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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妖師

夏雪雪 | 2021-04-21 19:36:59 | 巴幣 42 | 人氣 286


  在我講故事前先來介紹什麼是操妖師,顧名思義就是操縱妖鬼魔的施術者,通常都是藉由自己的咒術及力量降伏妖鬼魔,並強迫使其完成自身命令。
  在這之中,基本上都是以操妖為主,我也只見過操妖的。
  他們很常是發現自己有本事操縱比自己實力還低等的對象,因利慾薰心而做出人神共憤的事情;面對這群作惡的傢伙,我要做的事就是──廢了他們的能力。
  當然我也不否認有部分操妖師是心善的,但很可惜,大部分被我遇到的都不是什麼好傢伙。
  嚴格來說,這和日本陰陽師的式神在本質上是差不多的,但是式神多半經由與鬼神簽約合作,使其附身於紙人或某小物件上,來為自身使役……也是有少部分施術者是利用力量讓對方屈服成為自己的式神,那少部份我就不贅述。
  會接觸到這塊是因為,有次我在全家便利商店遇到了如今的師傅。
  沒錯,就是在全家便利商店。
  那時候印象很深刻,我打工到十點多才下班,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卻又沒什麼錢能買吃的,就去便利商店買碗來O客。
  我拿著泡麵結帳後,沖個熱水就端著碗到後方少少的位置區準備享用這天的最後一餐。
  我轉頭發現隔壁斜對面桌,坐了個老頭和一個長了貓耳的小女生。很明顯地,這小女生既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貓妖化身,這種情形算少見。
  但更奇特的是,這個貓妖靈體的脖子處有條很亮的金線與老頭的右手腕纏繞一起,那給我的感覺是密不可分的。
  也因此,我多瞥了兩眼。
  就這兩眼,老頭就帶著貓妖改來我這桌攀談。
  「笑聯欸!哩跨屋齁!」(少年啊!你看得到齁!)這個看起來七老八十的老頭全程都用很道地的台語,後面我都直接打國語,請自行在腦中翻譯成台語版。
  即使這個老頭是笑盈盈又和藹可親地看向我,我仍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呃、嗯。」我點了點頭後,繼續吃我的泡麵,但老頭並沒有因此放過我。
  「你說說你可以看到什麼地步?應該不只影子吧?」
  「……」這個時候做人要誠實點嗎?我抬頭瞄了眼老頭,他仍舊是雙眼眉開眼笑像極了開心的彌勒佛。
  在和他對到眼的瞬間,我發現我竟然下意識地開口誠實回應:「全部,貓耳、貓眼、人臉、人身還有尾巴,還有一條金線。」
  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我看見老頭仰頭大笑:「哈哈哈哈,臭小子,就是你了!」
  那年我十六歲,一臉懵逼的表情看著眼前的老頭,開啟了原本就不平凡的人生道路。
  老頭說,他的貓妖有施咒隱身,即使看得見靈體的人也會因此被蒙蔽雙眼變成看不見貓妖的存在;但當時的我卻還看得到,這代表我的眼睛不會受對方「欺騙」。
  再來,原本老頭只是有興趣看得到貓妖的我,變成直接收徒的關鍵還是因為那條金線,那是操妖師與妖鬼魔之間連結的代表。
  我可以經由顏色來分辨,他們之間的契約關係。大部分被操妖師降伏被迫聽令行事的都會是黑線。
  我也只看過黑線和金線,而出現金線的也就只有老頭一個。
  老頭說他和身邊的貓妖關係不一般,是累積了幾生幾世的緣和誓約內容的關係;即使以後老頭離開人世甚至再次投胎,他們仍會因此線而再相遇。
  最後,就是只有老頭看過的白線,聽說這是一般雙方共同意願下立誓約而成立的。
  *
  老頭教我的東西通常都是看過後死背、和沒有對象的空氣練習,操妖師出現的機率真的不高。
  據說,大部分的人幾乎都是跟旁門左道、邪門歪道亂學咒術召喚,招來許多能力比自己強大的妖鬼魔,然後召喚者直接被反噬的居多;能因為旁門左道而誤打誤撞成為操妖師的,大概也沒幾個。
  第一次真正遇到操妖師是跟朋友去深山露營的時候。
  在天黑前,我一直覺得在搭帳篷的過程中有種不懷好意的視線盯過來,不是在我們露營周圍湊熱鬧的靈體傳來,而是躲藏在叢林中的視線。
  我等到大家都坐在營區旁吃著飯開始休息,我藉機離開現場,往那視線傳來的方向走去。
  我拿著手電筒照過去,眼前仍然一片黑壓壓,直到我深入叢林約莫十來分鐘,我照到一個今生我再也不想要看到的東西。
  比我高了兩倍大的黑色蜘蛛。
  幹,噁到爆!
