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是什麼樣的顏色?
當擁有不同色彩的四名少女,出現在僅有黑與白的人生當中。
她,會做出什麼決定?
少女獨自構築的回憶,讓悸動不已的心,彩繪出一幅以「戀」為名的畫作!
間幕──茗:身分
時間:剛來到赤島家的某晚
介於第一繪(二)與(三)之間
那個人,很特別。
跟自己以前所有碰到過的男性完全不一樣。
應該說是……深不可測。
還有那種偶爾會露出來的深邃眼神,跟自己比起來簡直就是天與地的差別。
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這麼努力,卻有種完全輸給他了的感覺呢?
輸了?
是什麼東西輸了?
究竟……
自己,是在跟那個人比較什麼呢?
搬來赤島家,已經是第二天。
面對不同的環境,茗仍是維持昨夜的步調,難以入眠。
「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了,居然會因為換個環境就睡不著了……」
看了下時鐘,時針與分針正好重疊在十二點的位置上。
「雖然還沒開學,不過都已經這個時間還沒睡著──還是,下樓喝點東西好了。」
茗撫著還有些暈眩的腦袋,盡可能地不吵醒一旁的紗緒,僅僅穿著睡衣就離開了房間。
啪咚──
啪咚──
拖鞋與木製的地板,兩者間鳴奏出發出了空洞的聲音。
冬春交會之時。
夜晚的寒意,讓茗叉起雙手不住摩擦起肩膀,想讓裸露在外的肌膚暖活些。
「果然還是該加件外套的……」
僅穿著一件露出肩膀的連身睡衣,雖說這是她個人睡覺時的習慣穿著,但是難以入眠所帶來的暈眩,讓她在平時認真的態度之中,造成了些許的不謹慎。
啪咚──
啪咚──
「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吧?」
平時顯得可靠的她,對於這類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其實相當地不拿手。
從門窗所灑落的月光、並未點亮任何照明的走廊、窗外搖曳的樹影……茗提心吊膽地一步又一步走著,緩慢地朝著自己的目標──廚房走去。
打開廚房的電燈,沐浴點亮的人工光芒之中,總算是讓茗產生了些許的安心。
從冰箱裡拿出了瓶寫著自己名字的果汁,又從流理台找了個倒置在旁的玻璃杯,看著杯中漸漸升高的橙黃色液體,約莫就在已達半分之際,便拿起杯子湊上嘴邊,咕嚕嚕地一口氣將杯中的飲料喝了個精光。
「呼──」
喝了冰涼的飲料,看似頭腦也清晰了一些。
環視眼前陌生的環境,心中卻仍存續著些許的虛幻。
(真的……要在這個地方生活嗎?)
當初的確是跟那個人約定了,約定好會找其他地方住下。
但,未來還不曉得會有什麼變數,自己心中仍拿不定個主意。
而且,如果住在這裡的話……說不定還不錯?
(……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想法?)
委託的貨運業者,今天才把私人物品全都送到。
但是茗並不像其他少女那樣,她沒有將全部的東西進行拆封、整理的動作──說不定,在赤島家才過個幾天,馬上又要搬走。
既然如此,只要這麼做的話,就不用再重複一次打包、拆封的動作。
雖然腦袋裡是這麼想的,但是心中却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那種微妙的感覺,始終纏繞在心頭上,揮之不去。
若是心中能夠有把無形之手,可以撥開那一層又一層的荊棘,窺探其中所藏之事為何物,那就好了。
仍是無法理解這種感覺的她,今天可是顯得異常焦躁。
就連晚上入眠前,腦袋裡仍舊不斷地思考著這個地方,與「那個人」的事情。
(真是……我到底是怎麼了呢?)
在心中述說著不斷反覆詢問著,仍舊都找不出一個可以令自己信服的回答。
茗很討厭這種感覺。
同時再次感到焦躁。
拿著玻璃杯與果汁,茗打算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思考這個問題。
「呦。」
很遺憾的,看起來茗並不是第一個來到客廳的人。
黑暗中端坐在沙發上的,正巧就是腦海中所想的、心中相當在意的那個人。
「為為為為什麼您會在這裡!?」
「嗯──自我沉澱……吧?」
語尾的疑問語氣,聽起來還比較接近是自嘲的感覺。
這時茗卻注意到了,空氣中多了股奇特的香氣。
「這是……什麼味道?」
「哦?我剛好在煮咖啡,應該差不多能喝了吧。」
自窗外灑落的銀色月光,那個人站起身來,從壺中倒了些許瀰漫著熱氣的黑色液體到杯子中,約莫裝到八分滿後,他突然停下了動作,並將咖啡壺對著自己的方向。
「來一點?」
「我……這個……咖啡的話有點……」
猶豫了片刻,茗還是沒辦法給他一個明確的回答。
看著壺中在夜色下不住裊裊而生的熱氣,雙肩頓時頹然。
「……………………還是請給我一些好了。」
那個人在月光做為背景的襯托之下,顯得格外成熟。
臉上所展露的微笑,也是自己以前從未見過的表情。
此刻深邃的目光,更是無法理解現在的他,心中究竟在思考什麼。
──輸了。
完全的輸了。
茗的心,似乎抓到了某種東西。
而這個,正好就是自己在苦苦追尋的答案。
