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馬是種神祕的生物。有著馬的身形,又有著紅狐狸的優美,牠們雖脾氣火爆,若馴服的了,將會是最忠誠的坐騎。
菲爾德‧艾普出生於黑市,這種話語他聽過不下十遍,起碼十遍有。至今他一直沒見過有誰帶回這種名不見經傳的美麗生物回來黑市販賣過。
他去問他那差不多將要三十五、六歲的父親,而他父親總說火狐馬就跟天底下所有美麗的事物一樣,越是美豔亮麗就越是帶刺危險,捕捉難度太高,沒人想冒這風險。
有人總說,青少年的骨子裡總是有種叛逆的基因,即便針對的方面不同。而菲爾德‧艾普這人今年正值十七歲,說成熟倒也成熟,但說幼稚嘛似乎也不能全盤否認,至少有那麼一點稚氣未脫。
長期幫忙身為黑市商人父親從事貨物買賣、類似中盤商的角色,菲爾德的身體耐操歸耐操,但似乎不是指勞力上的耐操(至於是哪方面的就別多問了)。他的身體並沒有因為經常四處奔波各地而變的強壯,反而依舊纖瘦。
於是菲爾德去向他那父親說,他需要一個可以拿來當駝獸的動物。
他父親看了他好幾眼——是好幾眼還不只是一眼而已,露出了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那你就去抓隻火狐馬吧,抓到的話牠絕對不落跑的。
接受了父親那聽起來很不可靠卻又是實話的提議,菲爾德是隻身一人準備動工。他心裡多少有底子不會一次就成功,但勉強試試至少還是有些成功的機率。
看著面前的原野,他想自己應該是來對了地方,這邊看起來沒有大型的肉食動物,因為季節緣故而零散的開了些野花,花草的間隙中隱約能看見幾隻黑色的兔子鑽動、跳躍著,一邊喊著「斯奇」的奇妙叫聲。
他稍微往遠一點的方向看去,那邊透出一抹橘紅,有生命似的。
菲爾德心想反正去看看也不會損失什麼,便往透出橘紅的那個方向走去,越往那邊走則越能感受到一股炙熱;無聲、彷若壓在自己身上,逐漸將他的語言能力剝離。
有一群火狐馬,垂首吃著地上剛抽出芽的嫩草,部分則警戒的抬著頭張望,戒備著是否有任何不速之客到訪——他走進牠們,明明隔著幾公尺,牠們身上的火焰就蠢蠢欲動,火舌稍微扭動了下。
然後他向一旁看去、大概是斜角的位置,與這兒有些距離。
有一隻高壯的火狐馬,特立獨行的,牠不與牠們一起行動,彷彿自命清高的隱士不願同流合汙,不願讓自己的火焰沾染上他人的色彩。於是他丟下手上的獵槍,向牠走近。
牠很特別,是不一樣的,他想。若那火狐馬群看自己是在看陌生人,那麼牠就是在看侵略者。牠的眼神是戒備的,身上火焰因為氣焰張狂而熊熊燃燒,彷彿想擊退他。
「嘿,兄弟,別緊張…」菲爾德伸出手嘗試碰上那隻火狐馬,牠的身形比其他火狐馬大上一些,火焰燃燒的旺盛,推測應是正值青壯年,血氣方剛的很。他同樣是青少年,雖從未莽撞過,但他知情的,動物有時與人是同樣的。
牠看著眼前的少年,驕傲的揚起頭,前腳在地上踩踏幾下,鼻腔哼出帶有火星的炙熱氣息。
菲爾德看這隻火狐馬似乎沒有想攻擊自己的意思——他承認,也許是自己不是個讓他願意花費力氣攻擊的存在,便伸長了手,手指距離牠還有一段距離就感受到了高溫。那是有形體的、彷彿真實存在於眼前的溫度。
「嘶——!」火狐馬像是受到冒犯似的,突然厲聲鳴叫起來,身上的烈焰向是爆發似的竄高,在荒野上形成一副破壞性的絕景。橘紅色的火焰直往天際衝,火舌不斷彎曲著,發出劈啪的聲響。
「!」他猛地收回手,一陣火辣辣的燒灼感伴隨疼痛纏捲上他的手臂,白色的襯衫被燒破一個面積不小的孔洞,周圍焦黑;底下的白皙手臂被火焰灼傷,紅的懾人心魄。
痛,很痛,非常的痛——如果是一般人應該早就躺在地上哀號翻滾,然而他並沒有,他向後退開,拿起了放置在地上的白色長獵槍,金棕色的眼瞳依舊直盯著牠,那隻身子站的直挺,身上烈焰猛烈燃燒著的火狐馬。
「哈哈…燒傷了呢,很痛喔、真的。」他笑了笑,也許是在對那隻火狐馬訴說著牠造成的傷害很嚴重,然而他的表情卻感受不到絲毫痛苦。
——他在笑,笑的燦爛;彷彿疼痛對他而言是種享受是種奢侈,至少曾經是如此。
火狐馬揚起頭鳴叫了聲,臨走前還對他哼了聲,彷彿什麼約定似的,爾後轉過身後頭也不回的奔馳著,很快的便看不見那拖著長長火舌的身影——再也看不見。
失敗了,他失敗了,很徹底。但火狐馬天生個性如此,他不怪牠只怪自己的莽撞,嚇著了這些外表狂放內心纖細的生物。
他坐在原野附近的樹上。樹雖看似是光禿的,枝椏上倒抽出了點新綠的芽。夜半冷風吹上身體,卻冷卻不了手臂上的疼痛,疼的火辣辣一陣麻酥酥。
