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妹子,已經過了兩小時了……」羅倫低聲下氣地向我賠罪。
「我當時也是有要事在身,所以才沒辦法馬上去救妳……」
「妳、妳看看駿,他還比較閒,但他那時候在看影片……」
「喂。」駿抱怨,因為他的長官,也就是阿久津正用足夠燒穿厚臉皮的嚴厲視線瞪著他。
「我沒有生氣啊。」我用著連自己也覺得衝的語氣回答。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我用力挪動旋轉椅,用椅背面對著在場的所有大人。
「她絕對是生氣了,而且不是普通的氣。」駿小小聲地跟阿久津報告。
「行了,打鬧等之後結案了再來吧。」我聽到阿久津惱怒地嘆了口氣。「羅倫,你做個總結吧。」
我轉過椅子,臭著臉,用必殺的眼神瞪著他。重點是,他還給我刻意避開視線。
「咳咳、首先,我們接到了在『烏山風魔』臥底的曉的回報,前往了位在烏山鎮西邊的重工業區,並在那裏的一間倉庫查獲了高達二十公斤的海洛因磚。」
他把一旁的白板拉過來,抓起放在桌上的紅色白板筆,把代表烏山風魔的「風」字圈起來,然後拉了一個箭頭,寫上數字二十。
「我們原以為這只是在烏山風魔內部所進行的貨物運送,沒想到卻意外從在場的歹徒口中得知『三龍』這個謎樣的存在。
根據曉的回報,『風魔』裡面並沒有頭銜為『三龍』的幹部。」
他又從「風」旁邊拉出了另一條箭頭,本想寫個「龍」,但因為筆劃太多了,所以只寫了半邊就用掌底擦掉,改成了草草的「三」。
「換言之,現在並不確定『三龍』是不是『風魔』新增的幹部。
最壞的狀況,就是『三龍』屬於另一個當局尚未發現的地下組織,而此次的海洛因磚,則是兩個組織之間的交易。」
「所以現在,我們的下一步,就是查證。上次被駿撞飛的歹徒、被妹子電暈的歹徒都還在醫院裡面,等他們醒來,我們就可以去套話了──」
「警長,」阿久津的秘書碰的一聲打開會議室的門,在場的所有人同時轉頭。怕生的她看到這麼多人同時在看著自己,忍不住縮瑟了一下,「其中一位嫌犯醒了。」
阿久津站了起來,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反手披在身上。「別鬥嘴,走了。」
在場的其他四人一愣,也包括我在內。
「「去哪?」」我們異口同聲問道。
「醫院,現在。」他快步踏出會議室,留下桌上那杯一口都沒動過的,還冒著白煙的咖啡。
「又見面了,臭丫頭!」急診室大媽一看見我,劈頭就是一陣罵,「千萬別跟我說妳又受重傷了!」
「我沒事啦……」我連忙搖手。看到身後事不關己了羅倫,原本想補上一句好讓他被大媽教訓。但好心如我,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們一行人快步走到櫃檯,阿久津對著服務台的工作人員說了幾句話,接著掏出委任證。櫃檯的人點點頭,跟他說了房號,阿久津道謝完就轉身走了回來。
「十二樓。」他走過我們身邊時留下這句話,接著就匆匆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行徑中,我還撞到了一位爺爺的點滴架,被推著輪椅的護士白了一眼,草草地道了歉後立馬逃離現場。
阿久津推開房門,只見那天在倉庫的鴨舌帽男躺在靠窗的那張病床上,手腳還各打了厚厚的石膏。
隔壁的床位據護士所說是個空床位,只不過簾子是拉起來的。因為我們沒有要坐在床上,所以也沒有特地去把簾子拉開。
他一看見我們,驚恐的表情表露無遺。駿則是聳聳肩,然後繼續回去啃他的棒棒糖,似乎沒有要說話的打算。
「看你的表情,應該還記得我吧?」羅倫隨手抓了張椅子,拉過來坐了上去。
原本正要坐在那張椅子上的阿久津「嘖」了一聲,不過並沒有多說什麼。
「你這騙子!」鴨舌帽男驚恐地說道,「現在有危險…我、我們全都有危險──」
「他們、他們會殺了我……」他害怕地看著阿久津的方向。
羅倫困惑著望向阿久津,對方也回以同樣的眼神。「不會不會,我保證他連你手背上的寒毛都不會碰。現在,我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簡單的小問題啦,你今年貴庚、結婚了沒之類的──」
我原以為羅倫會跟平常一樣大聲抗議,但他只是遲疑了一下。「是,老大。」
「我就單刀直入的問了。」這次換阿久津提問,「毒品,是要賣給誰的?」
阿久津嘆了口氣,換了一個問題。「你是『哪個幫派』的?」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不好好回答就去蹲監獄。」他又搬出用來對付我的那一套,不過我沒辦法從鴨舌帽男的表情判斷他到底在不在乎,「『三龍』是誰?」
這時,他看著阿久津的臉變得比原先還要驚駭,因為他的恐懼實在是太強烈了,所以我也忍不住轉身。
我突然理解了,他剛剛在看的並不是阿久津,而是槍口可能出現的,與阿久津同方向的病房房門。
「趴下!!」
我一喊完,房內立刻出現了好幾聲槍響,與玻璃粉碎的聲音。
駿原地趴下,阿久津連忙抓著羅倫的頭髮,把他拉下椅子,我則是直接撲到床邊,轉頭就能看見病床的床底支架。
阿久津是第一個站起來的。他環視在場的所有巡邏隊隊員,然後僵在原地。
我撐著地板,呻吟著站了起來,耳朵因為槍聲而出現了些許耳鳴。
因為剛才撲倒在地上的關係,所以膝蓋與手肘紅的發疼,還有點涼涼的,而我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
駿整個嘴巴都是血,不過是因為原先咬在嘴裡的棒棒糖梗戳到了牙齦,並沒有被子彈打到。
羅倫狼狽地揉揉他的額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阿久津剛剛太過用力,原本就很高的髮際線又變得更高了,而且髮根還紅紅腫腫的。
駿摸摸牙齦,手伸到眼前看了看,接著眉頭一皺。「唔,今天以前,我從來沒想過棒棒糖的棒棒有任何成為凶器的可能性,現在則是完全改觀了。這鬼東西差點殺了我。但我覺得我肯定還是超喜歡吃棒棒糖。」
我看向阿久津,期待他會說出什麼,不過他只是愣著,跟路邊的電線桿一樣。
鴨舌帽男攤在床頭板上,眼神呆滯,鮮血從身上的四個小孔汩汩流出,染紅了身下的白色床單。
一小塊一小塊的玻璃碎屑撒在病床上,映出來自外頭熾熱豔陽的微光,與底下血紅的床單形成鮮明的對比。
那個畫面,就像是褪了色的紅玫瑰花瓣,在凋謝後凝結成了晶瑩剔透的水晶般。
殺人滅口。我原以為這種事只會在電影中出現。
門外的護士尖叫。
而這聲尖叫似乎把阿久津的魂喚了回來。
「小姐!冷靜點!」自己也沒多冷靜的他抓住護士的肩膀,護士則努力憋住哭聲,「我需要知道這起事故另一位患者的病房!」
「嗚嗚…應該是…一零九號房……」她的聲音帶著重重的鼻音。
「羅倫、林若薇!封鎖一樓大廳!他應該還沒離開醫院!」他急忙下令,「駿!你跟我現在立刻去十樓!說不定另一人也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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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迴盪在本應禁止奔跑的醫院走廊上。我們奮力奔馳,向著樓梯間全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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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都在忙功課跟小說,沒時間畫圖了啊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