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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眠紀》082-劇變的世界與不變的意念

九方思想貓 | 2021-04-28 09:30:52 | 巴幣 42 | 人氣 212

連載中《神眠紀》(完本後編修中)
資料夾簡介
九方豫與莫英是投身冷凍睡眠,準備跨越戰亂年代逃往和平未來的逃避者,然而,醒來以後的九方豫卻發現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

  姜塔舊王董義於第二天提出了投降與歸化宣言,但安鉞有意保留「姜塔」這個名字,廣大領地從「諸侯國姜塔」解放出來後,在奇印神國之下重新整編為「姜塔郡」,而董義則被任命為第一任郡主,負責總理郡內事務。

  過了兩天,奇印神國的捷報傳遍了萬塔伊全島,在全境引起的震撼,不可謂之小波小浪。

  第一諸侯國「姜塔」投降的消息不脛而走,到了戰鬥結束後第三天,「奇印神國征伐戰」的戰線很快推進到舊姜塔國的領域。各懷鬼胎的萬塔伊各諸侯國並不單純為了王國而戰,失去了第一諸侯的強勢領導,姜塔郡内各處爆發零星戰爭,領土淪為你爭我奪的餌糧。

  本就養尊處優的姜塔大貴族們,面對突然而來的惡意與瞬間崩毀的權力天秤,毫無抵抗能力,在他國小貴族的侵攻之下,多半棄地遠逃,躲進能受到萬塔伊王國庇護的領地。短時間內,姜塔故土各地,零星的騷亂不斷發生。

  一週後,董義在安鉞的授意之下,以「姜塔郡主」之名,帶著原姜塔軍前線精兵,與防務廳長雪風高效率整合,重新編隊為「奇印神國靈化武裝兵團」。三千兵員,裝備著SPU靈具武裝,與神道眾的祭司們往姜塔故土進發。

  有史以來頭一遭,奇印神國採取主動攻擊的態勢,向著戰場前線突進。董義脫離了萬塔伊王國的監視後,與神道眾的祭司們密切合作,展現出過人的武勇與指揮能力,在戰場上有如軍神,大殺四方,毫不留手。有賴於董義的活躍,約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姜塔郡全境平定,正式納入奇印神國。

  在安鉞的屬意之下,行政廳的職員們在這段時間裡,高效率且緊鑼密鼓地進行神國與姜塔行政體系的統合,被解散的貴族們由擅長「意念感知」的高強英祭——歷鏡與離音親自檢核,篩選出心志超然且光明磊落、富有責任感的夜人,擔任各地區的新長官。

  而行政體系的手腳還不能企及的地方,原本在萬塔伊的高壓統治之下,許多徒有名位但實際上非常缺乏能力的腐敗官員、大貴族,紛紛在政權轉移的時候,遭到發起政變的民眾推翻。有的連夜潛逃,有的則被俘虜之後予以流放,行政體系換血的速度甚至遠超過奇印神國草創的效率,就算是身為奇印神國名義上共主的我,也不禁對安鉞刮目相看。

  神國在這一個多月的征戰中,不但抵抗了逾萬精兵,主動出擊之後還輕易奪還了被侵略的姜塔故土,「靈化武裝」與「神道眾」之名更為威名遠播。更多人期望加入神道眾進行修行,主掌「知遇之眼」的當維不得不返回光神殿,以夜祭主祭與「初始的三人」身份繼續主掌光神殿事務。夜祭、英祭與殺祭團的頂尖好手,除了第三席以下還留在光神殿協助新進培養工作之外,第二席以上均留在化奇,輔助奇印神國逐漸龐大的事務。

