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幾天,這幾天中尤勒丹斯除了往常的練習之外,還特別鍛鍊著感知,也許是被拉曼杜的那次偷窺給刺激到了吧。
尤勒丹斯將心靈地放了出去,把感知的觸手伸到樹林內的各處,各種生物的位置一覽無遺。枝頭小鳥的心靈是靈動、活潑的,在落葉間穿梭的老鼠給人一種機敏、狡詐的感覺。
而這次他試著不再侷限自己的感知範圍,極限地放了出去,卻發現能夠輕易地達到之前他最遠距離的五倍有餘,只不過距離越遠,越難清楚辨識是什麼東西在那,到了大約一百多公尺,就已經很難準確辨識了。
「咦?」尤勒丹斯原本正專心地感知,卻突然喊出聲來。
原本在一旁打瞌睡的瑟蕊被這一聲驚喊驚醒,抬頭看向尤勒丹斯。「怎麼了?」
「那邊大約百公尺的地方有幾十個我沒見過的心靈,正在往這個方向逼近。」尤勒丹斯大概指了一下方位,說道。
「什麼?」瑟蕊吃了一驚,同時將感知給放了出去。片刻後,面色一沉,轉身叫道:「拉曼杜!」
「幹嘛?」拉曼杜原本坐在木屋裡,拿著木雕雕刻著,聽到瑟蕊叫喊才出現在陽台上。
「有五十三個獸人從北面逼近。」瑟蕊簡潔地說道。
嗯……?原來那是獸人?尤勒丹斯詫異之餘,卻同時對瑟蕊的感知能力感到驚駭。不只種族,連數量都能感知的出來,這是如何的精準!
拉曼杜也是面色一凝。「我們過去看看吧,不能讓他們闖到這塊空地來。」
「是要……殺了他們嗎?」尤勒丹斯驚訝地問道。
「我們會先請他們離開,但若行不通……嘿嘿。」瑟蕊最後兩聲笑,讓尤勒丹斯從頭頂涼到了腳底。
「獸人有這一群附近一定還有一整族,能不要惹到麻煩就省吧。」雷克斯責怪地瞪了瑟蕊一眼。
「反正就再見機行事吧。」拉曼杜從陽台一躍跳上雷克斯的背,而尤勒丹斯則讓瑟蕊把他舉上去。二龍同時一躍,振翅朝獸人的方向飛去。
片刻後,瑟蕊的速度慢慢減緩,同時縮小體型跟在雷克斯身後穿入樹林中。
在瑟蕊降落的同時,四周傳來幾聲刺耳難聽的吼聲。尤勒丹斯放眼望去,數十個身形壯碩、皮膚灰色而粗糙,身高比大部分人類還高了一個頭,頭還長著彎角的獸人團團圍住了尤勒丹斯一行。
他們看到兩條龍從天而降,一定嚇了一跳,不過他們沒有逃跑卻是出乎尤勒丹斯的預料。他也趁機觀察著他們,獸人身上都穿著破爛的護甲,髒污且沒清理,有許多還破損鏽蝕了,讓人懷疑他們會不會是從人類屍體上扒下來的。而大部分獸人手中都拿著石斧或棍棒,只有一隻看起來特別高壯的傢伙手中是拿著一把破破爛爛的大刀。這傢伙應該就是首領了吧?尤勒丹斯暗道。
剛降下來時還沒感覺,時間一久,在鬱閉的樹林裡一股難聞的臭味便擴散開來。那就像是陳年的汗臭味再加上幾十種不同腐爛物的味道。
尤勒丹斯皺了皺鼻子,幾乎都想拿個法術在樹林炸幾個缺口,讓空氣流通一下了。
拉曼杜坐在雷克斯背上,手按在腰間金色寶劍的柄上,以一種咕嚕咕嚕的語言朝他們喊了什麼。
「那是獸人的語言。拉曼杜是喊說:這裡是我們精靈和巨龍族的領域,要他們趕快滾出去。」在尤勒丹斯詢問之前,瑟蕊便率先解釋。
那看起來像是首領的傢伙則以一樣的咕嚕咕嚕的語言喊了什麼。
「他說獸人族需要新的土地,要我們趕快滾出去……」瑟蕊翻譯著,卻突然停了下來。一股怒氣猛然爆出。
「怎麼了?」尤勒丹斯不解地問道。
瑟蕊深吸了一口氣,緩和一下情緒,但尤勒丹斯仍能感覺到她內心的憤怒仍在沸騰。「他說,如果我們不搬,他不介意嘗一下龍肉的滋味。」
難怪瑟蕊會火大成這樣……尤勒丹斯苦笑。
接下來即使不需要瑟蕊的翻譯,尤勒丹斯也能感覺到兩邊氣氛正越來越僵。
幾乎是毫無預警的,那大塊頭獸人大喊了什麼,所有獸人便從四面八方撲上來。
拉曼杜似乎還想喊些什麼,兩隻從樹頂躍下的獸人卻讓他沒了那個空閒,尤勒丹斯同時也提高了警戒,一發火球把一個撲下的獸人給轟得焦黑。
而雷克斯和瑟蕊都一次面對近二十隻的獸人,即使他們的武器沒辦法對二龍造成有效的傷害,但二龍一時間卻也沒辦法逮著他們,四周的樹幹又大大地限制了他們的行動。
獸人攻勢都放在二龍和拉曼杜身上,尤勒丹斯一時間卻得了一個閒,馬上就下了個決定:擒賊先擒王!
