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萬聖夜的時候，是鬼怪世界最接近人類世界的時間。南茜就是那時候從魔女之國離開，來到這邊的。但是因為在天空飛的時候撞到樹掉了下來，一醒來後又遇到狗……」
南茜一邊走一邊囉嗦著她如何被狗追的慘況，我則是偶爾點頭回應，腦中不斷浮現奇怪的記憶。
這附近的景色也變了。以前的河岸上什麼都沒有，現在沿著這條路種了不少顆的黑板樹，還有供行人坐的長椅。即使這些印象都改變了，我卻記得自己以前行走在這裡的步伐。
還有跟隨在我步伐旁，一起前進的女孩身影。
那個女孩就跟南茜一樣長舌聒噪。
明明就是個小孩，說話邏輯卻完全不輸給大人，硬是要找許多奇怪的理由來正當化自己的話。那時候還小，經常被唬的一愣一愣。自己也用崇拜她的眼神，眼睛閃閃發光的回應她的話。
奇怪了……
我以前是那樣的人嗎……
「啊！」
南茜突然對著前面的黑板樹大喊。
「是我的掃把！」
她指著樹的上端，一支竹製的掃把被卡在兩根樹支之間，一前一後正好把掃把卡的死死的。那東西是如何才能跑的上去啊？
「一定是被狗嚇的逃到樹上去了！」
……掃把也會逃跑嗎？
我搖了搖頭，拋開這毫無意義的問題。既然找到了掃把，只要取下來，這之後的一切就不關我的事了。我緩慢的走到黑板樹下，盯著它看。
「好像可以勾的到的樣子。」
雖然我這麼說，但是伸了一下手，實際上至少還差了有6、70公分吧。
「我坐在大哥哥肩膀上的話好像勾的到喔？」
「嗯，似乎是啊。」
我蹲了下來，讓南茜可以跨坐在我肩膀上面。
「呼呼呼，雖然是我自己主動說的，可是大哥哥其實內心很期待對吧？被女孩子用雙腿夾住臉的……」
「妳不做的話我要回去了。」
「啊啊啊好啦好啦！」
南茜跨坐到我身上，我慢慢的將她抬高，逐步適應她的重量後，才完全站直了起來。南茜努力的伸著右手想要勾那隻掃把。
「嗚姆、嗚姆……差一點點……」
那種疼痛又突然出現。
「嗚！」
『嘿咻、嘿咻……差一點點……』
女孩子的聲音。
那到底是……什麼？
「拿到了！」
抓住掃把的南茜高興地擺動手臂，讓我一下子失去了重心。
「！」
感覺到自己就要跌倒的前一刻，我盡量把南茜向身上推。
「呀啊啊啊啊！」
發出了頭的骨頭用力撞上水泥地的咚一聲，我痛的差點要失去意識。南茜坐在我的身上，緊張地轉過頭來看著我。
「大、大哥哥！沒事吧！」
「……妳先起來，我就沒事了。」
除後腦勺用力撞了一下之外，其實我並沒有受太多的傷。反倒是南茜這樣跨坐在我身上，給路人看到實在有失觀瞻。
「……喔呀？」
南茜發出像貓找到毛球般的有趣表情。
「唉呀唉呀……大哥哥真是會抓住機會呢，所以這是想叫南茜自己主動的意思思思思思──」
我捏住她的右臉頰，為了躲避我攻擊的南茜只好又叫又跳地爬起來。
「好痛喔！為什麼捏南茜的臉啊！」
我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確定沒有太明顯的暈眩感後，跟著南茜爬起身來。南茜雙手握著掃把生氣地看我。
「這樣沒事了吧？」
我拍了拍衣服說。
「既然找到掃把了，那就快回去妳那什麼魔女世界吧。」
南茜看我這麼說，便伸出右手掩住泛紅的臉頰。
「這、這個嘛。本來人家也是這麼打算的啦……但是既然遇到對人這麼好的大哥哥，南茜想說在大哥哥住的地方待一段時間……」
「給我回去。」
「什、什麼啊！南茜可是女孩子耶！大哥哥為什麼能夠這麼沒良心的回答啊！而且我們一起走了那麼久，難道你一點喜歡上南茜的感覺都沒有嗎！」
看著對我發火的南茜。
我冷冷的把話給說清楚。
「……我不知道我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至今沒有遇過。但是，不管怎麼樣，我是不可能喜歡上一個戴著面具跟別人說話的人。」
「什麼啊！南茜到底哪裡戴著面具了！」
「拿到掃把的時候，妳像個小孩一樣的開心。跌到地上的時候，妳像是想要利用女性身份來勾引男性的人。捏妳臉頰的時候，妳生氣的又叫又跳。連『發火』這件事都還沒結束，妳又變成害羞的樣子。」
南茜對著我拋出的一連串感想氣紅了臉。
「這些事對我來說。」
而我則是。
如同一開始遇到南茜一樣的反應。
「沒有真正的妳自己，只不過是為了討好別人而存在。我不會喜歡上這樣的人。」
對著我這些話，南茜氣的臉都發紅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開始落淚。對我來說，連落淚的那行為都看起來像是假的了──假如魔女能控制她的眼淚的話。
「大哥哥是大笨蛋！」
南茜氣得跑走了。
算了。
這樣也好，我終於可以去買我的午餐了。
我摸了摸撞到水泥地面的後腦勺，還在隱隱作痛。決定坐到旁邊的長椅上休息一會再移動。
把南茜氣哭了。
這又不是我的錯，別說我，她自己恐怕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誰了。
假如真的有人可以控制自己的眼淚。
對其他人來說。
──等同於無法認知她真實的一面。
「……嗚！」
閃爍的腦疼再次襲來。
這次再也不是片段的聲音。
『妳確定要這麼做？』
年邁女性的聲音。我似乎聽過這個聲音，好像自己從某個很高的地方摔下來時，在記憶中的某處有這聲音存在的角落……
『嗯！因、因為，是南茜害他變成這樣……』
『魔法必須付出代價，妳知道吧。』
到底是──誰在說話？
『我……我知道！只要妳能把他救活的話……！』
『好吧。』
那個年邁的女性似乎下了決心。
『我少一個繼承我的弟子很多年了，妳如果想要實現這個願望，那代價就是「成為我的弟子」。』
『……好、好！南茜知道了！』
為什麼？
這些突來的記憶不斷浮現的同時，我聽到了這些話，卻沒有對這些內容作出任何反應？
我是在旁邊聽著這些話的人嗎？
那為什麼──我什麼也沒做呢？
『那麼對於這個小男孩……他的代價是。』
那舊黃的回憶彷彿再現於眼前，一雙滿是皺紋的女性右手放到了我的頭上。
『失去關心。他將不會再在意任何人的一切，別人的生命與他無關，甚至他自己也不關心自己，只是單純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為、為什麼！』
『他是妳在這世界上唯一的牽掛。就算妳回到這裡來再次見到他，他也不會想起妳的事。就算真的想起來了，也會因為少掉這份關心，而對妳口出惡言。這就是妳脫離人類、成為魔女的代價。』
『我……』
『我不要……他死掉……』
『那就。』
『成為魔女吧。』
「！」
彷彿突然醒過來的那種衝擊。
我壓著自己的額頭。
剛剛那段記憶是什麼？
是我的回憶？
為什麼？我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
成為魔女。
──魔女不能夠讓別人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南茜她，不是想要戴著假面具而活。
而是「不得不戴著面具而活」。
如果不這麼做，她就無法成為一個魔女。
「……南茜！」
想法驅動了我跑起來。
創作內容
【二次同人】返靈搗蛋星‧南茜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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