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題》之05‧隕石

本文引用自此

短篇小說，不定期補上詩、詞、歌、古文……等等。
＿＿＿＿＿＿＿＿＿＿＿＿＿＿＿＿＿＿＿＿＿＿＿＿＿＿＿＿＿＿＿＿＿＿


夜晚時分，大馬路上少年和女孩並肩行走，十點、補習結束……正確來說、是補習班放他們離開的時間，除了疲累，少女沒有任何感覺，或許這就叫作麻木。

「有流星！」少年指向天邊劃過的光弧，顯得神采飛揚。
「唉……你不累啊？」女孩背著書包不住嘆息。
「習慣就好。」穿著國中制服的學生說道：「第一次嘛，本來就會很累。」他本來想用雙關語嵌入一個黃色的笑點，不過一想起小女孩的年齡便作罷。
「或許是……。」女孩來不及吐出最後一個感嘆的字、地面忽然搖晃起來，明顯的連正在走路的他們都能感覺到，但是不算強烈。
「地震？」就讀國二的少年朝流星墜落的方向望去，突發奇想：「會不會是剛剛那顆隕石掉下來砸到地上啦？」
「哥……你真的國中了嗎？」年僅十歲的小女孩忍不住想罵這個好像沒什麼常識的大哥：「怎麼感覺起來跟我同學差不多？」
「妳同學有我帥嗎？」少年用問句回答問句，又說道：「其實那不是普通的隕石吧？從它掉落的軌跡和產生的波動，我就知道它一定是隕石中的霸主……。」
「還是隕石，對吧？」小女孩早就明瞭她哥每次用的梗。
「錯！」國中生的回答在國小生的意料之中，不管妹妹怎麼說、哥哥總是掰出別的答案：「我敢說那一定是外星人。」
「切……。」小女孩不屑一顧。
「喂！」少年指著郊外的位置，說了一句兄妹倆一輩子都刻骨銘心的話：「要去找外星人嗎？」
「不要……累死了。」小女孩皺起的眉頭可以夾死蚊子。

妹妹只把那句話當成玩笑，兩人一如往昔回家、洗澡、睡覺，對於那道流星和地震、電視上連半秒相關的報導都沒撥出，也許只是流星和一場有感地震先後發生的巧合，畢竟流星只是一種平均幾分鐘到幾十分鐘就會出現一次的現象。

上課、下課、補習、回家、睡覺，兩人的生活每禮拜有三天可以簡化成這五道步驟，哥哥過了三年這種生活、妹妹才剛開始，以往她也有去安親班，但是從來沒有像這樣一直到九點、十點才回到家過。

今日──流星與地震接連發生的次日，不同學校的兩人在放學後會合，準備前往一棟名為補習班的監獄，束縛人的身體與思想，妹妹真的是倦了……。

「喂！」就讀國小四年級的小女孩說道：「說不定真的有外星人喔。」
「沒錯吧！」哥哥滿臉寫著「我就知道」這四個字，他很意外昨晚說的渾話竟然又被自己的妹妹提起，索性胡扯道：「一定是偽裝成隕石降落到地球，然後釋放病毒殲滅全世界人類的邪惡侵略者。」
「那……去找找看啊。」
少年愕然。
「去啊！一起去。」小女孩又說。
少年仔細想了幾秒鐘，欣然說道：「好啊！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
「為了守護世界的和平。」妹妹很有默契的接了下半句，這是她小時候所喜歡卡通的經典台詞：「媽媽那邊沒關係嗎？」
「噓──。」少年神秘的說道：「我們這是拯救全人類的行動，珍妮佛探員，不要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來，ＭＩＢ是很殘酷的。」
「好的，詹姆士探員。」國小學生也起了興致，配合她哥哥的神態，兩人不著痕跡的進行一項史無前例的計畫：「那我們應該做什麼。」
「那裡。」國中生隱密的指著路邊一家速食店，道：「先攝取足夠的營養，以及擬定策略，我會和其他探員接應，要知道、我們這個任務很隱密的。」
「嗯，所以要偽裝成別的行動，對嗎？」妹妹咯咯笑著。
代號為詹姆士的少年微笑道：「妳真是太有天分了，珍妮佛探員。」

兄妹在金色雙拱門的招牌下進入建築物，各自點了一份不常吃的食物。用餐期間、詹姆士探員用手機和同儕聯繫，很快的和一些年紀相仿的探員搭上線，他們拿走這對搭檔偽裝成書包的檔案夾、替兩位探員做不在場證明──為了瞞過長期監視的補習班，兄妹倆很肯定補習班是外星人的爪牙，但礙於那些同儕的權限不夠，就沒有透露這項事實。
攝取充分的食物後，這對搭檔離開探員交換情報的場所、朝印象中隕石墜落的方向走去，沿途向許多民間設施尋求協助。