  而實力最為強悍的第一席,則前往姜塔從前的首都「塔南」,協掌嶄新而遼闊的領地事務。

  於是,不久之前奇印神國草創時的那個時期的悵然感又再度襲上了心頭,不禁讓我深深嘆了一口氣。

  「怎麼啦?」莫英推開門,帶了兩杯熱騰騰的茶,剛巧迎上了我的嘆息與空洞的眼神。

  「雖然邊境的戰爭還在進行,但『雙城郡』、『姜塔郡』的事務也正以非常不得了的速度在走上軌道,有什麼事情令你心煩嗎?」

  「英……謝謝妳啊。也對,急速膨脹的化奇與朱印一下子就要住不下了,由英祭第二席的羽稻掌理的行政廳反應得很快啊,『雙城郡』的編制似乎也很順利呢。」

  我揉了揉滯重的眉頭,露出了一絲苦笑。

  「與其說是心煩,不如說是有點惶恐吧。」

  「你就是容易想得太多,不過這也沒關係,我所愛的豫,一直都是這種感覺。」

  莫英把茶杯輕輕推到我的面前,茶香滿溢,像是搔弄著我的腦門與心口的鄉愁,充盈了我的鼻腔。

  「是井龍綠茶的氣味。」

  「對啊,真不可思議,這可是和記憶裡完全一樣的氣味呢!是席月和劍星準備要出發往塔南周近協助統合行政系統,臨行之前塞給我的。她們說你知道這個夜界井龍綠茶的來歷,特別請我用這個茶葉泡茶來給你喝。」

  「是喔,聽說『塔南』西南近郊生產這種茶葉的地方如今可出名了,現在那裡也被命名為井龍啦。」我一面說,一面啜了幾口芬芳宜人的茶湯,令人安心的氣味儘管舒坦,卻難將我心頭的陰霾揮去。

  「我有點擔心這個夜界和周遭的變化。」我搖晃著茶杯,淡淡地說道。

  莫英半透明的臉龐,靈動著波紋,恰似她仙氣橫溢的雙眼與眉宇。

  「怎麼了?說來聽聽?」

  我將臉埋在我的雙手之間,接著又是一個幽長的嘆息。

  「幾個月前,我在奇印神國草創時,也發過類似的牢騷,當時是席月在我身邊聽我說,現在則是妳。」

  「席月嗎?喔——不單純喔,這麼正的大美女陪你一起喝茶聊天,我可是有點吃醋喔!」

  「什、什麼都沒有發生啦。」我想起席月喝醉以後壓到我身上來的事情,那甚至還喝的不是茶呢。

  「那麼,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我將雙手放在茶杯上,感受著溫熱的韻味與香氣,無神的雙眼像是對不上焦,望著虛無的某處。

  「太快了。」

  「嗯?」莫英眨了眨眼睛,一臉不解的樣子。

  「變化得太快了,我有點慌。從我將近代科學生活帶進化奇與朱印……喔不,現在要改稱『雙城郡』了,到奇印神國的創立,以及吃下了萬塔伊王國第一諸侯國『姜塔』這些事,一切都發展得太快也太突然了。雖然說僕人們非常有能力,也有才華,不需要我太過擔心……但也就是這發展的速度,讓我覺得太過目不暇給了。」

  莫英聽我這麼描述著,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雖然在這個世上,我被稱為『真神』,被人民擁戴著,但說實在話,我也並不是無所不能。我可以被毒害,也可能被騙,還可能因為我身為『人類』這樣狹小的觀察角度,侷限我的格局與決定。看著這世界變化得如此劇烈快速,我的僕人們又自動自發到令我這個『真神』覺得有點無聊的程度,我很怕自己身為『擁有無盡靈力的人類』,卻僭越地做了太多『只有神才能作的事』。」

