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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2 『軟弱』

作者:淋しくて│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2016-08-22 04:33:52│巴幣:64│人氣:11894


黑暗中,昴從睡眠中醒來,慢慢地抬起上身。
把蓋在身上的,薄薄的毛毯拿開,注意著不發出聲音,伸了個懶腰。抑制住打哈欠的衝動,輕輕轉著頭,便可以從周圍聽到熟睡的氣息。
處於眾人就寢的一個角落,不過看來醒過來的只有昴一個。那也是當然的吧────從大教堂的窗外看去,天色依舊昏暗,還是日出之前的時間帶。
雖然手頭上沒有鐘錶,無法得知準確的時間,然而現在還是不適合人類活動的半夜這種事情還是知道的。平常的話,在天亮之前自己會再睡一會吧,但是────
「睡得太早,結果現在睡不著了麼……真是懷念只要有時間就盡量怠惰的以前呢。」
粗魯地撓著頭,把毛毯疊好的昴,悄悄地從床鋪這邊往外面走去。
從剛走出來的昴的床鋪周圍可以看到熟睡的眾人────從阿拉姆村過來這裡避難的村民們,如今與羅茲瓦爾一起,在『聖域』中處於被軟禁的狀態。
昴從『聖域』中安排的居宿中離開,來到這個地方和他們一起過夜的理由,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在這個大教堂中,昴從村民那裡分配到的床舖位置位於教堂前方的牆角處。能得到如此適合居住的地方,大概是大家對自己的照料吧。與此相對的還想說些什麼的話,大概就是自己床鋪周圍都被孩子們包圍這一點吧。
本來,小孩這邊就喜歡昴,個個都撒嬌地,要往昴身邊靠,大人那邊也因為處於行動受限的狀態,希望盡量不要增加孩子們的負擔。察覺到這些微妙的地方,昴也不好抱怨什麼。
「居然變成會考慮這些東西的人了,還真不像,我呢」
哪些地方要顧慮,哪些地方可以盡情去幹之類的,想到自己居然會考慮這些也只能苦笑了。明明整天想著這些東西的話,生存方式只會變得死板而已。
注意著不要踩到腳邊呼呼大睡的孩子們,從酣睡的村民之間的間隙通過,昴向大教堂外面走去────迎面就是一陣濕潤的微風。既感覺不到暖意,也感覺不到涼意,僅僅在強調給人的不愉快感而已。
只見天空中堆積著厚厚的雲層,明明昨晚還是讓人愉快的,相當耀眼的星空來著。由於風的關係,雲層運動的很快,而且雲層相當的厚。不知道天氣會不會驟變,不過應該不是晴朗的一天吧。
「這樣一想,好像到了這邊後也沒有正式的遇過下雨天來著。從大家的話語中想像的話,這邊應該也是有類似四季的樣子才對。」
與魔法屬性相對應的,季節也分『赤日,青日,黃日,綠日』,如此的話語曾經有所耳聞。如果這就是跟原來世界的四季相對應的話,在這些季節的說法中大概也會有『梅雨』這個季節的別名吧。
大概這個世界也有類似的季節變化。現在的氣溫不冷不熱,從風的感覺來看,恰好梅雨前後給人的印象。
「梅雨時節的話,洗後的衣物很難乾呢。本來就處於『萬年鑽被窩』的危險立場,要是偶爾的休息日還不出太陽的話,那就有點困擾了。……不過嘛~其實一直處於假期狀態就是了。」
基本上,自己都是在被子裡面呼呼大睡,把被子拿出去曬的時機基本上沒有。只有偶爾脫離麻木狀態的老媽把被子上的昴掀翻,用武力把被子強奪過去送到太陽公公的懷抱中,這才是菜月家的既定模式。
回想著令人懷念的從前,昴以廣播體操的動作運動著僵硬的身體。與大教堂這個名字相稱的,這裡是有著寬闊空間的建築,即使是眾人睡在一塊,也有足夠的空間可以伸展手腳,毛毯也好好的分到每個人的手中,這點並沒有什麼讓人不滿的地方。