「詹姆士探員，太可疑了！」珍妮佛探員拉著少年的手，走向一家放滿夾娃娃機的店面：「這個地方到處都是可疑的東西，我們需要好好檢查一番。」
「嗯！妳說的沒錯……珍妮佛探員。」少年嚴肅的說道：「這裡和ＮＡＳＡ太空人巴斯光年受困的陷阱很像，我們有必要進行調查。」
他們利用金錢攻勢和外交手法取得一名偽裝成貓的外星人個體，然後匆匆離去，以免其他偽裝的外星人群起攻之、救走他們好不容易抓到的俘虜。
「珍妮佛探員，發揮妳敏銳的觀察力，還有哪裡可疑的地方嗎？」
「有的，詹姆士探員。」小女孩差點忍不住笑意，她指向一家漫畫店，想看看自己的哥哥會怎麼想出可疑之處。
「原來如此。」少年刻意裝的恍然大悟：「妳懷疑外星人早就滲透進我們人類社會、運用不合邏輯的東西荼毒我們的思想嗎？就像那些被抓到魔界、被做成恐懼炸彈的人……走吧！我們去挑戰他們！」國中生一副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神態逗笑了小女孩，彷彿身上的制服變成了軍服。
「哈哈哈哈……。」妹妹終於笑了出來，不在乎路人眼光的大笑，相信依她的年紀、就算再開懷十倍也沒關係。

隨後，他們搜索過路邊攤、蔣公銅像、網咖、轉蛋機、夜市……等等可疑的場所。距離市中心越來越遠、離他們心目中隕石墜落的位置越來越近，不曉得走了多遠也不覺得累、不曉得日落了多久也不覺得累，兩位年輕的ＭＩＢ探員只知道自己拋開了某種東西。

「噓！」少年顯得十分緊張：「我想外星人應該就在這附近。」此時兩人進入社區附近的公園，晚上的時候幾乎無人逗留。
「小心一點，外星人很危險的。」妹妹越來越投入。
「妳看那邊的坑洞，應該是他們太空船墜落後留下來的痕跡，一般的隕石不可能留下痕跡後就消失不見。」哥哥看著沙坑裡的凹陷，十分冷靜的說道：「好狡猾的外星人，我看我們就在這守株待兔等他們出現。」
「嗯！」妹妹坐上秋千──這個她漸漸遠離的遊樂器材，靜靜的搖晃。
「珍妮佛探員，妳累了嗎？」少年坐在她一旁的秋千上。
「不會！」小女孩雙手捧著偽裝成貓的外星人個體，富有正義感的說道：「工作的時候要專心才可以。」
「……噗！」兩人對視了一眼，爆出笑聲：「哈哈哈哈哈……。」

不多時，先前在速食店接應的同儕出現在公園入口，哥哥上前交涉一番、取回偽裝成書包的檔案夾，應酬幾句以後回到秋千旁、將其中一個檔案夾交還給珍妮佛探員，公園距離他們的住處只有一段距離。

「繼續觀察，妳覺得如何？」詹姆士探員問道。
「……好啊！」珍妮佛探員背上形似書包的檔案夾、開始擺蕩起秋千。

很長、很長一陣子的沉默，兩位優秀的探員默不吭聲，靜靜的用眼神搜索外星人太空船潛伏的地點，秋千的擺幅由小而大再由大至小、變換了三次，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小女孩的身上蔓延，一種累、卻開心的複雜感覺。

「哥，謝謝你。」忽然，妹妹的眼眶被淚水佔滿，一種充斥全身的寒冷刺激出她的眼淚，此時已經沒有珍妮佛探員這個身分，只有一名國小的學生、一個幽默哥哥的妹妹、翹掉補習班求痛快的女孩。
「哇！」國中生最不會應付這種狀況了，從來沒有隨身攜帶衛生紙這習慣的他，連生理方面的援助都辦不到：「妳怎麼了？沒事啦！我以前翹課也是找他幫忙、一定不會被老爸老媽發現的啦！」
「嗚……。」小女孩皺起鼻子，為這無法報答的體貼而哭泣：「今天、今天的計劃失敗了！以後再去找、外星人！」
「咦？好啊！」少年愣了一愣，笑道：「我以我爺爺的名義發誓，絕對要解開昨晚隕石墜落地球之謎！」

那道流星，也許在看見的時候就已經變成虛無，畢竟不是每顆隕石都能穿破大氣層、直擊地球表面的，但是……像這樣能進入人內心深處的隕石，恐怕也是空前絕後的存在。


＿＿＿＿＿＿＿＿＿＿＿＿＿＿＿感言＿＿＿＿＿＿＿＿＿＿＿＿＿

嗯，可以想成是一種童話吧？為了逃避壓力而編織出謊言當作遊戲，進行一場荒誕的冒險。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抗壓性這個名詞到底是哪個混帳發明的？社會型態不同、社會需求不同、科技發展也不同，幾乎完全不同兩個時代的人怎麼能拿來比較？說後輩承受不了壓力這種以偏概全的說法，完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熬過什麼辛苦就大似渲染，然後拿自己想像中的目標強加在人身上。

我不敢說一定是怎樣，畢竟每個時代都有廢渣、如果我這麼說的話也犯了相同的錯誤，整體而言、這一代絕對不會比上一代差，我敢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