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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mi(貴霜雜食動物) | 2022-06-03 13:26:19 | 巴幣 60 | 人氣 315

完結五、初夢
資料夾簡介
阿蘇與小空相隔多年重逢,得知小空已經找到歸宿,阿蘇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後來,阿蘇也擁有了自己的家庭。



Komi先祝大家端午節快樂~(降落水晶粽之雨)
每天都像火烤一樣,再這樣下去會熟透的,怕怕(((゚Д゚)))
總之先找個冰袋吧......
這話跟《醉夜迷城》的設定不太一樣喔。

前情提要:
圓香和明夢初次相遇,她突然覺得自己內在的某個部分被拓展了。



    從潮溼發霉的圖書室出來,吹過皮膚的風都是暖的,圓香合掌感謝再感謝太陽公公,旁邊的明夢只露出一抹笑靨。環境急速改變,感覺疲勞的她猶未適應,過幾分鐘空氣就跟平時沒太大差別了。

    千代目中學圖書館的藏書量位居全市之冠,書的種類不計其數,更網羅絕版書籍與被視為邪典的著作,堪稱「智慧宮」等級,連藤井齋校長龍寧也公開誇耀過它書本的齊全,詩興濃厚的秋天甚至得排隊才能借到書。

    「聽妳的語氣,妳常來翻閱書?」

    「沒錯。......我從沒仔細觀賞過它外面的樣子,哇,那是什麼--」

    圖書館的屋頂上站著一顆幾十人合抱的栗子樹,樹蔭蒼翠蓊鬱如碧玉冠蓋,青色雲狀的樹葉遮天,俯瞰大地、不移的意志隨新芽吐露而常在,它給山中百草豎起標竿,其古老而又雄渾的氣息,山岳都得敬佩三分。

    樹身盤據了整棟屋樓的背面,複雜交錯的根系纏繞著磚瓦,卻不至於擠破水泥、打散結構,雖是以半寄生之姿佔領山頭當山大王,但它的圓滑線形枝條卻將鋼筋柱體修飾得更加柔和,這份欣欣向榮感染書庫,兩者相輔相成、共創絕世美景。

    「一顆特別的栗子掉到磚頭縫隙裡被封住,後來它生根發芽,長得無比高大。啊、對了,來都來了,怎麼能不做這件事!」

    明夢脫下兩隻樂福鞋、白襪塞進鞋子,打赤腳把樹根當單槓拉。「格林,放條繩索給我好嗎?」

    栗子樹「格林」茂密的傘蓋之中探出兩根樹枝往下降,宛若具備血管與肌肉的生命體,不停地搏動並湊近明夢,著地的樹枝融合為一座有華麗雕花欄杆的升降台,明夢輕鬆地踩上去,樹枝瞬間帶他直飛高空。

    「爬爬樹嘛,很好玩的!」他的腳以粗枝為支撐蹲坐,同圓香招手。

    「奸詐死了、不就脫鞋而已嗎?」

    圓香扔掉圓頭鞋,師法明夢碰碰樹根,這次「格林」出動的枝幹較堅固、強壯,替嬌貴的小姐貼身服務。棕枝交織成樣式相仿的木台,載她飆往樹頂,橫枝化為旋臂承接她滿嘴的驚叫繞著樹幹公轉,攀登至和樹葉傘蓋僅差一線之隔時,葉片間輝映的金光竟像旭日東昇般耀眼,她假裝自己在飛翔,明夢也掠過樹枝網路馳騁於夏風。陸地的草木已和栗子樹仙境斷了聯繫,他們自成一國,依傍樹皮追風遊戲。

