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篇寄出去比賽過的微型小說。
上次給心冰和F看時居然被問後續。
但……應該不會有了
正值夏日。蟬聲一遍又一遍地,響著求偶而又嘈吵煩厭的交響曲。
正值八月。收音機中響著一首又一首的夏日歌曲,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著我夏日的炎熱。
正值暑假。因為夏天的來臨,孤兒院的住客都各自相約和好朋友去玩了,只剩下我:賴曉柔。
「曉柔,怎麼呆在這?不和朋友去玩?」蕭院長問道。我搖搖頭,想起今天早上思君打來的電話:「柔,我約了翠凝她們明天去海灘游泳,妳也去,好嗎?」
「我……」我的嘴張開,剛想答應,眼角卻瞄到一直被我貼在床頭的全家福,以及今天的日期:八月十九日。
明天是——剎那間,我想起了父母對自己的承諾,好一會才答說:「……還是不去了。」
「啊?妳不去?那,那好吧。」思君婉惜道,隨後立刻又補上一句:「我們明天才去的,若妳改變主意的話,就打來告訴我,嗯?」思君說罷,便掛線了。
「八月二十日……」中斷了這段記憶,我重複著這個日期,喃喃自語:「八月二十日……」加上明天,已過去六年了。我在孤兒院,眨眼間已過去六年了。
還記得六年前的八月二十日,是一個天朗氣清的大晴天,年僅六歲的我蹦蹦跳跳的往前跑著,興奮不已。興奮於父母終於帶我出外遊玩。因為,平日忙於工作,甚至少於交談的父母,今天竟然要帶我出外玩!久未享受家庭樂的我,自然為此而興奮不已。
那天很愉快,真的。他們就像是為了彌補我長久以來的寂寞,過去的,以及現在的。那一天很愉快,我們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遊玩:沙灘、科學館、海洋公園、動植物公園等等……而那一天,我們行程的最後一個地點便是——
孤兒院。
他們把我留在孤兒院,也沒有留下什麼東西給我,留下來的,就只有被我貼在床頭的那張全家福,以及……
他們的承諾。
「柔柔,在這裏待一年,好嗎?」
「柔柔,一年後的今天,爸爸媽媽會一起來接妳的,所以,乖乖的留在這裏,記住要聽蕭院長的說話啊,知道嗎?」
可惜,他們並沒有兌現他們的承諾。但是,每年的八月二十日,我都會留在孤兒院,等待著,等待著他們實現承諾。雖然,六年以來,我已失望了,五次。
「明天……明天你們會接我嗎?」我摸著床頭的相片,喃喃道。五次了,我已失望了整整五次,不要讓我失望第六次,好嗎?我緊繃著唇,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下來。「明天……明天來接我,好嗎?爸爸、媽媽……」
閉著眼 聽一聽海風
從眉心 學放鬆
裙腳飄飄 髮絲飛舞 宇宙突然失重
掛念你 真的不輕鬆
還留下 你的信
無緣負重 就放開手
讓猛風去吹送……
突然,收音機傳來歌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掛念你,真的不輕鬆……」我像捕捉到什麼思緒,反複說著這一句,不一會又聽到收音機傳來歌聲——
你已離場 我記憶中 你卻尚在那裏
對那時期 太過依戀 原來很累贅……
我問滿街陽光 枯乾家裡為了等誰 等誰 再等可有趣……
對,為了等誰呢?我不禁自問。把我丟到孤兒院的意思不是很明顯了嗎?
載住記憶的玻璃樽 由潮浪去推進
緩緩蕩向 夏季的海 直到消失 教我目送……
那最壞最好回憶 眨一眨眼亦過去
明日卻在我手裡……
突然,我明白了。
「原來,我一直也只是在騙自己嗎……」我的眼淚不禁又落了下來。
「他們是不要我的了,曉柔,別再騙自己了,他們是決定不要我的了。」
我苦笑起來。原來這一切也只是自己騙自己,為著父母不要我的痛苦,而一遍又一遍地欺騙自己,告訴自己,他們會回來接我回家。
得到這一個的認知後,心竟不期然的舒暢了許多,也快樂了許多。
原來認知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
之後,我閉上眼,聆聽著歌曲,輕快地哼在旋律。
「潮水藍 陽光猛 皮膚紅紅 完的完 還的還 餘生無窮……」
最後,我輕輕地,跟著這首歌曲,唱出最後一句。
「希望各位聽眾喜歡這首歌,歌名是《熱浪假期》,主唱者是Twins。」主持人說著。在一旁聽著的我不禁微笑起來,「對,熱浪假期。」
我拿起電話,撥去思君的家。電話通了。
「喂?」接電話的是思君:「請問找誰?」
「思君,是我,曉柔,我決定了,明天一起去海灘,好嗎?」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