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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神社: 各顯神通

Komi(貴霜雜食動物) | 2022-01-29 17:19:32 | 巴幣 54 | 人氣 345

完結一、蛇影
資料夾簡介
千代目市有個新宗教崛起,而那個宗教把觸手伸進了學校裡。



    「媽呀,我快昏倒了。我被安柏主任找麻煩,運氣已經夠背了,結果他罵人罵到一半還來了個瘋婆子?都怪妳,彩瀨,妳沒事幹嘛讓她姐姐死掉!」

    「講得我好像很冷血的樣子!當時的情況,我要是控制得了,哪會......」

    克制不住情緒的圓香發狂大吼,聲波震得福本愣了三秒。

    玲慢吞吞地說了句「好了啦」,邊制止那兩人的關係進一步惡化,可福本無視了玲的勸告,圓香則是無力再與福本爭辯。依目前的情況,要給予實用的建議也並非簡單之事,福本個性太頑固,而且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直腸子,與其叫福本接受新的觀念,不如把福本從一群與他理念不合的人中挑出來比較快。擁有鮮明色彩的福本,和較無主見、懦弱退縮的圓香,思想相碰撞的結果,是圓香被福本這顆強勢的隕石撞得不成人樣。

    一直和福本這顆喇叭頭較真,福本反而會衝著同他說教的傢伙一陣亂罵。任何詞、任何字眼,都可以踩到福本的地雷。玲不禁感嘆--氣若游絲,幾乎沒動嘴唇地感嘆著:「靠,他全身都是敏感帶吧。」於是玲燃起了戳戳福本的背、驗證假設的興趣。

    玲還是獨善其身、自重一點為妙。他裝作淡定沉著的樣子,掂量時機,在某個時間點說起學校聘僱了新老師的消息。愛好打探秘辛的圓香聽了雙眼發亮,纏著玲要他爆料更多。

    「好吧好吧,我只講一個喔。新老師他啊,中年以後才轉行教職,而且閒來沒事就會逛逛老房子,根本是不折不扣的古蹟迷嘛。」

    教師辦公室。

    套著棕褐長袖的手臂,謹慎地調整著小型神龕前方,杯具器皿的擺放位置,確保它們對齊成一直線。素雅的兩個酒壺位居左邊,從堆積的灰塵與表面的黑漬來看,大概有些年代了。和別的供品相同,酒壺也站在專屬的供品台上。花瓶裡供奉的紅淡比樹枝葉,是今早剛摘下來的,葉片尚透著新鮮度滿分的墨綠色。

    神龕整體均為木造,外觀仿照舊時宮殿的正門製作,中間的大門和兩道側門皆配有斜屋頂,延伸出來的類似露臺的平台分作三格。斜屋頂下的門是活動式的,打開來即可見到一格一格用以安置神明的櫃子。右邊那格供著的是寫有「江口神社神璽」的薄紙符,左邊的是「春日神社神璽」,而位於中心的紙符,今天才擺進去。

    「殊妙琉璃鵺願望本尊神宮」。正楷字體。

    「你辛苦了,鐮倉老師。第一天上班就請你跑腿領取神札,把神明請回我們學校,還讓你幫忙布置......」

    「不用跟我客氣啦,主任。能夠親自參與祭祀,是我的榮幸呢。」

    鎌倉蛇子雙腳墊著高高的椅子,解開腰間的米袋,往神龕前排的淺碟中倒著生米。阿蛇叫上居鳩堂當幫手,居鳩堂起初不情不願,自己的公務忙不完了,哪有心思協助剛進校門的小菜鳥?況且再不趁空堂補眠,居鳩堂等等又要被家長投訴教學品質每況愈下。「唉,妳拿一下就好了,快點。」主任一臉緊張地催促她。

    她從水果盤的葡萄串摘了三顆葡萄,轉交到阿蛇的手。那隻手細細瘦瘦的,接了葡萄,輕輕地擺在白米右邊的木台上。果實顆顆肥滿、紫紅豔麗。所有供品以白米為中心軸排開,白米左前方的碟子盛著粗鹽,右前方的是水罐,米和鹽、水共用一座供品台。

    阿蛇道:「嘻嘻,等等我也能吃幾顆嗎?它紫得恰到好處。」

   「當然可以,你請便」,安柏主任的語調懇切而顯得有些急躁。

    辦公桌前的資深數學老師,八岐貴亞女士,對著這位新人的發言吐出鼻息冷笑,低頭改她的作業。「哼,惡紫奪朱。」

    「嗯,請問您......」蛇昂起了臉。

    「沒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真是萬分抱歉,八岐她只是在默背從我那兒聽來的成語,背得太起勁,一不小心發出了聲音。八岐老師沒有那個意思!」

