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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填充】愛利西思&賽格特──認同

作者:星夢│2011-09-29 23:57:52│巴幣:32│人氣:2185


  ──否定與認同,內心最渴望的,是……
 
  秋陽穿過大片的落地窗照耀漫漫長廊,雕刻華麗而不流於俗氣的小几上擺著製作精細的陶瓷花瓶,插在瓶中的花朵並沒有被瓷器的高貴掩蓋而失去美麗,更因為花瓶襯托出丰姿。
 
  少女步在堂皇的長廊,紅色的長馬尾隨著步伐晃動,腳步聲與平時相比沒有什麼精神,而總是信心滿滿的面容,也鋪上了一層鮮少有的愁容。
 
  愛利西思今天並沒有接取任務,也沒有約隊裡的任何成員進行對練,但是已經養成早起習慣的她無法坐在房間呆看窗外的秋色,只好用兩倍慢的速度,完成盥洗、換衣服和吃早餐,然後無精打采走到住所的對練室,看看有沒有隊員在那裡。
 
  只要不是她最討厭的人,應該能無風無雨的度過今天。
 
 
  他一大早就被叫來了,感覺很莫名其妙。
 
  瀏覽掛在牆壁上和地面擺設的武器,看到有興趣的就隨手取來揮個幾下再放回去,之所以會乖乖放回去是因為他可以料想的到,如果自己隨便亂扔,服務團長一定會板著一張臉叫小朋友們整理,然後自己就會遭到那群小朋友的碎碎念,說實在,那很煩人。
 
  走到後方的位置,這次拿起的是把木劍。深咖啡色的木頭被削成一把單手直劍,傷痕累累的劍身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純粹裝飾的花紋,一看便知道它也飽經風霜,不難想像有多少新手在這裡被狠狠操練過。
 
  「嘖嘖,裝飾都被磨平了,這樣到最後有雕和沒雕不都一樣。」
 
  木劍像是指揮棒一樣被甩著圈,賽格特近乎與拿著自己的刺刃沒什麼兩樣的耍玩著,他一開始就發現了,木劍很重,重得像真正鐵打鋼製的劍一樣,也就表示製作木劍的木材很結實,所以這把木劍的年代還可以再推的久遠點。
 
  連續使出幾招劍技,行雲流水的動作絲毫沒有破綻,乾淨俐落也便於切換招式,劍術的層次早已不是一個人的一生能夠達到的境界,肉體的強韌、修練的成果和經驗的累積,都遠遠超過身為人類的那些小鬼們,因此在GrandChase 中,他算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雖說如此,不過隊裡的人大多沒有把他當一回事,用著一般甚至可謂哭笑不得的態度和他相處,他並不討厭這樣的相處模式,否則他大概渾身不自在吧。
 
  說到不自在……剛剛他就發現了,對練室的門口有道灼灼目光投向他,像是恨不得把他燒了的感覺。雖然從察覺到現在一直想忽略,但是不管他如何想像那不過是道自然光,終究會被那能夠傷人的殺氣干擾意識。
 
  「我說啊,小女孩,妳用這樣熱切的眼神盯著我會不好意思耶。」
 
  賽格特一個橫劈,順勢轉向了高得有點誇張的對練室門口,接下來提起木劍,由右上往左下劃開空氣,未注入力量的木劍還是形成了一道風壓,吹向了愛利西思所在之處,紅色的長髮因此隨著風狂舞一陣,被撩起的瀏海下,火紅色的杏眼毫無掩飾的帶著厭惡。
 
  「你可以出去嗎?平常可不見你在這裡練劍。」
 
  順一下頭髮,單手插腰,愛利西思為了壓抑怒氣也壓抑了口氣,相當冷硬的說著。和隊友在這裡對練的時候他偶爾會在一旁閒言閒語,說著像是指點卻又像是嘲笑的話,打亂步調,頻頻讓雙方露出不少破綻,到最後練也不是停也不是,乾脆把招式全部往他身上丟,反正對方要被她打趴也不是那麼容易。
 
