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而言,「他」是如辛香料般的存在。
十分刺鼻嗆辣,讓人不敢靠近,甚至會想轉身逃離,卻又因為有一股誘人的香氣,讓人沉浸其中。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早已墜入他的陷阱,無法自拔了。
猶如品嘗辛辣食物時明明會汗淚直流,卻又覺得津津有味,讓自己在焦灼的熱浪中,載浮載沉。
他就是那樣的。
辛香料般的他,如旋風般出現,在我身陷苦戰時,他伸出了援手。
那一天,學校又出現了霸凌事件,在放學後的偏僻教學大樓的瞭望台。我聽到了鬥毆聲,循聲而去,便發現有個學弟被一群惡棍圍毆,我挺身而出。但這群惡棍中,有些是擁有光魔法的人,我便陷入苦戰。直至「他」出現,與我聯手,才打退了惡棍──但精確來說,幾乎是他一枝獨秀,就壓制全場,幾乎沒有我能插手的餘地。
學弟向我們兩人道謝,我關心他的狀況後,他就離開了。隨後我才發現,伸出援手、實力過人的「他」完全沒有搭理學弟。
「那個,剛才真的很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話,我應該──」
「不用道謝,小事一樁。」他轉過身,與我四目交接,這才看清了他的面孔。他擁有一頭在斜陽映照下,更顯閃耀的金髮,並擁有綠寶石般的瞳眸,看起來是比我稍長的美少年。
看起來可能是學長。
「你就是查理斯‧霍夫曼吧,會這樣不怕死去救人的人,大概只有你了。」
「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你可是名人啊,你不知道嗎?你不是有幫助過一些被找麻煩的傢伙嗎?自然名聲就傳開啦。何況你還會光魔法,會用光魔法的全校可沒有幾個。」
他的目光鋒利,聲調冷澈,雙手交抱,散發懾人的氣場。
「是嗎?我完全沒感受到自己變成名人,也沒什麼人找我麻煩。我也不會特別去認識會用光魔法的人。」
「那是你,你太遲鈍了。太專注於自己的世界,才會忽略了這些吧。」
「我太專注於自己的世界?如果是這樣,我怎麼可能還會去幫助別人?」
「『太專注於自己在意的世界』更精確的說法是這樣。你只對在意的人事物留心,其它的就不會在乎吧。」他背過身,身後迤出黑影:
「至於沒什麼人找你的麻煩,算你運氣好吧。可能是畏懼你的能力,不過往後可就不定了,剛才已經招惹一些會用光魔法的傢伙了。」
「你不也是一樣嗎?如果之後他們回來找你算帳──」
「那些渣滓是打不過我的,來再多個都一樣。說真的,就算剛才沒有你,我也是有勝算的,只是會多花一點時間。」他壓低聲調:
「倒是你真的要小心點了。」
「我知道,我會自己去面對的。」
「你確定?確定不會連累身邊那個會用治療魔法的女孩嗎?那個叫克勞迪雅‧舒瓦茲的傢伙。」
「為什麼你會連這個都知道?」
這名少年究竟是何方神聖?
