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舒服……終於可以好好放鬆了。」
來到了醫療所對內對外都十分開放的空中花園某一樹蔭下長椅上歇息,順道來賞花放鬆的艾利希,將全身的重量倚在了椅背上,後腦勺靠在了倚端上,緩緩地閉上了略為疲憊的雙眸,整個人頓時放鬆了不少……尤其是在結束了一整天的新人訓練之後,更是如此。
「現在的孩子……怎麼一個比一個還要好動?好累……」
深吸了一口氣,一吐息,沁風徐來,吹起了他綁成一束馬尾的褐色髮絲,落於他身上的大片樹影隨風搖曳,幾縷日光閃動著,鳥兒清脆啼鳴不知不覺間成了促使他人入睡的安眠曲。
在這之下,他整個人又稍微放鬆了些。至少對他現在來說,是如此。
就在他享受著午後時光,即將進入夢鄉之中時,一陣細微的步伐聲,一前一後地逐漸朝他靠近了過來。
「……」
即使仍感到想睡,可他卻沒有辦法放過任何朝他視為目標前來的聲源,雖說如今島上的戰爭已經結束,人們都開始邁向和平的生活……然而,在島外的任務,卻始終尚未迎來一個結束。
同時,也因自身職業養成的下意識反應、身分上的一些認知和感官上的敏感度,使他更加無法放任這一切。
所以,他正仔細地感受著來此之人的氣息。
仔細確認著……
以及,來此的目的。
「好久不見。」
沒多久,越加接近的步伐聲來到了他的面前,便停了下來。隨之,一道溫柔、沉穩的嗓音傳入了他的耳畔。
感知到了來人們的身分後,他的心裡多少感到了有些不解。
為何那兩人會走到一起?
還來到這地方?
真奇怪……
「你們這組合可真是難得。」
緩緩地睜開了雙眸,不只使耀動的日光令他的淡黃眸色多了幾分美感,其身姿也同樣如此。
坐正了姿態,望向了站在他面前穿著一身休閒服的兩名人影,艾利希挑了一端姣好的眉,神情感到很是新奇。
「哈哈,我也這麼認為,偶而來個一次,也是挺新鮮的。」
羅耶一聽,不禁輕笑了出來。
只是他身旁的南那,可就一臉無言了,好似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個論調,卻又不得不肌瘦的模樣,實在是多少令人莞爾。
「……」
不著痕跡地瞧了南那一眼後,艾利希收回了視線,將目光挪回到了眼前正對著他微笑的青年身上。
「你們今天怎麼會來到這裡?我記得你們不是平時都各自待在店內或圖書館比較多嗎?」
「你怎麼把我說的好像宅男一樣?」
即使艾利希的發言大多確實如此,可也不全然是這樣,對此,身為話中主角之一的羅耶,當然也要為自己辯駁一下了。
「你確定不是?」
「當然不是好嗎?我平時也還是會出門採購生活物資,不然就是出門散心的好不好。」
「哈哈,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怎麼回得這麼認真?」
對於羅耶一臉認真的回應,多少戳到了一下艾利希的笑點了。
面對這反應,羅耶也稍微愣了一下,隨之也笑了出來。
「是你自己先問的,我只是好好回答而已。」
「……嘿,你這麼說,是想說我這個人不太正經?」
「我又沒指名道姓,你幹嘛要對號入座。」
「……」
被反將一軍的艾利希,不禁無言了。然而,他的唇角弧度依然上揚。
不如說,如此和平的小打小鬧,是多麼得來不易的珍貴日常。
又笑了片刻,艾利希這才將話題拉回了他一開始的疑問。
「所以,你們來這裡是想做什麼?」
「啊……對,差點就忘了,今天我來找你,是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去參加三天後三天兩夜的地下屋聚會。」
「地下屋聚會?」
這一回答,艾利希有些不解了。好似為了查證這問題的真實性,他下意識地將目光挪往了南那所在的方向。
只見收到了他疑問目光的南那,閉上了雙眸,微微頷首了,又緩緩地將雙眸睜了開來。
將目光又一次地挪回到了眼前的人身上,艾利希神情困惑地又提問了。
「……怎麼會想來邀請我?」
「這場聚會主要是邀請千年前一同奮戰過的同伴們,身為主辦者的飛羅,可能是認為這一段期間,我們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都沒有什麼閒暇時段可以齊聚……剛好這段期間是他回歸崗位前的一個禮拜,也查過了目前所有人的大致行程,才會想要安排這一場活動,讓大家好好的放鬆一下。」
羅耶又笑了,如此向眼前的人表示。
「好好放鬆……是嗎?」
艾利希微垂下了首,低喃了一下。隨之若有所思了起來。
一想到了自己目前所帶領的新人訓練……他忽然覺得,請個幾天假,好像也是挺不錯的……因為可以好幾天不用看見那些調皮小孩。
更也不用因此爆青筋……他也因此覺得,比起那群頑皮小孩,還是保護自家君主還來得好,又有意義感。
只不過,他要是和西司這麼說,後者肯定會苦笑,並任由他的意願來行動。
至於他原本的職責……嗯,總會有人接替他的崗位的。
然而,就在他快要下定決心去提出辭呈時,又忽然覺得,這是不是很不負責任?又是否會為其他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覺得其實不需要想這麼多,只要你認為是對的事情,那就去做吧。」
感受到了艾利希心中的困惑,方才至今處於沉默的南那,忽然開了口。
這突如其來的發言,將沉浸於糾結中的艾利希給拉回了神來。
「咦?」
他抬起了頭,望向了南那,只見他微微一笑,又坦露了他的想法。
「我認為,很多時候,不必想那麼多,依照自己內心的意願去做就好。」
「……」
他也知道……只是職責方面,他放不下。
而且,他人的觀感也是他……比較在意的部分……
「其他人的想法和觀感,真的比自己的真實意願,還要來得重要嗎?」
「……」
這一語,直接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坎,使艾利希更加地無語,也難以從中辯解,因為這是事實,更是他人感知到他不小心流露出來的一絲心聲。
彷彿是為了找什麼東西來安撫自己,又或者說是焦慮,他將兩手放到了腿上,十指交扣。
「對你來說,你的人生,到底是什麼?」
面對艾利希一再的沉默,以及他內心中的糾結,南那又不禁將心中的話語給說了出來,彷彿是為了他,又或是為了自己。
之所以如此,只因為他希望自己能夠有一個改變。
至於,別人願不願意改變,就不是他所能夠干涉的了。
為此,他又說了一句。
「你的人生,究竟是你的?還是其他人的?」
對於南那的這一連串發言,不只艾利希驚豔,甚至是又不由得反思了起來,羅耶更是直接拍手,笑著表示讚揚。
那兩人截然不同的反應,卻也給了南那不少的鼓舞。
因為,他為終於又拉了他人一把的自己,感到了自豪,也使自己從過去的陰影中,拉出了不少出來。
只是,不知為何,完全沒有人指出好好的前來邀人參加聚會,為何會變成了開導他人的場合……
也許是不太想面對這奇妙又古怪的情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