疼痛,開始放聲尖叫起來。
「姐!!?姐姐!!!好疼——!!凱爾!!!!你放開我!!!」
「——閉嘴。從現在開始,我沒有你這個妹妹。」
 
 
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刹那間被凱爾的宣判冰凍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什麼也看不清,看不清凱爾逆光的面容,看不清被血沾汙的碎裂的羽翼,看不清自己的身體正被不斷侵入的能量影響到改變了顏色——原本淡金色的長髮,色澤正向著紫黑靠近;連不知不覺地流淌下的淚水,都帶了那種恐怖的能量,在眼側的皮膚灼上了暗色的痕跡。
「好……這就是!這就是你給我的回應對嗎!!」她開始掙紮,靠著被疼痛激發的力量,拼命推著凱爾的身軀,尖叫著把自己從那副冰冷的盔甲下抽了出來。
「正義之名……正義之名!!你的正義之名就是折磨你的親人,就是抹殺你的妹妹!!」
隨著她掙紮的動作,劍刃也已經將左翼整個兒切斷。莫甘娜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站起來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在踉踉蹌蹌地走了兩步以後,重新摔倒在地。
她本能地想回身爬到凱爾的位置,潛意識還固執地以為痛苦難過的時候應該去尋求姐姐的撫慰。但是面前昏暗的房間裏的景象卻又告訴她,靠近凱爾已經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因為凱爾從方才開始就再也沒改變過姿勢,像尊凝固了的雕像,仍然固執地向前按壓著劍柄,像是整個身體的重量都被那把細細的劍所承載著。
 
「你能想像麼,當時我是怎樣從那間屋子裏爬出來的,現在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莫甘娜輕輕握著客人斗篷的腰際,語氣淡淡地訴說著。
「我只知道很疼,很冷。我去了我所帶領的部隊那裏,聽他們說我睡了整整一周,大家都以為我死了。」
「所以呢,我與這裏的召喚師簽訂了契約。等到我有了足夠的力量,我會徹底擊敗那個女人。我要把她心裏的正義二字徹底敲碎,讓她再也不敢,也不能忽略我。」
「……你活著,那還真好。」凱爾說。那時的莫甘娜消失之後,反抗軍也再無動向,她以為妹妹已經重傷而死,直到她聽說了莫甘娜出現在符文之地的消息,死灰一樣的心裏才突然被什麼奇妙的東西點亮。
 
「抱歉,客人……說了這麼多,您一定很困擾吧。」
沉默片刻,靠在她肩頭的莫甘娜,有點尷尬地輕聲開口問著。
妹妹的嗓音,溫柔得幾乎不真實。溫柔到讓凱爾感覺她正存在於不願醒來的美夢裏,在那場同樣溫柔的夢中她踏進家門,卸下鎧甲,回頭就看到了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圍裙上沾滿麵粉和砂糖粒的莫甘娜。
「不,沒事,我完全不覺得困擾。」面紗下的凱爾咽了咽口水,確定自己的聲音不會顫抖之後,苦笑著回答道。
「可是你看起來很難受。」皺起眉頭,莫甘娜將她稍稍推離自己,「客人,你需要喝點水嗎?」
「……不。」
凱爾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口腔中的酒精味道已經淡了不少。醉酒的大腦也不似之前那樣沉重,被烈酒帶來的熱氣,正在一分分地,從身體裏被剝離開來。
 