找到了那個首領,尤勒丹斯馬上砸了顆火球過去。
但出乎他意料的,火球砸到了那首領身後的另一隻獸人身上,那首領則以不可思議的敏捷動作避開了。
而這下子尤勒丹斯可得到了那首領的注意,他狂吼著就朝尤勒丹斯衝來。而尤勒丹斯一楞之下居然也忘了再多補幾道法術。
瑟蕊百忙中也沒注意到剛才的插曲,只道這獸人是衝著自己來的,抬爪正要劈落,那獸人首領卻一躍踩上瑟蕊的前肢,再躍得更高,手中大刀朝龍背上的尤勒丹斯砍下。
尤勒丹斯哪想的到會有這等變數?頓時慌了手腳,眼見獸人刀鋒離自己越來越近,似乎都能細數上方的鐵鏽,他舌頭也緊張的打結成了一塊,什麼咒語也唸不出了。
大刀砍落的瞬間,幾乎是下意識的,尤勒丹斯雙手撐住鞍座,將自己身子向後一拉。不過還是太慢了,大刀如流星般劃過尤勒丹斯胸口,「嚓」的一聲,劇痛和鮮血在他胸前爆開。
痛苦和大量失血讓尤勒丹斯意識很快的開始模糊,而在最後一絲意識時,他看到獸人首領被瑟蕊尾巴直接掃中,撞到樹幹上成了一團肉泥,一雙藍色大眼轉為了血紅色,嘴中大吼著他的名字,身體迅速迴旋,不給任何獸人偷襲的機會,同時雙爪齊出,將獸人和附近的樹木一同撕成了碎塊。
尤勒丹斯意識變為漆黑前,最後一秒看到的是……
屠殺。
尤勒丹斯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空地中央,身體下則墊了張毛毯。瑟蕊趴在他的身旁,以尾巴環繞住他,那充滿擔心的藍色大眼更是從未離開過尤勒丹斯的身上。
「你是白癡嗎!」尤勒丹斯才剛懵懵地坐起身來,便被拉曼杜抓住,狠狠地搖晃著,同時怒吼道:「拿火球術去丟獸人首領?那你乾脆拿石頭算了!你這笨蛋……差點就死了!死了!」
尤勒丹斯不住的被搖著,卻愣愣地看著拉曼杜。精靈臉上的憤怒寫得清清楚楚,手上的力道更是大的幾乎把自己的肩骨給捏碎了。但……為什麼?為什麼你的臉上,會掛著淚痕?
