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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煤瑰凋零(其二)

走不動 | 2021-09-04 15:18:54 | 巴幣 104 | 人氣 221

【短篇】
資料夾簡介
雜七雜八的短篇,內容夠多再分類吧。

 
  亞麻織的襯衫,沾上了些墨黑的煤灰。
 
  肖恩抓起兩側的束帶,在腰間綁起一個活結,狗尾草色的棉製內襯就這樣被藏在裏頭。
 
  此時的肖恩已經是一身標準的礦工服,一個黑炭城裡隨處可見的探礦工人,曾經的皮革套裝被他隨意地丟在暫居的旅店裡頭——包括腰間那把「落日烏」與懷裡的匕首。
 
  他從負責人那兒領過了一把礦鎬與一副魔法面紗,鐵鎬是出自黑炭城的特產,灰橡木的柄嵌上鐵灰色的鎬頭,是一把品質優異的礦鎬,但他不敢奢望萬一礦井裡真有惡魔,它能做出多少抵抗。
 
  值得一提的是面紗,初踏入黑炭城的旅人也許會驚訝,黑炭城街上的人們多半會圍上面紗,那是一張素白、薄的有些透明的絲織品,黑炭城的居民並不是為了美觀而繫上它,而是為了健康。
 
  「新來的,好好繫上它,如果你還想多挖幾年煤礦的話。」礦井的負責人瞧肖恩的裝扮,立刻就斷定他的來歷。
 
  面紗上被施了魔法,是非常簡單的過濾與清潔的魔法,但要讓全城的百姓幾乎人手一巾,那可是造價不斐。
 
  煤肺病作為黑炭城人的死因,一直居高不下,汙濁的空氣不分敵我的蠶食人們的生命。城主納拉罕在多年前,撥出了鉅款持續供應這種特殊的魔法面紗,雖然效果有限,但人民的健康卻有顯著改善。
 
  此舉也為城主贏得了美名。
 
  如果要肖恩評價納拉罕這人,他會說「低調的虛榮者」——當然,是褒意的。
 
  他和城主認識了許久,卻始終無法斷定隱藏在粗礦豪邁性格底下的納拉罕究竟在考量著什麼?也許這就是錯綜複雜的權貴階層裡的生存要訣吧。不過就結論而言,他總是做著對居民——不,是對城市有益處的事。
 
  下了礦井,連接的是略遜於權貴階層生活的雜亂隧道,一側的壁上掛著油燈,約莫二十步一盞,照亮沿途的蜿蜒路面;通往外頭的木梯一旁掛著簡易地圖,標示著當前位置。按照礦井負責人的說法,應是每一個哨點會有一幅地圖,但過於抽象的簡略地圖導致觀看者必須動用想像力來領悟。
 
  採煤的工作十分簡單,抵達目標的哨點後找工頭領取推車與提燈,將採到的礦物丟進裡頭,最終按重量算錢,領取報價單後找井口的負責人兌幣,是一份十分簡單且單純的工作,也因為產量豐富與計費透明,採煤業成了黑炭城的最大宗。
 
  但這些知識對於肖恩一點也不重要,因為此行的他並不是為了採礦而來。
 
  「好了,該從哪邊開始呢?」肖恩將鶴嘴鋤扛在肩上,面紗罩住了他的表情,多半是那一貫的不屑笑容。他那頭烈焰般的紅色短髮在昏黃的燈光下,染出了斑斕的紅橘。
 
  宛如夕陽。
 
※ ※ ※
 
  「要我來說,這礦洞就是個黑鑽石、外頭紛飛的煤灰也是黑鑽石、這整座黑炭城都是顆黑鑽石。」柳木板搭起的木屋內,坐著一名擁有與煤礦坑極為相配的黑色短髮,穿著與肖恩同款衣服的礦工口沫橫飛地說。
 