    八岐鄰桌兼閨密的國文老師高橋沙織摀住八岐的嘴,八岐差點吸不到空氣,咳了數聲。

    「我不是氣量狹小的人,不會因此記恨啦。高橋老師,您別因為我而跟好友鬧僵了喔,對她溫柔一點吧。」

    「啊,是,讓你見笑了......」高橋老師的兩頰紅彤彤的,瞧見新同事散發著誘惑力的雪白臉蛋,害羞得鬆開了手。

    安柏無奈地說:「大家以後是要共事的人,不要總想著捉弄人家老實人,知不知道?」

    整間辦公室迴盪著此起彼落的「是」聲。

    安柏主任領著阿蛇,繞辦公室一圈。對面桌旁坐著的黃頭髮、紮小馬尾的壯男,在整理表格。「容我介紹,他是教體育的阿吽亭。」

    「你好」,阿吽亭連頭都不抬一下。

    「啊,這個木頭窗櫺做得真細緻,是大正時期的設計嗎?」

    「鎌倉你果然內行。準確來說是大正十年......」

    安柏與阿蛇兩人討論得不亦樂乎,你一言我一語地玩著接龍。心想終於脫困的居鳩堂,一派輕鬆地走向自己的桌子,拉出鐵椅,準備睡個好覺。不過她屁股還沒坐下去,又立刻被所見的景象嚇得雙腿站直。

    鎌倉蛇子一路跟到她旁邊,亮晶晶的大眼睛盯著她側臉。

    「妳介意我坐妳隔壁桌嗎?」

    「你幹嘛?去跟沙織坐啦!你一臉書生樣,和她交流國文的教學經驗再適合不過了。」

    安柏見狀皺了眉頭:「讓他坐妳隔壁是我的主意。居鳩堂老師,妳教地理,鎌倉教歷史,同為社會科教師,沒理由不跟妳坐隔壁。況且其它桌都滿了,妳就照顧照顧新人吧。」

    「主任!」

    居鳩堂無助得快哭了。這瘦巴巴、斯文的外皮下包著一堆春藥跟保險套的聚合體怪物,不,應該說他本身就是人形迷藥,居然被安排坐在她旁邊?

    他媽的,這簡直是煎熬、比起煎熬更像惡夢。如果難耐的慾火不把她的長裙燒破一個洞,裙子也會被汗、被水泡爛。唉,她二十歲時花五千塊買的山本耀司,第一次穿得這麼彆扭。

    三位學生碰巧經過廣場。森永玲觀望著,這兒站滿了學長姐,他們正積極地招徠新血,以期為社團注入活力。

    「所謂物以類聚就是這種情況吧。可是過了一個月才擺攤招募社員,手腳未免太慢了。」

    圓香微微吐氣。「別一心想著玩樂,昨天的這時候我們在接受主任的訓話呢。」

    「啊!渾蛋,真是渾蛋!我說妳為什麼要喚醒我的記憶,害那個殺千刀的肥主任又進到我的腦海裡?我要是拿出十成的異力,我不信他還囂張得起來!」

    福本邊蹬腳邊握拳狂揮,其餘兩人不得不讓出一點空間,才不至於被暴怒的他殃及。圓香更加確定怒氣是福本力量的來源了,一旦他受到刺激,立刻像打了興奮劑般活跳跳,急著去找冤家較勁。

    剎那,彷彿呼應著福本不知輕重的發言似的,一陣爽朗的笑聲由遠而近。

    「哈哈,你打得過肥腿安?那就不要只說空口白話,露一兩手給大家看看啊!」

    女人滿頭的藻綠色長髮絲絲舞動,俐落式樣的大衣拉高了她的身形,佐以搭配得宜的窄筒褲妝點,使她的外表顯得獨立。

    「摩耶小姐!」圓香呼道。

    在七百貨化解魚形怪物的圍攻、救了圓香他們的摩耶,此刻再度光臨。

    「好啊,真金不怕火煉。安柏算什麼咖?還不是紙片人、中看不中用、一碰就倒!這招過後,他準備被我軋成紙屑吧......」志得意滿的福本若里志喜悅竄上了嘴角,圓臉浮現前所未有的歡欣。今天終於有人指名讓他一展身手,他福本總算出人頭地了。福本蓄足掌勁,吸氣吐氣,令真氣在體內團團流動,隨後釋放全力的一擊。