面對尤勒丹斯的沉默,拉曼杜放開了他,退了幾步,粗重的喘著氣,一雙眼狠狠地瞪著他,「我教你魔法是讓你能保護自己,而不是讓你害死你自己的,孩子。」
拉曼杜的擔憂和失望如正午朝陽般明顯而無法忽視,愧疚如千萬隻蟲般啃嚙著尤勒丹斯的良心,可想了半天,卻也只能囁嚅地說道:「對不起……」
「道歉是沒用的……」拉曼杜抹了把臉,疲累地嘆了口氣,看上去似乎突然老了幾十歲。他跌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臉,喃喃地說道:「如果不是瑟蕊和雷克斯都在、如果不是手上剛好有最高級的治療水晶……老實說,我真的沒把握能不能把你給救回來……」
尤勒丹斯頓時恍然大悟。拉曼杜剛也是擔心自己沒辦法救回我吧?也才會這樣激動……想到這,尤勒丹斯罪惡感更重了。
「反正現在已經沒事了,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拉曼杜從地上爬了起來,又嘆了口氣,說道。
「那那些獸人怎麼了?」尤勒丹斯小心翼翼地問道。他至今仍不敢確定失去意識前一刻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幻覺。
「現在應該都變成面目全非的肉塊了吧?」拉曼杜滿不在乎地說道。
「咦?之前不是說不要跟他們結下樑子嗎?」尤勒丹斯詫異地問道。
「喔,不會的啦。」拉曼杜不在乎地說道。「瑟蕊在宰了最後一隻獸人之前,突破了他的心防,找出了他們老窩的所在。」說到這,拉曼杜嘴角又浮起了那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尤勒丹斯頓時覺得背脊發涼,「所以那些獸人……」
「這幾年內附近應該是看不到獸人了。」拉曼杜的話語證實了尤勒丹斯最不敢想像的結局。
「這會不會太狠了?」他張嘴結舌地看著瑟蕊問道。
「他們敢在一條巨龍前傷害他的騎士,就必須要有必死的決心。」雷克斯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瑟蕊給他們一個好死算仁慈的了。」
有那麼誇張嗎……我以後真的不敢惹到龍了……尤勒丹斯瞠口結舌,只覺得背後冷汗直冒。
「還好你反應還算快,有往後閃那麼一下,要不然瑟蕊真的會暴走了。」拉曼杜打趣地說道。
「可是還是不夠快……」尤勒丹斯摸了摸曾有著一道怵目驚心撕裂傷的胸口,再看了看布滿了血跡的上衣,心有餘悸地說道。
拉曼杜輕嘆了口氣,「你先去換個衣服吧,可能有新的事要讓你做了。」
尤勒丹斯再次回到空地時,拉曼杜正在拿著兩根木頭不知道在做什麼。
「這次是我的疏忽。」尤勒丹斯尚未開口,拉曼杜便突然說道。「我過度專注在法術的訓練,反而疏忽了體能這塊。」
「什麼話?」尤勒丹斯聞言大笑。彎著手臂鼓了鼓二頭肌,「我還是壯的很呢!」
拉曼杜卻是恍若未聞,將手上其中一支木頭往尤勒丹斯拋去。「從今天開始,我要訓練你劍法。」
尤勒丹斯反射性地接住,卻發現它已經被削成了劍的形狀。
「注意了。」拉曼杜朝他咧嘴一笑,接著毫無預警地朝前一躍。
尤勒丹斯還未搞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只覺得眼前的木劍一花,接著劇痛就在身上爆了開來。
「八下?」雷克斯瞪大了眼睛。「拉曼杜,你會不會太狠了?」
原來在那瞬間我被打了八下。尤勒丹斯意識模糊不清地想到。
瑟蕊見狀,起身對拉曼杜發出警告的低吼,雷克斯遲疑了一會兒,才跟著吼了一聲,要瑟蕊不要輕舉妄動。
面對瑟蕊的威脅,拉曼杜絲毫沒有退縮,正視著她的眼睛,平靜的說道:「如果我對他放水,然後他出去之後被殺掉,而妳仍能很快樂地過孤單一龍的生活……沒關係,我可以放水。」
接著他轉向尤勒丹斯,嚴厲地說道:「如果有人想傷害瑟蕊,最簡單的方法便是抓住你,以你的生命去威脅她聽話。還是……你想要永遠躲在瑟蕊後面,滿足於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魔法師?」
他的最後一段話很狠地刺傷了尤勒丹斯的自尊。在傳說中,哪個龍騎士不是持劍衝鋒陷陣,所向披靡的?
