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狩獵
「如果異世界真的存在,那就好了。」
「……?」
不不,還是容許我把這句話收回吧。
畢竟,在我所想像的異世界裡,稻草堆肯定不會是我休息的地方,而陪在我身邊的也不會是這些擁有可怕面孔的亞獸人。
不過以我目前的窘境來看,也許抱怨,是我唯一僅剩的娛樂。
***
我手握匕首。正確來說,是類似匕首的短刀,破爛的木製握把,幾乎快鏽光的刀身。
沒錯,就是這麼爛的一把刀。
而我現在必須拿著這把刀,跟一隻體型大我三倍多的野豬廝殺。
牠鼻旁凌亂的四根怪角看來相當堅硬,不時發出的呼聲蓄勢待發,搭配那副穩操勝卷的眼神。假設我是個旁觀者,我一看就知道這場廝殺到底鹿死誰手。
我是獵物。又或者,我必須成為獵物。
單腳前跨,我踏出的步伐都還沒踩穩,那隻野豬便發了瘋似的往我的方向衝來。比起被動的等待,那野性的本能正驅使這頭野豬主動朝我攻擊。
周遭枝葉被風壓拍的作響,那隻體型大我三倍多的野豬就宛如一台火車,猛然向我襲來。被恐懼壓迫的雙腿,就連站穩腳步都顯得格外困難。我將匕首握在胸前,闔眼祈禱。
「希望我沒有搞錯牠們的意思。」我在心裡默唸。
突然,一把長槍從側邊的林中穿出,筆直的貫過那頭野豬肥大的脖頸。野豬被那疼痛影響,在一瞬間向後退卻。隨後,另一邊的樹上落下一道身影,伴隨一把巨大的屠刀直直劃下那頭野豬的頭頸。
鮮血如注,野豬的首級應聲落下。
「GOODNEFF,ORDON。」
那手持巨大屠刀的亞獸人看著我,挾帶輕笑說道。
我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回應,雙腿早已軟跪在地上。
「這應該算是猜對了吧……」
***
那是我第一次參予狩獵的景象。當時他們也沒提到該怎麼做,不過想想,就算提了,我應該也沒辦法理解。
摘著樹果,我突然想起那些景象。來到這裡之後,過了多久呢?說實在的,我不清楚,畢竟這裡沒有任何能夠計時的物品,我只知道這裡白天是一片淺綠色,而夜晚則是可怕的血紅色。
牠們沒有太陽,卻有淺藍色的月亮。
總之,我能再次肯定這絕對不是我所居住的世界。
「GOODNEFF。」那男性的亞獸人在遠處喊道,我點了點頭,將摘取樹果的竹籃背在身後,尾隨在那兩名亞獸人後方。
GOODNEFF。
這是他們稱呼我的方式。我把他理解成類似小名的存在,畢竟,這詞彙所包含的意義我還沒能理解。
回到他們的住所,我拿起短刀,準備再次前往剛剛的森林裡。
這是我每天必須做的流程,大概就像放學回家後先開電腦那樣平常。
這是習慣,被迫執行的習慣。
走進林木,野獸的怒吼聲依舊明顯,雖然不曉得是什麼原因,但只要我隻身進入這座森林,這些野獸的叫喊聲就會顯得特別大聲。
然後,牠們會慢慢聚集過來。
也許是他們懼怕亞獸人這種生物吧,就跟食物鏈的道理一樣,生物也不會去主動挑戰比自己強大的生物。
但,如果是我這種位於最低階的物種,那可就大不相同了。
捏緊短刀,雖然這把屠刀不比亞獸人用的大把,但這些時間以來,我學到一個很重要的道理。
那就是,武器最重要的不是大小,也不是刀刃的鋒利度。
而是能不能將它用的得心應手。
野獸吼聲伴隨腳步衝出草叢,是一隻體態跟我差不多的鼠型生物,它張開足以一口吞掉我的大嘴,讓那對巨大的門牙朝我襲來。
後躍一步,這對雙腿帶給我的已經不是顫抖,而是這段時間內鍛鍊出的強韌肌力。
那隻巨鼠一把撞在地面上,偌大的門牙深陷土中。我後腳一落地,立刻向前猛推,一個箭步飛上前,緊握短刀的右手弓起幅度,朝著門牙用力一劃。
雖然刀刃不夠銳利,但向前突進的衝擊力彌補了這點。門牙一分而二,比起被砍斷的論點,那斷痕更像是被巨大的衝擊撞斷的。
巨鼠發出痛苦的哀嚎,牠劇烈的叫喊聲變的嘶啞。在這裡,我學到的不只這些動作,還有對於這些生物的知識。
比方說,這隻巨鼠牠的門牙所包含的神經是身體的數十倍之多。
也因為如此,只要牠的門牙一斷,痛覺神經便會傳給牠前所未有的巨量痛覺。
痛苦讓牠的動作單調,這是所有生物都擁有的習慣,牠不停掙扎,想抹去這份難以忍受的痛覺。
牠起身叫喊,用那發育不全的雙爪不停抓著斷裂的門牙。
抓準時機,我持刀再次衝上。
「安息吧,晚餐。」
別問我這麼中二的詞哪來的,難得我身處異世界,又沒有美少女的相伴。在這樣可憐的生活環境下,有個中二的台詞……
應該,不為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