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就已經把不需要用到的雜物,按照用途與種類分類整理好的緣故。
所以今天的工作,就是將雜物間裡那些,可能用上或是需要留下的部分,先暫時堆放到清十郎跟自己這兩間,在赤島家中空間較大的房間裡。
話雖如此,那些不知所以然的雜物單就數量與份量上來看,悠作光是進出在兩人的房間這事上頭,就消耗掉了不少體力。
簡單結束完中餐,連絡了市民會把大部份用不到的東西捐贈出去,少數明顯損壞或者是故障的,也通知了清潔隊進行回收作業。
剩下的部分,把還能夠使用的家具經過防潮措施,一一堆放到兩人的房間內,留待日後少女們如果確定要留在赤島家時,再讓她們挑選想要放在自己房間裡的。
最後一步,將具有保值性的物體,例如說昨天引起騷動的相簿之類的,細心收藏在清十郎房間裡。
忙完的悠作,這才能夠好好的休息,坐在客廳裡悠閒的喝著咖啡。
轉頭一望,不知不覺間,外面開始下雨的關係,精疲力盡的悠作也燃不起任何一點,想要出門購物的打算。
窗外,已經是日暮時分。
屋外唏哩的雨景,染上夕陽時分那美麗的橘黃色,就像是幅畫般的美麗。
失去了少女們的喧鬧,赤島家中顯得格外寂靜。
盡可能地將自己埋頭在工作之中,不讓心有空閒來思考這件事情。
但當一切重歸寧靜之時,心中的落寞感,卻是一口氣湧了上來。
「她們……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呢?」
稍早之前。
「真是的!大家,到底有沒有在認真找啊?」
離開了最後一間的房仲業者,茗叉起雙手,擺出了幾乎成為她固定印象的姿勢,看著眼前的另外三位少女。
在悠作面前說出了那段冠冕堂皇的話語,卻是自從離開赤島家後,少女們幾乎沒有將心思,放在要找房子這件事情上。
那份態度,就只是還沒來到梧棲市前,假日時四個人一起出門遊玩一樣。
一整個上午的行程,幾乎都耗費在走馬看花上,無論是看到最新型廚具,而興奮的盯著樣品看的杏佳,或者是發現到新出品的布偶,馬上就將臉貼在櫥窗上不肯離開的紗緒,光是為了制止這兩個人,就足以讓茗陷入了不愉快的情緒。
「……茗也是很樂在其中不是嗎?」
末咲伸出手指,戳了戳茗手上提著的紙袋,讓她馬上失去了一秒鐘前的威嚴感。
「這、這個才不是妳們想的那樣,剛好看到就買下來而已!只是這樣而已!」
連忙將手上裝著可愛裝飾品的紙袋藏到身後,迎面而來的,卻是另外三位少女忍不住竊笑的表情。
「反正,幾乎確定要在悠作的家裡住下來了,今天一整天就好~好的、悠~閒的逛街就好啦。」
「贊成──」
紗緒跟杏佳兩人才一做出決定,內心的開關馬上就切換成了逛街模式,看在茗的眼裡既是生氣,卻又完全沒有立場指責。
「嗚嗚……至、至少,也要做個樣子吧!不然,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才對悠作說出那些話的!」
「……只有女生的逛街時間?」
「才、才不是!應該,不是的吧……應該……吧?」
心中越是想要反駁,就越是難以面對存在於眼前的現實。
在茗的心中,她很清楚。
自從昨晚跟紗緒的對談之後,就已經決定好要在赤島家中住下。
但,既然都向悠作提出了那種要求,卻又做著絲毫沒有關聯的舉動,這對茗來說有種莫大的屈辱感。
即使是心中不斷灌輸自己這樣的想法,實際上作出的舉動,卻是完全的違背了意識。
「啊,這個也好可愛……」
這時,正當少女們路經一家專賣可愛裝飾品的店面,茗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放在廚窗的一對緞帶所吸引了。
等到驚覺自己的行為,末咲無言的眼神,讓她有種被論理之箭貫穿的錯覺。