要說有什麼不滿的話,也只是奢侈的東西罷了────由於必須要在堅硬的地面上睡覺的關係,對自己身體的各個地方都造成負擔。不過是如此程度的東西而已。
「真是懷念自己那張又薄又平的被子啊,或者是宅邸中那軟乎乎的床。自己不過才住了四、五天就變成這樣了,一直在這裡就寢的其他村民應該更受不了吧。」
雖然在昴面前,大家都表現得很有精神,果然,隨著一天天過去,村民們的面色也一天天沉重起來這點是無法否認的吧。吃飯的時候,昴會表現得很歡鬧,也能從周圍人臉上看到笑臉,然而,除此之外的時間大家都很少說話,原因應該是壓力吧。
本不期望的避難,在避難地的軟禁生活。這些不滿本來要宣洩的地方────作為的領主的羅茲瓦爾就像是已經完成任務一般的負傷中。村民目前的情感狀態,與其說是不滿,更多的還是對未來的不安。
本來作為領主隨從立場的昴,他們即使抱有更加非難的態度以對也不奇怪的────
「就連理所當然,大吵大鬧的傢伙都沒有麼。居然要依賴領地居民的健全理智什麼的,說實話作為管理方還真是失職呢。」
事實上,阿拉姆村的村民們沒有遷怒於昴的很大原因在於,在他們心中還留存有強烈的昴對他們的恩義之情。
不過,昴對於自身的功績倒沒有看得那麼高,單純只是村民的心意比較率真罷了。
不過────
「即使繼續這樣接受著大家的好意,也受不了呢」
────昴他們進入『聖域』以來,已經進入『第六天』。
而比昴他們更先進來『聖域』避難的村民在此之上還要再多一個星期,也就是已經體驗了兩個星期的拘禁生活。
從昴口中得知,到王都避難那邊的大家都已經平安無事到家了,由此與家人分別的不安並不算太高,然而像現在這樣無事可做,兩個星期中一直悶在這裡,精神上的疲勞感是無法否認的。
羅茲瓦爾雖然採取了捨身自爆的作戰策略,然而,同情策略會失去效果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如果變成那樣的話,迎來的將是『聖域』和領地居民的衝突局面,而那是想得到兩方支持的,這一邊所不期望的結果。
「確實,撐不下去了呢。怎麼辦好呢……」
「────那樣的話,不是先進去再說麼」
正在搖頭思考的昴,因喊聲而停下了即將往前踏出的一步。
昴就這樣保持著腳掌離地的姿勢,維持側頭的角度往周圍望了過去。映入視野的不過是黑暗中的樹影而已。
離開大教堂,準備到周圍走走的昴遇到的是────
「這麼早就出來散步了麼,該說是興致不錯呢,還是說你太過悠閒呢。好比是『沉迷於紅木和青木的果實中的穆吉閣穆吉閣』般的心情吧。」
口中說著聽慣的不明所云的慣用句,從頭上────樹木的枝杈中輕盈降落下來的是頂著一頭金髮的少年。
頂著一頭倒立短髮的加菲爾,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地,四肢著地地落到草地上,閉著一邊的眼睛抬頭看著望向自己這邊的昴────
「好像不怎麼吃驚的樣子吶。這不就沒有嚇唬你的樂趣了麼」
「如果是意料之外的偶遇的話,應該會大吃一驚的吧,不過我原先就有在這附近會遇到你的感覺。即使如此,我也沒料想到你會從樹上出現。」
「原先就是想找本大爺的麼?」
加菲爾帶著疑惑的表情站了起來,直面高自己半個頭的昴。昴無意義地挺起胸膛與他相對,「對」,如此回應道────
「本來想著時間太早,遇到的可能性不大,結果能遇到你實在不錯。……順便問一下,剛剛說的『嚇唬』是指什麼?」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這前面,也就是森林那邊是本大爺的狩獵場,你要是誤入裡面的話,會把你咬得死骨無存之類的,如此小事而已。」
「如此小事! 超大件事好不!」
加菲爾若無其事地說出危險發言,驚訝的昴怒號了起來。
在這介於夜晚與早晨之間的時刻,對於撕裂森林的寂靜和驅散仍舊熟睡的鳥獸來說,這是足夠響亮的一聲怒號────
「……額。喂,剛剛好像真的有什麼傢伙逃跑了吧,你說怎麼辦!」