  「別聽他瞎說,那傢伙就是個又嫌又愛錢的人。」另一名褐髮,在髮尾綁上小馬尾的男子湊了過來。
 
  這時肖恩在礦道裡的其中一個哨所,一群蓬頭垢面的男人齊聚一堂,他們已經拆下了面紗,肖恩聽這些人說過,休息時還戴著面紗可是會被其他人嘲笑的。
 
  「哼,就隨你胡謅吧!我這樣賣命工作就是為了贖回我的維莉亞——噢!我美麗如花的維莉亞,她現在一定正坐在窗邊,期盼我的身影出現。等我存足錢,我就拿起鐵鎚砸碎這顆命運的黑鑽石,把妳從不幸與悲劇裡救出。」那男人高聲喊道,作態浮誇。
 
  「是要把錢拿去捐給賭場吧,你根本看不破戴斯骰盅下的把戲。」眾人哄堂大笑,立刻把那個男人氣得滿臉通紅。
 
  肖恩花了一整個上午的時間和這群礦工混熟,這對他而言並不困難,聊聊戰爭聊聊女人,所有的男性都是這麼溝通,雖然兇惡的雙眼確實會給他帶來困難,但只要他擺出友善的態度,反差的效果是很可觀的。
 
  「維莉亞是澡堂的侍女,那傢伙在那兒洗過一次澡就無法自拔了——你知道的,加一點小錢,塞一些小費,她會讓你的澡盆充滿驚喜。」綁著馬尾的褐髮男子悄聲說。
 
  他叫雷諾,來自外城農莊的木匠兒子。他不喜歡對著木頭敲敲打打,也不喜歡父親拿著刨刀指著他的頭吼叫,所以便逃進礦坑裡賺些快錢自在過活。
 
  雷諾在礦坑裡待了很長的時間,他的消息靈通且對礦洞瞭若指掌,更重要的是——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敢打賭那是他的第一次。」肖恩笑道。
 
  「不不不,這你就錯了,他原本是馬場的員工,他的第一次是給東城門的馬廄夫人奪走的。哈哈,你得聽聽他的形容,摩墨斯都不忍心嘲笑他。他根本馴服不了那匹母烈馬,搞得他很長一段時間聞到馬騷味就想吐,馬也養不了,工作當然做不下去,就來這裡鬼混了。」看著方才還吵成一團的男人們,現在已經開始賭上今天的工錢比腕力了,那個黑短髮的癡情男子在眾人的歡呼下贏得第一場比賽。
 
  「那可真是……」
 
  「是吧?我懂,我根本無法想像,不管他說得再怎麼鉅細靡遺我都不能想像;不過,維莉亞治好了他,用她擅長的『搓澡』,我也領教過一次,她把接骨木跟罌粟花做成蠟燭,在澡桶裡撒上茉莉花瓣,還有那雙靈動的手指——哦,老天,我必須老實地說,我從沒想過人的舌頭可以這麼——」
 
  碰!
 
  話還沒說完,哨所的木門就被大力推開。
 
  「上工!還要休息多久!礦洞都封了這麼多口,今天的煤礦量再沒達標,我就把缺少的煤炭全塞進你們嘴裡!」推開門的是個剽悍的壯年男子,得略彎下腰頭才不會撞到門框,高大的他繫著面紗看不清表情,但粗厚的眉毛與銅鈴般的大眼,配上他粗礦的聲音十分相符。
 
  眾人很快的便一哄而散了,剛贏了第二場比賽,還來不及回收獎金的那名男子一瞬間就找不到對手的蹤跡,滿臉懊惱。
 
  雷諾也趕緊推著肖恩出門,邊走邊繫上面紗。「快走快走,那監工可不好惹。」
 
  「監工?他不是工頭嗎?我的礦車是和他領的。」肖恩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表情,他知道,就要有所收穫了。
 
  「是阿你說得沒錯。」雷諾神秘地說。「他是工頭,同時也是監工。之前的監工某天莫名失蹤了,位置就一直空著。」
 
  「……阿,我有聽過一些傳言。」
 
  「梅麗薩尼的艾奇德娜對吧?我知道你想說的。我告訴你,這故事是真的——我的意思是,一部分是。故事裡的人是真的死了,但不是艾奇德娜殺的。」雷諾偷偷往後看了一眼。「我敢肯定,絕對是那個壯漢,奇里乞亞的暴風,山洞的提豐殺的。」
 