  巨大的黑蜘蛛發現我的存在後,迅速地往我的方向前進,我趕緊往後跳躍到後方的枝幹上頭,當我站穩後發現周圍都佈滿細絲,只得喚出靈刀將周圍的細絲給砍斷。
  靈刀專制妖魔鬼怪的刀,對一般人沒用,只是一般人可能也看不見這刀;那畫面大概就像,一個人不知到拿著什麼在亂甩的感覺吧。
  巨黑蜘蛛沒因此停下前進的腳步,而是繼續往我方向前進,用那粗黑的雙前腳往我這邊刺過來;我狼狽地再往側邊跳去,這時候不得不感謝老頭每天叫我爬山下山的,讓我體力變好些。
  不然我現在肯定被蜘蛛的腳刺到倒地了吧。
  站穩腳步後,我毫不猶豫地拿著靈刀往前直砍向蜘蛛的右前腳,所幸靈刀很給力地讓我順利砍下這一擊,也在同時讓我瞄到他的肚子似乎被一條黑色細長的細絲線捆住……
  哇靠,還是操妖師……不過叫這隻大蜘蛛來這裏是能幹嘛?感覺牠也沒太大的智能,襲擊人類?
  我趁著蜘蛛因疼痛而抖動身體的瞬間,直接改往黑線砍去,在靈刀接觸黑色絲線的剎那,我腦海浮現了施術者的樣貌和位置,距離這裡不遠的一間小屋有個青年正專注地操縱著……而且我也敢肯定他正凝視著我。
  「術式三,追令,返境,噬!」隨著我施咒的同時將黑色絲線也被我砍斷,由黑色絲線做為媒介將咒術力量返噬回施術者,隨著施術者的承受能力變弱,絲線能承受的攻擊也逐漸減弱甚至變得不堪一擊。
  我看著眼前的巨大黑蜘蛛在瞬間縮小到比我身高還矮了將近三分之二,牠瘸著前腳看了我一眼,我卻似乎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情緒,似乎是對方傳來的?
  好像是……在對我說謝謝?錯覺嗎?
  倏地,我看著那隻蜘蛛以飛快地速度直奔衝回山林消失在我眼前。
  接著,就是到施術者的位置,將他的能力封印或連相關記憶一併封印,遭受反噬的施術者通常都很脆弱或已經昏迷,基本上處理起來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從這次算起,前前後後大概四年,直到大二,遇了十次有吧。
  但最深刻的印象不是這次,而是不久前真正遇到操妖師操縱的是──死去的人類。
  *
  那次是和大二同學在暑假期間去露營……沒錯,又是露營,而且還是我第一次遇到巨大黑蜘蛛的地方。
  可不可以換個露營地點?我對這個深山有陰影在,我不想回憶看見巨大黑蜘蛛的印象啊!……若不是朋友說這次露營費他全包,我還真不怎麼想來,但免錢的事情總是仍然很有吸引力。
  我們要對未來懷抱希望,同樣的事情才不會在同一個地方發生,也因為這念頭讓我更加篤定要參加這次免費的露營了。
  這次露營是和朋友找另一所大學認識的電影欣賞社聯合辦……至於為什麼是和電影社,我本身也充滿疑惑。直到自我介紹時,謎底揭開了,我朋友奇燁邀請的同學剛好是電影社社長樂旋,電影社社長直接強制性舉辦社團露營活動。
  在自我介紹時,有個女孩讓我印象特別深刻──月瑤,她通常都沒什麼太大的表情變化,在團體中似乎也不太開口說話,更不怎麼與人有互動,看起來就不像是會參加這種活動的人。
  最神奇的大概就是,明明像這類地區因熱鬧而靠近的山精山靈並不少,此時,卻沒有半個靈體敢靠往這附近。
  不是因為這附近很乾淨,而是一種氣息從這女孩周邊散發出來,不容靠近的氣息杜絕了本來就生活在這附近的各種生靈;這樣的氣息幾乎不會有人發現,有靈異體質的頂多就感受到周邊變得很清淨而已。
  硬要解釋的話,她散發出來的氣息……類似對靈的「威壓」?