「不!」尤勒丹斯大聲怒吼。用力搖了搖頭,把剛才的暈眩感甩掉,拾起掉落的木劍,發出無意義的吼叫,朝拉曼杜衝去。
到距離拉曼杜五步遠時,精靈眼中露出激賞的光芒,接著他身形一花,尤勒丹斯只覺得後腦挨了一下,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尤勒丹斯被一桶冷水潑醒,呻吟著坐起來,他感覺的到化成人形的瑟蕊正蹲在右後方,拿著浸濕的亞麻巾輕輕地替他擦掉頭上乾掉的血跡。
「對不起。」這是尤勒丹斯被砍傷之後瑟蕊第一次開口,不過卻是一句毫無預警的道歉。
「嗄?」
「我沒能保護你,讓你一再的受傷。」
尤勒丹斯愣了一下,接著緩緩搖頭說:「這不是妳的問題,是我自己不夠強大。」
瑟蕊正要反駁,尤勒丹斯舉手阻止了她,再次撿起劍,輕輕推開瑟蕊,以自己之力搖搖晃晃地站起,抬頭迎向拉曼杜默默看著他們的目光。「來吧。」他輕輕說道。
拉曼杜一躍,同樣一招劈來。尤勒丹斯看好劍的來勢,往旁邊一閃,躲開。手中木劍同時朝精靈揮下,拉曼杜舉劍擋住攻擊,接著手腕輕轉,尤勒丹斯只覺一股龐大的吸力自拉曼杜那傳來,木劍再也拿不住,脫手飛出。拉曼杜的木劍隨即在他腦袋敲下,尤勒丹斯也再一次失去意識。
單是這天中,尤勒丹斯被打昏、救醒,少說至少也有十幾次。但尤勒丹斯的耐力卻也不知是哪來的,一次次醒來,一次次又撲了上去,而每次在拉曼杜劍下支撐的時間都會多個那麼一刻半秒。
拉曼杜口中不說,心底卻是暗暗驚訝。雖然這傢伙在劍法上是絕對的生疏,但他戰鬥的本能卻敏銳的超乎尋常。好幾次他都以些微的距離躲掉了拉曼杜的劍招,然後反擊的時機幾乎看不出是來自一個劍術新手手中。
再次把尤勒丹斯打暈後,拉曼杜阻止了要把他叫醒的瑟蕊,「讓他休息吧,今天他也夠辛苦了。」
瑟蕊冷著臉,也不答,只是拿出毛毯鋪了一個臨時床鋪,讓尤勒丹斯躺好,自己再化回龍形環繞著他。
拉曼杜在一旁看著,也只能苦笑,這樣多次傷害尤勒丹斯,瑟蕊沒直接衝上來跟他拼命,已經是給他很大的面子了。但瑟蕊的一舉一動拉曼杜看在眼裡,帶給他的衝擊卻不下於尤勒丹斯的劍術天分。之前恐怕打死他他都不會相信,瑟蕊會主動去照顧一個人類,而今天每次尤勒丹斯被打暈後,都是瑟蕊扶著他,替他擦拭,這倒是讓拉曼杜開了眼界。
「對了。」瑟蕊本來已經將頭伏下,卻又突然想到什麼似地抬起頭來,冷冷地盯著拉曼杜,「今天之事,不准讓第四人知道,否則……哼哼。」
面對她的眼神,拉曼杜不禁打了個冷顫,卻也只能「是、是、是」的應答。
尤勒丹斯再次清醒時,早已是隔日中午。拉曼杜正拿著沃哈斯和之前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金劍保養著。
拉曼杜在擦完劍後,動作帥氣地把劍收回劍鞘。「今天你就先休息吧,待會去書房拿本書讀讀,明天再繼續練習。」
尤勒丹斯對這個吩咐雖然詫異,但仍點了點頭。
他進到書房後,沿著書櫃漫無目的地找下去,尤勒丹斯迅速地瀏覽過架上琳琅滿目的書名,直到一本挺厚、深綠色的書攫住了他的視線,倒退了一步,手指輕輕撫過書背上燙金的書名:馬爾斯之歌
咦?這本之前似乎有看到過?馬爾斯……似乎是在格雷西里之後的龍王?