「懦弱的傢伙麼。像你們這樣軟弱的傢伙的肉,即使是拿來吃,軟弱的個性也會傳染過來的。────嘛,這樣的想法是一回事,但是會不會胸襟寬闊的讓你們逃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信不信我今天開始就把你盤子上的肉料理全部消滅掉!」
「抱歉!我並沒有那樣的打算!不好意思了!我今天會陪著奧托他一起去釣魚的,所以剛才的玩笑就一筆勾銷怎樣!」
最近由於沒有商人可以做的工作,所以奧托一心迷上了釣魚,貌似每天都往河邊跑的感覺。只不過,遺憾的是儘是些五公分大小的小魚,結果單純是魚餌被白白吃掉而已。還真像他的風格。
加菲爾說到奧托的名字的時候,嘴角不經意地彎了彎,露出牙齒────
「哈,那位兄弟真是莫名其妙的不走運呢。明明腦筋轉得也不慢,結果卻是那個熊樣。也就是那種『連上天都不禁感歎其不熟悉下雨的鄧森』的傢伙吧。」
「該說是活躍氣氛的類型呢,還是說很獨特的角色好呢。嘛~,就是那種每家必備的,有他在的話能被吐槽還真不錯呢,大概就是處於這種位置的傢伙啦。也幫助過我很多……主要任務是轉換心情用就是了。」
要是本人聽到的話,估計得哭著反駁吧────被昴說到這種地步的,毫不留情的評價。
聽著這些像是誇獎實際上完全不是誇獎的話,加菲爾用手指撓著自己的耳朵,
「心情轉換吶……」
,如此小聲說著────
「那麼,你那所謂的心情轉換能起到一丁點效果麼?」
「你什麼意思?」
「給我裝什麼傻呢。在大教堂的那些傢伙,看上去差不多也該到極限了。總不能一直被你和那個兄弟糊弄過去的。」
「一下說到人家的痛處,你這傢伙意外的對周圍觀察得挺細緻的呢。」
對昴煩惱的事情一針見血的緊追上來,接受那混雜著驚訝的稱讚,加菲爾皺著鼻頭────
「因為各種緣由,結果和大教堂裡的那些傢伙見面最多的就是本大爺了。畢竟包含老太婆在內,其他人基本上都不怎麼露臉呢。理所當然的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雖然沒有管理日常的配給,但是準備飯食的居然是你這傢伙。當初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什麼問題了呢。」
「要是吃上美味的飯食能讓你這混蛋成功的話,我一定會給你這混蛋準備最合口味的東西的。不過,我不是想說這個。」
向前踏出一步,加菲爾把豎起的手指擺在昴面前────
「作為人質的那幫傢伙已經差不多到極限了吧。────還要垂死掙扎,到什麼時候呢?」
「居然說垂死掙扎,不是很清楚你想說什麼……」
「哈。還真敢說呢。那個樣子不叫垂死掙扎還能叫什麼!────同樣的東西吧,已經三天沒有踏進墓地的現在這個狀況。」
清楚的知道昴語氣軟弱的地方,毫不留情地嘲笑過去,加菲爾咬牙切齒地如此斷言道。想否定他的話,然而一下子找不到合適的話語,結果昴什麼也沒有說。
看到那個樣子,加菲爾細細的翠綠色眼瞳中蘊含著失望的神色────
「我說,實際上,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信不信我刨開肚子逼你說出來?」
「別說刨開肚子啥的,會勾起不好的回憶的,所以不想聽到……不過好像也不是開玩笑的氣氛呢」
加菲爾把本就短小的身板,更像貓一樣把背弓了起來,從態度上雖然沒表現出敵意,然而全身都散發出毫不隱藏的怒氣,陰氣。
功利且直接的,雖然不必擔心那份暴力會加予昴身上,但是────
「首先,我明確跟你說好了。我是愛蜜莉雅的同伴,我相信她會成功渡過『試煉』,毫不懷疑。因此,我深信即使會花費些時間,她最後肯定也會突破『試煉』的。」
「你說這話的時候就已經沒啥可信度了。那個掌上明珠公主大人────那個已經連續三天哭哭啼啼被帶回來的膽小鬼,真的能夠成功?」
