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夥結束完早餐,正群聚在客廳各自懶散地休息下後,在約定好的十點整,影燈按時來到了赤島家中。
為了春假結束後,開學當天隨之舉辦的劍道社校內排名賽,身為社長的影燈也是相當期待能與茗再來一場精彩的比賽。
而,除了原本就約定好兩人要一起特訓的茗之外,悠作主動提起加入訓練的舉動,不禁讓影燈感到訝異。
「那個……為什麼赤島先生也要加入?」
「當然是因為我跟茗──」
「純粹就是社外幫手而已,沒有其他的原因了!」
隱約察覺到悠作似乎又要開始說些有的沒的,茗不只是搶在前頭回答影燈的疑惑,甚至還回過頭狠狠地瞪了悠作一眼。
那眼神彷彿就是在說著「敢說什麼奇怪的話,就要你好看」似的兇狠。
「就是如此。」
舉起雙手做出了投降的手勢,看得影燈臉上的困惑,又是更加深刻了幾分。
總覺得繼續深入探討這件事情,似乎只會被茗繼續打迷糊仗呼嚨過去,所以影燈腦內的開關很快地就切換到了特訓的模式。
「不管那些了。今天我準備了很多大和老師直傳的特訓方法,一定能在短時間內就讓身體徹底的染上劍道的顏色!」
「我總覺得那應該是鮮血的顏色……」
「……大和老師,不是蓋的。」
與影燈氣勢高昂的態度相反,在一旁充當觀眾的其他少女們與悠作,反倒顯得憂心忡忡,擔心影燈不曉得從大和那學了些什麼。
但這句話似乎深深地打動了茗的內心,只見她緊緊地握著拳頭高舉向天,那強烈的氣勢彷彿就像是背後燃起了熊熊大火般的猛烈。
「好!開始特訓了──!」
看到這樣的她,悠作站到了紗緒身旁,湊近耳旁小聲地詢問著。
「茗……原本是這種個性嗎?」
「啊、啊哈哈……」
看到了她的苦笑,悠作腦海裡不禁想起前幾天還住在赤島家中的另外一名少女。
「就、就只是,茗剛開始學劍道的時候,我有借過她一些那種類型的漫畫而已……」
「原來兇手又是妳啊!」
免不了的悠作,朝著她的腦袋輕敲了一下。
摀著被毆打的地方,紗緒眼角含淚地完全哭訴無門,名符其實的自作自受。
「下次我要找個時間,好好地問清楚妳曾經借過她們哪些漫畫。」
將這條事項列入了行事曆之中,悠作再度回到了才一聽到特訓這兩個字,氣勢馬上高昂起來的兩人身旁。
「咳哼。特訓項目之一!劍道最基本的就是要有靈敏的反射神經!這樣,當對手揮劍的時候,身體馬上就能夠做出迴避動作!」
手上把玩著好幾個手拋沙包的影燈,宣告了本日的第一條訓練項目。
站在她對面的茗,也是放低姿態做好的備戰的姿勢,等待著訓練的開始。
而,除了影燈之外,手上拿著沙包的還有悠作與另外三位少女們。
五個人面對著茗,呈現半圓弧形包圍著她,至於訓練的方式,就是要中間的人躲避其他人丟出來的沙包。
附帶一提,因為家中被悠作明令禁止進行劍道的實戰練習,所以今天完全用不上劍道的道具。
「時間為三分鐘。除了一開始的三個人之外,每多一分鐘會再增加一個丟沙包的人。目標就是三分鐘以內,躲掉全部的沙包。」
當宣布完規則之後,已經設置好時間的鬧鐘在影燈親手按下計時開始的開關,馬上就響起了代表訓練開始的鈴聲。
「嘿咿~!」
第一輪丟沙包的是紗緒、杏佳與末咲。
伴隨著紗緒那讓人力氣全失毫無幹勁的聲音,那投擲出去的沙包也跟主人一樣,軟趴趴地在空中飄浮著奇妙的曲線,緩緩朝著茗的位置飛去。
茗輕而易舉地,只是稍側個身就躲過了那只沙包。
至於還沒丟出去的人,杏佳跟末咲就是等茗身體移動的瞬間,才緊接著從不同角度丟出了手中的沙包。
「哎咿──!」
「……欸。」
杏佳與末咲兩人投出的沙包呈現交叉的飛行路徑,徹底封鎖住了茗左右兩側能閃躲的空間,但茗仍然不放在眼裡,再次用著最小的動作閃過了兩人丟出的沙包。
在腦海中規畫出沙包的飛行路徑,茗神態輕鬆地,反覆閃躲她們三個丟過來的沙包。