    「來吧,龍王鯛!喝--」

    眾人沉默。福本伸直的雙手前端凝結出少許薄荷糖色霧氣,霧氣的空隙中停歇著像鯛魚又不像鯛魚的形體,那東西表面凹凹凸凸,完全失去了和阿七對陣時的威勢。無論福本如何號令它,它始終愛理不理。有陣風吹散霧氣,等它露出整條脖子,福本驚覺它本該是頭的部位斷掉了,頸部之上僅存大大的斷面,斷面裡包著切口整齊的頸椎骨。

    「鬼呀!沒事斷頭是要嚇死誰?」他後退了足足三尺,手心聚集的力量紛紛溜走。福本回過神,打算重新蓄積能量發力,手指卻已對那團霧氣生疏,怎麼操作都礙手礙腳的。

    首藤摩耶輕笑一聲,指著福本:「我聽阿玲講過,你曾經用異力召來大量的魚,和好孩子公司的阿七--也就是被譽為新生代三傑的那位討伐者--戰得不相上下。你的異力、足以匹敵阿七的異力,應該不止這點程度吧?」

    「少在那邊妄下評論!妳又懂多少?告訴妳,我只是被安柏氣到發揮失常而已!等著啞口無言吧,這次......」

    福本的每個指關節嗡嗡刺痛,手腕也是,手肘更是如此,他吸飽一口長氣,嘶吼之餘想藉此引導全身氣力來增強攻勢,結果事實是他喉嚨啞了、不但連一絲絲的聲音都喊不出,更變不出一隻魚。

    他臉色發白、兩鬢汗珠如雨,耗盡餘力後,福本無意識地轉了三圈,摩耶擔心是意外的前兆,手連忙守在他背後支撐他。

    「他怪怪的,摩耶前輩。」

    首藤摩耶推揉著單側臉頰。「福本,你遇過自己的心魔了嗎?」

    「什麼心魔,我好得很!」

    「唉,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看過或接觸過,你最愛的人的幻影--那是你身上的異力構成的,由於你強烈地思念某人,那份思念致使異力幻化為人類的樣貌,以讓你舒坦些。」

    「妳說羽衣子嗎?是嗎?」

    「羽衣子......既然有名字,大概就是她了。我沒看見她,你把她吸收進身體裡了嗎?」

    「為什麼要吸收她?她在外面永遠活著不好嗎?」

    「福本,你必須與她融合才能取得完整的異力。」摩耶一口氣說完。「你愛的『羽衣子』是一團異力,而這團異力包含了異形最核心的部分--你的執念,執念是人類與異力間的黏著劑。你的情形好比沒插電的電器,異力極其不穩定。稍微能夠操縱力量的人,其異力幾乎都會不由自主地凝聚成所愛之人的形體;當他們吸收了形體,也就是『心魔』之後,便會作為貨真價實的異形覺醒。」

    摩耶偵探般敏銳的直覺感應到,「羽衣子」可能遭遇不測。她問福本最後一次接觸羽衣子是什麼時候,福本說是在輪船上。

    「啊!後來是妳顧著羽衣子的吧,彩瀨?」

    圓香慘叫:「她不見了!」。當天,她為了對付船艙裡的勁敵,將羽衣子託付給旁人,最後打了勝仗離開船艙,羽衣子卻沒跟上她的腳步。

    「啊啊啊啊......我跟妳拚了!」被情緒沖昏頭的福本箭步上來便對圓香動手,摩耶擒住他的一條手臂,及時遏止了他,卻沒想到還有一人的速度勝過摩耶,只見牛血色寬袖下的手掌,瞬間抓附著福本左臂不放。

    福本若里志口吃了。除了怪力女子之外,竟來了名法師模樣的和尚,纖瘦身形、身材中等,著一身僧袍,僧袍在他體型的襯托之下更為寬鬆了。福本瞥了瞥對方雞蛋形的頭顱,這顆理得乾乾淨淨的平頭,福本確實有印象,但怎麼也唸不出和尚的名號。

    和尚眼鏡下的雙目炯炯發光。

    「大鯢,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南河原寺住持的弟子,法號嘉雲,我說過,五年後要來捉你回寺院。實踐諾言的時候到了!」

