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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論反】9-2 不太甜

鏡道記 | 2022-12-24 17:00:00 | 巴幣 16 | 人氣 175


  結束了每天早上例行的劍術鍛鍊,希德微微喘了幾口氣,調整了一下呼吸,隨後抬起頭,朝著宅邸三樓的方向瞥了一眼。

  那是希艾妮絲的房間所在的位置。

  「我是不是太樂觀了呢......

  將超人藥劑的事情處理至一個段落以後,少城主決定聽從騎士的忠告,給自己一個小小的假期,待在家裡稍微放鬆一下。

  晚上回到宅邸洗完澡以後,為了不讓自己繼續胡思亂想下去,他決定跟他的姊姊聊一聊近日發生的事情。

  於是他去敲了敲希艾妮絲房間的門,然而往常緊鎖的門扉卻在輕輕敲擊了一下後被推了開來。

  他抱著疑惑的心情悄悄地探頭看向裡面,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姊姊居然難得地不顧形象,就這麼躺倒在房間的地板上,嘴巴中還唸唸有詞。

  儘管聽得不甚清楚,但少城主隱約聽到了「人生」、「社會」、「大失敗」等等,組合起來似乎有些不太妙的詞彙。

  思考片刻,希德認為這顯然不是一個談話的良好時機。所以他趁著希艾妮絲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又默默地退了出去,想要靜待日後,他的姊姊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再說。

  不過這一等卻是等到了狀況發生的第三天早上,在這幾天裡,即使吃飯時他們也會彼此碰面,希艾妮絲仍舊是那一副魂不守舍的狀態。

  不管希德在餐桌上講了什麼,希艾妮絲的反應都是點頭和搖頭來回交互。敷衍到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她根本完全沒有在聽。

  「雖然倒是挺新鮮的。」

  少城主不帶任何惡意地感慨道,畢竟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姊姊毫不設防地露出這種窘迫的模樣。

  以往的她總是把貴族的驕傲擺在最優先的事項,不會在外輕易地將這種弱勢的一面暴露出來,哪怕面對的是家人也是如此。而現在居然有人能將她「破防」到如此程度,他不由得佩服起那對奇妙的主僕二人組。
 
  「但也不能一直這樣呢。」

  一邊從庭院走回宅邸,少城主一邊在心裡想著。

  站在自己觀察的角度上固然有趣,但是這對於希艾妮絲來說終究不是件好事。而想要找到問題出在哪裡,考量到自家姊姊那執拗的自尊心,希德認為肯定是從那對主僕身上入手比較容易。

  這樣的話,今天下午就再來去打擾一下那間小店好了。

  在他才剛這麼想的時候,莊園外負責把守大門的騎士找到了他。

  「客人?」

  「是的,她說她是艾歐尼薩姆小姐,想要前來拜訪希德少城主您。」

  「哦......

  來得可真是及時,或者,也可以說是心有靈犀嗎?

  不禁被自己童稚般的想法給逗笑,隨後瞥到了一旁的騎士臉上疑惑的表情,他便收斂起笑意,向騎士吩咐道:

  「我知道了,去請他們進會客室稍等我一下,我馬上過去。」

  「是!」

  騎士領命離去以後,希德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件有些被汗水打濕的襯衣,決定先換上一件乾淨的白襯,再去會見主僕二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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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普通喔。」

  這是雷爾特進到這座宅邸後,一路觀察下來產生的感想。

  氣派的全身盔甲、佔滿了整面牆壁的城主肖像畫,又或者是水晶大吊燈等等,那些想像中理應佔據著貴族家中的華麗裝飾品完全沒有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四處放置著一些樹木類的植栽、小幅的風景掛畫這種看上去並不起眼的裝飾。以一座貴族的宅邸而言,毫無疑問是顯得樸素了些。

  「......

  克蘿莉亞先是看了眼正在為他們端茶送水的女僕,又淡淡地瞥了眼正在毫不掩飾感慨著的雷爾特,隨後默默地挪移起位置,拉開了與他之間的距離。

  艾歐尼薩姆大小姐已經懶得管這個口無遮攔的僕從了,要是到時候希德有意見,就直接叫人把他扔出去吧,她保證舉雙手贊成。

  「兩位,許久不見。」

  沒過多久,換好一身白淨襯衣的希德走進來會客室,向兩人打了一聲招呼。

  「一陣子不見了,希德先生。」

  「少城主好久不見啦,來,這些是早上剛採收的新鮮咚跳菇。」

  希德才剛一坐下,雷爾特一點也沒有隨從該有的模樣,彷彿在自己家一樣很是隨意地把茶具挪到一邊,接著將裝滿了蘑菇的箱子放到桌上,看得一旁的克蘿莉亞直翻白眼。

  不過少城主並沒有介意,反倒是訝異地問道:

  「......早上剛採收的?雷爾特先生您這段時間難道還在城外租了地來種嗎?」

  「嗯,對啊,我看您之前對咚跳菇茶很滿意的樣子,所以就帶來送給您了。」

  拾荒者先生毫不臉紅地附和道。

  他本來還想用蘑菇用幾塊腐木就能種這理由把浮空島的事敷衍過去,倒是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始解釋,對方就直接給了一個台階下了。

  「這樣啊,那你的好意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希德點了點頭,接著叫來一旁的女僕,讓女僕將這箱蘑菇帶離會客室後,他才一邊拿起茶杯,一邊開口說道:

  「我想兩位今天特意來拜訪一趟,應該是有什麼其他的事情才對。還是說,只是來送那一箱蘑菇而已嗎?」

  「這個嘛......