    明夢光滑的腳踏著栗樹骨幹延伸的分支,雙手保持平衡大膽地邁步,當暖陽照射他的背脊,那身披肩左右飄揚,英姿煥發的模樣惹得圓香不禁推測明夢居住在城堡。

    等他們兩個找了根綠枝並肩而坐,圓香斜著頭問他:「明夢同學是王室成員嗎?」

    「咦?不是喔。皇族只有名字而沒有姓氏,我和阿玲一樣姓森永,妳知道的吧?」

    「啊,對耶。因為明夢同學散發著飽讀詩書的氣質,舉止又比其他同學優雅。」

    圓香自顧自講著,臉頰再度暈染莓果的紅。每股流經他體表的空氣皆如蕾絲紗巾披掛、覆蓋他,奶油的甜香瀰漫樹叢,該說注視貴公子這件事本身就是視覺的羅馬假期。

    「哈哈,我朋友的確那樣形容過我。我有收集學院風配件的嗜好,那大概是全身飾品加成的效果吧?這條鐵手鍊跟串珠手鍊,加上皮革書包、還有格子紋路膝毯......」

    明夢拆卸了手腕處的小鎖鏈讓圓香過目,左手隨意轉了轉,一條細枝的尖端立刻生長出多刺的綠殼,殼到圓香面前自動裂開,裡頭的四顆栗子全烤熟了。

    圓香咀嚼著栗子,研究明夢耳洞的直徑,他額頭留的一撮毛不知是刻意為之的野性還是單純沒梳齊。「我對異形的感想好壞參半。我不否認世間存在善良的異形,可是你哥哥就是反例。異形仗持力量豐厚虐待他人,怎麼說都不能認同啊。」

    「那妳要不要跟我一起推倒那些異形的權力棋子?依妳的條件,總理女兒兼阿玲的老友,隨便混進個核心團體應該不難。我們沿著臺階一步一步往上爬,拔除王八蛋異形。」

    「我爹正希望我為討伐者貢獻力氣」,圓香思考一下又說:「你不也是異形嗎?」

    「重點不是那個、異形可以打異形,我想用正當點兒的方式上位。嗯,首要之務是取信於阿玲啦,他恨我、但他不恨妳。」

    明夢殷切的眼神彷彿點著了杏黃色的燭光,掃回圓香猶豫的臉。「阿玲只會向我展現講義氣的一面。他的隨從防守嚴密,我要打進圈子並非輕而易舉。」

    「這好辦,我哥如果創立什麼新的小團體,他單獨邀請妳,妳再加入即可;妳盯緊異形,我清除五班孽黨的作業也將同步進行。而且,我們有兩百歲的神木作後盾。」明夢拍了拍栗子樹的樹枝。

    心跳快得圓香渾身酥麻,講話牛頭不對馬嘴。明明他擁有阿玲的長相卻可營造神秘、高貴的氣息,她更好奇明夢是何許人了。

    樹木自行開闢出豪華的階梯供圓香通過,明夢則從螺旋形滑梯一路溜下來。「我、我們下次或許能再去圖書館?嗯,怎麼稱呼你比較恰當......」

    「好啊,約啊!扣掉上課與大使團,我其餘時間都滿閒的。我可以推薦書給妳,只要妳告訴我妳喜歡的類型。至於稱呼,因為常常借書,有人叫過我『書蟲』,不過我是沒差啦、妳自己決定。」

    這下圓香迷惘了,對方把開放性問題丟還給她,還指名她合作扳倒舊勢力,原本機率渺茫的千秋大業的齒輪,如今卻喀喀轉動。



    「給我在這罰站。你爸才出獄,你最好別把自己搞進感化院,否則我們就變成痞子世家了。」

    「媽,爸爸是痞子,我沒理由不當痞子吧--」

    阿玲機靈的反問令蘇芳萬分頭痛,養子不教父之過,問題在於阿玲的爹一大半時間在外打混,哪有空教育他,再說阿玲若給他爹帶大、輟學效命犯罪組織並不比現況好,頭腦靈光的青少年最忌諱踏入險途。阿玲在校雖然粗率懶散,卻可取得中上的成績,對他沒拿出真本事應考,蘇方暗道可惜,發憤的他按理能追平弟弟、獨霸龍虎榜的一、二名。