昴和加菲爾兩人的意見針鋒相對。
毫不掩飾話語中的侮蔑,加菲爾眼中透出銳利的視線。雖然在視線的銳利性上稍微遜色,昴也以自己的,尖銳到極限的三白眼對抗了過去────自己這份對愛蜜莉雅的感情,是不可能會輸的。
他們到訪『聖域』,今天已經是第六天的早上。從『試煉』開始,昴突破第一層『試煉』之後,已經過去了三天。
要說在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的話────
「萬萬沒想到,在第一層『試煉』中,如果存在沒能突破的同伴的話,就無法接受第二層『試煉』。拜這所賜,結果這三天『試煉』的事情完全沒有進展。」
「────」
「與其變成現在這樣的話,還不如你這傢伙單獨一個去接受『試煉』呢? 那樣的話,至少不會被礙手礙腳,也不會被已經跨過去的石頭再次絆倒不是麼。」
毫不隱藏凌厲的,加菲爾的話語────那是再正確不過地,把昴他們目前所面臨的現實說了出來。
在墓地進行的『試煉』────自從三天前昴突破第一層『試煉』之後,就沒有任何進展。理由很簡單。
愛蜜莉雅現在還停留在第一層『試煉』。也就是,還無法突破自己的『過去』。
「必須做出決斷的過去,對每個人來說都不一樣。跟一直無憂無慮生活過來的我不同,她背負著各種各樣的東西也是理所當然的。別把人家當成是礙手礙腳的存在。」
「是麼。對於鍾情的對象的來說,還真是溫柔呢。但是啦,你覺得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守望著她? 說實話,即使是本大爺在這裡說話的期間,對公主大人的評價也在不斷地往下跌著呢。」
「那個是……」
「你這傢伙也差不多該給我承認了,要是公主大人不在的話,至少你這傢伙現在已經在挑戰第二層『試煉』了。那樣,對於從這個地方解放,突破現有狀況來說才是現實的做法,這對誰來說都是再明顯不過的情況吧。」
加菲爾提出了輕鬆的提案────但那是踐踏愛蜜莉雅覺悟的決斷。
這是對設計的這個狀況的羅茲瓦爾,他思慮的最重要部分的背叛,以及對信任著昴的愛蜜莉雅的高潔進行抹黑。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同意的。
然而,昴沒有乾脆搖頭否定對方話語,而是有所躊躇。原因在於────
「只要再花多點時間的話,絕對能夠成功突破的。乾著急,催促對方,讓對方焦躁起來的行為什麼意義都沒有。明明是這樣的……」
「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這點你應該也知道吧? 以我為首,『聖域』中那些性急的傢伙已經開始等得不耐煩了,作為人質的那些傢伙也由於被囚禁的時間拖長而差不多到忍耐極限了。────不斷膨脹的不滿,它的破裂也只是時間問題吧?」
────說到底,全部都是因為已經到極限的時間了麼。
不管愛蜜莉雅所面對的是怎樣的『過去』,昴都毫不懷疑她能終跨越過去。但是,要把那根深蒂固的『過去』完全克服,時間是必須的。假若自己能夠提供幫助的話,無論如何艱辛自己也有去挑戰的氣概。
但是,已經成為過往的『過去』只存在於她的心中,在那裡並沒有昴出手相助的機會。因為雷姆的存在,昴得到了與『過去』面對的覺悟。昴會不由得去想,如果對愛蜜莉雅來說,自己也能成為那樣的存在的話。
只要有時間的話,『試煉』肯定是可以突破的。然而,突破『試煉』所需的時間如今卻沒有。
就像加菲爾所說的,在『聖域』中的兩個集團在時間不斷消耗的現在,已經到達極限了。
在此之上,已經不能再等待更多時間。因此,昴得出了一個結論。
「────我有個,提案」
昴摸著下巴,口中擠出這樣一句話。
看到昴表情的變化,加菲爾閉著一邊的眼睛,嘴角歪歪,彎成微笑的形狀────
「那可要聽聽呢」