  「嘿──小女孩,妳好像忘了這是公共區域,可沒有說誰能用誰不能用喔。」
 
  賽格特再度把木劍當成指揮棒玩著,不以為意地指出愛利西思話中的不合理,完全就是一副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樣子,讓少女的柳眉又更聚攏了些,連帶收緊了杏眼。
 
  「哼,你這老頭子最好快回去睡覺別來煩我!」
 
  重重地從鼻腔哼出滿肚子的氣,甩著紅色的馬尾,愛利西思決定當對方是空氣。逕自走到一處空曠,拔出配置在腰間的雙劍,一前一後張開雙腳壓並且低下盤,雙劍交叉於身前,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平靜自己的心情之後,握著劍柄的雙手與腰間平行。戰鬥架式一擺出,在旁邊的賽格特眼神飄向愛利西思,把耍玩著的劍扛在肩上,帶著看戲的心情,不算專注地望著愛利西思。
 
  「單獨練劍啊,這樣能看出自己的破綻嗎?」
 
  「要你管!」
 
  劈砍、格擋、挑起、突刺,組合用劍的技巧,一次又一次劃開空氣,擾亂流動方向,冷冽的閃光沒有停歇的朝著假想敵人攻擊,配合主人的閃避和跑位,在穿越玻璃的陽光中描繪出激鬥般的光痕。
 
  在一旁的賽格特輕蔑地笑了笑,笑的是愛利西思渾然不覺自己的劍術已經可以說是破綻百出,連帶戰鬥狀況也時好時壞,這一點隊裡的成員多多少少都有感覺到,卻又不知道問題的癥結在哪裡,導致最近只要是她接任務就一定要有人跟著,避免發生什麼無法挽回的意外。
 
  「嘖嘖,小女孩妳真有認真練劍嗎?真的是破綻百出耶。」
 
  最後賽格特還是看不下去,出聲制止愛利西思的動作,搖搖頭並且誇張嘆口氣,似乎對於這個後代晚輩相當失望。
 
  「我有認真!你別自以為──」
 
  「是喔,那為什麼妳出招會停頓?在猶豫什麼呢?愛、利、西、思。」
 
  「我沒──」
 
  「妳有,愛利西思,妳當我有老花眼嗎?別傻了,高地人的身體可不會老化。」
 
  說著,賽格特扛著木劍,一步一步,緩緩向愛利西思走去,抬高的下巴、微偏的頭,使他的動作如此不可一世。本應惱怒的,但是看到自信滿滿的笑容,愛利西思竟不知為何畏懼了起來,依著賽格特的節奏一步一步退後,彷彿那笑容,是一堵她跨越不了的城牆。
 
  「幹嘛啊?祖先想指導妳幾招耶,居然不要?」
 
  賽格特停下腳步,興味十足的看著和他保持一定距離的愛利西思,從對方的表情中明白她恨不得離開這裡,但是為了自己不值得幾個錢的尊嚴,所以才和他繼續僵持下去。
 
  「哎……戒心那麼重幹麻?老實說要不是妳背著家族之名,我才懶得管妳哩,而且長輩把晚輩丟著會被閒言閒語,如果能丟的話我早就讓妳自生自滅了。」
 
  「那你就丟著啊!我才不要你管!去別的地方啦,老妖怪!」
 
  「嘖嘖,嘴巴這麼硬只會自討苦吃啊,小女孩,該低頭的時候就要低頭,知道嗎?」
 
  「我才不會向你這該死不死的老妖怪低頭!」
 
  見愛利西思甩頭過去,賽格特一臉無所謂聳了聳肩,撓著頭,舉起持劍的右手,朝著愛利西思的方向一丟──
 
  少女瞪大眼睛,驚恐的樣子表露無遺──木劍毫不留情的刺穿馬尾,從愛利西思的後腦飛去,被劈開的風在耳中狂嘯,像是青年狂傲的笑聲,但又更為尖銳、更為森冷,刺痛著愛利西思的聽覺。
 