    蘇芳多次明示暗示皆不見起色,玲搪塞她說「我有想做的事情啦」,蘇芳回覆「是搶錢、鬧事、偷抽菸、交女朋友對吧」,阿玲不置褒貶。

    「反骨還反輸阿夢,可憐喔你!你還配作哥哥嗎?」阿玲的妹妹,嵐,夾帶著刻薄基底的冷氣團羞辱他,又甩了一件外套到他背上,使喚玲幫她掛衣架。

    「妳不會請求人幫忙嗎?妳是不是腦殘,才教都教不來?」阿玲抖去外套的皺褶,製造出雷鳴聲。

    「誰是腦殘啊?我跳級兩年讀國中喔!我腦殘,啊你不就智能不足?」

    「我智障嘛,那我順妳的意」,阿玲模仿野狗展露獠牙,抓著嵐的肩膀作勢流口水到她的衣服上,嵐尖吼著推開他,連連咒罵「廢物」、「垃圾」。

    「呿,孬種。」自覺無趣的阿玲目光轉向家裡深鎖的房門,明夢從放學進去房間就沒再開門,管它的,反正他就算訂購鈾元素合成原子彈也比玲偉大。

    讀書?是翻豔星的寫真集吧,假如採集到明夢假溫書真自瀆的證據,阿玲鐵定朝明夢拍一百張私密照,廣發群組、推特。

    「老子前腳回家,你們這群小鬼頭口出穢言,皮癢了是吧?」

    洗塵宴的主角,肯伊拉,隆重登場,手拄的導盲杖反而更像國王的權杖,信步踏來、從容不迫。他的臉少了兩個漆黑窟窿,眼睛不再空洞詭怖,不化特效妝的肯,只是一位有灰色混濁杏眼的父親。

    「老爸!你該揍阿嵐,聽聽她講的那是什麼話!」

    「揍她之前,你先挨揍吧。你用拳頭思考、阿嵐用舌頭思考,五十步笑百步。」

    肯伊拉揮拳正中阿玲右肩,拳風依然強烈,阿玲「噢嗚」一聲吶喊、勸他爹快停手,不然今晚就有個死鬼曝屍客廳了。

    「你也是,都幾歲了還陪小孩起鬨,我們真該訓練阿玲跟阿嵐端燭台走台步,森永堅。」

    「妳不看看阿玲那蘿蔔腿?他哪像妳,走得了二十小時的台步。」

    「森永堅」是肯伊拉的大和族名字,他由於身分認同,堅持就算在家,大夥也得以「肯伊拉」代稱他,最少須講「肯」。突厥血統與大和族的基因交融,成就了兼具謹慎與征伐本能的肉軀,大多數明哲保身的社會人眼裡,肯伊拉是甘願為夢想犧牲生命的盜匪、是鎮守失樂園的蒼蠅王,為復辟異形獨大的國度而奮鬥、吃牢飯吃得比洗澡勤快這點絲毫無法減弱他的決心,他高唱種族論的歌聲仍舊不歇。

    多摩親王(現名朝霧多摩)護送他返回M莊園便藉故撤退,多年的戰友自知無力化解家庭俗務,於是交主導權給肯伊拉,肯伊拉面色如醃了三年的酸梅、百般難堪,迎接他的是太太對兄妹倆的河東獅吼,他寄居多摩親王的行宮按月繳水電還清幽些。

    他清楚也理解蘇芳是雙性戀、蘇芳以前暗戀過總理夫人,而肯伊拉曾跟總理夫人交往,兩顆棄子湊成一堆、相互取暖,紀念已逝的歲月。

    「阿玲,為什麼打架?」肯伊拉問。

    「我討厭明夢那張臭臉。」阿玲不多做辯解。

    「他潑水、明夢放電,講完了。千代目中學本來就是以霸凌名揚天下的啊,要不是千代目允許燙髮,收跳級生的學校多得是!」

    嵐聳聳肩,撇過頭吐舌戲弄她哥,她哥恨不得揉碎她的驕縱。

    阿玲突然衝去明夢房門前,中邪似地狂敲木門,他無視門上的「Sorry, we're CLOSED.」掛牌還吃力地拉著門把、捶得門咚咚大響。「出來!縮頭烏龜!老媽罵我,你不用贖罪嗎?」

