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族異起
我不清楚究竟昏睡了多久，只感覺似乎躺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這段昏沉的日子，偶爾能感覺到嘉芙的呼喊聲，當然也有父皇講話的聲音。
我不清楚究竟昏睡了多久，只感覺似乎躺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這段昏沉的日子，偶爾能感覺到嘉芙的呼喊聲，當然也有父皇講話的聲音。
但他們究竟說了什麼，我想不起來也記不住；直到我真正睜開雙眼時，發現我躺的地方並不像是我的寢殿。
身邊的嘉芙見狀，立刻前來攙扶我坐起身來；我這才仔細環顧了一下週遭，華麗的裝飾以及金碧輝煌的牆面和壁掛畫，這怎麼看都太過……父皇的宮殿？
「這哪？」我發出的聲音比想像中來得更加微弱，看來這次傷得也真的不輕。
「陛下的偏殿，現在挪出來讓您修養……畢竟這次您險些被毒害，又剛好遇上發作，整整昏睡了五天之久，陛下和我可都嚇壞了。」嘉芙邊小心翼翼的扶著我，邊拿取床邊桌的水杯來給我。
「妳說笑？」
「我怎敢說笑，是您沒看到陛下那驚慌失措的模樣，還有邊威嚇著御醫和治癒師的樣子……這可不是能裝得出來的。」
總覺得這瞬間有點無法理解嘉芙所說的話，她講的陛下跟我認知到父皇是同一個人？
那個七年素未謀面的父皇，會擔心我的狀況？
在我腦袋當機轉不過來之時，已經有下人前往通知父皇，而父皇也比想像中更快地出現在我面前。
向來面容嚴峻不苟言笑的父皇，在看見我坐在床上時，竟露出似鬆一口氣的表情；接著毫不猶豫地走上前抱住我。
「太好了……醒來就好，有哪裡不舒服嗎？」父皇輕輕鬆開了抱住我的雙臂，很溫柔地看著我詢問。
我覺得我的腦袋再次當機無法運轉，我眼前這個人……真的是父皇？還是這在做夢？
這麼疲憊沉重的身體，肯定不是夢，唉。
「父皇，您是撞到頭了嗎？」然後一個不小心，我就講出心裡話了。
父皇苦笑了一番，接著向我道歉，並敘述了他的想法。
他說很對不起我，一開始總覺得是因為我害得母后提早離開人世。
母親身上原本的詛咒和強大的魔力都在生下我之後消失不見，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日漸消瘦。
他說，其實自己也清楚根本不能怪我，但當下的他氣憤又悲傷的心情，看著我就是變得更加地生氣易怒，他也承認這確實是遷怒。
但他仍然無法接受，在生下我之後的母后身軀每況愈下直到離世。母后臨終前最後的一句話，在父皇的解讀下是後悔生下我……但看到我詛咒發作後才感慨道，是不希望我受苦。
直到他那天在花園看到我，差點兒以為是母后，雖然個性截然不同，外表也仍然有些許差異；他說母親總是帶著溫柔的笑容，很愛笑也很容易滿足。
那時他才醒悟「這是我們倆的女兒」，他承諾以後，絕對會把我的事情放心上，不會再像以前一樣。
我很納悶，既然清楚母親有詛咒……那也該清楚這詛咒傷及身軀難以治癒，壽命不長的事吧？
他說他知道，也很抱歉，那是真的感到愧疚難受的表情。
在父皇道歉的剎那，我竟沒有任何感覺，甚至責怪或抱怨的心情都沒有，異常地平靜。
我不怪他，真的。
畢竟在這七年來，我也沒因此備受苛責、打罵欺壓；我在嘉芙的照顧下，仍然完好地長大了……撇除詛咒的部分來說。
接下來的時光，微妙地都是和父皇度過，吃完上午茶休息散步，中午吃飽散步回來繼續下午茶，感覺就像個養豬的生活。
偶爾父皇的公文太多時，他會乾脆整批拿過來我這邊批改，說是在我身邊看著我才安心。