「…………」
「唔,對不起……」
看著氣勢萎靡的她,紗緒發出了開心的笑聲。
「反正,難得像這樣大家一起出門,而且找地方住這個問題也已經解決了。如此一來,開開心心的逛街就好了,不是嗎?」
面對著她那開心的笑容,茗內心的抉擇,終於倒向了其中一方。
「沒、沒辦法了,既然妳們都說到這種程度了,那就只好放棄了。」
雖然口頭上是這麼說著的,但是茗的手順勢就搭上了門把,連腳步也自然而然的踏進了這家店裡。
面對著只是口頭說說,行動語說出來的話完全兩回事的她,其他人臉上的笑容,也就更加的開心起來。
「那麼,接下來要去哪邊好呢?」
雖然對梧棲市的地理環境,大多都還不甚熟悉,但商業區一帶,因為找房子的關係多少比較熟悉的緣故,紗緒很快的就在腦海裡面,豎立起一份逛街計畫表。
「啊哈哈,結果大家都很樂在其中嘛。」
樂見於此況,杏佳想起了出門前與悠作的對話,有種再次印證到事情的真相,而感到股安心感。
「呀────!」
倏地,茗的尖叫聲將她的思緒,帶回到了現實之中。
透過透明的櫥窗,杏佳看到了茗面紅耳赤,彷彿是在拒絕某種東西似的不斷揮舞著雙手,只見不曉得什麼時候也跟著進到店裡的末咲,手中正拿著一對相當可愛的髮飾,似乎想讓她戴上的模樣,無言地一步一步逼近著茗。
看著兩人身旁一臉慌張模樣的店員,杏佳又是一陣苦笑。
「呵呵,她們的感情還真好呢。」
「那個,算是感情好的證明嗎……?」
紗緒的臉上露出了熟悉的笑容,那正是她正準備開始捉弄起別人時,才會出現的小惡魔般的微笑。
「好了,接下來輪到我們囉。」
「欸?」
當紗緒對著自己伸出手時,杏佳還猶豫了一下,表情有點不解的看著她。
「我們就是我們,只有四個人都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是「大家在一起」,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只有這件事情,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忘情注視起眼前的好友,杏佳甚至感動得差點就流下眼淚。
「所以,小杏妳也是大家的一部分,這件事情不可以忘掉哦。」
在那陽光反射的玻璃櫥窗作為背景之下,杏佳突然覺得此刻的紗緒,身旁充滿著耀眼的光芒,看上去相當耀眼。
原來自己,對她們來說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看著眼前那伸出來的手,這才發現到了早就存在身旁的事實──就算是身為綠葉,只能夠陪襯在她們的身邊,自己絕不是個不受他人需要的存在。
「啊嗚,不要又玩過頭,讓茗又惱羞成怒跑掉了哦。」
「欸嘿。」
紗緒並沒有給予保證,只是開心的對著自己露出了笑容,這反而讓杏佳更佳擔憂起茗的情況。
雖說如此,但是這麼有趣的情況,自己可是不能落於人後。
緩緩的搭上了紗緒的手,兩人手牽著手,一起朝著店內走去。
(一下下就好……對不起囉,茗。)
在心中對著好友悄悄道歉,杏佳跟著紗緒一起,加入了這名為捉弄茗的戰場。
「她們……沒有問題吧?」
喝完了沖泡的咖啡後,悠作拿出了愛用的六法全書,與從國外帶回來的案例資料,坐在客廳後方那張玻璃圓桌,便埋頭研究上頭的文字,心中完全忘了時間這玩意。
等到驚覺到的時候,窗外的景色已經從夕陽的橙色完全轉為夜幕,從開始下雨直到現在,少女們的身影,卻還沒有回到赤島家中。
想起她們出門時並沒有攜帶雨具,這下悠作也開始緊張了起來。
就在正打算拿出手機聯絡時,卻從玄關傳來了少女們的聲音。
「歡迎回──嗚哇……這可還真是淒慘。」