「她也是名人啊,全校會使用治療魔法,還會四處治人的也只有她了,她可能還比你有名吧。更何況你們又經常一起行動。」
「不,重點是,我覺得我們明明是初次見面,但你的語氣卻不像是這種感覺……而且你到底是哪位?還沒有自我介紹吧?」
「你果然真的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呢。阿奇柏德‧費雪這個名字,沒聽過嗎?」金髮少年再度回身,唇角微幅上揚。
「阿奇柏德‧費雪……我知道有兩個老師,就是姓費雪──」
「他們就是我的雙親。你肯定上過他們的課的,相信我。」他斜睨我一眼:
「你應該知道,大部分的魔法師,都有純正的魔法血統,其中擁有純正魔法血統的多半是貴族,因此……包括我在內,我呢,也是貴族。」他朝我走近,我微微後退,退到陰暗處:
「擁有越純正的魔法血統,擁有光魔法的機率就越高。正因如此,擁有光魔法的大多是貴族,平民的魔法血統就是因為不夠純正,才往往沒有光魔法的。」
他雖然說得不無道理,但這番「血統論」對我這個平民而言,還是十分刺耳,何況我還是「例外」。
「但我就是平民出身,父母還只是魔法使的情況下,就擁有光魔法的例子。」
我直截了當提出反駁。
「因此我才會記住你啊,查理斯‧霍夫曼。我一聽說你的事蹟,從雙親那邊打聽了你的出身,就一直記得你了呢。」他越發咄咄逼人:
「但你也見識到了,我們之間的實力差距。這可不只是因為,我是大你兩屆的學長,而是我們魔法的『質』就是有這麼絕對性的差距。我可是貴族出身,你不是。你父母連魔法師都不是。」他直指著我,提高音調:
「認清現實吧,你不是什麼天選之人,這樣的你是無法當正義使者的──」
「會去幫助受害的人,就是正義使者嗎?」
即便我希望能夠當正義的夥伴,但那跟「正義使者」似乎還是有些不同。正義使者的稱號,對我而言似乎更加沉重。而且自我期許跟被語帶嘲諷的「指控」,是兩回事。
「在我看來,你肯定是想這樣,才會這麼幹的。你想要成為正義使者,所以就做了看似行俠仗義的事情。這是實現你心目中的『正義』的第一步。」他的綠眸散發森冷的寒光,當中蘊含尖銳的輕蔑:
「然而,你有沒有想過,在你眼中可憐的受害者,說不定也是因為幹了一些惹人討厭的壞事,才會被修理啊?你以為他們被修理都是沒有理由的嗎?」
「你這是在檢討受害者嗎?」
仗勢自己是貴族的學長,態度越來越趾高氣昂,但我強壓怒火,保持理性對話。
「哎呀,藉由先質疑我,來鞏固自己的立場嗎?我這當然不是檢討受害者,只是陳述事實罷了。就像不知情的人,看到我們把你眼中的『壞人』打退的情況,可能還以為是我們在欺負他們呢。」他再度背過身,身後的黑影沒入了眼前的陰暗處:
「在我看來,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他們正因為有可恨之處,才會招來那些禍害──」
「所以那些受害的人都該死嗎?他們都不該被拯救?被同情?」
他的言語充滿挑釁,想理性溝通根本只是枉然,因此我不再客氣了。
「氾濫的同情心是不必要的,那只是把自己裝得很崇高、很神聖,好像自己是什麼大善人一樣,讓自己有優越感,自顧自地沉浸其中而已。」學長語調鏗鏘有力:
「你以為只要同情對方,就能拯救對方了嗎?就算真的去拯救對方,對方就真的能被拯救了嗎?那些被你『拯救』過的人,會因為你拯救過一次,他就一勞永逸了嗎?」
他回身,目光對焦的剎那,被他冷冽的目光凍結了。
「到頭來,拯救往往只是徒勞,只是一種自我滿足,而無法滿足真正需要被拯救的人。更何況,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拯救了誰,或許你拯救的是惡人,或是未來會成為惡人的人──」
「所以就要見死不救嗎?為了這些根本無法預料的事情?」
我拔高聲調,深感荒謬,認為他說的是似是而非的歪理,簡直都要懷疑,是為了動搖我來找碴的了。
但真是如此嗎?若他是來找碴的──
「你還真是非黑即白,不是普通的死板啊,蠢貨。」
他身在光亮處,我身在陰暗處,更顯出他的刺眼。
