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滿面的道雷克斯,踩著愉快的步伐,跟上領前的阿芙拉走往其他攤位。隨著腳步走遠,他人的視線也不再聚焦於兩人身上。
「真的非常感謝阿芙拉小姐的幫忙。」轉入鮮少人會走入的巷口裡停下,在與阿芙拉面對面凝視的時刻,道雷克斯便劈頭與對方道謝,不忘加註尊稱,舉止亦如他習慣的禮儀,將軟呢帽持於手中,躬身說道。
接著挺起胸膛的道雷克斯,接過阿芙拉拿給他的提袋,卻發現行程要角絨雪領帶沒有一同交付,所以他只得凝望阿芙拉手中留下的絨雪領帶,在旁安靜查看那條領帶有無奇異之處。
近看絨雪領帶可以發現面料淨白無雜質附於上頭,羅織的銀白絲線在光線折射下似蛛網一般晶瑩。是條車工相當細緻的領帶,屬於高價品也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但也似乎,終究是條在正常不過的領帶罷了。雖然是觀賞著阿芙拉隨意輕扯絨雪領帶的舉動,不過道雷克斯並未察覺到其中有何變異。煞是古怪。莫非,這絨雪領帶其實不如傳言中的可怕嗎。
心中浮現萬般想法的道雷克斯,忽然間萌生一股歉意,讓阿芙拉這樣大費周章地幫忙,結果好像愚弄對方那樣,什麼情況也沒發生。理當為無事鬆口氣,可惜他覺得自己無法自私地忽視阿芙拉援助他的事實。
「抱歉,似乎讓阿芙拉小姐白忙一場了。」在阿芙拉對絨雪領帶進行試探之際,道雷克斯意會到這領帶不如先前敘述得動人的當下,他便即刻出言向阿芙拉致歉。任誰都知道這條絨雪領帶確實珍貴,但它可能不像傳聞那樣,是條值得人找尋並收藏起的領帶。惦起阿芙拉與他一同鎖定目標時,率先走前掌控狀態的身影,道雷克斯更覺得該在明白情況的那刻,盡速表示他的抱歉才對。
「不太一樣呢......我以為會派上點用場的。」說得正是道雷克斯自己,還有他大衣口袋裡一件,只有他才清楚的物品。神情不算落寞,只是存有些黯然的羞愧,道雷克斯空出一手,探入大衣的左邊口袋,將東西握在掌心間,隨後抬起手給阿芙拉瞧上他手裡的東西。「這樣就不需要這個了。」安然躺於厚掌間的,是枚金屬環。領帶環。
「沒什麼。」對於道雷克斯非常認真懇切而正式脫帽鞠躬的道謝,只是非常隨意地擺手就揭過了這一回事,不過就是小事一件,她沒看得那麼重,自然也就不覺得需要非常認真地接下與回應。
來回反覆地查看拉扯都沒有半點異相發生,一點都沒,哪怕套在手腕之上拉緊都沒有任何的怪現象。所以說到底,這就是一個看起來做工精緻、價格高昂的普通領帶吧,被人們用天馬行空的想像加上了穿越時間與空間而形成的傳說當作包裝點綴,增加可看性與神秘的美感。
相比於道雷克斯臉上羞愧的黯然,以及些許事實不符的失落,阿芙拉可以說是非常的平靜,甚至完全不覺得自己被欺瞞、或是被愚弄了。找到的寶物跟傳說不同本來就是常有的事情,更可以說,傳說的內容就該打個至少對折,三折、一折、也許百分之一,之類才會比較有貼近事實的可信度。
經常也有找到的東西只是被人杜撰了可怕的傳言,其實是有心人為了守護自己的寶貝才對外散布也是非常常見、可以說是人們的一種典型心態。所以絨雪領帶本來就是其中之一而已。在市集裡面會出現異常珍貴寶物的可能性本來就低。
阿芙拉僅僅只是好奇、感覺有趣才自願加入這一場行動,相比起來,應該是以絨雪領帶為目標,而感到興奮、並且努力的道雷克斯,才是真正需要被安撫情緒或是調適心態的那一個人。
「沒什麼。」她又說了一次,這一次一樣沒有認真接下他的道歉。隨意地就又揭過了。「還你。」既然不是什麼特別有趣富有危險性的可怕物品,阿芙拉也就立刻對這東西失去了興趣,把領帶遞回去給道雷克斯,也看見他手裡派不上用場的領帶環,不管怎麼樣他還是拿到了一個手藝精緻的高昂領帶,至少可以拿來搭西裝。
既然做為旅伴搭夥的目標已經得到了,儘管跟預期有點落差,但也算是完成了。她雙手環胸,那他們也就沒有再共行的理由了,「雖然不是真的,也算得到目標,那就這樣吧。」她說,隨意揮手站直身離開雜物箱子,似乎就打算要離開了。
不可否認,道雷克斯對這份結果感到鬱卒。但他還是展露微笑,接下阿芙拉歸還的絨雪領帶。他已將領帶環丟回大衣口袋,此刻看著終於盼得的領帶,道雷克斯的神情有些複雜,雙眼流露著感慨。
正當他準備釋然地與即將分別的阿芙拉道別,或者說點什麼的時候,掌心有股怪異的感覺流動,等他再度查明是怎麼回事後,突然覺得左手小指傳來一陣緊縮感。有東西纏住他了。而那樣東西正是絨雪領帶。
小指被領帶穿了個結,領帶則兩端垂向地面,乍看之下不過是正常觀賞領帶的動作,實際上危機已然發生。話雖如此,道雷克斯的表情幾乎不見驚奇,危機不是沒碰過,要是因此而慌亂才會引發更多麻煩。事發的短暫時間裡,道雷克斯嘗試活動其他指頭幫忙擺脫雪絨領帶的小小威脅,同時,自然地垂下手於身側,儼然沒發生什麼事一般。
「請等一下。」道雷克斯出言叫住阿芙拉,「既然阿芙拉小姐都幫助我了,要是只有道謝,實在過意不去。」他的模樣看來認真,「如果不介意的話,讓我邀阿芙拉小姐吃一頓飯,如何?」道雷克斯感覺阿芙拉並沒有將當時作戲的話語當真,但他認為,都受人幫助了,乾脆就順勢邀人一起用餐也好。
道雷克斯暗自希望阿芙拉能同意他的邀請,否則他將對今日的一切感到過意不去。把左手連同絨雪領帶一齊探入大衣口袋,他笑了笑,「還是說,如果要表示感謝的話,得要在市集裡找份值得收藏的寶物才行?假如是這樣的話,我就沒有天分了。」自嘲般說道。
絨雪領帶連同手掌一塊被藏匿於大衣左側口袋裡,道雷克斯以他的水藍雙眼望向阿芙拉,誠摯地邀請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