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睜開眼,依舊是黑夜籠罩的景色。
不經意間,稍微碰到前方人的衣服。
「不好意思。」
「嗯。」
因為斗篷罩住,光聽聲音不太能分辨出此人是男是女。
不禁抬頭看向巨大的斗笠帽下,比自己還高的身形,雖然臉被遮住,不過應是男人。
「在等人嗎?」
「江湖之上,誰能真正是朋友?」
「咦,我也不知道……」那麼原來是在等姑娘嗎。
「會覺得這裡美嗎?」
「為什麼要問我這個。」
「長夜,自古以來一直擁有天上人間的美稱,人美景也美,曾是許多人的桃源鄉。不過,至今人心不古,終究留不住最風光的時刻,現在也只是個供人消遣娛樂的地方罷。」
「……」想起方才的事情,不得不同意。
「不過不必為此感到遺憾,因為這才是人,有人的地方終究有黑暗,會變的才是人。」
只是看那黑暗和光明哪個突出。那雙墨綠色的眸子看着少女,話音一落便轉回看向底下流動的河水。
「是人,終究有黑暗;但也有光明。」
如果以前是陷進黑暗的泥沼,那麼光明的那面便是那個人了。
記憶裡,隱約有那麼一位少女,在絕望的境地中,為她加油打氣,告訴她不要放棄。
黃褐色的捲髮、有些許的雀斑的文靜女孩……
「唔。」
「怎麼了?」
一股劇烈的頭痛襲來,店車不得不停止回憶,只是這心塞的感覺竟然來自屬魔,是祂在阻止自己繼續回憶。
看來屬魔回來了。
--怎麼回事?
“很危險。”
--為什麼?這段記憶看起來應該是好的。
“現在還不是時候。”
也就是說,雖然目前能想起所有的記憶,但要真正抓握的話兩人不達成共識是不行的。
不過明明當初是祂想要讓自己恢復以往的記憶……她也不是喜歡冒著風險去嘗試的人,不行就不行吧。
「我沒事。」輕輕推開身邊人的攙扶。剛剛混亂中斗篷男子為了不讓她跌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扶了自己一把。
回過神,倚著欄杆向下望,身邊的人也跟著看向下方。
「這花是要開了吧。」
身邊人拿起像是懷錶的東西喀噠喀噠弄著,最終確認時間地點點頭。
「下面的人都很期待呢。」從橋樑望下,在河堤處的人一個個都屏息以待,深怕不小心就打亂踏星開花的時間。
感受到視線,那雙墨綠色的眸子正盯著自己,在巨大斗笠帽的陰影下顯得有點壓迫。良久,店車終於鼓起勇氣回看對方,後背被虛扶一把:「很多人,小心。」這才想起後方也是人山人海,站不穩是很容易被推倒的。
「謝……」「哇啊啊啊開了開了!」
有人突然大喊,接著是一陣又一陣的混亂,最後每個人都像是虎狼般撲向河水邊緣,搶著要看得更清楚。
原本被夜襯得如同無底洞的黑色水面,逐漸從底下浮現金黃色的點點光芒,一直從南往北延伸過去,底部逐漸變得清澈,能從表面望穿其下的樣貌。
一段時間後,整條河都閃閃發亮,從河堤那裡作為初始點漸漸浮出一株株踏星荷花,仔細看,金光的底下卻是藍紫色的花瓣包覆,順著緩慢的水流左右搖晃,輕輕浮著。
趁著人群的注意力都在踏星上,一路鑽過夾縫,雖然是離人和主要開花的地方遠了些,不過也是河堤邊,好奇心竟使店車想要伸手觸碰那些「神之物」。
一隻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抬頭看竟是方才的黑衣人,他也跟著過來了。
「不要去碰,踏星雖然是傳說中很美的存在,但實際上發出的光會傷害觸碰其之人。」
「……是嗎。」
正疑惑間,男子像是要證明自己說出的話語真實度,以很快的速度以手探向荷花發出的光,「啪滋」一聲,手指上竟是一道道的血痕,滴答流著。
本來想說出「就只是藍色荷花而已啊」等等的話,見狀馬上嚥回肚子裡去,店車頓時覺得可怕極了,對方的手還在流血,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反應。
醫好他的手?最近也學了不少醫療知識和白魔法,應該能派上用場。
二話不說以兩指捏住黑衣人的傷口處,男子還未說甚麼就停下本來想掙扎的動作。
“死了不要怪我。”少女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