走到玄關,正打算迎接少女們,雖說心中多少有所預期,但她們被這場大雨淋成落湯雞的模樣,還是讓悠作發出了訝異的嘆息。
尤其,少女們在雨勢中,僅靠雙腳跑回赤島家中的緣故,每個人的氣息都相當的紊亂,更不用說身上的衣物與手中所提的東西,更是淒慘無比。
「我、我們……回……回來了……」
「茗,妳不用勉強回答沒有關係。」
髮梢與頭髮不斷滑下大大小小的水珠,悠作一想起之後該怎麼清理玄關,不免得就是一陣頭痛。
「……頭好重。」
那頭漆黑的長髮,在吸足了水氣之後,就像麵糰一樣膨脹了起來,末咲甚至用著擰抹布的要訣,拎著自己的頭髮開始扭了起來。
「真是的,不要在玄關做這種事情!我去拿毛巾,妳們先等一下。」
連忙到浴室中取了四人份的毛巾,讓少女們先稍微擦乾身體,順便也把浴室的加熱裝置打開,讓少女們稍待片刻就能享有熱水,可以讓濕透的身體暖和起來。
從悠作的手上接過毛巾,在玄關裡一口氣待了四個人的關係,顯得相當壅塞。
「走廊不用在意,趁妳們洗澡的時間我會整理,總之先去把身體弄暖再說。」
催促著少女們的悠作,直到她們為了拿換洗衣物而消失在樓梯上後,他這才鬆了口氣。
(真是的。我們的確是做過那種約定,但像這種時候,只要打個電話回來,讓我送雨具過去不就好了嗎。)
想到少女們的貼心,悠作倍感窩心,卻又為此苦笑了下。
由於她們都在雨中被淋的跟落湯雞一樣,除了原本身體比較虛弱的紗緒,她的狀況稍微令人擔心之外,少女們的無一不例外的,被悠作強制要求在房間裡好好的休息一天。
從頭到尾,悠作只要求少女們趕快康復,甚至連最後一天到底有沒有找到其他能住的地方,這原本應該相當重要的事情,他都沒有追問。
等到少女們的身體狀況完全恢復之後,宛如是第一天來到赤島家時的翻版,少女們與悠作再次聚集在客廳。
「……因為這樣。所以,接下來直到畢業為止,我們確定要在這裡住下來了。」
身為少女們的領導者,茗代表其他人向悠作宣布了這項決定。
「呵呵,悠作先生接下來也請多多指教了。」
「嘿嘿,又可以繼續跟悠哥住在一起了。」
「……請多指教,悠。」
當然,不只有茗一個人樂在其中的感覺,其他少女們都向悠作送上了笑容。
「不過,該怎麼說呢?唉──結果,到頭來就像是繞了個很大的圈子,總覺得心裡面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由於這次,已經是正式入住赤島家,但是茗心中那股燃燒不完全的感覺,令她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
當然,這也是免不了其他人的取笑。
「跟之前這段時間,實際上不會有太大的差別。我認為,現在並不需要刻意調整還是改變什麼,來適應住在我家的這段新生活。再說,房間也準備好了一人一間,頂多就只剩下把個人物品搬來搬去的程度而已。」
「……是這麼說沒錯。總覺得心裡面沒辦法釋懷。」
悠作明白,像茗這種屬於踏實派的人,每當盡心盡力去做某件事情,得到的成果卻不如預期時,總是會經歷過像現在這樣,一段自我厭惡的時期。
畢竟,他自己也是屬於這類型的人。
「啊,不過不過,像是郵購買來的菜刀,經過試用期變成自己的東西之後,就是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耶!」
看得出來,杏佳真心想要替茗打氣。
但是令人遺憾的是,效果似乎未能達到成果。
甚至現場的氣氛,讓悠作有種瞬間降至零下的錯覺。
坐在身旁的末咲轉過身,輕輕拍了幾下杏佳的肩膀,反過來想要幫她打氣。
「啊嗚……」
這下子有兩個人陷入低潮期,悠作只好一陣苦笑。
「總之。既然各位不再是以客人的身分待在這裡,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夠以身為赤島家的一份子,多少負擔些家事──」