  對,就是威壓。
  我看著總是獨來獨往的她,正坐在角落邊滑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基於好奇下,我笑著上前坐到她身旁,打算找她聊聊。
  「欸,妳是上界來的吧。」
  她僅瞥了一眼過來,神情仍舊冷淡,沒有應聲。
  「若不是上界,很難擁有能讓生靈退卻但又不畏懼、害怕……甚至多了點恭敬的氣息?祂們沒有道理下意識感受到氣息後選擇退步遠離,同時也沒感受到祂們因氣息而恐懼害怕,那麼唯一的原因就只有上界了,不對嗎?」
  她再次抬起頭來看向我,卻又像是看向遠方似地眼神迷茫卻又帶點……哀傷?
  「不知道。我沒有太多以前的記憶。」她停頓了會兒,似是想到了什麼:「只是最近發現能用這方法,讓周遭變得清淨些罷了。」
  「妳也沒否定呢。看來妳還是知道些什麼吧,關於上界的事?」我帶著笑容和些許的好奇心反問。
  她也僅露出一笑,那笑容意外地好看。
  「跟你師父知道的狀況差不多吧。若他講了什麼奇聞軼事給你,大多就如他所說的那樣,只是他偶爾形容得浮誇了些。」
  師父確實曾有提及過上界的事情,但他形容的不只偶爾浮誇,而是全部聽起來都非常非常浮誇,浮誇到讓我覺得根本是在騙三歲小孩;只是這次看到有師父形容過的情形,就是氣息自然會讓生靈退卻的狀況,我才上前隨便問個幾句……
  「欸不對,妳認識我師父!妳怎麼知道?」這句話讓我不得不露出驚訝的表情,若有鏡子大概會看到自己的下巴都掉下來的地步了。
  「你身上染有他的氣息。」
  「那妳跟我師父是什麼關係?」
  「萍水相逢。被他救過幾次。」
  這幾乎完全勾起我的好奇心,我身邊出現了個似乎也是個很厲害而且認識我師父的人物!似乎還能聽到師父的事情,讓我不禁有點小小的興奮:「我可以聽聽嗎?」
  「時間晚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不行嗎……只能以後嗎?」
  月瑤僅露出一抹笑:「嗯,時候到了再說。」
  講故事也要看時候嗎?這點跟老頭真的有像,很多事情都莫名執著時機時候的,但我也不是等不起,反正已經都認識了,有的是時間!
  在這天,我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另一個讓我難忘的事件。
  *
  晚上的大家仍舊聊天玩遊戲拖了很晚才入睡,倒是月瑤我看她早早就拿著身體不適的藉口躲進帳棚呼呼大睡去。
  我看她進去睡覺前的模樣分明容光煥發、脣紅齒白、精神飽滿……你們都看不出來她是裝的嗎?不,這種個性的人到底為什麼會接受電影社社長邀約,替補沒辦法來的人?該不會跟我一樣因為免費的而過來?