    「你站住!你敢打斷他試試看!」嵐環抱著阿玲意圖剝離他的手。

    「玲玲,我耳朵又沒聾,你幹嘛敲不停。」

    半開的門內一隻胳膊摸出門框,換好休閒服的明夢表情莊重地倚著門口,肌膚紅潤水嫩,前額兩道濃黑的彎月眉稍微皺起。「我印了明早發表會的稿子,拿去背吧,你開天窗有損大使團形象。」

    「得了吧,虛情假意的。」阿玲不接稿紙。

    「明夢,阿玲撞門沒害你畫歪眉毛喔?」

    「沒啊,我眉毛是繡的,沒有歪不歪的問題。這臉裸妝十分鐘就畫完了,然後我關房間打文字稿。」明夢欲抱抱小妹,被阿玲一把抓住手腕。

    「男生畫什麼妝!從媽那裡拿了幾千塊,『外貌焦慮』,是吧?講得好像你不畫就會去自殺一樣!媽到底多不幸,才有你這嬌生慣養的賤貨當她兒子?」

    「森永玲,你閉嘴!」蘇芳呼了阿玲耳光,阿玲掩頰鬼吼。

    「根本沒人會看他的臉!憑什麼我寫悔過書的時候,他爬到樹上泡妞?」

    「你就是這副德性,我才不想喊你哥哥。」明夢雙眼黯淡地放下釘成一疊的書稿,忽略阿玲左手插進右手指縫的不雅動作。「虧她把你當兄弟!」

    一人高傲地別過頭、另一人無語應對。

    「哼,自己霸凌不了同學,回家活該被我們霸凌啦。小夢,我可不想你因為理他而心肌梗塞。桌上還一點吃的都沒有呢!」嵐信手噴出一團火焰,火中快速凝聚麵糊、將其翻面,烘製出焦香四溢的威靈頓牛排。

    肯伊拉裝腔道自己若敗給女兒就太沒面子了,指尖撥動空氣絲線從冰箱吊來豬肋排大火催熟,撒下巴西里碎末,蜂蜜的甜味隨著肉汁滲出。

    蘇芳的食指套進黑曜石頂針大展高中樂儀隊隊長的架勢,爐灶上的平底鍋滋滋煎著水波蛋,豆芽菜和胡椒粉順勢飛過來;她的正前方有根帕爾瑪火腿正自行片作一片片,與芝麻葉、葡萄柚湊成花團錦簇,同時玉米餅聽話地沾滿松露奶醬,正好降落於盛麵包的小竹籃。

    院子曬衣繩掛的素面衣料一件一件飄向室內,蘇芳手掌交叉指揮、重複再重複,排隊上樓梯的衣料發育成吊帶褲、馬術裝、蛋糕裙等縫工精緻的型態,依序跳入衣櫃收好,森永家不必買東買西不是沒有原因的。

    「阿玲懂點道術就半瓶醋響叮噹了。欸,異力弱小的異形才練那個,我可是鳥都不鳥!」

    「阿嵐,乖,妳坐著。」

    爸媽拖著嵐圍桌開飯,明夢在桌前舞他的雙股劍,額頭頂著個冰裂紋青瓷茶杯、雙肩又各擔一個,投入地表演雜耍。

    肯伊拉翻著鵝肝、臘腸與紅心橄欖的拼盤時,蘇芳丟了串門鑰匙,他的異力巨手接住鑰匙串。「喏,你明天開始當包租公,收到的房租做你零用錢!」

    「哇,老婆大人英明!」

    孤獨的阿玲早早溜回閨房,關門靠牆而坐。等等他媽媽一定會切現烤的三層海綿蛋糕給吵不停的嵐、還有狡詐的明夢,甘納許沿著蛋糕的側面滑落,宛如水滴......阿玲舔舔嘴角,堅持據守崗位。

    他殺進校長室無非想挑戰校長,天曉得破綻百出,活活變成鬧劇。阿玲抱膝望洋興嘆牆外的明夢有家人陪伴,他卻形單影隻。

    換作明夢,用盡計謀弄掉校長也不奇怪,之前有位補習班老師由於明夢的投訴及告發離職,同溫層間更以訛傳訛失蹤的學子跟明夢關聯匪淺、明夢拿小刀將他們放血再搬進掃具間棄屍。