想要掩飾害羞,她低下了頭,試圖喫飲著正冒著熱氣的咖啡,來掩飾心中的感受。
「───────!?」
苦、澀、酸、燙……味蕾所傳達到腦部掌管味覺的神經,頓時出現了極度的混亂。
其味道之強烈,甚至讓茗的意識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這、這個到底是!?嗚噁──」
「什麼都沒加的黑咖啡,豆子是南美一帶的。風味算是比較具有特色吧?不過,還真的出乎我意料呢……」
「出乎……意料?」
難得自己說話會口齒不清,但強烈的味道仍然殘留在口中,茗甚至覺得自己只要一開口,那股味道就會再度襲向神經中樞。
「看妳一口氣就喝了這麼大一口,還真的是嚇了我一跳。」
他窺探著這的模樣,臉上浮現出了擔憂的表情。
「舌頭有沒有燙傷?雖然說咖啡這種東西剛煮好的味道是最棒的,但是不小心的話,還是會燙傷舌頭呢。」
那個人笑著,笑聲中聽不出來有任何瞧不起她或者是取笑的意思,很純粹的就只是覺得有趣,因此笑了起來。
自己是越來越沒辦法理解這個人了。
白天的時候,明明就能將許多事情處理得如此完美,現在卻是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
那種純粹、透明的神色,與自己在這此之前所觀察的他,簡直是判若兩人。
「抱歉抱歉,我不是取笑妳,只是單純的覺得很有趣。所以請不要再繼續用這種眼神瞪著我了。」
──現在的他,就像是個小孩向大人求饒一樣。
(這個人到底是?)
心中難以理解的感受,有著一分的清晰,卻又增添了幾許迷惘的色彩。
「才、才沒有瞪………」
為什麼自己一跟他說話就容易口齒不清?
為什麼自己常會不自覺的觀察著這個人呢?
心中一直沒有個答案。
就只能慌亂的傷透腦筋,來跟這個人應對、相處。
「話說今天還真的是很糟糕呢,東西堆的到處都是,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還製造出了不少問題。雖然到了最後,還是完美落幕就是了。」
「嗯?…………啊!」
一想起白天所發生的事,雖說在薄闇之中不甚明顯,但是感覺到臉頰不住散發的熱意,想必現在的自己,一定是副滿臉通紅的模樣吧。
(幸好,現在是晚上………)
「抱歉。那真的只是個意外,沒想到會演變成那樣。」
「這、這不是您的問題,一切都只是個意外!嗯,是個意外!」
最後,又再重複了一次。
茗又再喝了一口咖啡,想要掩飾心中的難為情,卻又變成跟剛剛一樣的下場。
「真的是……不用這麼急著喝沒關係。」
那人的臉上,泛出了笑意。
一股會心的笑容。
「其實妳還蠻可愛的嘛。」
「欸……?欸────!?」
「雖然常常讓人覺得很精明的樣子,但是尖叫聲真的就完全是個女孩子。」
「這、這個話題就請到此為止,我不想再回想起那件事了。」
(不是不想討論,而是不好意思說下去嗎?這樣,不就更像是個正在鬧憋扭的女孩嗎?)
那個人沒有說出口,只有在心中這麼想著。
「嗯,但是……還真的﹑嗯……沒有想到呢。」
「?」
那個人突然轉換了話題,有點難以為情地煩惱著,該怎麼將心中的話說出口。
難以理解這個轉變的茗,只好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不、也就是那個,穿著上還是……稍微多加件衣服吧,我一直不曉得該看哪邊。」
「────!」
猛然想起,自己全身上下就只穿著那麼一件睡衣。
而且裸露在外的部分,不只有雪白的雙肩,就連因為持續有著運動習慣的緣故,那對毫無贅肉且修長的雙腿,在此刻便在毫無遮掩之下,完完全全地落入了對方眼中。
「這這這這這這只是一時不小心!我忘了加件外套而且天氣還很冷所以想要喝東西然後睡不著就這樣走了下來!」
「呵呵,妳說得這麼快,我根本就聽不清楚。總之,先多穿上件衣服,小心不要在這時候感冒了。」
說完,那個人把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到了自己身上。
「啊,這個……」
「那,就這樣了。我也差不多要去睡了,呵啊──────」
打了個呵欠,那個人拿起桌上散落的咖啡器具,站起身便要離開客廳。
「那個……………………………………謝謝。」
他回過頭來,對著自己笑了一下。
身影隨即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之中。
──妳也只是個普通的女孩而已嘛。
夜空中,傳來了如此的低喃。
「啊,這要怎麼還給他呢?」
回到了房裡,手上拿著那件外套………上頭還殘留著兩人份的體溫。
那杯咖啡的味道,在口中留有些許的餘韻。
但,現在卻是覺得這味道,與外套上那個人的體溫,兩者搭配在一起竟是如此的合適。
「看來……今天也很難睡著了。」
不只是咖啡的關係──少女並沒有說出這句話。
從小時候開始,父母就不斷的教導自己要成為一個完美的人。
為此,自己也是這麼的努力去成為那理想中的存在。
但是直到見到了這個人才知道了一個事實。
自己並不完美,而且也只是個極為普通人。
但是這樣的自己……卻不怎麼討厭。
如果是以身為一個女孩子的身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