這時,代表著經過一分鐘的鈴聲響了起來──第四名的投擲者:影燈也加入了戰局。
「我可不會放水的哦,遠山!」
影燈用著截然不同的氣勢與力道,迅速丟出了手中的沙包;而,為了閃躲這只沙包,茗還是第一次大動作地彎下了腰來閃躲,還差點就被末咲所丟出的沙包扔中。
身為體育系社團的人,影燈丟出的沙包相當刁鑽,每每都能精準鎖定茗閃躲的空檔,讓茗有好幾次都是在驚險萬分的情況下,勉強閃躲成功。
臉上緊張的表情,與開始滴落的汗水,不難察覺到心中漸漸累積的壓力。
伴隨著逐漸粗重的喘息,好不容易捱到了兩分鐘的鈴聲響起。
「…………」
然而,身為第五名投擲者的悠作,卻是一動也不動地淨站在原地,兩隻眼睛不斷觀察著茗閃躲沙包的動作。
悠作無言的舉動,反倒是成了茗心中最大的壓力來源。
由於規定上來說,每個人一次只能拿一個沙包,一旦把手中的沙包丟出去,就還要去撿回來之後,再回到原本的位置,才能夠再繼續丟下一次。
因此,每個負責丟沙包的人,都會因為要撿回沙包,產生些許的間隔時間。
但悠作只是拿著手上的沙包,這反而造成茗在閃躲其他人的攻擊時,還不得不分心去注意悠作這邊的一舉一動。
默默觀察悠作動作的茗,這時透過眼角餘光看了下放在旁邊的時鐘。
(還有三十秒嗎……)
悠作會這麼好心嗎?
還是說,他只是想單純施加無形的壓力?
茗猜不出悠作的心思,卻又不得不把一部分的注意力停留在他身上,因此有好幾次都差點被沙包扔中。
數然間,悠作拿著沙包的手猛然揚起,茗的神經也在瞬間繃緊了起來!
──但,並沒有任何東西飛過來。
(假、假動作?)
由於方才那瞬間,太過注意悠作的動作,反讓茗瞬間暴露在危機之中。
等到好不容易解除危機,悠作的手又一次的舉了起來。
(又是假動作?還是……?)
這次同樣的沒有任何東西飛過來,早有預料的茗並未像剛才那樣陷入了困境。
而第三次,悠作只是輕輕把手揚起,完全不像是要投擲東西的模樣。
(打算把沙包往上拋,來吸引我的注意力嗎?)
不時觀察著悠作的舉動,就算他打算由上往下地從視線死角丟出沙包,茗也確信自己可以成功閃躲。
但,就在注意力才剛轉移到其他人身上的一瞬間,背有個被某種東西輕輕碰到的感覺。
「訓練結束。」
手還高高舉起的悠作,攤開了空無一物的手向茗眨了下眼,宣告著茗的挑戰已經結束。
「啥──!」
還沒辦法理解是怎麼一回事的茗,只能眼睜睜看著腳邊那只沙包。
突然想起了啪啪兩聲,茗看著拍手讚嘆的影燈,馬上又轉頭過去,眼神中帶著點些許不甘願地看著悠作。
「赤島先生還真是高明,居然用那種方式,創造出一個看不到的機會來。」
「哪裡。只是曾經在某本書上看到過類似的場景,我也沒想到會想像中的還要有效。」
原來,悠作舉起手的那一瞬間的確是拋出了沙包。
但那只沙包並非茗所想像的是為了吸引她注意力,而是在空中高高飛起,呈現出相當陡峭的拋物線,最後巧妙地落在茗的背上。
「雖然很不服氣……沒想到會用這種狡猾的方式輸掉。」
「不要用狡猾來形容啦!這只是很單純的心理戰。難道說,劍道場上的實戰,就不會出現假動作嗎?」
「唔……」
被悠作當頭棒喝後,雖然看得出來茗還是相當不服氣的模樣,但畢竟規則就是如此,所以她也只能默默地與影燈進行選手交換。
輪到影燈挑戰沙包投擲,同樣地在悠作巧妙的心理作戰之下,被茗朝著腳扔過來的沙包擊中而再度進行選手交換。
「哎呀,那股壓力不站在場上,真的完全體會不到呢──」
雖然同樣是失敗,但影燈的表情看起來卻相當的清爽。
看來影燈果然是標準體育系社團的人,比起比賽的結果,可是更加享受比賽的過程。
當初在社團招募那場一回合的比賽之中,即使是輸給了茗反倒顯得相當地愉快。
沙包投擲的訓練接連交換了好幾次,就連另外三位少女也試著站在中間,並且都在第一回合就被扔中而結束挑戰。