  「換句話說,你不知道你的決定是不是正確,是嗎?」

  「對,一切都發展得那麼快,我只是『原點』的產品專案開發工程師而已啊,現在卻在創世紀裡推動著時代的洪流呢。」

  「這我不太能理解呢。」莫英嘻嘻一笑,「雖然我算是這裡的『創世神』啦。」

  「妳看吧,連夜界的『創世神』都不理解了……咦?不是啊,這樣真的好嗎?」

  「有何不可呢?你瞧,我被關在虛界深境半年,結果夜界過了八百年。雖然肉身還在別人的手裡,但我現在不也心平氣和地和你喝茶聊天嗎?」

  我看著面帶微笑,輕嚐淺酌著夜界井龍綠茶的莫英,總感覺隔了許久以後又再度體驗到她的勇敢和純真。

  「真的是敗給妳……」

  我將她手上的茶杯一把搶過,強硬地將她拉過來擁在懷裡。

  「哇啊!」莫英輕輕地哎了一聲,輕淺卻俏麗的紅霞,悄悄爬上她的臉頰。

  「豫,你做什麼呢?」

  我安靜地將她摟在懷裡,而她臉上輕柔的微笑,則絲毫沒有減少。她一面溫柔地望著我,一面輕輕用被戰術特勤服所覆蓋的雙手撫摸著我的頭髮。儘管理智上知道特勤服的質地是冰冷的特殊強化纖維,但心裡還是覺得她的手彷彿太陽一樣溫暖。

  「英,我知道現在不是我該猶豫的時候,我多想要立刻、馬上前往萬塔伊的首都,奪回妳的『神體』,但對於這個夜界,我深怕自己的責任並不只是這些而已。」

  「嗯。」莫英的嘴角上,美好而溫和的柔軟弧度始終未減,「我知道,我的豫總是想得很多,但我從來不擔心,你知道為什麼嗎?」

  「妳說說看?」

  「我呢,總是行動力很強,但我比較不計後果。豫你則是經常深思熟慮,或甚至是過慮,然後才開始採取行動。也許因為在夜界裡,你超卓的靈力起到了驚人的推進力作用,但我不會擔心你做的各種決定是否引向更糟糕的未來。」

  我望著她的臉龐,她的眼神裡沒有絲毫的虛假。

  「不瞞你說,我認為你會變成一個『無盡靈力的真神』這樣的存在,也是在我的『觀測』之下,才在夜界形成的。因為豫,我最愛的豫,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最好的。」

  「羞死人了,妳還敢說我的演說很羞人,妳自己還不是?」聽她這樣說,我的臉上只覺得又熱又燙。

  「那可不一樣,我只在獨處的時候說些我們的悄悄話,你可是大庭廣眾之下講的煽動人心呢。」莫英調皮地笑了個開懷,我捏了捏她俏皮的臉頰,真是拿她沒辦法。

  「對自己有點自信吧,你可是夜界的創世神——『祖神』欽點的『真神』喔,如果你不能像現在這樣推動夜界,我們的創世神話該怎麼演下去呢?」

  「妳還真是樂觀啊……」我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但如今已經不是惶恐的那一種。

  「照妳這麼說,我不就得要繼續相信直覺,勇往直前了嗎?」

  「呵呵。」

  莫英從我的懷裡鑽了出來,回頭緊緊抱著我,將我整張臉深埋在她的胸口。雖然缺乏令人安心的體溫,但柔軟的觸感輕輕擾動我紛亂的心,靜如止水的和平氛圍裡,平添了些粉紅色的香甜氣息。

  「無論是怎樣的未來,如今我們在一起,我們將一起跨越。」她說。

  「就像是躺進冬眠艙那時一樣嗎?」我問。

  「就是啊,冬眠之後的未知,和從今以後的未知,不也是同一件事嗎?」

  想來也是如此,誰曉得冬眠艙裡一夢千年,醒來連世界都變成另外一個次元了?如今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嗎?思緒逐漸變得清明,我將我一生最珍貴的女孩,她的意識體,緊緊摟著。

  「有妳在的話,我也將無所畏懼。謝謝妳,英。」

  莫英微笑著,在靜謐當中,我倆的時空無限延伸,彷彿滿溢的情感淹沒整個夜界,彷彿熱燙的愛戀將我們融合為一。

  在久違的數月之後,我重新在莫英的氣息裡沈沈地睡去。

  夢裡沒有莫英的身影,因為我知道,莫英的意志與靈魂,如今正在我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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