    「你......」福本面色發紫。沒錯,他記憶中有一位邪氣極重的沙彌,在自己因大公雞的離去迷失自我時,騙他吃下有毒的豆沙包,使他昏迷,又用奸計抓了他(當時八歲的沙彌反串扮成羽衣子,火力全開魅惑福本)......以上林林總總,福本一想起就夜不能寐,好幾次從夢中驚醒。尤其是那句預告式的:「五年後帶你回南河原寺」帶有幾分威脅和恫嚇的色彩,福本情願相信它是玩笑而非警告。

    「想得美,禿驢!我跟你走,我就是蠢豬!」

    沙彌的手遭福本揮動的前臂震落,福本大聲叫首藤摩耶放開他,兩臂均重獲自由的剎那,這位富少爺雙手的食、中指併攏,交叉疊放,背後升起濃濃的薄荷綠霧氣。

    「喔......雖然不清楚您是哪座山哪座寺的僧人,不過身為出家人,明明在寺廟裡誦經念佛就算盡了本分,您為何還要出世與異形打打殺殺、糾纏他們,甚至囚禁他們呢?」

    森永玲往平靜的話語水池投進了一塊巨石,把四周的氣氛搞得動盪不已。單純的圓香都曉得不能出聲,向來機警的阿玲卻問出核彈級的蠢問題,而且還是戳中敵人盲點、有效激怒敵人的那一種。對面的兩人拳腿已經相接,福本的殘缺鯛魚和小沙彌的佛珠混戰。鯛魚從霧幕彼端游泳而出,才吞了顆佛珠,佛珠串上又長出新的珠子,吃到魚肚撐滿。

    沙彌回答:「柔性勸說並不能使異形悔改。異形製造怪物,危害黎民,唯有行金剛之法,以杖與杵重擊之,才能淨化他們的暴戾之氣,粉碎邪見、使真如本性顯現!」

    「哦,這麼說來您的理念和好孩子公司滿像的嘛,你們可以考慮結成同盟。」

    「本來就是了!我們南河原寺的僧侶屬於廣義的討伐者,以前雙方的關係親如兄弟,我們也會定期派一些小師弟過去當對付異形的人手!」沙彌解下圍巾纏縛福本,福本不依,一面拉扯圍巾的布,一面瘋狂亂叫。逮到機會的福本,反手捏住沙彌的手臂,輕佻地說道:「難不成你們被好孩子公司踢出去了?」

    「給我閉嘴,異形!」沙彌拔除所有的念珠,拋到空中,轉身脫去牛血色僧袍,袒露出裡面的千代目中學制服,又舉高手使每條串珠剛好套進臂彎。

    天啊,學校裡有討伐者,蒼天無非要亡我千代目。玲悲觀地嚷嚷道。「是說,摩耶前輩妳怎麼無動於衷?無論如何蠻橫無理,福本他終究是異形吧。妳最支持異形了......」

    「學生打架,不關我事。」

    感覺受騙的沙彌,拳路愈加猛烈,福本沒估準他拳頭的降落點,肉嘟嘟的臉頰被推到一旁去,挨了一擊,噴出唾沫,不停咳嗽。「千代目中學的學生,豈有此理!」福本的聲音不穩道。

    「當初我同情你,通融你,讓你趕去救朋友,緩了五年才捉拿你歸案,你卻、你卻說惡毒的言語,以暴力來報答我!」

    棕紅佛珠如鞭笞,「啪啪」地揮打在福本的皮膚上,福本漸難招架,使不出全力的鯛魚反倒成為累贅,耗空他的體力。「咿啊!難纏得要死......」

    踏步換手間,福本的手被沙彌固定於身後,手腕碰手腕交叉著。福本來不及反擊,就成了沙彌的囚虜。他仰頭求饒道:「彩瀨,難道妳準備眼睜睜看這個妖僧給我上銬嗎?他帶走我,妳一點也不在意嗎?」

    「福本同學,你剛剛想殺我。」圓香冷淡回應他。「和尚抓你,正好幫你冷靜冷靜。」

    這傢伙歸我管,沒意見吧。小沙彌拉著福本這頭蠻牛,指引他往東,福本執意向西,兩人原地僵持。當他倆彼此齜著牙互瞪,一雙穿了絲質鞋履的腳悄然靠近,鞋跟磨擦地板的聲響令圓香注意到那位頂著純潔無害的臉龐的同學。該位同學與圓香他們一樣身著全套校服,蓄起的黑髮以梳子梳成兩邊,一邊綁一個下垂的髮髻。

