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八十一、第四槍 VS 第五槍
「嗯？」
托莉似乎能透過紫煙看到她身後的白色牆壁──紫煙全身變得微微透明，而自己的身邊不知何時開始，已瀰漫著大量的霧氣，充滿整個白色的神座廳內。
「這是！？」
「……花了點時間，總算發動了……〈幻霧魔法〉的奧義。」紫煙有些虛弱地微笑，接著於空中淡去、與空間內的霧氣化為一體。
「狡猾的傢伙！」紫煙在托莉的眼前消失無蹤後，托莉望向四周，警戒著灰濛的迷霧。
『我記得這是把自己全身霧化後，均勻分散在這空間內吧？可以３６０度沒有死角地進攻。』托莉十分了解自己曾經的好友的把戲。
「那又如何……」托莉雙拳互擊，再次改變雙臂的橘色魔法陣：「只要把這些霧連同整個白色神座廳炸掉就好了！」
這次魔法陣數量也變得更多、規模更大。
「可沒那麼容易。」紫煙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從托莉眼前的迷霧中竄出一隻握著匕首的手，朝她刺去，托莉及時向後逃開，但背上馬上就傳來灼熱的刺痛感。
「混蛋！」托莉轉身向空中施放〈爆炸〉，而剛才從後面偷襲她的另一隻手已經消失了。
還沒來得及反應，托莉的背上再次傳來疼痛，而她也不甘示弱，不斷使用〈爆炸〉，試著追上紫煙偷襲的速度。
但，紫煙化身於四面八方，她的攻擊，能同時從任何角度攻來，托莉不論對哪施展爆炸的魔法，都宛如捕風捉影。
隨著自己身上的刀傷越來越多，托莉也越感到急躁。
「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己製造空檔！」托莉雙手運行魔法陣，準備引發自爆，打算在自身周圍短暫製造幾秒沒有霧氣的空間。
「休想。」一部分的薄霧在空中聚集成了半透明的人型，踢向托莉，托莉還來不及引爆便被踢飛，向後摔出去、翻了一圈。
但她穩住身姿，馬上朝半透明的紫煙發動爆炸，砰的一聲，人形霧氣消散。
「沒用的。」話語從四周傳來，而人形霧氣這次直接在托莉面前凝聚，接續的是，一連串如怒滔般的拳擊、肘擊、打擊、膝擊、踢擊向她襲來，破開托莉的防禦，完全不給她使用魔法的機會，不斷壓制她的行動。
最後一踢擊中托莉的腹部要害發出一聲悶響
咚！
「唔啊！！！」她往後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紫煙停手。在瀰漫的薄霧中，稍微凝聚成人型的她說道：「……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我也不會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所以別再起來了。」
遍體鱗傷的托莉，吃力地用雙手撐起身體，趴在地上喘氣，幾口鮮血從她唇裡流下、滴落地板。
「呼……呼…呵呵……妳、妳總算承認自己是刻意放棄考試的了……」
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托莉，紫煙有些難受：「我並沒有這麼說，我沒後悔的是加入教會這件事。」
「隨便妳說吧……」托莉撐著自己的膝蓋勉強站了起來，她瞪著紫煙：「總之，我現在知道了，只要繼續打下去，妳就會說出實話。」
「什麼毫無邏輯的執著……」紫煙皺起眉頭，有些著急地說：「乾脆點，放棄吧！我現在在這狀態下，是免疫所有局部攻擊的，而且不論從哪裡都可以發動進攻，沒有任何死角。妳沒有勝算，我們也不需要這樣敵對。」
「不需要敵對……是嗎……」
托莉閉上眼，然後深呼吸──
「呼──」她緩緩地吐了一口很長的氣，緩緩站起說：「我的個性急躁、脾氣也暴躁，所以總是只使用〈爆炸魔法〉。畢竟不用想太多，俐落又乾脆，直接炸掉就好了。」
紫煙有些困惑：「妳在說什麼……？」
托莉睜開眼，橘色的魔力在她雙眼化成魔法陣，那是魔眼。
「因為相當不適合我的個性啊，我魔法的真實樣貌。」
紫煙沒有放鬆戒備，她依舊維持著整個廳內的薄霧與半透明的身姿，說道：「那又如何？我能夠持續發動我的〈幻霧魔法〉，妳無法傷到我分毫。」
對方異常地冷靜。
托莉回問：「妳知道爆炸的原理嗎？雖然我們所認知的爆炸，往往都伴隨火焰、強光、熱量與聲音，但爆炸實際上是特定環境內的『氣體壓力急速變化』所造成的爆波。」
「……妳是在幫我上什麼魔法科學的課程嗎？」
「我只是在告訴妳，我魔法的本質。」說著，托莉眼前的半空中出現一個橘色的小型魔法陣。她用右手手指，點在法陣上，然後將其緩緩往下拉動。
紫煙稍微失去了重心一下，為了重新站穩，往旁邊踏了一步。
「怎麼回事……？」她發現有些不對勁，她看向托莉，但還沒意識到對方發動的是什麼魔法。
「我的魔眼所使用的〈爆炸〉，能夠更加精細的調控氣體壓力，成為究極魔法──〈絕對壓力〉，也就是能隨意控制絕對氣壓的大小、速度與範圍。」