邊說著,悠作將前天少女們給予自己的自由時間,親手做出來的一份表格攤在大家的面前,上面除了赤島家的簡略版平面圖之外,還有著好幾份的時間表。
「隱私權──這麼名詞大家應該都很熟悉,我想妳們也不希望我,會出現在不適當的時機或地點吧?」
悠作手指著平面圖,上頭塗滿了各種不同顏色,用以區別所有人、男性與女性等三種生活空間。
除了位在二樓,原本屬於清十郎與自己的房間外,都塗滿了不同顏色。
那意味著,在接下來的日子中,原先的客房與雜物間,此刻則是分別屬於四位少女的個人空間。
「從今天起,要怎麼使用這些房間,已經是妳們的自由。實際上該怎麼使用,會怎麼使用,這不是我能夠插手的餘地。再說,在這個家裡,保有一處僅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我想對各位來說,是件相當重要的事情。」
悠作說完之後,茗跟紗緒各自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唉。」
「啊、啊哈哈……」
面色凝重的茗,以及苦笑的紗緒。
看這樣子,她們兩個人與悠作,心中所想到的應該是同一件事。
接下來,為了討論四個房間的主導權,少女們開始進行了激烈的辯論,當然置身事外的悠作,只能兩手一癱、坐在一旁,毫無介入的餘地。
最後討論的結果,面對二樓走廊右側離樓梯最近的是茗,右側後半段的是紗緒,杏佳選擇了左側前半段的房間,至於離悠作最近,而且清晨的陽光完全照不到的那間房,就是由猜拳猜輸的末咲住下來。
「……這樣,放假的時候,就可以盡情睡到飽了。」
本人看上去,似乎相當中意這間房就是了。
熱烈的討論完後,似乎進入中場休息的階段,少女們各自安靜了下來。
最終決定的生活區塊,與少女們來到赤島家後,各自默認的生活空間完全相符。
因此,大致上並沒有人提出什麼異議。
不過,此時卻有名少女,似乎很認真的思考著,剛才悠作話中的某一部分。
只見杏佳越過中間的末咲,輕輕扯著紗緒的衣服,小聲的問著。
「啊嗚。紗紗,我聽不懂悠哥說的隱私權是什麼意思耶……」
「跟青春期的女兒一樣,不想讓自己的貼身衣物,還是洗浴的地方,被父兄輩看到還是碰到一樣。」
雖然紗緒一臉認真的向杏佳解釋,但是悠作卻完全沒有辦法分別,她究竟是抱持著認真的心態,還是開玩笑似地說出那些話。
但杏佳似乎還是不太理解的模樣,又再度提出了個更加讓人傾倒的問題。
「簡單來說,就是茗跟我一樣,把悠哥當成哥哥囉?」
「……不,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啊嗚……那,小咲知道,茗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思春期?戀愛少女心?」
少女們討論的音量,已經遠遠超越竊竊私語所能形容的程度。
只見到她們在一旁聊著,不知不覺身為話題人物的茗,已經氣到低著頭,雙肩不斷顫抖著。
最後,那股不滿還是突破了臨界點,一口氣爆發了開來。
「妳、妳們三個,適可而止一點!」
碰的一聲,茗用力的拍了下桌子,讓熱心討論的少女們都嚇了一跳。
不過悠作卻注意到了,茗馬上就藏起了開始發紅的手,眼角含淚地開始對其他人說教著。
「現、現在是很嚴肅的在討論事情,這跟我是不是思、思春期還是什麼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居然沒有反對戀愛少女這件事。」
「戀愛中的少女總是多愁善感的呢!」
「啊嗚……生氣了。這種情況,就是所謂的缺乏鈣質吧?」
原本應該認真討論的場面,被少女們這麼一鬧,讓悠作也不禁莞爾失笑。