  「你幹什麼!」
 
  愛利西思猛一回頭就要開罵,但是賽格特獨有的不良笑臉讓她有所忌憚,不敢輕舉妄動,就怕一個閃神,讓對方捉住自己的空隙,然後恥笑一番。
 
  「就說沒幹什麼了,幹嘛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我很傷心啊。」
 
  攤開手,莫可奈何的說著,不管語氣或表情都沒有像他所說有「傷心」的樣子,讓愛利西思更想打他。
 
  「你會傷心才有鬼,滾出去啦!」
 
  「哼,小鬼就是小鬼,一點都不懂什麼叫隱藏情緒呢,嘛,反正吃虧的是妳自己,俗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嘛。」
 
  「就說了不要你管!而且你的話能聽嗎!走開啦,死老頭!」
 
  愛利西思說著,兩手握著的劍也在同時纏繞了鬥氣,朝著賽格特的方向一甩,清晰可見、呈現弧形的紅色鬥氣呼嘯著推擠空氣,向賽格特直衝而去,快速又準確,加上毫不手軟的狠勁,看樣子愛利西思當真把賽格特當怪物打了。
 
  賽格特冷笑兩聲,腰間明顯掛著的刺刃也不拔出,用自身的黑暗鬥氣凝成了一道不可見的牆,擋在自己面前,悠哉悠哉地看著紅色劍氣撞上、消散。
 
  「嘖嘖,脾氣太衝不太好喔。」
 
  「只要你閉嘴,就很好啦!」
 
  怒不可遏的愛利西思反踢地面,暴衝出去,沒幾秒就來到他討厭到極點的人的跟前,一劍就是朝賽格特那張欠揍的臉上劈過去,後者輕鬆的閃過,帶著一些蔑視的笑容更是讓前者惱怒到極點,一發不可收拾的攻擊那不可能被自己打倒的人,每失手一次就更惱火,又加強了出手力道,如此循環反覆。
 
  即使面對愛利西思一連串的攻擊,賽格特兩手卻插在口袋裡,帶著恃才傲物的冷笑,閉著眼,預料到愛利西思下一步攻擊般,總是在前一秒閃避開來,似乎想要證明他們之間無法跨越的差距。
 
  「可惡!」
 
  加快速度,超過了與怪物戰鬥時的極限,如雨的紅色劍影沒有停歇的試圖潑濺到對方身上去,縱使如此,連綿不絕的攻勢還是沒辦法將眼前的高地人破開一條傷口。
 
  銀色的光芒眨現,愛利西思眼前忽然一炫,來不及收回的右手伴隨麻痛,非出自本意地向天花板甩去,本來緊握的劍也從手中脫離,向後飛出,在空中不停旋轉,「鏘鋃」一聲,倒臥在素色的地面上。
 
  「太容易,太容易了啊,這麼容易就化解妳的攻勢,妳還說沒有破綻百出?別笑掉我的大牙了好嗎?」
 
  擺明就是看不起愛利西思的口氣,賽格特收回剛才用出踢技的右腳,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四處張望,就是不看除了惱火之外,更因為惱羞成怒而脹紅臉頰的愛利西思。
 
  「可惡……」
 
  低著頭,看著僅剩的劍,愛利西思不甘心的低語,令她不甘心的源頭在讓她那麼多招之後依然老神在在,她更是不知道自己能將這份不甘心怎麼發洩出去。
 
  「對了對了,我問妳啊……」
 
  「你給我閉嘴、閉嘴!」
 
  愛利西思用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失控的大吼,將無從發洩的情緒充斥在這偌大又擁擠的空間裡,效果很好,好到讓一臉輕浮的賽格特瞬間沉下臉,冷冰冰的銀瞳照映眼前火紅,那抹紅,用瀏海遮住了自己的眼,不想再看見任何東西。
 