    「江口雅夜......同學?」

    「你給我收斂點,禪師!」雅夜箭步蹬上空中,手握笏板朝下擊打,正好位於沙彌反應不過來的死角。等到沙彌抬頭,雅夜早已降落、以身體的重量壓制著他的行動。

    「江口神社的半吊子神官,你敢這樣對待本禪師!」沙彌的背往後一撞,發現雅夜揪著他的衣襟、騎乘他的肩膀,他果斷握緊雅夜的小腿,把它們從自己的鎖骨前分離。

    「雅夜同學你是神官喔?深藏不露耶!你會降魔嗎?」

    江口雅夜正欲回答圓香的提問,沙彌隨即搶了他的發言權:「這個小奶娃根本不算正式的神官,硬要說的話,他還只是一顆蛋。他既膽小又缺乏主見,因為家裡有祖先留下的田產與神社--那間大名鼎鼎的江口神社,他才被列為神官的候選人的。降魔?他沒嚇哭就阿彌陀佛了!」

    小沙彌和雅夜拉拉扯扯。「還有,江口,你綁這髮型能驅魔?憑這女孩子氣的村姑團子頭?我良心建議你用現成的符咒吧......」

    「你不要得寸進尺!你連續三年勝績全都掛零,天海祐馬,少了禪杖的你一無是處!我的髮型叫『美豆良』!」

    「放肆!我堂堂嘉雲法師,豈容你直呼名諱?」

    「竟然得靠別人用敬稱叫你,你才能稍微提振一些少得可憐的自信心。我來給你上一課吧,切莫輕敵,否則......」雅夜語罷,將那白木笏板一甩,圓香等人才知曉它的真面目是一把紙扇,收起來時像象牙笏。雅夜小幅度揮動扇子,油紙扇面的金漆銀杏葉蒔繪旋即掉落細粉,搔得沙彌--天海祐馬直打噴嚏,眼眶流淚,大口小口地喘氣。

    「賞味太多花的人容易得花粉症。我記得你說賞花是女孩子家的興趣吧?那你鼻子怎麼癢了呢。」

    「唔!」沙彌拋出佛珠,珠子在天空團團旋轉並巨大化,指向唯一的目標江口雅夜。雅夜和祐馬各據一方,世紀大對決開展在即,現場緊張的氣氛逼的圓香腸子打結,絞著痛。

    摩耶變化出兩條白綾,一條纏著祐馬,另一條纏著雅夜,硬把他們倆由高空拽下平地。「你們兩隻天兵,有點分寸好不好?內戰弊大於利喔。」

    她瞇起正對天海祐馬的那隻眼睛:「小和尚,政府明令持有證照,或擁有特別許可的討伐者才能獵捕異形,沒滿十八不能考照,未滿十八但立下大功者可獲得許可證,無牌機車請勿擾民喔謝謝。」

    局外人阿玲情不自禁地笑了。

    「兩位真是天生的冤家呢。」玲評斷道。兩個人都是陌生人的前提下,他慣用的策略是先與其中一人聊熟了,再見機行事。

    「是啊,江口神社跟南河原寺有世仇。他們寺廟負責抓捕異形,而我們家神社世世代代履行保護異形的職責,長年處於對立狀態。江口神社祭拜的主神叫做『殊妙琉璃鵺願望本尊』,祂是異形的守護神,賜予異形異力,若能取悅祂,不管多艱難的心願皆可成真。」

    白綾的高度慢慢降低,祐馬忍著反胃的暈眩感,批評雅夜:「聽我一言,拜佛祖累積善業才更實際,那尊邪神很有問題。」

    雅夜本欲和他鬥嘴,手抬高至臉處一副比武的樣子,後來沒勁兒了,索性放棄。「我們鬥下去毫無意義,江口神社的勢力已經開始衰退了。過去十年,神札的銷量一路下滑。喏,我們家的神札,請過目......」

    江口雅夜右手展示的一張薄薄的、寫著毛筆字的白紙符籙,稱為「神札」,它代表神社所祀奉的主神及諸小神,形同神靈的分身。「依照慣例,我們這地區的民眾,每年會來神社更換一次神札,以求神明保佑。販售神札的所得是神社一個重要的收入來源,我爸爸、我的家族為此頭痛。」

    雖然老一輩的鄉里居民仍舊會購買神札,偶爾換慕名而來的求道者上門,然而緩不濟急,神社的總預算日益吃緊。

    「哼,異形們終於覺悟了」,祐馬歡欣鼓舞、拍手稱道。「不再信仰邪魔歪道,孺子可教也,人不去你那邊,就流向我們寺院......不對,那南河原寺的參拜者數量怎麼沒增加?」