「結果,到最後還是變成這種結果啊……」
「欸嘿嘿……因為,大家就是這種個性的人嘛。」
彷彿置身事外的紗緒,看著那各種反應的另外三位少女,臉上露出了相當開心的笑容。
「妳哦,多少也放點水……怎麼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注意著手機。」
「嗯────好像是爸爸寄來的簡訊……嗚,被罵了。」
盯著手機,紗緒尷尬地露出了苦笑。
「『到現在都沒有報告近況!差不多該回家了吧,妳這個不孝女!』……內容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
聽著紗緒用著男性口吻說著這段話時,悠作總有種格格不入的新鮮感。
但是光從內容聽起來,似乎是花澤伯父對於紗緒這陣子一直沒有跟家裡聯絡,這才寄了封簡訊,想要確認獨生女的狀況。
「沒辦法呀,花澤伯父是愛女成癡的笨爸爸。」
「……離不開孩子。」
剎那之間,脫離戰場的末咲與杏佳兩個人插進話來,紗緒臉上尷尬的笑容也是越來越深。
「我看,如果我再不回家,爸爸他說不定會直接衝過來吧?」
「嗚哇──」
花澤伯父究竟是愛女成癡到什麼程度啊?──悠作內心的訝異,露骨地呈現在臉上。
這時,一個人被冷落在旁的茗,卻是幽幽地發出了嘆息。
「看來,我們還是該先回老家一趟。除了向家人報告這件事情,我還有些東西想順便帶過來這。」
「那、那,這樣的話,我是不是也該回去一次呢?好久沒有跟爸爸聊天了!不曉得這次會不會學到新的食譜呢?」
「……開學的資料,還放在老家裡。」
看來少女們似乎都決定要先回老家一趟,當然悠作也沒有反對的意見。
反之,經末咲這麼一說,悠作這才想起,自己這陣子似乎沒有成功清十郎聯絡上過。
算了算,回到這裡也半個多月了,也該好好的把少女們這件事情,向清十郎詳細報告一聲。
茗稍微計算了下來回老家與梧棲市的時間,並與其他少女商量過後,決定事不宜遲,明天就出發。
所以,就在彼此約定好,回來之後要舉辦一場歡迎入住的慶祝會後,少女們就暫時離開了赤島家,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隔天一早,目送完少女們離開之後,環視著突然安靜下來的赤島家,悠作想起了剛回到這裡的那幾天。
「說起來,到現在還沒跟其他人談過回國這件事情呢。如果那個人知道這陣子發生什麼事情,我想應該會嚇到跌到椅子下吧。」
話中所說的其他人,就是悠作在留學那段時間所認識的朋友。
至於「那個人」,則是在悠作的留學生活中,給予了悠作生活上許許多多幫助的某位前輩,而這位前輩,對悠作來說也是個很重要的人。
回到了房裡,悠作首次把從國外帶回來的電腦連結上網際網路,並且打開了電子郵件信箱。
「唔哇……沒想到才幾天而已就已經收到這麼多封信了……」
仔細一看,其中大多數的發件人都還是相同的位址。
點閱著寄過來的信件,看起那些充滿了個人風格的內容,悠作也不自覺的微笑了起來。
「弦音這傢伙,還是一樣完全的自我步調……」
腦海裡回想起一個人身處在國外的時候,四周圍盡是陌生的語言與文化時,曾經一度把自己的內心封印起來的那段時光,這樣的悠作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碰到了可以說的上是異樣存在的一個人。
或許是來自同樣的國家,又或許是同樣屬於來自異鄉的夥伴,但也正是因為她,悠作才得以在那異國生活中重新振奮起來,並且漸漸適應起了不同的文化所帶來的差距。
邊回想著那段日子,悠作點開了新信件的選項。
「敬啟者……」
不斷的在鍵盤上敲打著文字,悠作想把回國後這段不輸給遇見那位女性的回憶,努力的寫進電子郵件之中。