  在我隨意猜測胡思亂想的同時,我從眼尾瞥見一點紅紅的,轉過去看卻只見叢林樹木,隨著風擺弄枝葉而沙沙作響,再無其他東西。
  「哈啊──怎麼了,你還不睡啊?」電影社社長樂旋打了個哈欠,看向我問道。
  「這就要進去了。」我才剛說完話後就聽到後方傳來腳步聲,下意識地再次回頭看聲音的方向,與方才瞥見紅點的位置差不多,卻都沒看見任何東西。
  「奇怪?剛剛有人去後面嗎?」我不禁喃喃自語道。
  「蛤?後面?靠山區那邊不是營地的區域,誰會去後面啊?而且其他人應該也都進帳棚睡了。」樂旋往後方瞥了一眼後看向我一臉愛睏臉,揮了揮手表示也要回帳棚去睡。
  在我邊疑惑自己多心的同時邊走到了帳棚門前,正準備進去帳棚時,我眼暼了一眼樂旋剛剛走進去的那個帳棚,卻發現一個不認識的女子站在那個帳蓬前方。
  她的背影留著烏黑亮麗的秀髮直到腰部,上面有兩個金色小吊飾的髮簪,衣服、裙子和鞋子都是深紅色的……這服裝是古裝吧?仿唐裝的結婚服?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視線,她轉頭過來看向我,祂頭部左半邊的面容全毀,雙眼看起來明明是憤怒的,嘴角卻仰起明顯上揚的微笑;看著那笑容,我背後莫名竄起一股冷意。
  再遲鈍的我都能感覺得到不對勁,這分明是帶著強烈怨氣的紅衣女鬼!
  這種強烈怨氣的女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和祂對到眼了怎麼辦?能逃嗎?但感覺就是針對我們這邊的人而過來的?打得贏嗎?可是我還沒跟鬼打過……
  在我內心散發出千百萬個疑惑時,女鬼並沒有理會我,而是直接闖入樂旋的那個帳棚……這樣無視我的存在的行徑正常嗎?還是祂其實早已經有預謀?我驚得趕緊衝上前打開帳棚。
  進入眼簾的是,樂旋正跪坐在另一個男生的身上,雙手正掐著躺在地上的男子,而躺在地上的男子已經睜開眼並且試圖拔開對方的手正掙扎著,邊喊著:「救、救命!」
  我上前要拉開被附身的樂旋,卻發現對方力氣異常地大拉不開,我趕緊從袖口取出一張淨身符往樂旋身上貼,還好護符有效果讓祂不得不放開雙手,但終究沒能讓祂脫離樂旋的身上。
  接著,祂像是被惹怒的獅子炸了毛地狂吼、咆哮,最後衝出帳棚;我趕緊跟著跑到外頭,畢竟這女鬼除了發瘋似地,祂仍然還附身在那樂旋的身上。
  祂就站在我正前方,面向另一個帳棚,祂轉過身來用著低沉的聲音對我我開口:「不要妨礙我!」
  ……原來也是有理性的?可以講話?那我怎麼可能放任你欺負我的朋友們?應該是祢住手吧?
  「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們是跟你有仇嗎?」
  祂再次笑了,原本僅剩沒毀容的右半臉瞬間腐爛,雙眼眶流出鮮血,幾乎看不出嘴型的嘴巴揚起嘴角,露出白皙的牙齒,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卻聽得我毛骨悚然。
  「我要殺了他們!」
  「到底為什麼……」
  突然間,不遠處的樹上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一個身影縱身躍下,是月瑤。這個時間為什麼會爬在樹上?雖然我很想問,但似乎時機也不適合。
  跳下來的月瑤沒看向我,而是看向樂旋,臉色臭到像是一副人家欠了她八百萬的模樣,她皺著眉頭輕罵:「媽的,這麼晚還來鬧,煩死了。」
  月瑤朝向女鬼隨手一揮,那紅衣女鬼便直接被打出樂旋的身體外並且那女鬼被震得往後退了幾十步之遠。