    「你談到癥結了。」雅夜作認真狀。「本人我相當好奇原委。我查閱了捐贈神社香油錢的芳名錄,往年那些捐獻金錢的大戶,一個接著一個從名單消失。我父母隱晦地詢問知情的人:『是不是覺得我們的神不靈驗了?』卻得到回應說『不,我們還是在拜同樣的神明啊』,我父母深感不解。」

    雅夜父母安排神社的人員秘密造訪山腳下一位豪族的居所。豪族當他的面開啟家裡神龕的門後,那名密探久久沒回魂。正規的神道教神龕會將象徵太陽神--天照大神的神札擺在最中間,而豪族家的神龕中間,放的居然是一張「殊妙琉璃鵺願望本尊」神札,等於把願望本尊從江口神社祭奉的眾神中分離出來,賦予祂獨立的神格;放在天照大神的位置,則有取代天照大神之意。

    「附屬的神靈怎能居於天照大御神之上呢?這是大不敬!」密探為捍衛正統而吼。

    「不、不,幫祂獨立設壇,才是最高的敬意。」

    密探又從豪族口中打聽到,豪族幾天前拜入了一個新宗派「導緣宗」門下,該派奉願望本尊為正朔、唯一的父母神,世間萬事萬物由其而生。那富豪表現出一副狂信者樣貌:「直接稱呼『願望本尊』太失禮了,要叫世尊!世尊大人千秋萬世、永垂不朽!」

    「據神社的調查,神札的確是導緣宗的人製作的。原本援助神社的金主,果然如我們猜測的,轉為捐獻給導緣宗。天海,你們寺的信徒也正在流失對吧?我看過統計資料,他們大部分改信導緣宗了。」

    「對啦對啦」,天海祐馬不甘願地承認,擠出「本禪師就是沒用」的表情。

    玲舉手發問:「導緣宗的氣勢這麼強,那為何我不認識它?」

    「呃,它的本名不紅啦,別稱比較紅。它真正廣為人知的名稱,『眼教』,你肯定聽過。」



小知識: 神棚與神饌

    神棚(かみだな)是神道教的神龕,外觀類似神社,常見的款式分為有一個屋頂跟有三個屋頂兩種。每個屋頂下面會有一扇門,打開門即是放神符的空間(有點像神主牌),至於門要保持敞開還是關著倒不一定。神棚前方會放一面小鏡子、兩把新鮮的紅淡比樹枝條、兩個小火盆、兩個燈籠和兩面旗幡。

    最重要的還是供品,神饌(しんせん)。必備的供品有白米、鹽巴和水,其餘看有什麼就擺什麼上去祭祀,但是不能供奉味道強烈的蔬菜如蔥、韭菜等。祭品依種類分成不同等級,這裡簡單列出順序:
1.米  2.酒  3.年糕  4.魚  5.雞蛋  6.海菜  7.蔬菜  8.水果  9.點心  10.鹽巴  11.水

    由於米的等級最高,必須擺在最靠近神明的位置,其他品項按等級從高至低擺在神明的左手邊、神明的右手邊......如此左右交替。一般而言,一種食物會占用一座三方(さんぼう,放供品的檯子),不過習慣上是將白米、鹽巴和水放在同一座三方(還可以放酒)。有奇數座三方的時候,白米擺最中間;有偶數座三方時,白米擺神明的左前方。


(以下圖多)

千代目中學的神龕(為了增加對稱感多畫了一罐水)

拿著葡萄仔細看的阿蛇

還是蛇蛇

如果劇情允許,接下來會有更多神社。阿蛇的熱血菜雞教師日記還會繼續下去,只能說辦公室的上下階級非常明確,阿蛇皮要繃緊一點了。
預告一下,下集將有老角色回歸及新角色出場。Komi祝大家新年快樂~




創作回應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Komi新年快樂(。ˊωˋ。)
2022-01-29 17:38:14
Komi(貴霜雜食動物)
也祝小精靈新年快樂~
2022-01-29 17:45:43
大漠倉鼠
新年快樂 Komi,神社祭拜的知識很複雜也很有趣呢(。ˊωˋ。)
2022-01-31 10:13:43
Komi(貴霜雜食動物)
謝謝,也祝倉鼠新年快樂,祝你虎虎生風,有很多瓜子~(。ˊωˋ。)
2022-01-31 10:2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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