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黃昏的到來,水無月家的客廳也逐漸染上一層柔和的橙紅。怜坐在寧靜的客廳裡一邊寫著工作日誌,一邊掛念著隨流歌上樓的深知。
「您好。」此時一旁的紙門被拉開,流歌緩緩走進客廳,在怜對面的位置坐下。
「您好。」怜回應。
「深知說要幫忙我們家萌歌準備晚餐,但這樣也好,我可能須單獨與您談談。」流歌說。
「深知她……還好嗎?」怜問。
「我們彼此還蠻聊得來的,她的狀況也算穩定,只不過……」流歌欲言又止。
「只不過?」怜追問。
「黑澤小姐,冒昧再請問您,您真的對深知的故鄉或父母的事一無所知嗎?」流歌以專注的眼神看著怜。
「真要說的話……她好像有個姐姐。」怜回應。
「願聞其詳。」
「深知那次做惡夢時,她在神智不清的狀況下一直喊著『姐姐』。也是從那天之後,她的情況開始變糟。」
「嗯……看來目前只有這個資訊。」流歌說。
「您發現了什麼嗎?」
「原本我把深知當作一般可能有心理障礙的女孩看待,但後來發現好像不只是那樣子。」流歌回答。
「不只是那樣子?」怜不解地問。
「我個人覺得,深知她似乎有著複雜的過去……對了,請問黑澤小姐您知道『朧月島』這地方嗎?」
「有聽過,但不是很清楚那是什麼樣的島。」
「那是一座位於本州南方的島,因當地文化的關係,曾發展過觀光活動,但後來……發生一些事之後,那裡便成為無人島,至今也沒有再做開發。」流歌說到一半突然停頓了片刻,才繼續往下說。
「您提到這座島的用意是?」
「我猜測,深知原本可能是這座島的居民。」
「為什麼?」
「不瞞您說,我的故鄉便是『朧月島』,只是在小時候就離開那裡了。我身邊留有家母留下的,島上當地民俗音樂的樂譜,而我剛才演奏這份樂譜給深知聽時,她似乎對此旋律相當熟悉,而且情緒有些激動。」
「原來如此……所以如果帶深知去一趟『朧月島』,或許她就會想起什麼了嗎?」怜說。
「可能有些幫助,但……建議您若沒有絕對的必要,還是不要靠近那裡比較好。」流歌的神情變得凝重。
「您的意思是?」
「說這些話可能不太實際,不過『朧月島』自古被人們稱作『最接近黃泉的島』,而身為原居民的我也曾在那裡遇上一些難以解釋的事……所以我認為,前往那座島是具有相當程度的危險性的。」流歌回應。
「我相信您的話,也感謝您的叮嚀。」怜回以一個微笑。
「媽媽,晚餐已經準備好了。」萌歌於這時拉開紙門,對著流歌與怜鞠躬。
陣陣白雪再度飄起,落進被銀白色積雪所覆蓋的久世之宮,強勁且不規律的冷風漸漸吹起,持續朝佇立於大門前的久世零華與四位鎮女襲來,其中同時夾雜令人難以呼吸的沉重氣息。零華與鎮女們皆閉著雙眼,屏氣凝神地站在原地,完全無視不斷落在身上的雪。
「……來了嗎?」零華突然睜開眼,表情嚴肅地望著眼前的大門。
「時雨、雨音、水面,保持警戒。」留著長髮,同時也是年紀最長的久世冰雨對身旁三位鎮女說。
「終於來了呀!」年紀最輕,戴著髮夾的久世水面興奮地說著。
「雨音……務必要小心。」久世時雨滿臉擔憂地望向久世雨音說。
「妳也是,時雨。」雨音微笑回應。
詭異的風雪於剎那間全部停了下來,在片刻的寂靜後,五人眼前的大門被緩緩打開,一位穿著白色襯衫與暗紅色短裙的長髮少女穿過庭園走了進來。
「這裡不是妳該來的地方。」零華冷淡地對少女說。
「零華姐姐,別跟她廢話了。」水面不耐煩地說。
「水面,妳節制一點。」冰雨瞪了水面一眼。
「眠之巫女……妳也體會過……生離死別的感受吧?」少女表情黯淡地說。
「即使體會過,我和妳也沒什麼好談的。」零華回應。
「我好羨慕妳……身邊還有這麼多人陪伴……」少女看著四位鎮女說。
「可惜本應永遠沉睡的我們,被妳和『另一個妳』的共鳴給再度喚醒了。」零華說。
「妳們會再度沉睡的……在『最後的儀式』完成之後。」少女溫柔地笑著。
「我們不會讓妳得逞的。」雨音舉起手上的木槌與刺青木說。
「身為鎮女,不只要守護巫女,也要守護久世家的一切。」冰雨望著手上的刺青木說。
「為了雨音……還有巫女,絕對不能讓妳再前進任何一步。」時雨看向身邊的雨音說。
「放馬過來吧!」水面大聲喊著。
「既然我無法完全承受『妳們』的思念,就只好將妳們一同送往虛無了。」零華望向身上的刺青說。
「抱歉,在那之前……就先請妳們睡一覺吧。」少女淡淡地回應。
冷冽的風雪再度颳起,鋪天蓋地的大雪在一瞬之間落進久世之宮。
「那就與我一同在此永眠吧……雛咲深羽。」零華以銳利的眼神盯著眼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