尤勒丹斯也不多想,立刻抽出那本書,打算拿到樹陰下看。
「你選了哪一本書?」拉曼杜本來正和瑟蕊跟雷克斯說什麼,一見到尤勒丹斯下來,便問道。
尤勒丹斯舉起手中的書,朝他們晃了晃。
當他們看到書,雷克斯和拉曼杜臉上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奇怪表情。
怎麼了嗎……?尤勒丹斯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搔了搔頭。
「算了,你看你自己的吧。」拉曼杜注意到他的表情後說道。
「喔,好。」雖然仍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但經過了這大半年,尤勒丹斯也知道就算問了也沒用,拿了書便走到樹下,攤開書來,開始一字一句地閱讀。
書的開頭不是他原本所設想的歷史介紹,而是一連串對龍族的詳盡介紹。正如拉曼杜之前所介紹的一樣,它也是以概略介紹兩支龍族開始,再來則是更詳盡的介紹。
巨龍族正如他們外表一樣,擁有著非人的力量,而大家對他們的了解從未透徹過。巨龍對人類來說,是種完全無法了解的存在,有些傳說甚至說巨龍擁有操控魔法的能力。而較為大眾所接受的一點便是:巨龍一族仍掌握著已失傳古語的秘密,而且他們擁有的鱗片顏色五彩繽紛,就像是一道道活生生的彩虹。
巨龍鮮少會和人類簽下契約,從古到今,成為龍騎士的人類恐怕用手指也數的出來。而同為契約一部份的精靈族也一樣,現存的精靈騎士,恐怕也不超過五個。
尤勒丹斯看到這裡,心中卻是五味雜陳,不禁抬頭望向瑟蕊,那為何她會找一個人類當她的騎士?而且之前的我只是一個平凡的抄書人啊。
繼續看下去,再來是戰龍的描述,然後才是之前瑟蕊所提的那段歷史。不過它似乎故意省略了龍騎士契約和格雷西里的大部分內容,也不知是為什麼?
再來是講到馬爾斯的基本生平,幼龍、成龍、墮落之翼事件、在眾龍推舉下登上龍王的位置。
馬爾斯在成為龍王後,便領導各龍族和精靈、矮人所組成的聯軍四處征討藏匿的墮落之翼,同時著手進行將人類納入龍騎士契約的手續。
當時這在巨龍間發生了很大的爭執,到墮落之翼事件中期,馬爾斯才在他女兒的幫助下排除眾議,完成龍騎士契約的儀式,並同時簽下了互不侵犯的「塔辛格條約」。
而好景不常,塔辛格條約才簽了大約兩百年,新任的國王──費尼茲,卻下令大舉搜捕、圍殺巨龍一族。而墮落之翼未除,馬爾斯不願花太多心力去應對人類的毀約,想先一鼓作氣解決墮落之翼後再慢慢跟人類進行會談。
但馬爾斯卻未能親眼見到墮落之翼被驅逐。在一次人類的偷襲裡,馬爾斯為了掩護自己親屬,從此下落不明。
馬爾斯消失且多次搜尋未果後,由龍族高層進行投票,最後由他女兒接下了龍王之位。在好不容易驅逐墮落之翼之後,她便將絕大部分的精銳都搬至龍島上,並斷絕一切除了龍族之外可能上島的管道。
而之中極其可貴地,馬爾斯之女接位後,從來沒有朝人類進行任何的報復行動,據說都是因為馬爾斯死前所說:「兩族,必有共存之法。」的緣故。而甚至還有馬爾斯之女正在找龍騎士的傳聞。
這些是整本書大概的內容,尤勒丹斯闔起書、抬頭,才赫然發現天已經快黑了。實在看得太認真了點……他撓了撓頭。
接著尤勒丹斯在樹林中找到正在打盹的瑟蕊,她才剛睡眼惺忪的起來,他便劈頭問道:「馬爾斯之女到底是誰?」這是他所有疑問中最想知道的一個。
瑟蕊原本迷糊的表情瞬間消失,心底浮出一股警惕的情緒。「就馬爾斯的女兒啊,還能是誰?」
她在逃避我的問題!尤勒丹斯意識到。「到底是誰?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嗎?」尤勒丹斯猜測:「難道就是妳?」
瑟蕊白了他一眼,「當然不是,如果我是的話就是龍后了耶!哪還會待在這裡?」
這倒也是……「那到底是誰呢?」尤勒丹斯不死心地問道。
