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夜中的龍之子 RE Universe 01 炙燃餘燼】
第十一章 邁向終點－１
我和乃茜沉默的對視著，她默默地將雞肉三明治吞下肚內，那雙鳳眼盯著我，一直很畏畏縮縮的她表現出了罕見的負面情緒，她微微鼓起臉頰來，像是在生著悶氣，又像是害怕的樣子。
「為什麼──為什麼要為了她。」乃茜碎碎念說：「為了那個黑長直髮，你要把我帶去那個不認識的偵探那邊？她、她可是開槍射你耶。」
「我知道，她也要朝妳開槍。」
「你們兩個……」她問：「……是什麼關係啊？」
「哈？」
是我的錯覺嗎？她好像生氣的點不是我改變了主意要讓她去見杜攝，而是基於其他理由。
「只是……好奇，沒別的意思。泰峰你──就算互相破口大罵和叫囂，甚至都打起來了，可是感情……卻好像很好，那些衝突沒幾秒後就忘了一樣。」
「這麼說起來……好像還真是這個樣子。我和她的關係，還真的是說不清啊。」
我理應很討厭緣湘的，該怎麼說，從以前就是和基督徒不對盤，普通聊天還可以，可是一旦聊到深入之處，幾乎到後來都是不歡而散。緣湘也算是少數的例外了。縱使她把我暴打了這麼多次，我好像都沒有對她生氣或是產生恨意；相對來說，緣湘也是這樣，我對她所做過的事情絕對足以讓她對我感到厭惡或是憎恨的，但她似乎也沒有那麼想。我似乎很能諒解那是她的使命，而她也能理解我為何而行動。
我這個孤僻的傢伙居然還能有這種朋友呢。
「泰峰你──喜歡她嗎？」
「不，沒這回事。」
我想都不想就回答了。
雖然她是異性，我倒很確定我對她的情感只限於友情，而沒有更之上的東西，她長得很好看，但我對她不知為何就是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而且與乃茜那副誘人的性感又肉感的身材不同，對她那副乾癟而充滿肌肉的身段，腦裡也從沒冒出過半點色慾。話說回來如果我對她有感覺的話也只會是毫無意義的單相思吧？我不認為像我這樣的人會有任何異性會對我產生好感。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不是我喜歡的型」吧。
「是、是這樣啊。」乃茜低下頭來，細聲說著，不像是要對我說，反倒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她看上去明顯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不緊張嗎？」我問。
「當然……很緊張。」她用力抓著衣角說：「不得不去見陌生人什麼的，不過……是泰峰的朋友遭遇麻煩了吧？」
「我無權要求妳這麼做，如果妳要……」
「我不能拋下她不管。」就像是做好了什麼覺悟，乃茜下定決心要去幫助一個曾經想要殺死她的人：「因為那樣子的話，泰峰你會很難過的吧？」
「對不起。」我說：「我讓妳身陷險境。」
※
十點二十五分，坐車後經過一段步行，爬上丘陵地上的混著泥巴的石階梯，在台階上不可避免地發出許多聲響，我們提早到達了杜攝所說的南陵墓園。就像是蘑菇從泥土裡冒出來一樣，坡地上有許多的深色調的石造的墓碑，台灣的土地很小，土葬在近十年來已經不再流行，如今像是南陵墓園這樣的公墓已經很少見了。就如同所有死人的居所，往往附近不會有活人所在，放眼望去，除了我們、烏鴉和雜草以外，沒有別的活物在附近遊蕩，這或許也是為什麼杜攝和我約在這裡的緣故。
杜攝似乎人還沒有到，我東張西望著，就怕他早已經安排人偷襲我。直到現在我仍然不知道為什麼約我們出來，但我這邊也不是毫無準備，腰帶上依然掛滿了刀械，以便狀況緊急投擲出去，要不然路邊的碎石我也可以拿來用。
「害怕嗎？」我問乃茜。
「泰峰你呢？」她反問我。
「很怕喔，畢竟是那個夏洛特都顧慮三分的人類啊。」我據實以答。
「以一般人的角度看來，連環殺手和吸血鬼，比起一個徵信業者應該可怕更多吧？」
男人的話語吸引了我們的目光，杜攝毫無腳步聲的一步步走上石頭台階，來到了我們面前。直到現在我才發覺，我似乎從來沒有聽到過杜攝他走路時有發出過聲音，就像是他已經習慣了行走時盡量減小聲音。
「杜攝，你──」
「別探頭探腦了，我是一個人來的。」偵探說：「沒有帶其他人來。」他這麼說著，從胸口的口袋裡掏出一支手機，撥打起電話號碼，走近了我們。
「你叫我們到這裡來幹什麼？」話被打斷令我有些不悅，我將乃茜輕輕推到我的背後。左手已經伸出利爪，如果他忽然襲擊了過來至少這個身體能夠當個幾秒肉盾。