「這世界不是只有0跟1,說這些只是要告訴你,別把『拯救』當成絕對的高尚而已。不需要當成義務。」他露出意味深長的冷笑:
「再說了,你就算救了被同儕欺負的人,那你救得了被上位者欺壓的人嗎?」
「什麼?」
「像是老師藉由權勢來欺壓學生,你救得了嗎?你看得到嗎?你知道在這間學校裡,這種事時有所聞嗎?」
拉高尾音,語氣越發嘲諷,似乎在嘲諷我的無知。
「學校是社會的縮影。等到你出了社會,這種事情只會更多,可能還更殘酷。到時候,你還要繼續當正義使者嗎?你當得了嗎?要付出的代價,可能不是被修理一頓而已哦?」他的嗓音越壓越低:
「你應該知道,這社會上有很多死於非命的人吧?」
惡魔。
惡魔的低語。
惡魔想動搖我,當時還只是十一歲孩子的我,只能將刺耳的言論,當成惡魔的蠱惑,如此一來,內心想像出來的「天使」就能捍衛我的理念。
「當然知道,但這不會改變我的意志。我做的,是正確的事情,如果要因為這些而放棄了理念,那我只會對這糟糕的社會,更加無能為力而已。」
還不夠成熟的我,只能說出這些,作為微不足道的反擊。
「你要如何定義『正確的事情』呢?再說了,我只是要你認清現實而已,少做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學校有很多老師欺壓學生的事情的?你有任何證據嗎?還是說你父母就會做這種事情?」
靈光一閃,決定如此質問他。
「他們是有跟我提過,學校有些老師會這樣。他們自己有沒有做,我就沒問了。問了也沒有意義,而且也不關我的事。」
毫不意外的,說出冷酷無情的答案。
這名金髮少年──阿奇柏德‧費雪學長著實讓人不寒而慄,雖然才十三歲,但很顯然心智是超齡的,只是也偏激異常。究竟是什麼原因才讓他如此偏激?這也激起我的好奇。
而且──
「怎麼?無話可說了嗎?」
「不,只是在想,你為什麼會有這些想法?而且還特別告訴我,你應該不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浪費這種時間才對。」
「那是因為我早就想擊潰你,擊潰你這假清高的蠢貨──」
「想擊潰我的話還特別伸出援手?應該要讓我被打得稀爛,付出慘痛代價不是嗎?」
學長赫然。
「我很感謝學長的忠告,不過,我不會改變心意。我不想否定我的理念,更不想為我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我說過,我做的是正確的事情,會證明給學長看的。」
我改變口吻,堅定語氣,踏出陰暗處,邁向光亮,沐浴於落日餘暉之中。
「笑話,你要怎麼證明給我看?」
「這不會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吧?只要我們持續來往,學長就可以知道我的動態了,也可以親眼見證了。」
「重點是,你畢業之後呢?你要幹什麼?我可是會比你早畢業,你指望那時候我還會關注你?」
「只要有心,自然會有辦法。至於我想做什麼,我想加入魔法騎士團,保家衛國。這個夢想,始終沒有改變。」
我直視學長的目光,輕拍胸脯,以示真誠。
「就這樣?你的夢想就是這個?」他冷笑幾聲:
「你果然有夠天真的啊,蠢貨。你以為這樣就能拯救世人嗎?比起使用這種方式,進入政府機關,成為掌權者,改變社會結構還比較實際。」他歪頭,再度斜睨我:
「光是治標不治本是不夠的,要治本,就是要掌權,才有機會斬除腐敗社會的爛根。」
「我對從政沒有興趣,也不認為自己適合從政。在想要藉由從政來改變社會之前,先不被政治這個大染缸染黑,才有辦法做到吧。」
當時我多少就有聽說過,政壇猶如凶險的叢林,要明哲保身並不容易,即便想要退出,也很難全身而退。那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誤入叢林的小白兔只有被獵食的份。
這種生態,造就了劣幣驅逐良幣,能夠爬上頂端的多是奸險的惡人。
若想在這種生態求生,只能心狠手辣、不擇手段,這必然違背我的初衷。
「哼,我看你是覺悟不夠吧。」他搖頭,雙手一攤:
「不過算了,如果去了只是送死,那就沒什麼意義了。何況我也想看看,你如果真的執著於加入魔法騎士團,那你的執著,將會迎來什麼結局。」