「繼位者的身分是全龍族保守的秘密,我不能告訴你。」說完,她一扭頭,身形變小後直接飛離了樹林,只留下尤勒丹斯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愣了好一會,才無奈地搖了搖頭,緩步朝木屋的方向走去。
尤勒丹斯回到空地第一眼便見到瑟蕊正激動地朝拉曼杜和雷克斯說什麼,但因為距離太遠,無法聽清楚他們的對話。
他只見拉曼杜朝瑟蕊搖了搖頭,對他的方向打了個手勢,瑟蕊愕然回頭,看到尤勒丹斯之後便立刻安靜下來。
「請原諒我們不能告知馬爾斯之女的名字,這是我們對她的保護措施。」尤勒丹斯才剛踏入空地,雷克斯劈頭便道。
「沒關係。」尤勒丹斯雖然仍有不滿,但他們不說他卻也是無可奈何,也只能這樣說。
瑟蕊似乎鬆了口氣。「那你有什麼別的問題嗎?」
尤勒丹斯想了一下,說:「墮落之翼事件之後呢?龍族退到泰勒莫,那精靈和矮人呢?他們不可能被滅,但現在大陸上卻幾乎沒有他們的消息。」
拉曼杜嘆了口氣,「墮落之翼一役中,損傷最大的是龍族,而同為盟軍的矮人與精靈也都受到了很大的傷害,在馬爾斯死後,精靈對人類更是失望透頂,所以墮落之翼事件一平息下來,便舉族遷移到無人知曉的區域,只有少部分仍留著,想觀望未來的發展。而矮人則大部分都躲入祖傳的地道中,默默生活著,不再過問世事,不過一樣有些比較有抱負的,混入人類生活中。」
也就難怪這三族在人類社會中會僅存於傳說了……尤勒丹斯愕然,頭腦卻不禁想像著,當初矮人與精靈一同行走大地、龍族飛翔天空的時代。
拉曼杜看到他的表情,微笑道:「萬事皆有興衰,也不必太為之惋惜。」
尤勒丹斯卻是一怔,驚詫地問道:「精靈是命運論嗎?」
在大陸上,人類三國幾乎都是拜神為主,像索菲斯便是以生命之神倫托為主神,及其他大大小小神祇構成的神權論,相信這世界是神所造,而世間萬物皆遵照著神的旨意生活著。
有些人卻相信,這一切都是照著命運的軌跡在走,一切發生的大小事情都是命中註定的,所以他們對什麼生或死都不重視,畢竟他們覺得那只是命運的安排,時間到了就會發生。而尤勒丹斯一直看不太起這種論調,他總覺得這樣只是在逃避一些他們自己必須去面對的事實罷了,卻沒想到這精靈嘴中說出來的話跟他們的論調卻是有九成相似。
拉曼杜歪了歪頭,看著尤勒丹斯。「硬要說的話,我想精靈和龍族都是『無神論』。」
尤勒丹斯又是一陣驚訝。無神論,就如其名,完全否定了所謂「神」的存在,所以也一直是各地教會極力打壓的目標,到了今天,應該是沒有人敢承認自己是「無神論」,可是沒想到居然有兩個種族都秉持無神論?
拉曼杜看著他的表情變化,也大概猜出他的想法。露出微笑:「以巨龍的高傲,他們不可能去承認有一個比萬物還高的存在,所以也像精靈一樣,只相信萬物間的運行,相信萬物的興衰、相信天地間的元素,卻從不去相信有任何至高的存在,所以我才說是無神論。」
「那命運呢?」這下尤勒丹斯興趣完全被勾起來了,抄書了十幾年,也都不曾聽到如此的論調。「你們相信命運嗎?」
拉曼杜嘴角又帶起了一抹淺笑,「我想……萬物的運行都有一套他的法則,但那個叫命運嗎?我卻不這麼認為。」
「即使有命運的存在……」瑟蕊咧開嘴,露出手臂長的利牙,嘶聲道:「當它擋到我邁向目標的路途,我也一樣會抵抗它!」
明明烈日當空,尤勒丹斯卻不由自主地感到背脊一陣發涼。抵抗命運嗎……也不知為什麼,一想到這個念頭,他便是一陣心悸。
「一生的路途不會總是如此順遂,當你遇到阻礙時,你又會怎麼做?放棄嗎?又或者是抵抗它?」精靈淡淡地說著,語畢,便轉身離開。
而瑟蕊和雷克斯也相繼離開,尤勒丹斯看著他們的背影,心中卻是一片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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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晚更了...Orz 昨天事情太多,結果忙到忘記了 囧,抱歉呢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