    他弟的寢室絕對藏著獵槍、鐵斧、電鋸等等連環殺人魔常用的武器,每次明夢拎著大頭針刺穿蝴蝶身體做標本,他都有被針戳瞎眼睛的預感。萬一明夢參考驚悚影集做出慘絕人寰的凶案來,他這哥哥是躲不掉別人扣的帽子了,畢竟他倆是由同顆受精卵分化的雙胞胎,明夢有犯罪傾向,阿玲也有的機率並不低。

    與之相比,一個叫「壇梨」的道士教阿玲的道術溫和不少,惡作劇總比奪取性命輕微。道士的法訣可以減少異力消耗量,將不同派系的招數運用自如,再循相生相剋的法則調養氣血、活絡筋骨,當然這套遊走街頭行騙江湖的小戲法,明夢看不上眼。

    他們同住多年,阿玲歸納出結論,若他是「小惡」,明夢就是「極惡」。

    阿玲總是跟自己相處時,才敢追究恐懼的本源,那種失去漂浮物的不祥感覺是他無法從明夢那獲取優越感而發芽的,小學的明夢沉默寡言,需要他擔任與外界溝通的橋樑,這份自傲持續到明夢翻閱《索多瑪一百二十天》,阿玲看不下去他老弟的心受薩德蛀蝕,才不顧情誼當著老媽的面批評弟弟,事後蘇芳搜索兩兄弟的房間卻尋書無果。

    「分房睡吧,弟弟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間。」

    蘇芳口氣跟吐出的白霧一樣滑順,阿玲眼巴巴盯著他弟走進那扇戒備森嚴的木門,默默長成撲克臉奇美拉;他扔一枚石子過去,只碰倒紙牌堆而不見他弟,弟弟變成了鈔票摺扇。

    他每晚嫌弟弟睡相差、翻個身腳就壓到他胸口,打呼聲還比他大,弟弟搬離上下舖後上下舖也拆做兩張床,通往弟弟床鋪的距離從一座爬梯增長為一條走道外加閂鎖,隔門如隔山。

    當妨礙睡眠的雜音寂靜下來,弟弟原本的性情隨之無聲,像為合奏樂曲轉了靜音鈕,降低前者音量意謂著也要降低後者音量。

    有那麼個稍縱即逝的瞬間,玲在鏡中看見孩童時的明夢拈花微笑,後來發現那是自己幼稚的倒影。



    明夢在X型綁帶的底端打了小巧的蝴蝶結,調整手鍊的鬆緊程度。他爹肯伊拉一吹口哨,有匹黑色的八腳駿馬衝出酒櫃,鐵蹄「喀答喀答」地在茶几奔馳三圈,屈膝而坐、化身馬型酒壺。肯伊拉拔開其實是壺塞的馬鞍,特吉拉酒「咕溜」跳進玻璃杯,肯伊拉舉杯對空敬酒。

    「你不准喝。」語畢,一份瑪格莉特杯裝的蜜桃梅爾芭伴隨飄竄的冰霧驟現,明夢的眼神暗示自己和冰品不來電,肯伊拉動動手指,杯子連冰一起轉化成焦糖棕外皮的可麗露。

    甫咬一角,外扎實內柔軟的口感於舌尖爆發。可麗露的外形讓明夢想到學校的大鐘,他慣於聽取規律的音樂來行動、扮演踏實向學的中學生,這點使他在父母以及哥哥旁邊顯得出眾。

    肯伊拉傾斜嘴角含住煙斗嘴型吸管,把廣口矮腳大肚杯裡的酒液全部喝進胃,一方面又轉頭抽水煙,尼古丁與酒精兩相作用下,肯的思緒竟然還沒糊塗。

    「特吉拉是等級最高的龍舌蘭酒。只有用藍色龍舌蘭釀造的酒,才有資格冠上此名。明夢,雖然你和阿玲是同根生的龍舌蘭,但你的潛質足夠釀出特吉拉。我總能跟你聊深入的話題。」

    明夢接續道:「比如說『你傾覆前朝之際留宿村莊,第二天騎進森林遊獵,憑吹箭戰勝了貪贓枉法的議會元老,並將他的愛駒剝皮』,為了紀念此役,你訂做那只酒壺,託工廠在酒壺的內層鋪墊馬皮。」