「那就好好看著吧。另外,原來學長還不希望我送死啊,學長果然還是會為人想吧。」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看你的執著,會被擊潰成什麼樣子而已。」
他撇過頭,似乎刻意展現不屑一顧的態度。
「等著瞧吧。那就這麼決定了?」
「為了見證這一天,就這麼辦吧。」他雙手交抱,再度背身,面向灼紅的落日。
「了解。那麼學長的夢想又是什麼呢?」
沒道理只有我分享自己的夢想,當作是交換吧。
「誰知道呢,學校教師吧──跟雙親一樣,畢竟是穩定又崇高的工作,這對貴族來說,也是很好的出路了。不像魔法騎士團,待遇差多了,做的還是無聊又辛苦,甚至危險的工作。」
他回首,與我四目相交,意味深長的眼神明顯意有所指。
「無論是什麼工作,總是要有人做,而且重點是心甘情願。」
我不畏懼他那輕蔑的眼神,語氣更加堅定不移了。
「隨便你吧。不過,為了讓你活到那天,在我畢業前,我都會保護你。畢竟難保這次之後,會不會被報復了。」
「保護我?但是我們不同屆,很難一起行動,是要如何保護我?」
「所以『這東西』就派上用場了。」
學長召出金色對戒,讓其懸浮半空。在金燦餘暉灑照下,金戒更顯熠然閃耀。
「這是我自己製作的魔戒,我很喜歡自製魔法道具,這個魔戒的功用是只要其中一個持有人求救,另一個持有人就能通過魔戒感知到,並藉由魔戒來傳送到求救者的身邊。」金髮少年話鋒一轉:
「當我知道有這類魔法道具後,就決定自行製作了。雖然坊間買得到,但很罕見,又很昂貴,就算負擔得起,因為沒有迫切需求,就覺得既然只是覺得有趣,那就自己做做看吧。」
「所以只是覺得有趣而做?」
「不然呢?」
「不,我還以為有什麼其它理由。」
只為了有趣而做,總覺得有點牽強,何況這應該是製作難度很高的魔法道具,他年紀輕輕居然就做出來了。
「沒那種事。真要說的話,做魔法道具也主要是想賺點外快,有些就純粹只是覺得有意思而做,並留著自用。像這個就是,沒想到派上用場了。」
學長的口吻似乎和緩些了,方才的銳氣逐漸消散。
「做這個很不容易吧?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
「慢慢蒐集魔法素材,每天慢慢灌注魔力,花了三年的時間吧,不久前才大功告成的。也不敢說是永久的魔法道具,年限可能只有五年吧,這五年間我都會戴著。」他手指一彈:
「接好了。」
其中一枚金戒飛了過來,我伸手一抓,捏在指尖上。
「需要的話就用這個呼喚我吧,不過要記得,它有距離上的限制,基本上我畢業後,因為就不在學校裡了,這樣你可能就無法靠這個來呼喚我,所以畢業後更無法保證能保護你。之後就靠你自己吧。」他將戒指套入右手食指:
「我相信你會成長。」
「什麼?」
雖然有聽清他說的話,但因為訝異而不自覺發出疑問。
「沒什麼。」他邁開腳步:
「記得把戒指套上吧,套在哪個位置都行,反正不影響效果。」
頭也不回地離去,身後的黑影越迤越長。
我默然,凝視金戒,一面思索要將戒指套在哪個手指上,一面思索方才氣勢凌人的學長,會轉而鼓勵我的原因。
☆
在那之後,我確實真的有用上魔戒──但不是因為在學校被找了麻煩,那些惡棍已經不敢在學校放肆了,但他們就尋求外援,在校外找了一些「幫手」來對付我跟阿奇柏德‧費雪學長。若是我被找上,在我無法招架的情況下,就只好呼喚學長來幫忙。若是學長單獨被找上,他不會找我,因為他都自己擺平,而且也覺得讓我這個「平民學弟」幫忙的話很掉漆吧,他的自尊心異常強烈,強烈到似乎不是用「因為身為貴族」可以解釋的程度。
雖然因為魔戒的距離限制,學長無法每次都出手相助,但他仍幫了大忙,讓我覺得有個堅強的後盾。當然後盾不是只有他,還有我的忠實戰友克勞迪雅,只是克勞迪雅不擅長戰鬥,有她在的時候還要努力保護她,多少產生了一些負擔。但她也能給予一些後援,尤其是治療,讓我屢屢免於一死,她跟學長都可說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也因為這些事,克勞迪雅也跟阿奇柏德‧費雪學長相識了,雖然在此之前,克勞迪雅就注意到我戴上了魔戒,便向她解釋了由來。她便笑道「雖然學長嘴巴很壞但其實是個好人吧,要好好珍惜喔」,我也只能苦笑,暗忖這或許只是微妙的孽緣罷了。