  眼見此,我趕緊衝上前接住暈了過去的樂旋,再將他移到不遠處的樹下休息。
  「欸,妳知道該怎麼處理這狀況?」
  「只是知道怎麼把祂打出去而已。我沒遇過這種的。」月瑤仍仔細地瞧著眼前那名退了幾十步的女鬼,反問:「你有什麼想法?」
  ……把問題丟回我嗎?可我平時就算看得到鬼,也真的沒遇過這種的,就算曾經跟蜘蛛打過,也跟老虎、貓咪鬥過,但我真的沒跟人類化成的鬼鬥過。
  「妳是不是可以用威壓?去壓壓祂,至少讓祂不要靠近這裡?」
  「你師父沒跟你講,那種能力頂多嚇嚇人畜無害的生靈而已嗎?祂看起來像人畜無害的生靈?」
  「……。」
  「還有,嚴格來說,這類不是我的專長。反倒是你師父擅長……咦?交給你不就行了?」月瑤瞬間一臉恍然大悟又慶幸的表情看向我,讓我內心充滿不祥的預感和數不清的問號。
  看著我茫然的臉,月瑤不禁皺了眉:「你還看不出來祂是被操縱的?」
  在月瑤話落下的同時,紅衣女子左手提起不知何時冒出的長刀俯衝向我們這邊;眼前在月瑤隨手一揮之下多了道淡藍色透明的屏障,刀與屏障撞在一起產生了巨響。
  紅衣女子再次被震得往後退,而屏障也因此被擊碎消失。
  在月瑤提點,我仔細觀察確實發現紅衣女子的脖子處綁著一條細絲的黑線,我剛剛竟然都沒發現……但她曾經是人類?所以我們遇到的是一個操縱死後人類的操妖師?這個發現讓我有點震撼也有點不太敢相信。
  畢竟,還是個帶有強烈怨恨的紅衣女子。我隱約還能感覺祂身上散發著淡淡的綠光,是一種即將入魔的徵兆。
  「照這樣發展下去,沒猜錯的話,祂應該能突破被操妖師下的制約?」
  「可以。但遭受反噬的操妖師應該也會被祂直接吞噬。」在月瑤回答的同時,只見紅衣女子再次舉起長刀往我們的方向衝過來。
  我喚出靈刀準備衝上前頂下這一擊,卻發現紅衣女子並沒有正面擊過來,而是在靠近我的瞬間……消失了。
  「趴下!」
  月瑤突然地大吼一聲,在我反應過來的同時感覺雙後膝被打到,不禁一震直接臉朝地趴下;只見一刀風刃砍向我前方不遠的大樹,整個樹幹被砍了很大一條的深度,好歹也有個七八公分。
  我抬起頭看向月瑤和紅衣女鬼,此時紅衣女鬼站的位置已經閃得遠遠的,而且祂的右手握住被砍斷的……左臂?女鬼的雙眼發了火地直直盯著月瑤,嘴邊發出低鳴的伊嗚聲。
  所以剛剛那刀風刃,我沒閃掉不就……不,所以大姐妳乾脆就直接順便拿東西砸我的後膝讓我趴下嗎?妳不知道那砸過來很痛嗎?
  在我剛站起身時,月瑤不知何時也換出靈刀與紅衣女鬼對戰,祂們的速度快到我一失神就會跟不上的速度。
  明明失去了一隻手臂的女鬼改用右手持刀對戰,卻仍不佔下風……不,此時是月瑤佔下風,右手臂和左腿都被砍了不淺的傷痕,但她似乎也沒打算停下。
  我從袖口再抽起一張護符,我邊念咒以增強其作用,邊將咒符往上拋後迅速地指向月瑤的方向,使其作用到她身上;接著迅速地抽出第二張爆符直接往女鬼方向丟去。
  起初女鬼發現我丟出的並非是攻擊性符咒,非但沒阻止我甚至沒再繼續留意我的動靜,我自然能使第二張爆符作用到祂身上;在祂被炸到的同時,我握起靈刀衝上前準備將女鬼身上的黑色絲線給斬斷。
  可準備砍到黑絲線同時,手卻一震,被月瑤丟過來的石頭打到手腕使靈刀掉落地面。
  「現在還不行砍斷,放祂走。」月瑤走上前來,女鬼齜牙裂嘴地看著月瑤卻又在月瑤在祂身上比劃的同時哀號的慘叫。
  「滾!」月瑤幾乎是命令的語道,女鬼也幾乎同時消失在眼前……跑的速度意外地飛快。
  「為什麼讓祂跑?」在我納悶反問時,月瑤突然整個人往前傾,我即時扶助她才所幸沒直接跌到地面。
  「那女鬼散發的光從淺綠變成深綠,操妖師卻仍沒被反噬,是什麼樣的情況?斬斷了他們的鏈結,依循鏈結追去操妖師那邊,也不見得能封住操妖師的行動和能力。」月瑤的臉色變得很蒼白,她幾乎是用著氣音的聲音開口。
