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
少女極目遠望,那無盡的荒原。
她注定只能住在荒原之中,空無一物的荒原。
她無法跟外界聯絡,只有一個人例外。
那就是住在另一個世界的,某個少年。
她不知曉那名少年確切的所在,只知道肯定不在自己的世界。因為她的世界,是只屬於她一人的荒漠。
任何人想要踏足,都必然會被流沙吞噬。
她只能藉由書信,以風塵作為信差,做為聯絡有緣人的手段──那名少年,是唯一能夠聯絡的對象。往返書信,確認彼此的存在,及自身的存在。
縱使不知彼此的所在。
少女不願告訴少年,她從何處來。唯恐少年若得知自己的所在,會不畏艱險,只為見上一面──但她不願有任何人來,這也是為何荒原只有她的原因。
少女沒有自信,若少年到來,荒原的流沙,是否能夠阻攔他。
所以不能讓他來。
少女也不願斷絕跟少年的聯繫,若失去了少年,她只能在荒原中逐漸枯萎、凋零,隨風而逝。
如此篤信著,如信仰神諭般。
畢竟長久以來,只有少年會回她的信。
只有少年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證明她的存在。
但她心知肚明,不能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真面目。如此才能讓人對她保持最美麗的想像。
她渴望自己在少年心中,美得遙不可及。
她認為這樣就好,少年永遠不要觸及,連自己都憎惡的殘破。
就這樣默默地,守護他的夢想就好。
〈孤島〉
少年極目遠望,那荒涼的孤島。
他注定只能與孤島為伴,空無一人的孤島。
他無法跟外界聯絡,只有一個人例外。
那就是住在另一個世界的,某個少女。
他不知曉那名少女確切的所在,只知道肯定不在自己的世界。因為他的世界,是只屬於他一人的孤島。
任何人想要踏足,都必然會被海浪吞噬。
他只能藉由書信,以浪潮作為信差,做為聯絡有緣人的手段──那名少女,是唯一能夠聯絡的對象。往返書信,確認彼此的存在,及自身的存在。
縱使不知彼此的所在。
少年不願告訴少女,他從何處來。唯恐少女若得知自己的所在,會不畏艱險,只為見上一面──但他不願有任何人來,這也是為何孤島只有他的原因。
少年沒有自信,若少女到來,孤島的浪潮,是否能夠阻攔他。
所以不能讓她來。
但少年希望,在或許沒有那麼遙遠的將來,可以到少女的世界,讓他見識到自己的真面目──在少女可以接納自己的一切之時。
少年自認是殘破的,無人可以接納他的殘破,只得流浪到孤島。少女或許是唯一能夠接納自己的對象,或許。
若跨出那一步,或許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會灰飛煙滅;但一直逃避,便永遠沒有走出孤島的機會。
必須走出來,他想。
他祈願有朝一日,自己能成為少女觸手可及的存在。
就這樣默默地,等待如願之日。
〈鳶尾花〉
從前從前,流傳著一種傳說:
有一片荒原,只住了一名少女:有一座孤島,只住了一名少年,他們與世隔絕,彼此是唯一可以聯繫的對象。他們很珍惜彼此,不斷書信往來,感受彼此的存在,以證明自己確實存在。
他們不知道彼此的姓名,更不知曉彼此的所在。誰都沒有跨出那一步,開口告訴自己的所在,或詢問對方的所在。
直至少年有天開口了。
他想去找少女,但少女拒絕了;他想問出少女的所在地,少女也回絕了。少年不願死心,抱持破釜沉舟的決心,心一橫離島,在蒼茫無垠的汪洋中,開始了尋覓少女的旅程。
歷經了驚濤駭浪的試煉後,他終於來到一塊陸地,跋山涉水,來到了荒原,他一度踩進流沙,正當被吞噬之際,少女現身了,流沙剎時停了。
她拉出少年,不幸的是,本就殘破不堪的少年,在流沙的摧殘下,已經面目全非。少女痛徹心扉,緊抱少年的殘軀,非但絲毫不在乎少年的殘破,更深感愧疚。
為了補償少年,她決定化為鳶尾花,長伴少年身邊;她所在的荒原,也逐漸有了生機,以少女為中心,開出了鳶尾花海。
是一片無盡的藍。
少女消失了,她所處的荒原也不復存在。據說就連少年的孤島,都逐漸被藍鳶尾覆蓋,且永不凋謝。
荒原不再荒涼,孤島也不再孤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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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後記:
一、本篇是
徵題文所選出來的三個題目,分別寫成了五百字內的微小說(依序為498、497、483字),沒想到字數壓得挺剛好的,沒有暴走情形,也沒有寫太少。
二、之所以會選暗戀、孤島、鳶尾花這些題目,並非只是為了好寫(熟悉我風格的應該會覺得這是我比較喜歡的元素),而是我本來就有大概想寫的東西,只是想藉由徵題,看能不能順便發揮出來,而且希望這三篇雖然獨立成篇,又互有連貫(增加寫作難度),因此題目性質不能相去過遠,在經過一番考量後,就挑選這三個了(事後才想到,還可以順便參加巴哈的小說「花語」徵稿)。
三、這三篇基本上有訂下一些規則:不能有對白、不能寫到喜歡、愛這類情感字眼、不能劇透之後題目名稱(〈暗戀〉不能出現孤島、鳶尾花;〈孤島〉不能出現鳶尾花)、角色同中求異等。其中角色同中求異,是為了強調角色雖然有類似的心態,卻採取了迥然不同的作法,以作為對比。
四、這次刻意走比較架空的傳說風格,不走現代風。雖然不確定實際效果就是了。
當然還有其它可以說的,不過這邊就不說破了,畢竟很多東西,說了可能就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