  「不,那箱蘑菇僅僅只是份見面禮,實際上,是我有個不情之請。」

  在雷爾特還想插科打諢說些不著邊際的話題之前,克蘿莉亞一腳踩在了他的腳上,示意他閉上嘴,然後接過了話題。

  「自來到這座城邦起,我便時常聽聞希艾妮絲小姐作為魔法師的實力。同為魔法師,我一直都很想與她進行一場學術上的交流。」

  拿起茶杯,克蘿莉亞繼續說道:

  「只是我也聽起過,希艾妮絲小姐不喜與外來貴族有所交際這一事,因此先前一直未能表明這一目的。」

  「那麼也就是說,克蘿莉亞小姐您是想要......

  「是的,最終還是難以按捺下那股心思。所以我有些厚顏,想要藉由希德先生您的關係來為我引見一下,不知您是否願意幫我這個忙呢?」

  思來想去,克蘿莉亞最後決定不再拐彎抹角,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如果她是來見「艾莉絲」,那麼事情又會回歸到原點。而且對於檯面下早已心知肚明的雙方而言,這齣戲也未免太過彆腳,只會重新刺激到少女那顆敏感的羞恥心,根本無法起到修補的作用。

  那倒不如,這次就正大光明地來見「希艾妮絲」。

  至於希艾妮絲會拒絕的這件事,克蘿莉亞認為,只要能以希德作為橋梁,以少女對於自尊心的保護,即使她再不情願,也肯定會因為不能落下貴族的顏面回應這個請求。

  那麼希德會不會拒絕他們的請求?自然是不會,法師小姐十分確信。

  畢竟,當初可是他把希艾妮絲給介紹過來的。

  只是在她以為希德會理解他們的作法,順應演上這一齣戲時,少城主卻是微微歪了歪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引見嗎?可是,先前我便已將您的事情告知過家姊。按理來說,家姊不是早已前去與您會見過面了嗎?」

  「嗯?」

  他不知道希艾妮絲變裝的事情?

  「嗯?」

  姊姊難道沒去見克蘿莉亞小姐?

  雙方皆從對方的話語中得到與自己認知不符的資訊,不禁感到了困惑,同時愣在當場。

  「......啊,原來如此。」

  隨後希德率先回過神來,小聲地喃喃道。

  他突然想起來了,有一次碰上希艾妮絲的時候,不知為何她的手裡提著一袋奇怪的東西。

  之所以說是奇怪,是因為那個袋子外露出了一截黑色的像是髮絲般的東西。然而他還來不及確認,希艾妮絲就快步走回了房間。而當他之後隨口問起的時候,希艾妮絲也只是說著「沒什麼」敷衍了過去。

  現在想來,那應該是用作偽裝的假髮。

  姊姊原來是變裝去拜訪克蘿莉亞小姐了嗎?

  隨著這一塊缺失的拼圖被補上,對於希艾妮絲之所以會變成這副模樣的理由,少城主的腦海中總算是有了一個完整的脈絡。

  被克蘿莉亞小姐察覺並識破隱藏起來的真實身分,不堪承受那樣的羞恥感才把自己關回房間,這確實是很符合姊姊會有的反應。

  「......原來如此。」

  而在希德這邊釐清狀況的當下,克蘿莉亞也察覺到了她的失誤究竟在哪。

  是自己想太多了,希艾妮絲的心思並沒有那麼縝密。況且以少女那顆相當容易來到沸點的羞恥心來看,哪怕她有想到這一步,恐怕也不會願意與自己的弟弟事先串通好,以完善那個假身分的真實性。

  他會一副困惑的模樣也是理所當然。

  整理完了思緒,兩名工於心計的年輕貴族同時間默契地喝了一口茶,接著互相對視了一眼,雙方都從彼此那雙恢復清明的眼神中,得知對方也重新掌握了現況這點。

  隨後,希德若無其事地開口接續道:

  「如果克蘿莉亞小姐有那意願,那麼當然是沒有問題。外界的流言多少有些誤會的成分在,家姊雖算不上熱情好客,但也不會拒絕他人的特意來訪。更何況是與像您這樣有才華的魔法師會面,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是這樣啊,我很期待,那麼,就有勞您了。」

  難以明白話題為什麼從相互困惑直接跳到達成共識的這一步,一旁目睹全程經過的拾荒者先生也拾起茶杯啜飲一口,在心中默默感嘆道:

  這紅茶真是不太甜,我想喝杯更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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