「對雙方來說,時間是無法忽視的這點應該已經取得共識了吧。我相信愛蜜莉雅會突破『試煉』,但那是需要時間的。另一邊,對你們來說,已經到了均衡崩壞之前的時間限制了。到這裡為止,沒有問題吧?」
「是沒什麼問題。不過要加上一點,事先說好,我對於那位公主大人能夠通過『試煉』這一點表示十分懷疑。」
「……關於那一點,我們倆的觀點一直都是處於平行線狀態吧。不管怎麼說,時間是瓶頸這一點取得共識的話,那麼我的提案應該就有考慮的價值。」
聽著昴的說法,加菲爾無言地摸著額頭上的白色傷痕。察覺到對方的態度是在催促自己說下去,昴先點了下頭────
「目前狀況來看,過來避難卻遭到軟禁的村民,他們的狀態已經達到極限了,估計不久就會決堤。最糟糕的情況,可能會在『聖域』中出現集團衝突。」
「對本大爺來說,即使發展成那樣子也沒多大關係。 在那裡的村民,即使是來一百群,兩百群,都會被本大爺全部掀翻回去,如此而已。」
「那可是四十二人哦。……你怎麼就覺得不是問題呢。我想說的是,不期望的衝突,以及由此引起的,不期望的傷害是應該避免的。即使是你,大概也不想對著每天準備飯食的傢伙施加暴力吧?」
「嘛,那也對」
視線從昴這邊移開,加菲爾有些尷尬地咂著嘴。從他的態度上,昴感受到對話氣氛也不算壞,在內心表示認同────
「因此,為了避免那樣的衝突,我要求解放被軟禁的村民們。在目前狀況下,我認為那些人已經沒有作為人質的價值了。怎麼樣?」
「喂喂,給我等下。那個跟這個是不一樣的吧? 首先,那些傢伙已經沒有作為人質的價值,這是怎麼回事呢?」
「說到底,把他們軟禁起來是為了把我們……不如說是為了把愛蜜莉雅引誘過來的手段吧? 如你們所預料的那樣,我們已經進入『聖域』裡面,遵照你們所期望的條件接受了『試煉』。人質的伙食,照料以及監視之類的也並非是沒完沒了的東西。實際上,在這分不清夜晚還是早上的時間,你還在勤奮地狩獵,也跟這個脫不了關係吧。」
就昴所看到的,『聖域』是包含森林在內的十分廣闊的土地,然而與此相對的,實際使用的只有相當小的一部分────極端來說的話,在『聖域』中居住的混種可能跟前來避難的村民的人數差不多。
也就是說,單純從『聖域』的消耗食材來考慮的話,相比以前,那就是成倍的增加。從這片土地的特點上看,可以料想到從商人處入手食材的可能性相當的低,想來食糧的來源主要是依賴狩獵和自家栽培吧。────因此,
「抱在手上只會成為負擔的人質,應該已經沒有必要再繼續死抱著不放吧。即使人質不在,我們也已經無法從『試煉』上中途離場了。」
「原來如此麼。不怎麼說,在進入『聖域』的時間點上,半妖精……公主大人已經被土地的詛咒束縛住了。公主大人要想從這裡出去的話,不管用什麼方式,不突破『試煉』是不行的……啊,原來是這麼回事麼」
一邊說著,一邊消化昴提案的用意,加菲爾歪著刻薄的臉頰,幾度點頭。看到那個樣子,昴理解到他腦子也並非是轉的慢。平常那擺架子的態度暫且不說,如果是集齊條件後的判斷的話────
「只要把人質解放的話,不管是食物問題也好,還是內部分裂問題也好,這些難以避免的問題都能夠避免,是這樣子的思考方式吧。實際上,那些人質們無法突破『聖域』的障礙,除了我們之外就沒有其他了呢。」
「到目前為止都如你們的計劃進行著,直到最後也應該讓事情如安排一般進展下去,不是麼? 你們的目的是想把自己從『聖域』中解放,而不是兩敗俱傷吧。」
「如果尊重老太婆的意見的話,確實是這樣啦……不過算了,都是小事」
加菲爾揮揮手,暫且把昴的意見聽進去了。
隨後,他摸著下巴陷入熟思中────
「說到底,為什麼要把這些話說給我聽? 這個地方的領導者不是我而是老太婆吧? 要想得到認同的話,把這些話拿到老太婆那裡去說才比較可靠吧。 由我自己來說也有點那啥啦,說話對象是本大爺的話,可能會讓對話變得麻煩起來的吧?」
「就是為了不讓對話變得麻煩,才會選擇先找你談話。如果好好地說明利弊的話,我認為是能夠說服琉茲的,但是,在那種情況下你的態度就會變得不好把握。」
