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憎恨優秀的人。
只要站在他的身旁,我就像是漂浮在空氣中的塵埃,沒有讓人多看一眼的價值。
眾人們讚嘆著他優秀的才能,並且輕蔑的嘲笑著我的愚蠢。
居於頂點的他以及永遠臣服於他腳下的我。
祝祈晴……
你究竟還想從我身上奪走些什麼?
◇◇◇
「喂喂喂......,為何我要被叫到學生會做這些雜事啊!?真是莫名其妙!」
「哼,到底是哪位白癡畫家來到台灣沒多久錢就全被詐騙集團騙光啊?」
祈晴左手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兩張千元鈔票,在小樂的面前搖來晃去。
小樂看著那兩張千元鈔,眼睛瞪得老大,吞了一口口水。
「快點掃地啊,別發呆啊。」
「哼!」小樂不悅的哼了幾聲,繼續掃地,跟我目光對視時還用唇語迅速的對我說道「學生會長去死吧」諸如此類的話語。
薰染學長見狀便「呵呵」的笑了出來,並從皮夾裡掏出三張千元鈔,對著小樂說道:「我倒是很樂意借錢給你呦~常樂小弟~!」
語畢小樂便快速地回頭,用著閃閃發亮的眼神對著薰染學長說道:
「真的嗎?太好了!墨學長簡直是神啊!跟某位姓祝的小氣鬼差得可真多呢~下次學生會投票時,學生會長我絕對會投給您啦~~~!!」
薰染學長瞇起雙眼,邪惡的打量著小樂的身體,嘴裡碎念著「還在發育中呢」,嘴角不時勾起變態的笑容。
我見狀便拿起手邊的茶壺往學長頭上澆了下去,並且低聲吟誦佛號。
「嗚哇啊啊啊啊~~~好燙!好燙!快住手啊啊啊啊~~~!!!」
「哼,身為學生會副會長、醫學系的第一把交椅,行為還這麼不檢點,是想砸爛泉華的招牌嗎?」
祈晴在一旁惡毒的評論著,不過說得很正確就是。
「啊啊啊~~~!!我快死啦~~~!!這可是一級燒燙傷啊啊啊啊~~~!!」
「庶務,別同情他,繼續澆熱開水在他頭上,直到他死為止。」
「好好好~!」我維持著手上的動作,眼角不時瞄向從剛才到現在完全不發一語的黑髮少女。
她從剛才就一直低頭看著書,無論身旁發生任何事,她都完全不感興趣。
藍時雨,從今天開始隸屬於學生會。
但祈晴似乎沒有分任何工作給她,而時雨也只是默默在一旁看著書。
……他們兩位關係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啊?
「時雨,英文背好了嗎?」祈晴轉過頭去,對著坐在對面的她詢問著,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從第三課開始背起,唸吧。」
祈晴拿起英文課本,將書闔起,等待著她背誦課文。
但等了半晌,時雨仍然半句話也不說。
一陣低氣壓在學生會裡瞬間形成,薰染學長和小樂此時才發覺事態不妙,往時雨的方向看過去。
「……。」她低頭緊抿著雙唇,雙手抓著裙子,整個人都在微微的發抖著。
「祝變態在欺負小女生啊,你究竟要她背些什麼?」
「第三課課文。」
小樂翻了翻英文課本,看了幾眼便迅速闔上。
「She fell down dead upon the ground.」
「〝This time nothing will save thee.〞 said the queen; and she went home to her glass,
and at last it said:
〝Thou, queen, art the fairest of all the fair.〞」
精準流暢的英文從小樂嘴裡吐露出來,毫不費吹灰之力。
「並沒有很難啊?不會唸嗎?」小樂狐疑的瞧著時雨,被這麼一盯她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劇烈,嘴裡似乎在囁嚅些什麼,但仍然不發一語。
「喂,怎麼都不說話?」小樂見狀便搭上時雨的肩,擔心的詢問著。
「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響果斷的迴盪在學生會裡,時雨拍開了小樂的手,瞪了他一眼。
在場的人全都驚呆了,小樂睜大了湛藍的雙眼,整個人愣在原地。
「嗚!」她驚恐的低鳴一聲,迅速的從學生會離去。
門重重的關上,學生會此時一片死寂。
「喂喂喂,太沒禮貌了吧!這是台灣的社交禮儀嗎?」等人離開之後,小樂才回過神來,氣的炸毛。