「莫甘娜,假設……我是說假設而已。」
「嗯?」
借著最後一絲酒醉的衝動,凱爾逼迫自己問出了這句她從一進門開始,從計畫來與她相會開始就想要說出的話:
「我猜你的姐姐,現在正在哪個你不知道的地方,後悔得要命呢。」
被痛悔折磨到快要崩潰,凱爾才會以一名陌生人的身份來拜見她。也就順理成章地,把自己最不願回憶起的那段往事,從莫甘娜的口中悉數聽來。 妹妹的講述,語氣並不像先前她剛進屋之時那樣充滿抵觸,當然更聽不出什麼激烈的感情。凱爾甚至有種錯覺,錯覺她已經不再怨恨——但妹妹貌似釋懷的口氣,卻讓她心中承載著的負罪感越發深重。
「像莫甘娜這樣,會照顧人的好妹妹。一旦離開了姐姐,姐姐的生活一定會突然變得亂七八糟吧。」
「……怎麼可能。」
「不止是生活,還有心情……難道不會很寂寞,很自責麼?」
她不敢以客人的身份說出長久以來她無數次的自我責備與否定。為什麼自己會如此愚蠢地,把黑魔法的研究當做那麼不可饒恕的罪孽……為什麼要固執地把莫甘娜近乎哀求的哭訴 ,當作狡辯和藉口;為什麼要為了頭領口中虛無縹緲的「正義」,捨棄陪伴身邊前年的,觸手可及的「愛」——數不清的問句像刻刀像匕首,已經將她切削成了一個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矛盾體。
 
「你在說笑。客人。」
「我並沒有……」
「你開玩笑。」莫甘娜徹底將凱爾從自己身上推開,方才的溫柔因為凱爾的兩句陳述一掃而空,「她怎麼可能會自責?我可是學會了黑魔法的墮落天使。」
「可你是她的妹妹。」
「我已經說過了,那個女人已經和我斷絕了姐妹的關係。她巴不得肅清天界她能看到的所有‘邪惡’……」她坐直身體,坐得離凱爾更遠了一些,「巴不得把我交到天界的頭領那裏,讓大家見證我的‘審判’,去滿足她‘正義’的成就感。」
「不對,不是這樣的!她根本不會是這樣想的!!」
斗篷下的客人迅速地捉住了莫甘娜就要抽離的胳臂,一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又緊跟著,急切地,顫抖著握了上來。突然的動作嚇了她一跳,凱爾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懵了一下。是本能的想要挽留她的動作,妹妹的手腕已經被握在她的掌心。抬頭看到莫甘娜臉上詢問的表情,凱爾輕輕咽了下口水,像是練習一個陌生動作一般張開了口,尋找著恰當的詞句。
 
——「她不會是這樣想的。」
「當時的她,大概只是被霸佔了意志……只是沒能發覺到你的感情而已。」凱爾僵硬地盯著她的手指,握緊莫甘娜的手指上,指甲因用力而發白。 「你說的正義,分明是沒有意義的東西。沒有你她根本不能把戰鬥繼續下去,把你交到頭領那裏,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啊……」
她頓了頓,困難地一笑。「或許她完全沒有過無視你的意思,她可能以為,只要完成一場又一場的戰鬥任務,就能讓你們生活的地方平安,就能讓你幸福……她以為她的戰果,對你來說,是同樣值得高興的事情……我猜她說不定,在戰場上遇到危險的時候,也是靠著平安回家與你團聚的願望,才能成為最強大的審判天使呢……」
忐忑著斟酌著,凱爾吞吞吐吐地分辯著。說是分辯倒也不完全恰當,她只是覺得以現在的身份,無論怎樣解釋都是徒勞而已。而她沒能注意到,也完全無心分神去觀察,妹妹的表情,再次因為她的發言改變了顏色。
另一隻沒有被凱爾握住的手,顫抖著慢慢抬高。伸向凱爾的斗篷頂端,懸在她的頭頂。
 
「這個世界,並不需要正義呢。你的姐姐,她知道,而且可以肯定,她始終愛你。這就……夠了。」
輕聲說出最後的告白,凱爾像終於釋然似的閉上了雙眼。說到最後她感覺她的聲音幾乎不像自己。也對呢。凱爾是個懦夫,是個縮在斗篷中瑟瑟發抖,沒有勇氣坦誠地乞求原諒的蠢貨。十餘年來她從不曾坦白自己,不曾鼓起過勇氣,把自己從那只厚重的頭盔中拖下來。
她感覺自己的頭頂,落上了什麼溫暖的東西。是莫甘娜的手掌,輕輕地按在她的頭頂。凱爾抬起頭來,目光撞上妹妹凝視著她的雙眼。莫甘娜則迅速地將手收了回去,掩住整個臉頰,迅速地把頭側開。
「……莫甘娜。」她起身去捕捉她退縮的動作,卻被妹妹果斷地伸手架開。昏暗的燈光下她清楚地看到莫甘娜紅腫的眼眶,剛要開口去問,妹妹卻率先發話堵了回來——
「你是誰?」
 