    「你誇我的聲音很悅耳。」肯伊拉滿意兒子的朗讀腔調。

    「我只是背下來而已。」

    「阿玲連背也不肯啊,所以他文科的分數橫七豎八。」

    聽訓的明夢雙腳併攏,兩手背於後面,凝碧眼瞳如臨大敵。老爹拖鞋踩出沉鐵似的悶響,指頭摸過兒子鬢角、兒子沒流一滴汗。

    「戰戰慄慄、汗不敢出,汗滴都諳人性了,阿玲還不頑石點頭。有乖乖看完《最後的蘇格蘭王》吧?我在考慮適時地讓你哥見識--縫合討伐者的碎屍、丟鐵鍋,煮成黑豆燉肉的酷刑。你一身金羊毛多好啊,可免除厄難。」他拉起明夢的披風,明夢不吭聲。

    從政治舞台重摔墜地的肯伊拉轉為在暗處活動後,管轄的範圍大不如前,他只能透過日常言談實踐軍官式的支配慾,明夢因應情況不得不陪老爹演戲,然而那些獵奇的電影鏡頭一鑲進腦子就洗不掉。

    四年級的美術作業是畫一頭牛,肯承諾幫明夢卻命令明夢分離牛皮,明夢困惑於為何畫張畫必須先肢解野牛,他爸道「人生大部分的抉擇皆然,冤枉路又彎又長,還可能濺血」。

    「阿玲說你是勇於打倒權貴、仁德兼備的英雄。」

    「講得像我背叛他一樣。被殘酷不仁的言語箭雨射擊,卻仍替阿玲出氣。真是,你到底要忍耐被他騎在胯下多久啊,我在等你這匹的盧馬一腳踢翻他耶!」

    的盧馬是隻凶馬,會摔死騎乘牠的主人,牠眼下有淚槽這點,和明夢笑起來有臥蠶不謀而合。

    「反正你比凡夫沉得住氣,你現在蟄伏討伐者部隊不失為好選擇。老將大動作招安異形的方針下,你散播思想種子、靜待時機叛變即可。......抱歉,職業病。事實上你怎麼做都行。」

    肯伊拉方飲盡黃湯,立刻續了一杯,有賴腹腔那顆強化肝臟的多核心循環導管解毒,他才得以千杯不醉而不患肝病。陪客戶交際應酬,酒量是必要的,玩過火的肯伊拉反覆整修、雕琢肝臟,最終把自己喝成了大逆不道的阿修羅。

    老爹悅顏如昔,睜著不方便的雙眼,大腿包裹格紋蓋毯側坐抽煙、一副怕冷的毛毛蟲樣。明夢親眼見過肯伊拉拔出伸縮導盲杖中的利劍、擦擦劍刃,又放回護鞘了。



附錄:森永一家
這個家庭的雛型很早就有了,原本的設定是雙胞胎失散多年後來相認,最終版本就是你們看到的住在同個屋簷下但時常產生不和的情況。*上文的突厥是指廣義的

爸爸:肯伊拉

媽媽:蘇芳(她穿著自己設計的洋裝)

兒子:(是哥哥還是弟弟你們自己猜)

女兒:嵐

以上,我們下週再見~



創作回應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明明都住在一起,卻尖銳的喘不過氣,只是沒想到肯已經是爸爸了ww
我猜是玲(´,,•ω•,,)komi畫的森永一家很棒,而且蘇芳的衣服設計得很美(´▽`)
2022-06-03 16:32:08
Komi(貴霜雜食動物)
這算是給讀者的小驚喜吧,只能說每個人的個性不一樣,湊在一起有可能吵起來。
關於怎麼分辨兩兄弟,故事後面會提到。謝謝小精靈的喜歡,這家裡頭最掙扎的是明夢呢,有點心疼他。
2022-06-03 16:42:06
大漠倉鼠
最強一擊乃是社會性死亡一擊XDD
2022-06-11 15:46:26
Komi(貴霜雜食動物)
黑白一起見光死,非常公平XDD
2022-06-11 15:5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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