而在所有人共同的決定之下,以多數決的五贊成比一反對的結果,悠作被迫要上場參加。
「哼哼,這就是民主主義的勝利!」
「我想當初發明民主主義這個名詞的人,一定想不到會被用在這種地方吧……」
嘴裡雖然不斷抱怨著,但悠作還是走到了中央。
茗跟影燈原先多少在心中抱持的期待,結果悠作根本撐不到第二個回合開始,就宣布挑戰失敗了。
「啊、啊哈哈。體能多少還有點自信,反射神經就……」
即使是不斷地苦笑著,但少女們集體投射過來的視線,還是讓他覺得很不好意思。
「特訓項目二!劍道不能夠只憑眼睛來判斷對手的動作,用身體去感覺也是很重要的!名言也說過了──不要想,去感覺!」
等到玩膩了第一項反射神經的訊立,影燈口中覆誦著已逝功夫巨星的名言,並且驕傲地看著眼前所呈現的景象。
「嗚……這、這已經不是訓練了吧……」
戴著眼罩,茗一個人坐在高腳椅上,而其他少女們則是站已包圍的姿態在她的身邊。
「妳說什麼,這當然是訓練!劍道的最高奧義,就是掌握各種『氣』的流動。所以像這種方式,絕對是必要的訓練!」
雖然影燈所說的有點超乎現實,但悠作不管怎麼想,這種訓練的方式,一定是大和的奇想天開而已。
「可、可是!為什麼我要戴著眼罩被你們用手指戳──!」
「嘿嘿,這就是藉由別人出手的瞬間,由殺氣去判斷哪裡會受到攻擊的訓練!」
一開始就被排除在攻擊方的悠作,只能像現在這樣站在一旁觀賞,卻又不曉得該把眼神放在哪才好。
「好!限時一分鐘……開始!」
由於規則上明定,每次攻擊者僅有一位能發動攻擊,而防守者除了離開椅子之外,可以進行任何的防禦姿勢,所以單純看起來或許真的有那麼幾分道理也說不定。
但,悠作還是覺得這絕對是大和的惡作劇。
「欸~~」
「呀!」
紗緒緩緩地伸出手指,輕戳了茗的臉頰一下,看不到任何東西的茗馬上就發出了尖叫。
僅接著末咲、杏佳跟影燈也開始加入攻擊的行列,只見茗雖然不斷揮舞著手,但卻從來沒能夠成功地隔擋過任何一次的攻擊。
「這、這邊?呀!」
正當悠作不曉得該做什麼的時候,不斷傳入耳中的尖叫聲,卻開始有了變化。
「嗯……呀──……啊……」
回過頭一看,負責防守的茗已經不再嘗試擋下任何攻擊,只能緊抱著自己的身體減少被攻擊的地方。
但這也造成了攻擊者不得不將目標轉向脖子或側腰,這種比較怕癢的地方來。
只見茗隨著攻擊者不斷的攻擊,氣息逐漸開始紊亂,就連雙頰也早已就像是熟成蘋果似地,紅嫩嫩地相當誘人。
也是個性使然,她始終遵守著規則,沒有將眼罩拿下來,耳裡的聲音與眼前的景令,讓在一旁的悠作心中似乎有某種東西正在作祟著。
「發動特別規則,這個訓練我要強制結束!」
「什麼,居然有特別規則這種設定?赤島先生什麼時候加上這條規則的?」
「平沼,這就是一家之主的權利。」
「欸──悠作先生太狡猾了!」
「為什麼我覺得紗緒妳根本就沒有幫忙訓練,我看妳只是單純樂在其中吧!」
臨時中止的行為,讓身為攻擊者的少女們都發出了抗議,但約莫有個人似乎是為了不同的意義而抗議著,所以悠作更要終止這場訓練。
「不、不行……不要……不要停下來,訓練……要繼續訓練。」
拿下眼罩的茗,她止不住的喘息加上那迷茫的眼眸,看得悠作就是心臟用力跳了下。
連忙搖著腦袋揮去浮上的邪惡思想,悠作還是要影燈中止這種奇怪的訓練。
「好吧。既然赤島先生都這麼說了……那麼,接下來就進行第三項訓練!」
「唉──好險……」
不自盡地鬆了口氣,迎面而來的卻是紗緒那已成招牌的小惡魔笑容。
「是什麼事情好險呢?」
「不要隨便捉弄人!」
用手刀敲了下她,只見紗緒漲起臉頰,看起來就是一臉不服氣的模樣。
如果進行這種莫名奇妙的訓練,搞不好會演變成相當不妙的情況──主要是悠作身上某個部位,還有他的忍耐計量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