「我是……我是你的客人啊。」
「客人的話怎麼會那麼多嘴?」莫甘娜的語氣變得尖利,她欺身過來抓住兜帽的一側,另一手按上凱爾的臉,探到面紗的邊緣用食指緊緊勾住。
「你!你住手……」
果然不行……果然還是想要逃跑——!!
方才心底明明閃現過這樣的念頭,想要扯下斗篷,想要祈求她寬恕的念頭。
而在她真正問到自己身份的時候,那種想法卻又一瞬間變成了想要逃跑的衝動——
「放開我——!!」
身份調換了。
這次輪到我了嗎。輪到我在她的控制中,掙脫著她的禁錮想要逃跑嗎——
凱爾拼命地晃著頭,抓緊莫甘娜的手腕向外撕扯。她分離扭過臉來,余光看向門口,需要知道自己離房門還有多遠的距離,想要逃跑,想要——
「——嘶啦。」
不堪重負的面紗,終於在激烈的廝打中破碎。緊接著頭頂一陣涼意,凱爾只感到周身上下湧上一種羞恥的慌亂。她便看到了自己微微蜷曲的金色長髮,自兜帽下湧現出來。
「凱爾……嗎?!!」
透過發絲的遮擋,妹妹驚愕的淚臉變得同她們分離那天一樣地扭曲。她站在離自己只有兩步遠的地方,雙手緊緊地按著嘴巴,仿佛一放開就會嘔吐,就會控制不住地喊出什麼來。
「是你?是凱爾……?你是凱爾對嗎!!」她踉蹌地撲了上來,一把捉住她臉側的金髮。像是久餓的饑民,像是絕望的落水者用盡力氣撲上河灘。「你為什麼要……」
凱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變得只會搖頭,只會拼命地向門口挪去。把自己暴露在空氣中,感覺居然如此寒冷。也許是因為她的酒已經徹底醒了。
她抓著莫甘娜勾在她發絲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用力掰開。但莫甘娜的手勁,意外地比先前大出了許多。頭皮被撕扯的痛苦,讓凱爾偏過頭去。緊接著自己殘疾的耳廓,就被莫甘娜冰涼的指腹按了上來——
「你這是怎麼了?!」她厲聲喝問。
……耳廓!!
刹那間凱爾掙紮的動作變得像發瘋了一般,她瘋狂地推搡閃躲,歪歪斜斜地站了起來,一邊慌忙把頭側的長髮揉亂,把那只完全暴露在外的,醜陋的耳洞徹底遮了起來。
莫甘娜不會知道,她也不會讓她知道。凱爾長長的尖耳,是被她自己切掉的。她覺得自己要瘋掉了,身體疼痛對於幾乎癲狂的她,也變成了逃避痛苦的麻醉藥。她痛恨過自己天使的身份,卻懦弱到不敢把翅膀刺殘,不敢跟隨莫甘娜選擇墮落的路途,而是一遍一遍地戳刺著她身為永生族的尖耳,最後將它們連根割下。
還是……逃跑吧。她突然想到自己與學院簽訂下的長達一千年的契約,想到那個試圖干涉天界生活的代表,那個失蹤的阿什拉姆。她覺得自己遠遠沒有準備好,沒有準備好坦誠地以「凱爾」的身份站在妹妹的面前告訴她自己愛她。距離那一天,凱爾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遠。
「不要走……凱爾!!你告訴我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麼?!」
……無法點頭承認。她愣了一下,但也就只是愣了這麼一下。在問出這句的同時,莫甘娜也被她徹底搡開,跌坐在地上。凱爾僵直著離開的姿勢,定睛看了妹妹一眼。在確定她仍然姣好的容顏完全烙印在自己的腦海中之後,凱爾轉身掩住口,飛快地逃往走廊的出口端。
 