  「他叫提豐?」肖恩也向後望去,壯漢正站在哨所的門口,面對這群離去的礦工們,但肖恩總覺得壯漢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特別吧?特別的可不只他的名字,他從出生就是特別的人。」雷諾的話取回肖恩的注意力。「聽說他是山洞的孩子。那天人們偶然聽見洞裡傳出嬰孩的哭聲,他們循著聲音找到了他,卻沒能找到他的父母,當時洞穴裡霧氣瀰漫,煙霧順著洞口飄出,幾公里外就能瞧見,所以大家就給了他這名字,提豐。」
 
  肖恩他們倆與零星的礦工拐進了轉角,提豐的身影消失在山壁後頭。他們邊走邊說,一路走向礦洞的深處。照明的油燈並沒有布置到這麼遠的地方,他們拿出哨所領的提燈,從最後的油燈那兒借了火,憑藉著微弱的火光踩實凹凸不平的地面。
 
  「他從小就是個天生的戰士,看看那個魁梧的體格,早年他就拿著一把巨斧,斬下不知多少怪物的頭顱。他並不是真的來自奇里乞亞,人們尊重他,崇拜他如同暴風般兇猛的手法,就給了他這稱號,奇里乞亞的暴風。」崎嶇的路段讓他們步伐緩慢,洞穴裡充滿了一股煤炭、金屬、泥土、水氣混雜而成的味道,魔法面紗雖然隔絕了飛塵,但隔絕不了這難聞的味道。
 
  「後來他結了婚,放下了巨斧,拿起礦鎬。他的妻子體弱多病,總是需要大筆治療費,你知道的——神殿那些人的慈悲只會給予他們的子民,而要成為他們的子民,兜裡的銅錢可得帶夠。」
 
  洞穴裡十分安靜,雷諾的說話聲在裡頭迴盪,走在前頭的礦工們注意到他們的談論,也湊了過來。微弱的照明起初只能映出他們的輪廓,直到走到跟前,肖恩與雷諾才看清那些人的面貌。
 
  恰巧與他們走在一起的一共有四個人,都是在哨所裡熟悉的面孔,那位沉迷於澡堂侍女的黑髮男子也在其中。
 
  「雷諾,你又再說提豐的事了。」一位棕髮,比雷諾的髮色再深些的青年這麼說。
 
  「他之前犯了錯,被提豐罵個狗血淋頭,現在整天到晚說他閒話。」另一位臉頰上有些雀斑的少年語氣充滿揶揄。
 
  「不,我的朋友們——你們這是栽贓,我敢對眾神起誓,我對他沒有任何怨言。」
 
  「是阿是阿,當他用手指在你額頭上戳出一個個煤灰印的時候,你肯定沒有任何怨言,是不是?」那個黑髮男子也加入嘲弄。
 
  「肯定是,眾神可以證明他的愚蠢,雷諾一定好好地反省過了。竟然把礦洞挖塌,差點連自己也埋進去,真的是蠢得沒邊了。」幾個人哈哈大笑。
 
  「決鬥!我要和你們這群該死的混蛋決鬥!讓你們嚐嚐我這把能挖穿奧林匹斯山的礦鎬厲害!」
 
  很快的,他們立刻打鬧了起來。
 
  一群男人聚在一起總是會變得愚蠢且幼稚。
 
  雖然礦洞裡頭無趣且沉悶,但他們仍能從中找到娛樂。




下篇:(其三)

寫在後面:
  哦天殺的,我寫文章的速度好慢。
  想模仿翻譯文學的語氣,害我腦袋裡的句子都有點怪怪的。
  粗略估計這短篇應該會有六章吧,我猜。
  但也不排除慣例的寫過頭哈哈哈……( ̄¬ ̄*)

  符文工廠五前天到貨啦,好想腦玩一波。
  結果這兩天遊戲內時間只到第二天而已,
  跟現實生活一樣,可、可惡。

  最後,感謝你看到這裡~我們下次見!

創作回應

銘叔
維莉亞真的是厲害了,真想嘗嘗她的搓澡
2021-09-04 17:08:10
走不動
我也是(*´﹃`)
2021-09-04 19:4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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