  不想看見,任何會干擾她相信的一切的事物。
 
  肚子傳來一陣悶痛,隱隱約約還看到那最討厭的人的表情出現了厭煩,回神時發現自己竟仰著身體往後飛去。
 
  像秋天的落葉一般,跌落到地面上。
 
  「面對前輩講話放尊重點,小女孩。」
 
  不同於平常那種戲謔又目中無人的語氣,嚴厲不容反抗的口吻,讓掙扎坐起的愛利西思愣住了。
 
  「我有點問題想問妳,給我看清楚了。」
 
  說著,也不等愛利西思回應,拔出刺刃,逕自舞起一套劍術。
 
  愛利西思瞪大眼睛,眼前的劍術實在太熟悉,可是又有些不同。在熟悉的動作之間,多添加了幾次高難度的劍技,但劍揮舞的節奏絲毫不減,反而看起來更淒厲,更難纏了些,攻擊之間又完美的防禦,看似破綻的劍技卻是假動作,因為下一秒另一個攻擊就趁虛而入,著實令人難以抓到破綻。
 
  與自己所學的根本天壤之別!
 
  「你……這……」
 
  「雖然妳為了配合雙劍的用法自己改過了,但是這才是妳那套劍術的完成版,妳看到現在應該懂了吧?」
 
  看著愛利西思半天吭不出聲,賽格特一臉受不了停下耍到一半的劍術,完完全全不知道該拿這個禁不起刺激的小女孩怎麼辦,只好玩起自己的刺刃,等著愛利西思回神。
 
  愛利西思愣了一會,才像是認了現實一樣,咬緊下唇,緩緩低下頭。在一旁注意愛利西思的黑髮高地人看不下去,走過去直接一拳往她頭上打下去。
 
  「嗚!你打什麼打!」
 
  「把這最近跟著天氣變換的腦袋打回前一個季節,如果妳的心情會跟著季節變換,妳以為情緒低落時間可以有六個月那麼長嗎?」
 
  「那幹嘛用打的!你根本沒控制力道!」
 
  「反正妳腦袋像石頭一樣,又硬又頑固,打不壞的啦。」
 
  「你這傢伙──」
 
  「好好,吶,我問啊,妳剛剛使的那套劍術是什麼時候學的?」
 
  賽格特掏掏耳朵,硬是不讓愛利西思繼續和他吵架。愛利西思重重哼了一聲,把頭撇過去,悶悶說著:「我爸被徵為密探前教我的,那時也才八、九歲。」
 
  「哦──難怪,這樣就說得通了。」
 
  「吶,為什麼我爸教的和你使的劍術不一樣?」
 
  愛利西思低著頭,有點悶的問。雖然自己的父親向她展示過這套劍術,但是和她父親教的不太一樣,當時年幼的她一心變強,沒有去計較那麼多,到了現在,無止境的戰鬥只會越來越困難,這套劍術也不敷使用,漸漸的被她埋藏了起來。
 
  「耶?妳爸用的劍術和我不一樣?」
 
  「不……是他教的不一樣……」
 
  「哦──因為妳那時候太小了,這套劍術又不是看起那樣簡單,避免妳發育有問題,所以才簡化讓妳熟悉吧。」
 
  賽格特聳聳肩,沒有很在意這個問題,隨後眼神又不知道飄到哪去了。
 
  「那你又為什麼會這套劍術?」
 
  據她所知,這套劍術不屬於任何一宗流派,是家族獨特的劍術,不外傳的。
 
  當愛利西思問出這個問題後,賽格特瞬間轉變成看白癡的表情,似乎有某樣東西啪嚓一聲,在腦中斷裂開來,要不是逼迫自己默想著「童言無忌」,否則實在很想再一拳打下去。
 
  「愛、利、西、思、賽、格、特,妳老爸好像是叫艾斯考特‧賽格特,我不會才有鬼啦!」
 
  太陽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忍住想扁人的衝動,壓下聲音中要開扁的口氣,算是好好回答了後代晚輩的問題。看來愛利西思不只因為秋天而變的狀況不穩定,也因為季節的變換讓她腦袋活動力低落很多。
 