——身份,調換了。
屋頂鵝黃色的暗燈,似乎灰暗地顫抖了一下。莫甘娜抓起落在門口的,被扯下的凱爾的斗篷,咬緊下唇把它迅速地披到身上。
沖出房門的同時她似乎聽到了什麼東西被劈裂的聲音。走廊裏很冷,她奔跑著撞到了誰。是一名拿著雨傘的召喚師,看起來外面像是下雨了。
——下著大雨,姐姐就不會走太遠了吧?她沒帶雨具,連斗篷都忘在了屋子裏。
「凱爾——!!」
就算知道喚回她的希望十分渺茫,還是用自己能夠喊出的最大的音量,叫著她的名字。
為什麼要逃跑。為什麼在看到她之後會退縮?!
「她不會是這樣想的。沒有你她根本不能把戰鬥繼續下去——」
就在方才,那個女人還在溫熱的房間裏,握著她的手對她告白著。
「她知道,而且可以肯定,她始終愛你。」
「凱爾……姐姐啊……!!我也——其實我也——」
 
她高聲呼喊著奔出走廊,沖進門廳。赤裸的腳掌從地毯上,突然過渡到了廳堂裏冰涼的水磨石地板。流竄而上的冷氣瞬間涼徹心扉,莫甘娜放慢腳步。空蕩蕩的門廳裏只有幾個悠閒的召喚師,莫名其妙地看著一名衣冠不整的赤足女人突然跑了出來,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一樣。
「小姐,你丟了什麼東西嗎?」有好心的召喚師靠過來問道。
……沒有呢。
消失的東西,十年之前就已經找不到了。
十年前她拼命地掙脫了凱爾的聖劍,自以為徹底地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十年後奇妙的相遇,落荒而逃的卻輪到了同樣被分離折磨到痛不欲生的凱爾。
 
 
幽靈般自門廳一路行至大門外,長廊兩邊的石柱外就是傾盆的雷雨。
烏雲翻騰,雨點兒惡狠狠地砸在石階上。雨霧模糊遮擋了遠處的視線,視野所及除了細密的銀色絲線,就是空洞的灰。
似乎整個天地間除去失神的莫甘娜,和濕潤的石地面上同樣失神的倒影,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哽咽的喘息隨著步伐的減慢,逐漸轉變成了怪異的笑。莫甘娜緩緩抬起頭顱,被雨氣沾濕的長髮不聽話地攔在頭頂。石柱頂端無生命的天使浮雕,空洞的石灰眼珠兒注視著她,就像在審判誰的什麼罪責一般。
 
綿延不絕的暴雨,仿佛一下就下了十年。放晴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來呢。
她困難地邁出最後兩步,啪踏一聲,跪坐在了門廊裏冰冷的石材地面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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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5 篇留言

赤蠍
真的不敢相信..........好好看但好虐[e3][e3][e3]

05-10 20:30

有理大數數
咦 居然有人摸進來看了 被虐到我很開心![喂05-10 20:41
赤蠍
這麼好的文我還在想怎麼沒人留言勒~~[e16]
我花了早上和下午坐校車的時間和回家一點點的時間看完的ㄏㄏ
原本期待是很棒的結局結果竟然.....
大大有沒有考慮弄個續集?!! 拜託拜託拜託拜託拜託拜託

05-10 22:50

有理大數數
咳咳其實是沒考慮續集的,不過魔甘娜的新皮不就是續集了嗎!婚紗魔甘娜!她一定是要嫁給凱爾了XD05-12 21:38
赤蠍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想被虐到[e3] (早就被了
這篇真的寫的好棒,就算沒要寫也很感謝你(鞠躬

05-12 21:43

有理大數數
嘿嘿[e24]也要感謝你找到這裡來讀這篇啊~05-12 21:45
RegretRen
好痛
但很棒

02-28 14:01

pocky
嗚....我想凱爾聽到魔甘娜的心聲.......

06-13 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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