哈……嘶……哈……紫煙感到呼吸困難，於是更用力的呼吸。
隨著她的困惑，頭也開始暈了起來，甚至連手都有些顫抖。
托莉運轉著橘色的魔眼，又將半空中的小法陣微微往下移。
「而氣壓改變的速度慢了下來，範圍就能變大。這裡正好是封閉的室內，我能夠完全操控所有的氣壓，只要妳無法逃出這裡，就必定會受到我的魔法影響。」
「是低壓嗎……」紫煙隨即解除半透明的姿態，完全回復到薄霧狀態，聲音再次從四面八方傳來：「即使如此，這魔法也無法影響到這個狀態下的我。」
托莉再次下移橘色的小魔法陣：「妳還不明白嗎？即使妳能夠免疫對人體的傷害，也無法免疫身處的周遭所帶來的影響。就給妳個提示好了，我這魔法的極限……」
托莉以左手食指，往上方比：「能夠創造出接近宇宙的真空壓。」
而紫煙馬上明白了托莉這番話的涵義。
對於紫煙的沉默，托莉微微勾起嘴角：「沒錯，妳的〈幻霧魔法〉終究只是『水的液態』，當這個虛構神座廳的氣壓持續往下降，液態水就會接近沸點，霧氣會逐漸消失，直到一滴不剩，屆時就是妳的死期。」
咻──紫煙的匕首從半空中竄出，托莉勉強閃開，但臉頰多了道血紅的傷痕。
「但妳也說了，要影響到這整個空間，改變氣壓的速度就會變慢許多，那麼我只要在我的幻霧消失前，把妳解決掉就好了！」同時，半空中的薄霧再次飛出匕首，刺向托莉。
托莉再次閃過襲來的匕首：「那就來看看吧，誰會先倒下。」
紫煙再次發動猛烈的進攻，兩支匕首圍繞著托莉，不斷地從各個角度攻去。而托莉則憑藉著過人的反應速度，極限地避開紫煙的攻擊。
隨著托莉的魔眼持續發動著，周遭的氣壓越來越稀薄，早已超出人類能存活的負荷。雖然紫煙全身處於霧氣的狀態，但霧中的水分不斷蒸散，隨著迷霧變淡，她也逐漸變得虛弱。
然而紫煙卻絲毫沒有慢下攻擊的速度，一度讓托莉懷疑自己的魔法到底有沒有作用。早已傷痕累累的托莉如今就只能不斷閃躲對方的攻擊，並等待紫煙消耗殆盡。
戰鬥演變為一場毅力的死鬥。
咻！咻！咻……匕首從霧中穿梭、劃破空氣的聲音持續、無間斷地發出。
由於空氣變得越發稀薄，托莉也少了爆炸攻擊的手段，只能靠著基礎的身體能力去閃躲與防禦紫煙的猛攻。並且隨著氣體的消失，匕首飛來的聲音也減弱不少，變得更難避開。
原本預測對方會變得虛弱、減少攻勢，但現在看來，紫煙的氣勢完全不輸剛才，反倒是自己不斷受到消耗，陷入更大的困境。
「為什麼……」托莉閃著紫煙的襲擊，迷霧明明已經散去許多，但對方卻沒有放棄。
「到底是什麼讓妳要堅持到現在！？」托莉再次降低了氣壓：「再下去妳就會死的！還不明白嗎！？」
「那又如何？比起我要守護的事物，死根本不足為懼，妳才是不明白的那人！」
「我是不明白啊！！！」
托莉大吼，她已經顧不得防禦了，直接大幅下降氣壓。身旁穿梭的利刃，持續地命中她。
「從以前到現在！我都不明白妳啊！到底為何要離開！？妳沒有留給我選擇！我只能把妳想成是背叛！我只能討厭妳啊！！！」大吼的同時，托莉兩眼迸出了些許淚水。
咻──哧──
「唔！？」
托莉顫抖一下，停止了動作，從她的下方傳來刺痛與灼熱感。
緩緩往下看，自己的腹部插進了紫色的匕首。
已經到達極限的她，眼中的橘色魔法陣消失。
紫煙現形，她的魔法也差不多消耗殆盡，她親手握著插在托莉腹部的匕首。
「呼……哈……呼……」
托莉雙手抓上紫煙的手，兩人的手都在顫抖。
她筋疲力竭、眼神恍惚，但仍硬撐著出聲：「告、告訴我，到底為什麼……拜託不要再騙我了……」
紫煙看到托莉眼神中的不解，面對她的祈願，紫煙不忍地移開了視線：「對不起……」
托莉視線緩緩低下，有氣無力地說：「好吧……是妳贏了……真是……有夠固執的……可惡……」
托莉失去意識與力氣，倒在紫煙身上，然而虛弱的紫煙也沒能撐住，被托莉壓倒，兩人摔到地上。
「哈……呼……哈……」紫煙仰躺在地，疲憊地大口吸著氣，接著看向身旁倒下的托莉：「固執的……是妳才對吧……」
紫煙硬是撐起身體，對著托莉的腹部傷口施放治癒魔法，勉強做了應急處置。
「我的匕首可是打一開始就上了眠毒，從沒見過有人能撐這麼久的……」
完成後她又躺了回去。
「呼……」紫煙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剛才被托莉消耗掉了許多霧氣，她也已經達到極限，雙眼的視線難以聚焦。
「雖然我滿口謊言……但那一切都是真實的……所以我只能這樣做，來放棄……」
在紫煙失去意識前，不小心脫口了。
「我的愛……」
在朦朧中，紫煙做了一個夢。
『喂！到底為什麼妳每次成績都是第一啊！？』紅捲髮的女孩問。
『努力用功的成果。』紫髮的精靈回答。
『但是這麼難的東西，妳還是能拿滿分也太奇怪了吧！教我一下！』
『妳……就沒有朋友可以問嗎？每次都纏著我。』
『嗯？妳就是啊？』
紫髮的精靈雙眼稍微睜大，默默說道──
『真是難纏。』
她微笑著，不過自己沒有發覺。
待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