按下了電子郵件的寄出按鈕之後,像現在這樣突然安靜了下悠作反倒開始坐立難安了起來,跟少女們相處得這兩個禮拜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突然間由喧鬧轉為寂靜反而一下子感到難以適應,就在不曉得該做什麼打發時間的時候,悠作想起了自稱要去鄉下出差一段時間的清十郎。
「說起來,老爸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回國之後,除了剛到家時曾打通過一次清十郎那的電話,在那之後,悠作多次嘗試想要連絡清十郎,但每每都是直接進入語音信箱。
即使悠作試著留下過幾次的留言,不過清十郎就像是人間蒸發似地,完全沒有回應。
隨手拿起手機撥打清十郎的號碼,不出意料之外的,還是一樣馬上就轉入了語音信箱。
「那個笨老爸,到底是到什麼鬼地方出差了?」
就算嘴裡說著清十郎的壞話,其實悠作心中,還是希望能夠再次跟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好好再說一次話,而不是像上次那樣落了個草草結束的下場。
放下手機後,悠作看著放在桌上那本,整理雜物間的時候整理出來的相簿,隨手翻開的那頁,正好是清十郎年輕的時候,在大學跟其他夥伴一起合照的照片。
原本只是打算找個東西來打發時間,卻覺得這張照片越看越古怪。
雜物間裡,那堆充滿疑問的家具,加上清十郎年輕時的照片,以及自己小的時候未曾質疑過的,也就是清十郎的工作。
(仔細想想,就算是出差,老爸搬家的次數也太頻繁了。有的時候,甚至才過個兩三天,又要搬到別的地方去了。)
越是思考,就越陷入深深的迷思之中。
就在這幾乎是陷入無止盡的謎團當中,悠作發現到了一個事實,並且露出了苦笑。
「……結果,我好像對老爸一點都不熟。」
悠作小的時候,很少有機會能夠跟清十郎像一般父子一樣好好的聊天。
就算有,彼此交換的話題,大多都是悠作的近況而已,談話的內容中,幾乎沒有聊到有關清十郎的生活。
「那個時候,還曾經對末咲說過那種話。結果,我自己是什麼都不知道……」
回想起第一天時,少女們提到清十郎的時候臉上的表情。
似乎,不單單只是因為提供住處這件事情,在少女們所產生的感謝。
在悠作不曉得的時間、地點,清十郎早已跟少女們建立起了相當的信賴感。
「該不會,我只是往臉上貼金而已吧……?」
想到這裡,悠作無奈的笑了起來。
順手翻閱著相簿,突然間悠作注意到了,小時候的自己跟清十郎少數的合照中,有某一張照片看上去,似乎有點不尋常。
仔細看了下,這才發現到。
原來那張相片底下,還夾著某張紙條,所以只有那張照片,會比其他照片稍微厚了一些。
抽出照片,並且將那張壓在底下的紙條攤開一看,原來那是自己小時候所寫的一篇作文,題目是幾乎成為作文基本題目之一的「未來的我」。
稍為閱讀過當年的自己所寫的內容之後,悠作內心驚訝,不禁摀住了自己的嘴。
在那個時候。
因為清十郎幾乎不在家裡的關係,所以年幼的悠作,在這篇作文之中寫下了不少抱怨的話語,甚至結尾的時候,他還親手寫著「未來的自己絕對不要成為像這樣的人」這麼一段話。
「…………」
當時很單純的只是覺得,同學們都有著正常的家庭,為什麼只有自己,有個幾乎見不到面的父親,當年不成熟的自己,才會用著拙劣的文字,寫下了這麼一段話。
現在回想起來,沒有經過深思熟慮所寫出來文章,對於清十郎來說,所造成的傷害究竟有多麼的龐大。
就算心中再怎麼不願意,清十郎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是過去、現在,直到未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會改變的事實。