如果是能夠依照理智和實際利益做出判斷的琉茲的話,應該可以順利接受昴的提案吧。實際上,昴有著與她對話後取得共識的自信。
但是,結束與首腦協商,接下來與加菲爾面對的時候────
「不管怎麼想,要說服你這點都是困難所在。萬一,你要以武力抗爭的話,我也只能束手無策,這就是我對自己的評價。把不確定因素事先處理好,之後的事情才能高枕無憂。」
「盡耍些小聰明,喂。也就是那個意思吧? 你是想說把剛才那個提案拿到老太婆那裡去的話,本大爺會跑出來礙事是吧。要是對本大爺有什麼不滿,就直接拿拳頭來說啊!喂?」
「到剛才還那麼理性的對話,怎麼一下子就轉到那個方向去了呢……」
「能讓本大爺動腦子對話的時間只有三分鐘而已,已經過了時間限制的現在,你說什麼都沒用了。」
「你自信滿滿地說的什麼鬼內容!」
加菲爾亮出握緊的拳頭,昴則舉手投降。當然,加菲爾也並非是說真的,一副無趣的樣子歎了口氣────
「哈,一大早就遇到這麼無聊的事。可以呀,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要是能說服老太婆的話,本大爺也不想說啥。不管咋說,要是能把礙事的傢伙弄走的話,隨便你好了。」
「是那樣麼,那就如你所言……」
「────但是,有個條件」
感覺就要跨過最大的不確定因素,昴撫著胸口正準備退下的時候,迎頭就被潑了一盆冷水。皺起眉頭的昴面前,加菲爾擺出一根豎起的手指────
「你這傢伙的提案能不能被接受是一回事,但是,我們這邊的條件如果不接受的話,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對你們也有好處的吧。食材的事以及可以避免內部糾紛之類的。」
「對本大爺來說兩邊都沒多大關係。 要是真的食物不足的話,在人質當中留下一部分就好。即使是出現暴動,我一個人就足夠收拾他們。我們倆的立場,是不對等的,知道不?」
「……條件,是什麼」
昴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從口中擠出話語,然後又因為加菲爾的一句
「這才對嘛」
,再次磨著犬牙發出聲音。加菲爾從上到下看了一遍昴的身板之後────
「要從本大爺……不對,要從『聖域』中出去的條件十分簡單。由你來接受『試煉』,那樣的話,話就好說。」
「────!等一下,那不行啊。那樣的話,從前提開始……」
確實的,那是昴曾經在腦海中思考過許多次的方案。
但,那終究是最終手段而已,屬於能夠避免的話,絕對要避免的選擇。不管怎麼說,只要做出那個選擇的話,愛蜜莉雅至今為止的努力就────
「你好像搞錯了什麼,直接跟你明說吧……本大爺也好,老太婆他們也好,只要是能從『聖域』中解放的話,最終由誰來完成這件事都是無所謂的。」
「────」
「想讓公主大人跨過『試煉』,然後從人質和老太婆他們那裡得到好評,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過去的事情我是不瞭解啦,但是要與那耿耿於懷的過去做出了斷的也是你們自己的事。全部的全部都只是你們自己的問題而已吧。」
無法對加菲爾的話提出反對。
他說得再正論不過,沒有察覺對方情況的昴,沒有插嘴的餘地。就像他所說的,讓愛蜜莉雅接受『試煉』也好,希望她能通過『試煉』也好,全部都只是這邊的思量而已。
然而,他再進一步地說道────
「────說到底,真的有跨越『過去』的必要麼」
「哎?」
「已經三天了呢,三天。本大爺也和你們這些傢伙一起,在墓地那裡看著那個公主大人每天接受試煉,然後變得一副沮喪樣。說實話,已經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是……」