……這種轉變，至今我還是有點難以適應，總覺得好像做夢似地。
※
「我不清楚妳究竟用了什麼手段讓父皇如此呵護妳，但也別因此太得意，我絕對不會讓妳稱心如意太久！」舒維爾露出恨得牙癢癢的表情看著我，咬牙切齒的說完。
……啊啊，果不其然，才在想說這個如此敏感的皇兄怎麼沒出現呢。
在父皇如此森嚴的宮殿內，想要來找我麻煩也變得困難許多，對於仍然能溜進來給我下馬威的他，是否該稱讚一下呢。
我坐在書桌前把書擺到了一旁，用手撐著臉看著氣憤的他，問道：「你對我是有什麼誤會？」
他露出了不屑的笑容，那不可一世張狂模樣，笑道：「誤會？沒有那種東西。妳存在就是個天大的誤會。」
真的是個無法溝通的人，大概需要我完全消失在這座皇宮才能讓他感到安心吧。
「但我也不可能因此毒害妳！……雖然對我而言，我確實希望妳消失，卻也不至於用那種惡劣方式加害於妳！」
這樣的回應倒是出乎我意料外，我好奇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看來是要澄清我喝的毒酒也不是他下的，意外地還有點良心？
雖然看起來像是在說實話，可是……我反問：「你覺得我會相信你？」
「若我真想對你怎樣的話，早在前幾年就能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這回舒維爾回應的稍微激動，卻也不是沒有理。
這點我自然清楚，就算前陣子來找麻煩卻也不曾真正地傷到我。
「那你說看看還有誰？」
其他皇親國戚？亦或擁戴舒維爾的官臣？難道還有在這範圍以外的人？
「……多的是想取皇室性命的人，妳謹慎點好。現在的局勢可沒妳想得安穩，就連父皇的狀態也已大不如前。」舒維爾面露嚴肅地說完話後就離開了。
這皇兄的個性滿奇特的卻也不難理解，想穩固自己的皇位，明明討厭我卻又不能對我隨便動手，只好屢次來吆喝我。
但這是好事，至少即便做王也不會濫殺無辜，倒是意外地還有些好感。
麻煩的是，他方才的話聽起來分明是皇室出了什麼問題。
在這之前，我覺得還是先顧好自己的狀況再說吧。
※
最近的日子變得越來越微妙，每日用膳時不僅父皇在場，就連皇兄也跟過來一同用膳。
大部份時間都是皇兄和父皇在談論要事，偶爾突然點到我頂多說個一兩句話。
看起來莫名像一個家該有的模樣，不知為何，對此心底總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
哪怕這可能只是假象，我也覺得這樣的日子很不錯。
近日皇兄倒是時常以用膳的名義順便來我這兒晃悠，有時則用指導的名義前來。
這幾天觀察下來，他個性明顯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也許他真的沒有想像中的討厭我，就只是戒備心重了點。
「妳可別誤會了！我才不擔心妳的狀況，只不過出於皇兄的責任，才來探視的！順便來看看妳又要耍什麼花招……」
「每天？」皇兄極力否認著，但來得可勤奮了，幾乎每天都來而且還附上水果補品。
我看著皇兄漲紅著臉沒有再回應，接著他拿起水果說要出去削給我吃，迅速地溜出去了。
有次，突然聊起受傷的事情至今仍未找到下毒的嫌疑人，我表明即使找不到也沒辦法的時候，皇兄異常地激動。
他生氣地開口說：「嘖，妳可是我妹欸！能欺負妳的只有我！其他人敢傷害妳，我怎麼可能不想辦法把他揪出來？」
他氣噗噗地替我抱怨，這瞬間我又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嗯，會痛。
究竟是這世界改變了，還是我真的在做夢……最近這陣子不時會有這種錯覺，變化真的太大，有點受寵若驚了。