  而愛利西思也才想起自己的姓氏是「賽格特」,對方名字叫「賽格特」,臭老頭臭老頭一直叫她差點忘記對方是拿姓氏當名字的。
 
  她覺得很有可能會再被賞顆爆栗。
 
  「嗯,很好,看樣子妳知道自己該去面壁思過,既然是賽格特家流傳的劍術,我當然不可能不會。」
 
  雙手抱胸,凸起的青筋仍未消下,朝著避免再被送拳頭而慌忙站起的愛利西思瞥了一眼,嘴角抽搐的說。後者則是在想該不該真的去面壁思過,免得下一次出任務被到處找碴,讓她煩不勝煩。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妳一開始那七零八落的劍術該不會是想模仿妳老爸吧?」
 
  此話一出,愛利西思臉色黯淡下來,賽格特雖然注意到了,但是他沒有安慰的意思,連催促的想法都沒有,只是看似無聊的摳著指甲,等著女孩選擇要不要回答問題。
 
  秋天的艷陽透過二樓的窗戶灑進室內,點點金色的光芒充斥在這個空間裡,使得對練室也有了殿堂般的華麗莊嚴。
 
  「……是那樣……又如何。」
 
  沒想到賽格特竟能因為她的兩三句話,看出她使那套劍術的時候在想什麼,被一語道破心聲,愛利西思怏怏不樂的答道。
 
  「嘖嘖,既然妳想學我可以教,幹嘛想依樣畫葫蘆啊?那樣只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啦。」
 
  「你會認真教才奇怪!而且我也不需要你教!」
 
  「真的?那再問妳啊,妳是為了什麼而加入GrandChase 的?」
 
  「這又干你什麼事!」
 
  愛利西思瞪了賽格特一眼,甚是惡狠。
 
  是故意問的,絕對,對方明明知道原因,那足以捨下母親,加入GrandChase的原因。
 
  聽到父親失蹤的消息後,多少個夜裡聽到母親夢囈那人的名字,多少個地方殘留那人的身影,多少個笑聲裡……
 
  總有那人開朗明亮的聲音。
 
  所以她加入GrandChase,想要追尋那人的身影。
 
  失蹤已久的父親的背影。
 
  「哼哼哼,小鬼,的確是不關我的事啦,但是那個原因,有那麼簡單嗎?」
 
  像是找到好玩的東西似的很愉悅,意味不明的輕笑幾聲,招來了對方幾個白眼。
 
  「不然還有什麼?」
 
  「嘖嘖,那換個方式問好了,妳怎麼想妳老爸的?」
 
  「嘎?」愛利西思愣了愣,不明白賽格特問這問題的用意,對於眼前的人警戒心超強的她,不敢輕易回答問題。
 
  再說,她有什麼義務回答這人自己的私事!
 
  「還『嘎』,快說,不說我幫妳說喔。」
 
  「……」愛利西思沉默,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不說,如果心思被眼前的人瑞全部說出來了,也就是心思太好猜,面子也就全沒了;說,但是又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心中所想,弄個不好還會多了個把柄在他手上。
 
  這可真是天人交戰!
 
  「妳到底在顧忌什麼?要小心的不是我而是羅納那種人吧?算了算了,我幫妳說好了,不然時間都浪費掉了……」
 
  「你給我停──我說,可以了吧!」
 
  賽格特不耐煩的抓了抓頭,叨叨絮絮的就要試圖猜愛利西思的想法,後者一聽心一急,連忙阻止,自己說總比被拆穿想法失了面子好上幾萬倍,特別是在這人的面前!
 