「有個人要聯絡她。」他將手機遞過來我的手上，要我將手機轉交給乃茜，就像是知道看穿了絕對不可能會讓他碰觸她，他選擇了最權宜的做法。
「誰？」我問。
「沒有必要讓你知道的人。」杜攝瞪了我一眼，說：「我不會在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說謊。如果她同意的話，你也可以和電話另一頭的人談談。」
我直視著他的雙眼，那並不是為了判斷他有沒有動搖，而是為了判斷他會不會突然襲擊，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目的。實際上，我認為杜攝這樣的角色就算動搖了我也看不出來，確認他沒有那個意思後，我接過手機，將它交給乃茜。
「喂、喂？」乃茜的聲音有些顫抖，她肯定對現在的狀況也感到緊張吧？
我必須要盯著杜攝，所以我沒有見到乃茜的表情。
「小、小稜？」
但我聽到了她的聲音，叫喚著某個我從沒聽說過的人的名字，隨後便繼續與話筒另一邊的人細聲交談起來。
「是她在學校的朋友。」杜攝攤手說：「是時候和你坦白這些了，到底是誰雇用了我。」
怎麼回事？這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說，杜攝並不是檢方雇來調查案件的線人，而是乃茜在學校的朋友雇用的？等等，他不是其中一位線人嗎？
「我是檢方線人，但不代表說我是想幫檢察官的忙才當線人。我只是受她的朋友委託才會這麼做的。」杜攝扳著說：「我是在徵信業做事的人，你忘了嗎？」
「你的目的究竟是？」
「犯罪蒐證，她的朋友要我證明她的清白，並且找出真正的兇手。」
「你仍然不相信她就是兇手嗎？杜攝。」
「你仍然不相信她是無辜的嗎？鄭泰峰。以她的體格與屍體的狀況對比，她是不可能辦得到的。就算目前只有她一名嫌疑犯，基於無罪推定原則在法庭上她也將被當庭釋放，因為沒有決定性的證據證明她有罪。她的父親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會要他的屬下替他幹髒事。」
「你也聽到了，他打算把所有目擊者都給幹掉。」我說：「那你應該也聽到了我是怎麼對付那些警察的，為什麼不乾脆相信。」
「……你的確有兩把刷子，鄭泰峰。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制服他們並讓他們開口的，某種你說的超自然力量嗎？我還在考慮要不要相信你。」
「因為整件事情太超乎常理了？」
「因為我若是相信了這些，我就不能放過你們。如果她真的殺了人，她也必須得為那七條人命付出代價。」杜攝的語調變得冰冷，說：「不過那都不是現在該處理的事情。」
「我知道你總不會只為了把手機交給她才把我們叫到這裡來。」我說。
「泰、泰峰。」軟呼呼的聲音在背後叫著我的名字：「小稜說她想和你談一談。」
感覺到手中多了手機，我盯著杜攝，放慢動作將手機手放在耳邊。
當我聽到裡面的人的聲音時，我的表情肯定凍結了。
「喂喂──是一直幫助小茜的大葛格嗎❤？」
是個充滿朝氣的女孩子聲音。
但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她沒有講，但我總覺得她的語調給了人一種所有的話尾都加上了一個愛心符號的錯覺，這股令人噁心的聲音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令我的緊張感都要沒了。」
「呃……請問你哪位？」
「嗨嗨，我叫作小稜，全名神馬的不重要啦❤。」
為什麼我覺得我碰上了一個漫畫裡才會出現的熱血笨蛋啊？為什麼這個笨蛋會認識我啊？還有為什麼會給自己加小字輩這種丟臉的說法啊？
我瞪了一眼杜攝，杜攝則是聳了聳肩壞笑著。
「啊，你剛才在內心吐槽了吧？你吐槽了對吧？而且還問了三次為什麼吧？真是令人家好難過好難過啊❤！」
我可以掛電話嗎？我可以嗎？可以的吧？
「啊，你想要掛電話了對吧？你想要掛了對吧❤？」
這該死的神算到底是哪個遊戲的哪個技能啊？
「所以，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有什麼目的？」
「嗯嗯，這時就要只用三句話說明事情了呢，你也希望長話短說吧？鄭泰峰大、葛、格❤。」
對不起，我果然應該在聽到妳第一句話就掛電話的。
創作內容
《龍世界》本傳：厄夜中的龍之子 (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