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是,放手,不一定是解決
可能只是愚痴和軟弱的苗床
你還記得嗎?
第一次傷心欲絕的時候
不是很多人記得,因為傷心、負面的記憶,大腦總是擅長把它們收起來
只是傷口、疤痕,是藏不住的
他們說,時間,可治療一切
但事實上時間治療不到任何心靈
只是心靈會一直成長,新的心景會覆蓋舊的
但痛的地方還是會痛
「⋯我剛剛在做什麼來著⋯⋯」
啊⋯對了
收拾東西⋯
睜眼間,自己已經到了離家生活的準歲數了呢
⋯不過阿爸他⋯⋯
⋯唉⋯不!不⋯他不會有事的
反正這裏過去坐特急只要約兩小時左右,週末便回來吧
⋯別想著無謂的事情了⋯趕快檢查一下行李吧⋯我可不想出發才發現漏東漏西
「⋯⋯」
然後⋯早點睡吧,明天要早起過去宿舍⋯
「⋯」
灰色的質感是記憶的映像,毛聳的身體上有股淡薄的花香,黑色的鈕扣不見被時光抹走牠的光芒,白色的線頭在縫合處露出,無論如何修補,也無法如初新一樣
因為曾經弄損的傷口,就是受傷過的真相
犯下了大錯的罪惡,是一尾凶殘而鬼崇的毒羯,一直在自己兩手心中藏著,時不時背刺我的脊骨,有時爬進胃,亦有時在眉間爬過
我有誰可以怪責,自己罷了
抱在臉上,一會,我把牠重新放回行李箱中
沒有遺留任何東西了
反正放在這處的,也不見得是可以尋回的
「⋯早點睡吧」
揮手關燈,點開窗屏,躺在床上
北海道的夜空,自從失去了能相伴的人之後,是唯一肯伴隨自己入睡的對象
純黑,城市中還亮得似白日的大燈,只有遠處的漁市,在地平線上成為一劃白影
夜空,天上的星星,太遙遠,才沒有人手可及的程度
反正人手若能捉緊便留意,應該也不是重要之物吧
珍惜的第一步,失去
我失去得太多了⋯即便如此,沙漏繼續倒數,想到這,虛無的恐懼侵入了胸膛
坐起,摸黑,打開,拿起
再次躺在床上
但我在做什麼?
明明抱住牠,會更加害怕的說
然而,我寧願害怕,不是害怕麻木
我無法原諒自己
那怕前途是痛苦的,我也沒有怨言
這只是因果的一種
⋯
對⋯
這一切⋯我⋯活該
⋯
我很害怕
我不想再害怕了
如果是意味著對永生的噩夢覺悟
我願意
「⋯」
風嘯劃破了靜止的空氣
「⋯欸⋯⋯?」
寒冷的冰刺不是眼皮合上前的景況,呼入一口難受,吐出一口生命,身體回神來已經無法自由活動
太冷了
「這是⋯?」
「我聽到了」
聲音,令大腦某處癢痛,是共鳴
眼前,是一個鮮豔的雕像,於純白色中的點綴,是一個欣慰的景像,然而,當光線移到那留白中的顏色時,鮮色是一股油漆的氣味,嗆淚刺鼻的味道
是危機感
恐懼,是源於威脅性
恐怖谷理論中,最接近自身的存在,亦是最可怕的存在
尤如真人一樣,但不是人類、生物,超越人腦可理解的概念
每寸皮膚也如披著一層螢光,頭髮長直得如鐵鏈,不像頭髮,第一眼是銅線鋼絲,第二眼是魚絲
禮裙的設計精心得很,繡邊和絲質是貴重的祝福,以帶有數十名字的綠色和白色塑成
瞳孔,只是一道看穿了心臓的耀芒
水晶一樣,寶石的銳利,翡翠兩顆,水玉的一點是柔和,而瞳底的顏色卻是繁亂,混雜各樣顏色的中心
就如⋯一個世界在裏頭
「你的願望」
爱麗絲⋯
不⋯⋯
花子⋯?
『Que Sera sera,要成就之事終將成為』
等等⋯⋯
「花子⋯!」
「不」
人偶的少女走近,在雪白中作為唯一的相伴,亦是唯一的威脅,唯一的重點,微笑的她豎起了食指,放在少年的嘴前,樹膠感的指頭貼在唇旁,對之放出架子的氣勢,是在示意對方不要出聲,因為她要糾正少年的妄想
「爱(艾)麗絲,是爱麗絲」
人偶説著,四周的風聲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