「空有幹勁,然而,收到的傷害太大了吧? 把『不得不去做』放在前頭,結果卻是那個淒慘的樣子也無法回來,只在那裡不斷地道歉。都那個樣子的話,為什麼你們這些傢伙還要讓公主大人繼續接受『試煉』呢。」
加菲爾所說的,是這三天中愛蜜莉雅接受『試煉』後的情形。
『試煉』開始後的第二天夜晚,再一次挑戰『試煉』的愛蜜莉雅,卻再一次被『過去』絆住而無法跨越過去。而且,在她身邊等待接受試煉的昴,最後也沒能接受試煉。
最開始,被墓地被排除在外的昴他們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然而,從『試煉』中途返回的愛蜜莉雅的話語中────在『試煉』中被某人告知,昴的試煉無法開始的理由十分簡單。
說是,第二層的『試練』是在通過第一層『試煉』前方的空間進行的。
墓地之中,進行第一層『試煉』的空間────四方形的房間裡面有一面密閉的門,原先昴以為通過所有試煉之後,才能進入門裡面────但實際上,第二層『試煉』就在前方等著,到往前方的資格只有通過第一層『試煉』的人才擁有。
也就是說,如果昴不單獨一人的話,就無法挑戰第二層『試煉』。在明白這點之後,到現在為止依舊沒有單獨前進是因為────
「愛蜜莉雅,肯定會跨過『試煉』的。所以我們……」
「那份期待太過沉重了的吧,公主大人不是都已經那樣痛苦了麼。痛苦到那種地步,還要繼續勉強自己面對那傷痕纍纍的記憶,那就是你們這些傢伙所期望的麼,是公主大人所期望的麼? 腦子不太好使的本大爺倒是不明白呢。」
「愛蜜莉雅的……想法……」
加菲爾一邊撓著頭,一邊說出的話語────然而,那對昴來說,就像是剛起床就被淋了一盆冷水般衝擊。
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昴對於愛蜜莉雅挑戰『試煉』的氣概十分尊重,也決定比誰都要努力地支持那樣的她。即使瞭解到那是如何艱難的道路,只要她還沒有屈服,就絕不會伸手援手。
然而,對於不斷重新振作的她的想法,她的期望究竟通往何方,這點卻一直沒有去確認。
想來,昴就連,愛蜜莉雅究竟為何要成為王都不知道。
在王選大殿上聽到的她的宣言,終究只是表明她希望獲得周圍的對等對待而已,並沒有說明她為何要成為的王的理由。
一直感受著不合理的對待與評價,愛蜜莉雅的成長經歷之中,她究竟是怎麼想的,究竟感受到了什麼,相信什麼────才因此以王位為目標呢?
強烈地想待在她的身邊,成為她的支柱,然而,昴卻連這最初應該的問題都疏忽了。
說到底,愛蜜莉雅和羅茲瓦爾是如何相遇的? 羅茲瓦爾為什麼要讓半妖精的她成為王? 她作為王的資格────龍之巫女的資格由於徽章上的寶石得以證明。但是,羅茲瓦爾是有怎樣的因緣才得以讓她的手碰觸到那個徽章? 愛蜜莉雅和羅茲瓦爾是由於怎樣的利害關係才得以成為合作關係────昴,對此一無所知。
就這樣一無所知的,走到現在。
「你究竟受到什麼衝擊,我是不知道啦,要是沒有其他要說的話,本大爺可要走了,喂。我還在狩獵途中呢……關於剛才的提案,要是覺得能接受本大爺的條件的話,就儘管傳達給老太婆吧。本大爺,這之後的事情就管不了了」
對一直站在那裡的昴聳聳肩,加菲爾的身影隨後消失於朝霞下的森林之中。
意識過來時,朝陽已經生起,夜幕已悄然退去。原先還是夜色中鬱鬱蔥蔥的森林,不知何時已迎來早晨的寧靜────一如嫩葉承托的露水般的寧靜時間。
被獨自留下的昴,向天空望去。
頭上,樹木的間隙之中可窺見的,厚厚雲層之間,一瞬,太陽露出了臉────隨後又隱入雲層之中,給世界投下剎那的光輝並隨之消失。
凝目捕捉到那一瞬的光輝,昴開始往前走去。
「我先前所見的,只有自己與『過去』的相會,做出了斷並認為那就是正確的。但是,對愛蜜莉雅來說……」
不論是誰也必須做出了斷才能繼續前行,昴陷入了如此的想法之中。