「謝謝皇兄的厚愛。」
「誰愛妳了！就說我討厭妳！討厭得要命！」
……言不由衷呢。討厭我的人，正在幫我整理基礎製藥學理論的重點，也是我沒碰過的課程之一。
皇兄的個性蠻矛盾也滿奇特的，但意外地不讓人討厭。
「是，是……皇兄討厭我，我知道了。」
「……。」
「哼！若不是看在妳體弱多病的份上，身為皇兄的要來好好教育教育妳，妳以為我愛來嗎！」
「是，是。皇兄教育慎是。話說我覺得這幾天狀況有改善，要不皇兄陪我練劍看看如何？」
「妳會？」彷彿是訝異我連劍術都有接觸，皇兄啞然地張了張嘴，似是想再多問些卻又猶豫的看著我。
「不太會，只有以前在書上看看，自己練習而已。沒跟人對練過。但我總覺得，我還是該學一下……」我保守地說了一下，以往我也只是偶爾練習，但大多時候的身體狀況都不怎麼好。
若體力足夠的話，應該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不過沒關係……體能不足還是能用魔法輔助。
「也不是不行，妳學到哪了？」
「也就基礎的劍術理論，攻擊和防守的基本姿勢？」舒維爾看起來一臉鬆了口氣的模樣，讓我感覺有點微妙。
他該不會真以為我十項全能吧，劍術是我就算看書也很難學會的東西……就是給我滿滿的招式圖片，我大概還是只能學起基本動作吧。
「那就先試看看吧，妳把妳會的都先演練一遍給我。」
我和他到皇家專屬的練武場，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就連輕便的甲冑都準備齊全……連適合我的尺寸都有。
不過我還是覺得很重，可不可以改用防護罩就好？但感覺說了這句話會被皇兄翻白眼，算了。
我在練武場隨手拿了把劍，重量和平時練習的那把差不多，用起來倒也不會太吃力。
我邊想著自我練習過幾百遍的基本姿勢，可光是將所有動作一一重現，就幾乎耗盡我大半的力氣，讓我不禁喘了幾口氣。
「不錯呢，動作都很正確，確實滿有潛力的……但看來體能要先加強才行呢。」
聽著皇兄溫柔的讚賞，想當然也是安慰話，我沒有那麼蠢。這年紀正常來講，基本也要學會中階的劍術了。
但他好像一臉知道我在想什麼似地，笑道：「哈哈，妳真的不用太難過……正常來講沒幾個能魔法和劍術雙修的好嘛！就以我班上那些人來說，有中高階魔法實力的也頂多會初階的劍術。」
「妳若連劍術都和魔法一樣強悍的話，我可要擔心了！」
哦，擔心我擁有那個實力搶他的寶座……他真的是疑心病太重又吃飽太閒，不過看在他願意指導我的份上，就不在內心繼續偷罵他了。
練習的時間過得感覺特別快，一晃眼就到了傍晚。
倏地，有個低沉的聲音喊道：「舒維爾殿下，打擾了。您是否該來準備一下，稍後與艾特勒斯公爵的要事？」
「啊啊，我都差點兒忘了，今天和他有約！好在你來提醒我，謝啦，凱涅。」皇兄一臉慶幸的模樣說著，接著和我交代了幾句，說之後有空會再來看我，他就跟著他的侍從離去。
剛剛那個侍從給人的氣息不對勁，竟然還是皇兄的貼身近侍？
雖然他乍看之下，和普通一模一樣，但我絕對不會認錯……
我請嘉芙去打聽了皇兄身旁的那位侍從，據說從皇兄出生後就一路擔任護衛至今，說是貼身管家也不為過。
幾乎皇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處理的，教育安排也都出自於他手。
聽到這裡我整個臉都沉了下來，總覺得事情變得有點麻煩。
但若他沒什麼其他企圖，安分守己的話，倒是無所謂，就怕……
罷了，我還是希望一切都是我想太多。
※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