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妙才與文姬~ (首發時間2011-01-31)
夏侯淵裹上棉襖，循著二胡聲的來源走向庭院。
走到庭院後，果然發現蔡文姬坐在前天同樣位置的石椅上拉著二胡，脖子上還圍著當日的圍巾，散發出一貫的優雅。
夏侯淵走到蔡文姬背後，駐足看著她的背影，不發一語，蔡文姬一曲奏畢，放下二胡，緩緩轉過身來。
“妙才大人……”蔡文姬緩緩地道出這幾個字，語調中盡是無限的擔憂。
“啊……就跟妳說過不用加大人了！”夏侯淵露出苦笑，緩慢地驅步走到石椅左邊，蔡文姬本欲起身讓座，被夏侯淵舉手止住，她只好挪了一下位置，空出一旁椅子的位置。
“不好意思……今天身體狀況真的不好，借我坐一下。”
夏侯淵就座後，蔡文姬起身，將脖子上的圍巾解下，溫柔地繫在夏侯淵的脖子上，動作十分地輕柔，彷彿當心傷害到什麼似的。
“啊……我說過先請妳保管不是嗎？”蔡文姬突如其來的動作，令夏侯淵有點害臊的說。
“妙才大人您也說過，您有需要時再還您不是嗎？您現在可是病人唷！”
“耶……我真的說過耶！真是敗給妳了！果然是才女，我這大老粗是說不贏妳的。”
“哪裡……大人您真是過獎了！”別好後，蔡文姬坐下在夏侯淵一旁。
“蔡文姬小姐真是個體貼的人。前兩天真的是很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小女子我不敢當……妙才大人才真的是個善良的人。為了同袍能夠這樣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真是完美的心腸。”
“哪來的話……我還比不上妳呢~~~”
“我是個已經經歷過兩段因緣的女子，早就不是什麼完美的人了。”
“快別這麼說……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甚麼完美的人了，我也是蹲過苦窯的人呀！”
“妙才大人也……！？”
“說來不是很光彩的事啦！ 我和惇兄及主公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但是主公和我們不同，家境比較好，博覽群書，通曉兵法，更能文能武，被視為我們逐漸沒落的夏侯氏和曹氏中興的希望，還常照顧我和惇兄，因為他早年就表現出強大的企圖心和能力，決心闖下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因此我崇拜他崇拜得要死。
當時我們沛縣有一位位高權重的貪官污吏，常魚肉鄉民，曹操主公看不慣，當面給了他一拳，遂被發文通緝，曹操主公是我們一族中興的希望，前程似錦，不能在人生的記錄上留下汙點，所以我就自告奮勇，冒名頂替他被關進大牢裡。
原本以為只要挨幾個板子就好，反正我肉多，打了也不痛，結果那名貪官一聽逮到人了，先是每天按三餐在牢房裡動用私刑嚴加拷打，還二話不說就要把人處死，連看一眼或是申訴的機會都沒有……
本來我都已經被押到刑場要去執刑了，還好有主公和惇兄鼎力協助，把我救了出來，後來我們三人就一同離開沛縣，當時黃巾之亂越演越烈，於是我們就在外招兵買馬，逐漸擴展勢力，之後便是連年征戰，說起來也是很久沒有回到沛縣去看看了呢~~不知道現在到底變得怎樣了呢？”
“這樣說起來……能夠回到中原，看到故鄉景色的小女子我，似乎還比妙才大人您來的幸福呢！”
“沒有啦！妳的際遇真的是太辛苦了……我只能算小巫見大巫。不過妳能這麼想，我真的很開心呢！
那時我還真的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還好有主公，不然現在我也不會在這裡和妳說話了……
我這條命是主公替我撿回來的，因此我願意替他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正因為命是撿回來的，我很珍惜我活的每一刻當下，認真且樂觀的看待我的下一刻，