  倒不如放著他們倆,再伺機而動?以方才的狀況來說,也只是短暫地佔上風,實際上若繼續打下去,會怎麼樣真的也很難說……尤其現在發現月瑤的傷是,確實是停下手比較好。
  月瑤右手強壓著的左臂還在流血,連胸口、背部和左腿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有好幾刀,看起來十分怵目驚心。
  「……比起女鬼的事,你先讓我去拿個醫療備品過來幫妳療傷,好不好?」待月瑤輕點了頭後,我順便將樂旋抱回帳棚裡,再從包包裡運點醫療備品過來月瑤這兒。
  傷口最深的果然是左手臂的部分,但這刀傷旁隱約看得出一條很長的疤痕,手腕延伸到手肘之上一半;即使這疤痕淡了不少,仍然感受得到曾經傷得一定不淺。
  「妳是不是常常這麼蠻幹啊?」在邊包紮的同時,我不禁下意識脫口而問。
  「如果你修練再認真點,我剛剛就不用蠻幹了。」
  「大姐,您就別虧我了。能把祂打出體外、能把祂砍下一條手臂的您,難不成還會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嗎?」
  「那都是在祂沒仔細防備的狀況下才做到的。祂有了戒備,打起來就不容易。」
  「呃,那個、妳背部的傷,可能需要妳衣服往上翻……」我開口講得有點尷尬,到是月瑤毫不害躁地將衣服往上拉起。
  真不知道是否該慶幸今日的月光皎潔又明亮,能在這種地方看得清楚上藥也是不容易;但看到這白皙的背上滿是刀傷,種有愧疚和自責感,確實是我學藝不精,若我在強一點的話……
  「祂明天還是會回來,對吧?妳打算怎麼做?」
  「你想辦法讓其他人一早就下山。我下了追蹤術,明早直接包抄操妖師。」
  「憑你現在的狀況和我兩人?這操妖師可是能控制快要入魔的紅衣女鬼,妳有幾成勝算?」
  「操妖師大多能力強,但體能偏弱,近戰不是問題。」
  「那女鬼呢?就算祂少了一條手臂也受了不少傷,但這時間肯定和妳一樣在療傷……中途祂若直接入魔、突破制約甚至反噬操妖師也說不定?」
  「將計就計?」
  「……。」月瑤的回應讓我不由得在換藥時稍微用力了一下,我以為會換來一陣哀號,但沒有,這反而變成我有點小小的愧疚。
  「喏,換左腳。胸前的傷等等妳自己換……欸,妳會上藥吧?不會痛到不敢自己上藥吧?」我邊幫她把衣服往下拉好,邊更換姿勢到她左大腿旁,這大腿的傷雖長卻比想像中的淺。
  「會啦。」
  *
  這晚我根本沒什麼睡,也睡不安穩,滿腦子都在想明天該怎麼讓這群人乖乖提早下山,又想著單憑我們倆到底要怎麼擊退一人一鬼的問題。
  可事情發展卻和我想像的各種情景截然不同,月瑤她根本沒打算讓我跟上去處理。
  我不過半夜起來上個廁所,想說看一下月瑤的狀況如何……雖然偷看女孩的帳棚是不好的事情,但我總覺得不看一下不安心,另一方面我總有說不出的不好的預感。
  只是查看後更驗證了我的直覺,這帳棚內睡了人但根本沒有月瑤的身影,即使去另一處男生睡的帳棚內也不見人影……正常來說也不可能出現在男生帳棚內,那誰來說說這人還能跑哪去?
  我實在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對月瑤這人也下了追蹤術,生平第一次施術並啟動對象追蹤的不是敵人、不是那些被操妖師操縱的生靈,而是自認為隊友的隊友啊。
  這追蹤我也只會最基礎的定位,大略知道對方的方向在哪,卻不能知道對方目前的狀況;而這個位置讓我不禁皺眉,這不是之前砍蜘蛛那次,操妖師待的小木屋?不會是同個人吧?