  「我爸是個很開朗的人,而且很強,記憶裡總是耐心的教我劍術,對媽媽也很溫柔……」
 
  「總之就是所謂模範父親就是了,跟我猜得差不多嘛。」賽格特攤開手,無奈道:「那麼妳應該很景仰他吧?」
 
  「廢話。」
 
  被打斷的愛利西思怒意高漲的瞪著青年,後者則是聳聳肩,完全不在乎前者殺人的視線。
 
  「那麼,妳加入GrandChase,真的只為了找他?難道不是想讓他看看自己成長到哪了嗎?」
 
  「那個是……當然有啊……不然……」
 
  囁嚅低語,事實上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現在的想法是如何,當初尋找父親的想法已經變的搖擺不定,找到了,然後呢?回家和母親一起生活,然後再央求著父親教自己練劍,這是她所希望的嗎?
 
  絕對不是的。
 
  她所希望的……是能夠追上父親的腳步,不想要再看著他的背影奔跑!
 
  「妳啊,妳啊,該說遲鈍還是笨,還是複雜啊。」
 
  緩緩的,從少女身邊走過,感覺到少女隨著他的步伐不停地變換位置,心底一笑,看來對方真的很討厭他。走到靜靜躺著的劍旁,單用腳就把紅色的劍踢到半空中,再一把接住,連彎腰這個動作都省了,左看右看打量一番後,便把劍丟到愛利西思的腳邊,笑容相當邪肆。
 
  「那麼,妳又是怎麼看我的呢?」這個問題絕對是愛利西思的敏感話題,果然不出所料,少女身軀相當明顯的震了震,正要破口大罵,就搶先被賽格特阻止了:「哎──我知道,討人厭的臭老頭,該死不死的人瑞,沒良心、愛找麻煩、愛說風涼話、懶惰又沒人性,看到只有心情糟,好了,我差不多說完了,難道沒有別的嗎?」
 
  愛利西思頓時啞口無言,怎麼?這人也有自知之明?
 
  「哈囉,小愛利西思,我在等妳的回答唷。」
 
  賽格特故意放柔語調,像是引導小孩子回答問題,但是臉上輕浮的笑容只有讓人想扁他的份,愛利西思默想對方到底有沒有這方面的自知之明……
 
  「沒有。」
 
  甩頭過去,免得自己的肝火又冒上來。
 
  「真的?小愛利西思,說謊不好喔。」
 
  「你少用那種噁心巴拉的語氣講話啦!」
 
  「耶?噁心?會嗎?可是妳還沒回答問題唷。」
 
  這次換愛利西思的青筋暴跳,對方擺明就是要整她,看來不回答他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你……很強……」
 
  吝於給對方讚美的她,支吾道。很小聲,與平時的大音量相比根本是大山和石子的差距,但是賽格特還是聽的一清二楚,泛出得逞的笑意。
 
  「比妳老爸強?」
 
  「對、對啦。」
 
  「呵,那為什麼拒絕讓我教妳那家傳劍術?」
 
  恢復正常語氣──戲謔又帶點驕傲的語氣,問著已經有點不知所措的人兒。
 
  「那是因為──」
 
  「因為我不認同妳,不是?」
 
  腦子裡轟然一聲,愛利西思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像是被一語道破那種震驚的感受,她根本就沒想過認不認同這個問題,為什麼對方這麼一說,竟讓她覺得呼吸困難?
 
  甚至有想哭的感覺。
 
  「妳啊妳啊,從小就是在自己長輩的認同與愛護下長大的,真的很幸福啊,但是,現在呢?妳老媽在史丹城某一幢房子裡,妳無法時常回去探望她,妳老爸也不知所蹤,也就是說習慣被認同的妳,失去了讓妳信心滿滿的來源,而同伴給妳的認同又無法補足妳的這種需求,因為那是不一樣的……」
 
  「所以……那又怎麼樣!」
 
  心臟猛然收縮,很痛,遲遲沒有辦法舒張,她不明白,不清楚,為什麼賽格特的話可以讓她這樣難受?直覺不想再聽下去,但是出口制止的字句又充滿顫抖,害怕了?她什麼時候軟弱成這樣了?已經不想去想那麼多,眼睛瞄到出口,拔起被懦弱壓制的雙腳,就要跑起……
 