畢竟我也不知道下一次開戰我是否能活著回來，
人生苦短，覺得痛苦就輸了，所以我寧願哼著小歌，開心的過我每一個當下。”
“妙才大人真是堅強……”
蔡文姬喃喃地說，邊看著池塘中的水鳥飛過。
“好美……真希望這樣的景色，能讓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看到。”蔡文姬凝視著遠方說。
“可以的！我相信只要能終結這紛爭的亂世，一定有機會的。我會用我的手終結給妳看的……”
(孟德昨天眉頭深鎖地和我說，等你病好了以後要當面詢問前天你們兩人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夏侯惇的話語言猶在耳，浮上了心頭。
“為了就是不要讓後世的人有像我們一樣的遭遇。目前只差一步而已了！”
(我們雖然是孟德的血親，但畢竟是君王的臣下，該有的分際還是要有的。)
“所以……我會努力讓文姬妳可以開心生活的一天早日到來的。”
(你好自為之吧！不要讓兒女私情誤了大業！)
“因此……因此……”
(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吧！)
“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文姬妳願意等我嗎？”夏侯淵用前所未有的認真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去你的主公和惇兄……我終於說出來了！)
聰慧如蔡文姬，當然了解以上話語的言下之意，聞言後先是一驚，之後便是一段長長的沉默，後來終於幽幽地開口。
“妙才大人真的是一個好人……小女子我……我恐怕無福消受。”
蔡文姬低下頭，不語。
“這樣嗎……”夏侯淵露出了有點落寞的神情，頹然癱坐在椅子上。
他爭戰沙場多年，雖然不是百戰百勝，難免有如赤壁之戰之類的大失敗，但這次的挫敗，讓他品嘗到前所未有的挫折感，堪稱是他有史以來感到最重、最無力的敗北感。
兩人之間又是一段漫長的沉默……
“蔡文姬小姐，或許有點突然，不過你願意再替我這大老粗奏一曲嗎？”夏侯淵首先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言語間帶著幾分掙扎的感覺。
“……遵命！夏侯淵大人。”蔡文姬頷首點頭，開始拉起二胡。
回顧著自己顛沛流離的一生，
想到因病逝世的第一任夫婿、想到夫家的冷言冷語、想到因罪慘死的父親、想到為匈奴所擄的北方生活……
從二胡中傳出的樂聲，仍是一曲哀愁的樂章。蔡文姬的回憶持續著，想到被曹操贖回，能再次回到故鄉的感動、見到故土的喜悅，以及……兩天前突然闖入自己生命，眼前的這位男人。蔡文姬的心境起了微妙的改變，而這也在她演奏的樂音上起了難以察覺的變化。
“這樣不是很好嗎？文姬妳不要老是讓自己那麼憂鬱嘛~~”耳邊突然傳來夏侯淵的話語。
轉頭去看，夏侯淵正閉著雙眼，雙手抱於胸前，安靜地聆聽著，而對於夏侯淵竟然能察覺這自己也幾乎無法察覺的微妙變化，蔡文姬心頭為之一震。
曲調持續著，蔡文姬奏了一曲又一曲，宛如想藉由樂曲讓眼前時間的流動暫停，只要旋律不終結，這一切都不會結束一般，亂世也好、紛爭也罷，多想拋棄所有的一切，只讓時間能維持在現在這平靜的一瞬間。
拉著拉著……蔡文姬似乎覺得左肩有點沉甸甸的感覺，側頭一看……
原來是睡著的夏侯淵的大頭，此時正倚在蔡文姬的左肩上，口角還流著口水。
蔡文姬看到眼前這位宛如大孩子般的男人睡得如此香甜，停下了拉二胡的手，兩人的頭輕輕相倚，在蔡文姬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現在您就好好地休息吧……妙才……”
(本文完)
創作內容
夏侯淵崎嶇戀曲事件簿-8(真三國無雙淵x蔡同人小說)
淵x蔡同人小說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