說是孽緣,我還是對學長心懷感激的,只是也感覺到我們或許也類似亦敵亦友的存在,他會保護我,但也會質疑我的理念。而我為了證明我的理念,必須努力活下去,作為回報。
所幸這些麻煩沒有持續很久,就消停了。這一切要歸功於學長的強大,讓那些惡棍知所進退。只是這也造成克勞迪雅許多麻煩,也讓我很過意不去。
──沒關係啦,本來幫助別人就是要付出代價的,何況還因此認識了學長,他是貴人呢,沒有他的話我們一定會遭遇更多危險吧。
克勞迪雅如此安慰我,正因為她這種包容性,我才更離不開克勞迪雅。她無論何時都是溫柔可靠的存在,不只是會治療我的傷,而是我們支持彼此。我支持她旅行的夢想,她也支持我成為魔法騎士團成員的夢想──在我告訴學長我的夢想後不久,也告訴了克勞迪雅。
說來微妙,居然是先跟素不相識的學長談夢想,而非認識多年的克勞迪雅。並非之前不願跟克勞迪雅談夢想,而是她沒有提起,我也認為比起誇下海口,不如腳踏實地默默耕耘比較實際。但在跟學長提起後,我認為克勞迪雅沒有不知道的理由了,就說了出口。
克勞迪雅自然是很支持的,她認為「加入魔法騎士團來報效國家,不愧是查理斯會做的事情」,她認為我有強烈的正義感,一定可以成為守護人民的騎士。
這番話讓我有說不上來的不踏實,是因為還沒有足夠的覺悟嗎?懷疑自己的能力嗎?還是懷疑自己有沒有堅持到底的勇氣?
──你果然有夠天真的啊,蠢貨。你以為這樣就能拯救世人嗎?比起使用這種方式,進入政府機關,成為掌權者,改變社會結構還比較實際。
學長的話語,縈迴不去。
──光是治標不治本是不夠的,要治本,就是要掌權,才有機會斬除腐敗社會的爛根。
我很想反駁學長這一點,卻無從反駁。但我很清楚不能動搖,一旦動搖了,就無法證明自己的理想是正確的了。
何況我想讓學長改觀。
讓他刮目相看。
要說為何有這種執著,或許是因為,想要一雪前恥吧。僅僅只是如此而已。
為了加強自己的決心,我還特地告訴夏洛特這個夢想,夏洛特對此沒有什麼意見,只表示尊重。夏洛特對我的一切似乎都漠不關心,唯獨跟克勞迪雅相關,以及──學長相關。
她第一時間就有注意到我左手食指的魔戒,我便說明了由來,她聽完後的第一個反應是「那為什麼是戴在左手食指?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嗎?」這連我都說不上來,畢竟只是直覺而已,從來沒想過位置的意義。
夏洛特對於我的說法,只是淡淡的一句「是嗎」就不再多問了。
我也不曉得她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了,但多說無益,或許還會越描越黑,那就到此為止吧。
可以確定的是,無論他人如何看待我的戒指,我都不會拿下來──戒指本身不只是為了自衛,更是約定的象徵。若拿下來就像放棄了約定,因此就算學長畢業了,我還是會持續戴著吧。
不知不覺間,牽絆越來越多了,無論是跟夏洛特未來可能會有的婚約,跟克勞迪雅的共同戰線,還是跟學長微妙孽緣──雖然他對正義嗤之以鼻,理念可能背道而馳,但又願意對我觀望,甚至守護我,還說過「我相信你會成長」,這讓我更加對他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說到底,為何會如此在意我?
不自覺又凝視戒指。
──那是因為我早就想擊潰你,擊潰你這假清高的蠢貨──
金髮少年的這番話語,就如辛香料撲鼻而來。縱使刺鼻,但也留下了難忘的餘韻吧。
順道一提,雖然之前有停更過一段時間,但並沒有更改故事方向,第二章本來就預定會有這些劇情,並沒有忽然增加新角色(上篇2-2的用意之一就是為新角色登場前做銜接)。
事實上目前主要角色也只有查理斯、克勞迪雅跟夏洛特這三個,再追加新角色也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