「時雨!」我打開門,隨後追了上去,看見她人蹲在不遠處發抖著。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啊……」她與我目光對視,但沒過幾秒,又害怕的撇開視線。
長長的黑髮遮住她的臉龐,她垂著頭,止不住地顫抖著。
「我……我討厭在別人面前說話。」
「......每當我說出內心的想法,大家都說我是個騙子。」
「上英文課也是,大家都會笑我發音不標準......。」
她痛苦的瞇起眼,額頭不斷冒汗。
「我再也不想說話了。」
她似乎有些喘不過氣,呼吸越變越急促。
「沒事的,這裡沒有人會笑妳。」我輕拍著她的背,安撫似的說道。
此時我看見祈晴躲在牆角邊偷看,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我不想待在這裡……但我也不想回家……。」
「無論去到哪裡……到處都是籠子……大家都被關在裡面……」
「大家似乎都沒發覺到這件事,在籠子裡開心的跟大家一起笑著、吃著相同的飼料,還覺得自己很自由。」
她顫聲的喃喃自語著,說著「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自由』嗎?為何只有我感受不到?」
「是因為我很奇怪嗎……?難道只有我很奇怪嗎……?」
「妳也覺得我很奇怪嗎?」漆黑的眼裡含著淚水,閃爍著光芒。
「才不怪呢。」腳步聲從後方傳來,祈晴站在我身後,凜然的說道。
他蹲在時雨身旁,摸著她的頭,就像哥哥安慰著自己的妹妹似的。
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們看起來就像是真的兄妹。
他看著時雨並未好轉,仍一副害怕的樣子,便嘆了口氣,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庶務。」
「幹嘛?」
「今晚我不回家了,去妳家住,當然時雨也是。」
「你要幹嘛啊!?」我對著他大叫著,此時他天空藍的眼眸直盯著我,這眼神似乎在說著「妳敢不答應?」似的。
「我要離家出走。」隨後他瞇上雙眼,笑著對我這麼說著。
◇◇◇
她從以前就是個文靜的女孩,只喜歡默默的待在牆角看著書。
由於父親出國工作的緣故,便把我和弟弟托給鄰居照顧。
其實我早就能獨立自主了,覺得這有點像是多餘的擔憂。
我和她就是在那時相遇的。
初次見面時,她緊張的連半句話都說不出。
「哇!好長的頭髮!」弟弟一看見她便衝上去,抓了她的頭髮。
「呀!」她害怕的躲開弟弟,隨後便把自己關在房間,弟弟事後在門外跟她道歉,她也無動於衷。
第一次跟她搭上話時,是在一個月後的春末,她拿著天文的書來問我如何觀星。
她的房間裡有個很大的落地窗,每當到夜晚時,我和弟弟還有她,三個人都會坐在窗前看著星星。
「真不可思議哪......,覺得只要看著天上的星星似乎就能得到救贖,所有悲傷的事都能化為烏有。」
本以為那只是童言童語,所以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我一直認為這安逸的日子能理所當然的持續下去,但我並不知道,文靜乖巧的她內心卻深埋著悖德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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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自從開始靈療之後,我每晚都會去看星星。
人都會變,但唯獨天上的星星不會。
───感覺只要看著天空,就能夠得到救贖。
每當在打這部小說時,我都會有股想哭的衝動。
再加上撰稿時聽的輕音樂,那更加不得了了。
哭出來也好,總比悲傷也無法宣洩還來的要好。
邊敲打著文字的同時,感覺內心就能變得澄澈透明。
本以為大概無法再寫了,即使那故事的結局早已在我心中。
只要持續創作下去,就能夠離神更進一步。
工作已經找到了,調整好心態,為了更好的生活全力以赴。
目前希望能夠養成自律的習慣,把內心這些故事慢慢打完。
現在我已經是那雙撰寫故事的手了,決定我命運的,是我自己,而非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