  「嘖嘖,長輩在說話妳要聽完,這是禮貌,懂不懂?」
 
  說著,一道紫黑色的劍氣擋在愛利西思面前,阻止她的動作,即使很快就消散,但是讓她明白賽格特不會那麼輕易放她走的。
 
  「我要出去……」
 
  「至少妳把話聽完,剛剛說到哪啦……喔對了,同伴給妳的認同無法滿足妳的需求,妳的信心來源,因為妳最依賴的,還是自己最深愛的兩個長輩……」
 
  「吵死了……」
 
  愛利西思雖然不想聽,心卻很不爭氣的聽進去。抱著雙臂,止不住地顫抖,賽格特說的話像是有魔力一樣,漸漸抽掉她的力氣,癱坐在地上。
 
  「後來遇到了我,嘛,算是我的失算,沒想到妳竟然是賽格特家的後裔,我本來也想說沒什麼的,看不順眼也就罷了,但是妳對我的態度真的很無理取鬧,不是只有『討厭』兩個字可以形容的,後來問過隊裡的人,都說妳對我的態度很不自然,應該說……」
 
  「你給我閉嘴!」
 
  愛利西思再度失控大吼,賽格特臉上並沒有不悅,但是輕視的笑意明顯。伸出左手,手指一彈,愛利西思向後飛了出去,倒臥在地上。
 
  「我說過了,面對長輩講話放尊重點。」
 
  看著掙扎起身的愛利西思,賽格特不以為意的玩起手指,繼續說下去:「應該說,那像是小孩子想要吸引長輩注意的無理取鬧,類似為反對而反這樣的戲碼,因為妳對有血緣關係的我有著熟悉感,希望我能夠像父母一樣認同妳這樣。」
 
  說到這裡,癱坐在地上的愛利西思兩頰冒出清淚,肩膀輕微顫抖著。
 
  「但是我遲遲沒有認同妳,漸漸地,因為得不到我的認同所以乾脆否定我,這樣妳就不會有所期待,但是妳又無法完全捨去想要得到長輩認同的心情,這樣矛盾累積下來,根本讓妳無從專心在某件事情上了,我說的沒錯吧?」
 
  望向愛利西思,少女已經完全垂下頭,一抽一搭的哭泣著。
 
  「我不是妳父母,不可能那樣輕易地給妳認同,妳早就該有覺悟,但是現階段是妳不認同我,那麼,我要怎樣認同妳?」
 
  賽格特面無表情地說完,瞥了坐在地上的少女一眼之後,便轉身離開對練室。
 
  泣不成聲的聲音,充滿了這寬敞又狹小的空間。
 
  擠壓著脆弱不堪的內心。
 
 
  出了對練室,默不吭聲走在長長的廊,步伐緩慢。
 
  「不去安慰她嗎?」
 
  走過第二個拱門後,賽格特停下腳步,像是對著空氣發問。
 
  但是換個角度看,就會發現有兩個女孩站在牆後。紫色短髮的女孩吟吟苦笑,雙手有些不自在的握著長杖;金色束成辮子的女孩有著尖尖的長耳,與一般人無異的膚色證明她是精靈而不是魔族,此時她帶著有些高傲的態度,把頭瞥向一邊,閉眼。
 
  「有需要她會自己來找我們,如果不找我們就算了,那是她自己的事。」
 
  利樂慢吞吞地語氣聽起來有點高傲,不過在字裡行間還是可以找到她對愛利西思的擔憂。
 
  「對啊,現在就讓她好好發洩一下吧。」
 
  亞莓苦笑,不同平時天真的語調,溫柔的說著。
 
  「妳們不是朋友嗎?」
 
  賽格特沒有轉身,因為不想讓她們看見自己面無表情的樣子,語氣故作輕鬆,問著和愛利西思相處最久的兩人。
 
  「是啊……是朋友……但是有些事情,我們做不到。」亞莓微微低下頭,看著握在自己手中的長杖,訥訥地道:「我們……隊裡面的成員大部分是孤兒……有的是年幼喪失父母,有的……甚至連父母的面都沒見過……小愛她跟我們不一樣,她現在還有媽媽,最近又聽到爸爸還活著的消息……」
 