與已經過去的過往做出告別,人才能繼續向前出發,由於自己被那過於溫暖的記憶所治癒,以至於過分地陷入如此的思維方式之中。
自己的周圍都是些過分溫柔的傢伙,由此自己才會覺得『過去』這種東西是應該再度回首的,如此做出論斷。
然而,昴的那種想法────,
「────斯,巴魯?」(這邊用的是平假名「すばる」而非片假名「スバル」)
在屋子的一角抱著膝蓋,垂著頭的,這位銀髮少女的心情,究竟沉重到什麼程度呢。
在所給予的房屋中,床鋪的一旁,冷冰冰的地面上坐著的愛蜜莉雅僅僅是靜靜的,靜靜的等待時間的流逝。
應當不擅長早起的她,卻在這個早上醒著的事實並不讓人感到意外。往這邊看過來的眼睛早已充血,艷麗,凌厲的面容,如今也只殘留著疲勞與淚痕後的濃厚痕跡。────連入睡都無法做到的現狀,已經再明顯不過。
意識到昴的來訪之後,她有意隱藏淚顏,背過身去────
「啊,抱歉……已,已經到時間了? 到時間了是麼? 還,還真快吶……但是,不去不行呢。不努力的話……試,『試煉』的時間了呢?」
「愛蜜莉雅碳」
「沒,沒問題的。今天一定,這次一定,絕對……嗯,絕對會順利過去的。已,已經差不多知道『試煉』中會,出現什麼東西了。看吧,都是固定的模式。昴也說過的,嗯,那個,就那個,看吧,都知道的……嗯,所以,我已經,我,沒有問題的……」
「愛蜜莉雅碳,沒事的。現在還沒到夜晚的時間,昨晚還沒有結束而已。現在是早上哦。時間什麼的,還早呢。」
「騙,騙人我也看得出來的。因為,你看……外面,不是那麼暗了麼。早上,應該更亮的……啊,但是,我,今天和微精靈那些孩子的對話……」
抬頭看著昴,口中不斷投來話語的愛蜜莉雅,睜大著眼瞳動搖了起來。在那裡,有著對無法遵從契約的自己的震驚以及憤怒,還有好不容易被自己的詫異所掩蓋過去的神情。
「愛蜜莉雅」
「啊……」
握住她揮到一半,停在空中的手,昴把自己和她的手指互相交錯起來。
看著互相交纏的手,愛蜜莉雅一時啞言,隨後,慢慢的從昴的眼瞳中看到映出的自己的身影────
「我,我……」
「現在,這裡只有我在。所以,無論是怎麼軟弱的話語都可以跟我說,沒問題的。不必著急,也沒有必要逞強。我是你的同伴。不論什麼時候都是。」
「斯巴魯~ ……」(すばる)
抱著昴伸出的手,愛蜜莉雅以纖細的聲音呼喊著昴的名字,俯下頭。就這樣讓她拉著自己的手腕,昴隨之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
用空出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銀髮,漸漸地,她身體失去力氣,暫時獲得些許的 安堵般,隨後傳來入眠的呼吸。
大概是感到十分疲憊了吧。即使如此,晚上也沒有辦法一個人度過,結果只能過分地依賴昴。
看著近在身旁的,愛蜜莉雅發出的入睡的氣息,輕輕掠過一般,昴以手指輕輕觸碰著她的臉頰,來確認上面的淚痕。
────隨後,已經到極限了,如此做出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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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2 篇留言

暗黑小蛇
為什麼要使用平假名的すばる(事實上漢字也是昴或昂,這個我在日本姓氏查過)

09-24 23:07

淋しくて
按原文做點區分而已09-24 23:58
東堂刀華
感恩

10-08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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