  不,那次那名操妖師明明已經被我封印記憶和能力了,不可能……
  我趕緊追上去,只慶幸這兩處距離不遠,只是天色昏暗這山路走起來不太順,當我走進木屋附近時並沒見到操妖師本人,倒是站在木屋附近的月瑤和女鬼相距不遠,兩位似乎僵持著。
  但女鬼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似乎變淡了點?他們是不是溝通了什麼?但這距離根本聽不到聲音。
  正當我納悶該不該上前時,女鬼突然撲簌簌地大哭了起來,然後月瑤走上前抱住了她?這是什麼神奇的發展?等等,祂不是還被操縱著……不,祂脖子上的黑線早已消失?
  我緩緩地走上前,總覺得這局面也已經沒什麼太需要擔心的部分,近看之下發現女鬼的周邊已不再發出詭異的綠光,而是和普通女鬼差不了多少。
  「謝謝妳。」女鬼哽咽地開口說了最後一句,祂恢復原本的面容,長得像個鄰家小女孩般,很可愛的笑著看向月瑤後又瞥了我一眼後點了頭,便消失了身影。
  「喏,裡面那位,封印交給你了。」月瑤的聲音分明是有氣無力,若仔細看她身上又堆出不少傷痕,這個人到底……
  為什麼總是不說一聲就……不,我明明第一次見她吧?哪來的總是?但看見她這樣,內心真的燃起一肚子的火。
  「……你連我這時候會出現都算到了?等我出來再找你算帳。」
  裡面這名操妖師和上次是不同人,所以真的都只是剛好湊巧走到這地方來做壞事?但這名操妖師是名青年男性,跟上次的那位年紀明顯不相符,連長相也都有差異。
  以他的能力要做其他幫助生靈的事情應該頗為容易,怎麼會走上這門歪路?在封印記憶的過程能讀取到部分記憶,果然又是情傷造成的嗎……
  雖然這等能力封印起來頗為可惜,就算不成為操妖師也能走我這行?或其他幫助生靈的工作也行?但現況也只能將相關記憶和能力全部一併封印,若哪天他有心,自然會有人協助他解除。
  在我結束封印過程,走出小木屋外就看到有一個人攤軟坐在小木屋外,我走過去忍不住敲了敲月瑤的頭。
  「你可不可以下次先溝通完再行動?就算不想直接滅了即將入魔的鬼也行,至少先說一聲吧?」
  「你不是追過來了?」
  「我追過來也不過替妳善後而已。」
  「那就夠了啊。」月瑤的聲音雖然微弱,嘴角卻揚起一抹不明的笑意。
  看著這抹笑意,我心裡卻莫名泛起一股心酸,為什麼覺得特別熟悉……我不禁輕輕將她抱住,反問道︰「喏,我們是不是……曾經認識?」
  「或許吧。」
音樂:李佳薇-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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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的篇幅有點長,但分開看應該挺不過癮的,我就直接全放了。
當然也有相關的劇情會再上映。

因為是有點久遠的記憶,只記得些瑣碎的。
為什麼創作這篇時,會是聽這首如此悲傷的歌呢。

總覺得和姐姐的狀況有點關係吧。
一路獨自走來,有些事情即便知道了也無法插手,但若能幫忙便會竭盡全力。
不是需要回報而是覺得、這種情況下就該幫忙。
即便覺得棘手,頂多一臉厭煩卻毫不猶豫地前進。
姐姐颯爽帥氣的模樣,依然烙印在我腦海。

我很欽佩姐姐那份堅定的心,還有堅持下去的感覺。
即使覺得實力再強悍也有脆弱的時候,卻不曾畏懼過天塌下來的樣貌。
但在這時候卻依然覺得,一個人也無所謂。
還是有點,那麼地心疼。

創作回應

菌羊
有台語感覺好道地XDD
2021-04-21 20:05:12
夏雪雪
台語才感受到台灣的魅力(?) ヾ(・ω・*)ノ
2021-04-26 07:2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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