  利樂接著亞莓的話:「我們這些喪父喪母甚至沒有家庭的人,對於長輩依賴心沒有那麼重,所以我們才很快的就獨立自主──不管是外在還是內在──但是小愛她不管過去還是現在,至少還有自己的媽媽在,有時候她的心情,並不是我們能夠了解的。」
 
  「就是啊,況且她想要得到的東西是我們不能給予的……有些事情,只有長輩才能做得到,身為同伴的我們,不可能滿足她最想得到的東西。」
 
  夾著些許的悲傷,亞莓清清淡淡地說。賽格特沉默了一會,回頭看了一下兩個女孩的表情,才又邁出步伐。
 
  兩個女孩的面容太過成熟,不是這年紀該有的樣子。
 
 
  「前輩!」
 
  羅納的聲音叫喊著,賽格特往頭上一看,外走廊上果然不出所料有個靛藍色的身影。
 
  「喂喂,把我叫去對練室居然自己沒來,難道你也學會爽約了啊?」
 
  賽格特懶洋洋抱怨,舉起手,壓住一個哈欠,眼神飄向溫和笑著的羅納,看他要怎麼解釋。
 
  「抱歉,因為臨時有點事情走不開……」羅納說著,還把手上有字典那麼厚的紙晃了晃。「……所以作為爽約的懲罰,我會將前輩所接的其中一個任務改接給我,我想前輩比較接受這樣的處理。」
 
  「馬馬虎虎啦。」隨意擺手,看來並沒有很在意這件事,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抬頭,打量有些疑惑的羅納。
 
  「你該不會是孤兒吧?」
 
  「呵呵,是的,如果時間推算的沒錯,是在小愛父親失蹤那年成為孤兒的。」
 
  本應因為這個而掀起波瀾的情緒沒有起伏,輕笑幾聲,輕描淡寫回答理應敏感的問題。
 
 
  「失去父母那年年紀比小愛稍微大點,所以小愛的心情我能夠多理解一些。」
 
  「那麼,你難道也想要個長輩安慰你嗎?」
 
  賽格特嘲諷一笑,但是說完就後悔了,這種莫名其妙的話明明不應該對這些小朋友說的。但是羅納只是微微笑了笑,溫潤的眸子認真地看著黑髮的青年。
 
  「不了,前輩並不是我的長輩。」
 
  賽格特收緊眼神,看著依舊笑著的青年。
 
  「所以小愛真的很幸運吶。」閉起眼睛,清風般呢喃,卻有什麼東西沉澱了下來,縈繞在四周,凝成了嘆息。
 
  「我先走了,前輩。」
 
  看著離去的身影,賽格特相當沉默,他沒有看錯,在那瞬間,海洋般深沉的眸中,看到了一絲絲的悲傷。
 
  看著落地窗外紅了一片的樹,閃耀光輝的銀眸黯淡許多,想到了遙遠的往事。
 
  「只有長輩才能做到的事……啊。」
 
  一片紅葉落下,輕點庭院中的水塘。
 
  點出了一個同心圓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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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5 篇留言

混玄
賽格特!賽格特!賽格特!

10-09 17:42

星夢
混玄?混玄?混玄?10-15 22:50
愛娜希絲
賽格特!!賽格特!!賽格特!!

10-15 09:13

卡雅
賽格特太帥了啦~>V<

10-15 22:45

星夢
不是太欠打了喔?10-15 22:50
赤醬( *´◒`*)
不,是太帥沒錯[e29]

03-07 15:19

赤醬( *´◒`*)
話說賽格特是愛利西思的誰?

03-07 15:20

星夢
曾曾曾曾曾....祖先03-07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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