甚至,在自己唯一那次任性的時候,不單單只是笑著贊成自己出國的夢想,那張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其沉重的程度,不只是把決定未來的權力交給了自己,甚至是連清十郎自己,都包含了許許多多的思念,一同交付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對著不曉得身在何方的父親,悠作在心裡面默默向清十郎道著歉。
「這是?」
倏地,悠作注意到了,在那張已經泛黃的作文紙背後,寫了這麼一句話。
『總有一天,你也會有自己的未來。到時候,絕對不要忘記你現在所說的話。』
下筆的勁道,深深透至紙張背面,也就是寫著作文的這面來,這才會被悠作所發現。
從筆跡來看,很明顯的是清十郎親手所寫的。
在那文句裡面蘊含的深深親情,讓悠作不自覺的感到鼻頭一酸。
「…………」
直到看到這張相片之前,悠作原本還在懷疑著清十郎的秘密主義,但是現在那份感情,卻被這麼簡短的一句話一掃而空,甚至開始痛恨起數分鐘前的自己。
「我到底在做啥?老爸就是老爸,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忍著濕潤的眼光,悠作粗暴的把那張作文紙摺疊好,重新收回相簿裡面。
看著照片裡面的自己,用雙手環抱著清十郎,父親臉上露出的靦腆笑容,悠作開始咒罵起產生懷疑的自己,究竟有多麼的愚蠢。
指尖撫過相片的表面,看著那時候清十郎難得回家一趟時,自己臉上所浮現的笑容。
跟現在的自己相比,那笑容是多麼的純真、耀眼。
或者,該說現在的自己,早就沒有辦法單純的笑著了。
不曉得什麼原因。
人只要長大了,就會失去了那份純真的感情。
對什麼事情,都處在有如純白的畫布一樣的年代,只有在那個時候,才能夠毫無顧慮的,去說、去做一些,現在想起來根本就幾乎是不可能的愚蠢行為。
但是也正因為如此,每當回想起那個年代的時候,總是會讓人不自覺的會心一笑。
將相簿隨意的往桌上一丟,悠作攤在座位上,看著客廳的天花板,靜思起自己出國這段日子所發生的點點滴滴。
雖然有哭、有笑,但也是一份相當寶貴的回憶。
很奇妙的,悠作卻覺得比不上這幾天下來,與少女們相處的時光。
走到廚房,原本正打算沖杯咖啡好好放鬆的悠作,看著自己那只寫著「珍藏.典藏」的馬克杯旁所擺著的,另外四個不同主人的杯子,他不經意地就笑了出來。
早就習慣近乎獨自生活的自己,現在居然要跟那個性迴異的四位少女,即將展開數年的同居生活。
如果是小時候的話,一定像是清十郎難得回家一趟的時候一樣,握起小小的拳頭,搥打著自己的胸口,大聲的說著「沒問題!」吧。
細數回國之後這些時間,自己的思緒似乎處在搖擺不定的狀態。
生活的重心,大多隨著少女們的言行舉止所擺佈,隨波逐流地毫無主見可言。
說不定,這也輾轉造成了少女們遲遲無法下定決心,要留宿在赤島家的理由也說不定。
等待煮咖啡的這段時間裡,悠作從國外帶回來的行李裡面,拿出了好幾份將影印紙裝訂在一起的資料,這些資料大部分都是在國外學習法律那段時間裡,悠作親手整理出來的案例與判決的複印本。
而現在,正好可以打發等待少女們回來的這段時間。
「絕對不能停下腳步……對吧?」
這句話,正是來自於那位名為弦音的女性的口頭禪,當悠作體會到這句話所說的含意後,不自覺地也開始跟著說了出口。
拿起了其中一份的判決書,悠作開始對照起國內外的法規差異之處,埋頭研究了起來。
「好,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