他看看自己的手,上頭已經沒有傷口,只留下一些淺紅的痕跡尚未退去,但痛覺仍依附在上頭,盤踞著神經。
他低沉的、靜默的笑了起來,呼嘯的冷風很快蓋過他的聲音。
劈啪、劈啪。菲爾德是被這種聲音喚醒的,伴隨著一陣包圍著自己的、分明清晨不該有的高溫而醒來,他愣了下。這種聲音加上高溫……然後他想起自己現在坐在樹上。不妙。
他連忙往下一看,一隻火狐馬站在樹底下,發現了他的視線而向上瞥了一眼,隨即撇過頭表示不屑地哼了聲。他發現這隻火狐馬似乎是他昨天見到的那隻,他馬上意識到了這是什麼意思。
樹幹已經熊熊燃燒起來,而且因為樹枝剛抽出新芽,多了助燃物,燃燒的速度變的更快更急。
「見面禮這麼危險…不太好吧?」他露出了一抹笑容,像是抓住什麼破綻似的——如今他站在火狐馬上方,這隻火狐馬生性狂傲,這麼大方的將背部袒露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想這不是牠沒預料到危險、要不就是擺明著挑釁他。
他將獵槍背在身後,縱身向下躍,正巧撲到了火狐馬的背上。菲爾德的臉上露出了又是震驚又是興奮的神情,順勢抓緊了火狐馬的鬃毛,灼熱的烈焰火燙的令他忍不住咬牙。但他沒有鬆手,他心底隱約有道聲音提醒著他,鬆手了似乎就會飲恨。
那隻火狐馬一驚,揚起頭發出厲聲鳴叫,不顧一切的奔馳起來,不時踢動後腿、奮力的甩動著,想將背上的物體甩下。牠的動作越發粗暴、甩動的幅度也逐漸增大——
※
不知道到底被甩了多久,總之等到這隻火狐馬的動作越漸緩慢,最後停下來時,菲爾德整個人是像灘爛泥般的從火狐馬的背上摔了下來。
他躺在草地上,頭暈目眩的,眼前的藍天還在旋轉,他的眼角看到那隻火狐馬。雖然依舊噴著帶有火星的氣息,但乖順的在他身邊踱步著,即便那低鳴聲似乎還是有些叛逆在,但菲爾德隱約能感覺到牠是服從的。
不是被迫,而是心甘情願,見證到了他的不屈不撓。
等到那股暈眩感稍微退去,菲爾德站起身,朝那隻火狐馬伸出手。後者主動的靠了過來,垂下頭任他撫摸著,但還是不時發出「呼嘶—」的低鳴聲。
是在鬧脾氣嗎…?他苦笑想,不過看這乖順的樣子,他想可能只是這隻火狐馬天生個性彆扭,不想表現出太明顯的忠誠。
「…哈哈,以後請多指教啦…」他有些勞累,但確實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我叫菲爾德‧艾普。啊、記得菲爾德這三個字就好。」他悄悄的湊近牠,用臉頰輕蹭了下牠。這是動物表達友善特有的方式,他希望這招有用。
「嘶呼—」火狐馬身上的烈焰突然炸裂似的猛烈燃燒,嚇了他一跳,但卻很巧妙的沒傷到他。牠似乎是在對什麼而感到不滿。
菲爾德深思,「…啊、名字?」想到牠沒有名字,他詢問。
「哼。」火狐馬撇過頭,從鼻腔噴出火焰的氣息。雖然牠想表現出不屑一顧的模樣,但菲爾德看著牠的前腳微微踱著地面、火焰似的長尾不時甩動;他苦笑嘆氣。
「好吧,我想想…」他沉默了一陣子。「…朱瑟?」他試探性地喊著。
那隻火狐馬先是頓了頓,而後乖順的湊了過來,用口鼻部蹭了蹭他的手掌,表示滿意。但牠——朱瑟很快地就撇開頭,踱了踱腳部。從牠踱腳的模樣能看出牠其實是挺滿意的,只是執拗的背對著菲爾德。
朱瑟轉過頭看了主子一眼,似乎是在說「要不要上來隨便你」,不過卻乖巧地站在原地。
「嗯、也好,差不多該回去了。」菲爾德笑笑,翻身上了馬兒的背部。「以後請多指教了喔!」
馬兒仰頭鳴叫一聲,邁開了步子往城市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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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家抖M抓到的這隻大概是全天下最傲嬌的火狐馬(雄性)。(自豪闢
不知道為什麼,我原本確實是想這樣寫沒錯……
可是越寫越像傲嬌。(x
最後我乾脆直接給牠傲嬌到底。(幹
其實傲嬌還蠻可愛的。(不要
朱瑟的感覺大概就是
平常站在一邊感覺對主人冷冷的
然後一發現有人對主人出手就馬上衝撞別人這樣
衝撞完又裝做一副「我不是因為看到你被騷擾(?)才撞人的喔」
這樣吧(???
總之我是趕上了死線沒錯,
接下來來趕冰元素吧看看我能不能一天就飆完(x
飆不完就算了(ㄇ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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