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圍。
蒼白的身姿佈滿地獄上空,最終的警告已宣達,如今是天使們施下裁斷之時。來自人子不屈的吶喊應聲轟掃,頓時將這荒涼的異度空間映得耀如白日,然而卻毫無意義、然而相較於那光芒更加顯耀的十字架,只不過是如炬火般渺小。
「我並非無法理解你們,也非是為了『審判』而來。」
話語的源頭是義勇軍們再熟悉不過,曾見識、更體認到她的美麗與威能,即使是在撒拉弗裡也擁有超凡力量的她,六翼遍照金輝聖芒,如同被抑制的環境霧氣,也有部分的人在瞻仰那神光時內心頓挫。
即使早已預想可能交手,真正、再次為敵的此刻,仍不免怯慄。
然而,已無回頭的路,如今只能像她的宣告、像往常他們做的。
「『多言無益——開打吧!』」
總召尤克指揮、將軍文森鎮場,身為四名速至戰圈的義勇軍之一的他,踏著被上天灑落的光芒照得金亮的大氣,瀏海迎風飄蕩,奧菲斯持弓而來,而他手指已繫於弦端。
世界樹此刻被天使大軍團團包圍,眼見「罪人」身姿的白色軍勢即刻展開攻擊,箭矢伴隨聖光颯然如雨,更有些新型的基路伯持劍上前,這遠近兼具的攻擊形成第一波。義勇軍各顯其能,應對了這問候般的第一波攻勢。
接著,房卡傳來了新敵人的接觸訊息,而奧菲斯天藍色的眼眸也映照出,從上空破風而至和將軍文森劍鋒交撞的身影,金屬的碰撞音伴隨強勁的衝擊波掀翻周圍。根據後續的情報傳達,是名為「武天使」的單位,而且還是米迦勒旗下的尖兵。
當然不能等閒視之──奧菲斯如此直覺的同時,那武天使的攻擊也迅速襲面。他突擊一旁的義勇軍,突進同時不僅橫掃大劍,還用另一手化出光槍攻擊。
舉手投足盡顯強大戰士的風範,不敢輕敵的奧菲斯立刻壓身迴避,藉機撥動弓弦,爆音波的衝擊襲向那看似難以摧毀的堅甲。
應對一時,武天使展現出了進一步的能力,只見他憑空揮劃,魔法陣剎時成形,當中更生成許多小小的光刃。本來以為只是輔助攻擊用的,之後才見識到了那提高機動性的能力,居然能夠使他達到瞬間移動般的效果。
眾人合力下,以最小的損失打敗了武天使。然而大家都心知,這場戰局的真正艱難不在於此,而是那再次降下的十字。充斥天空的白影中,無法掩飾其耀眼光彩的十字型光輝轟落而下,文森立刻迎擊。
轟!而在之後,人們眼裡映出的果然是那身影,展開壯麗的金耀六翅,巨型十字架伴隨身側的她──「謙遜」的撒拉弗,米迦勒。
但不只如此,義勇軍們發現,文森在與米迦勒的交鋒裡顯出異樣,那理由隨後揭曉。就在米迦勒的身後,無人察覺的嬌小身姿伴隨譏嘲浮現。
「……「汐落緣」,薇霈。笨蛋叔叔、哥哥姊姊們好。」
她的語調平緩、聲音呆板,就像身姿般輕飄飄的。文森似乎是因為那女孩的能力而被牽制住了。而那素色的嬌小身影,搖動了手中風鈴,文森更被莫名力量轟擊般直接退步數十米遠,難以置信。
接著,房卡傳來的聲音揭曉那不明女孩的身分。
「獸名『寧靜海』,門徒之一,各位真的得小心了。」
獸名、門徒?原來不只是「黑暗之獅」亞斯她錄,還有其他的獸名目錄被收為門徒?奧菲斯如此心想,但也和自己無關、更不是如今該在意的。他看了看米迦勒和薇霈,米迦勒已經是強敵,還多了個足以牽制文森、能力不明的薇霈。
「請問尤里大人,那名為寧靜海的女孩有什麼能力呢?」當務之急是釐清那女孩究竟是怎樣戰鬥的,剛才居然連文森也受制。然而房卡只傳來雜訊,在這個時候故障了嗎?不明所以的奧菲斯,接著感覺到強烈如炎的目光。
接著,米迦勒的招式為始,薇霈的不明能力隨後而至,眾人對應而安然時,文森也對寧靜海的能力有了判斷。原來是操控引力的能力。
奧菲斯心想該如何應付時,米迦勒不知為啥帶著怒氣攻向自己。他一頭霧水,為什麼放棄在場最強的文森選擇自己、為什麼怒氣騰騰?於此之際,薇霈所致的浮泡飄蕩遍佈。
「人子,做好覺悟!」
即使不明緣由,而雖然因為對聲音的敏感,奧菲斯景仰著米迦勒的天籟之音,被她以如此的聲音針對相對,讓他覺得,有點爽。微微的愉悅感蕩漾心頭,就好比酷夏被冷水沖了一頭般爽快,但他明白,如果被隨這怒聲而至的攻擊命中,那一定不是很爽了。
奧菲斯防禦和迴避盡施,才在憤怒的聖光下倖存,但也身負重傷了。而鈴聲乍響,一名同伴忽然像被無形之手拋出似,快速朝自己飛近。
「吸引目標、推拒目標,真是麻煩的能力啊。」那鈴聲來源自然是薇霈,奧菲斯也確定了文森的判斷沒錯。他立刻應對,才免得兩頭相撞的情況。然後也提醒,說出自己對於空中泡泡的想法,總之就是不能輕率接觸。
接著,曾在神城瞻仰過的招式再現眼前。那崇高、美麗的十字架,彷彿墜落的隕石般突破大氣慢慢降下,拖曳出了無比璀璨的軌跡,將周遭的陰霾照得僅存亮白。然而卻不是能夠好好欣賞的美景。就算沒見到薇霈閃得遠遠的,奧菲斯也非常明白。
如同宣判的神聖之槌──「謙遜」的力量再臨凡間。
眾人各自應對,或閃或防禦──但這都是徒勞無功。
於此之際,先前得知的身體異常狀態也再次作動。那是名為「生命冊」,在義勇軍們和撒拉弗中的「勤勉」撒拉弗,拉斐爾和他帶來的新型基路伯交戰後,所理解到的。西方勢力的那一炮不僅是將他們送進地獄,更對世界樹全員賦予看不見的約束。
即是,生命冊。
面對撒拉弗時,就會被施予不同異常狀態的限制。
「打擾啦,爛狐!」
文森緊急判斷下的質點技能發動,將眾人送進理解質點者的場域。其中簡單的交流後,再次回到戰場的眾人,面對著泡泡兀自飄浮的場面、還有米迦勒的趁隙而入。
此後又歷經幾回合的交戰,米迦勒和薇霈的聯手下,還有生命冊的限制,實在是戰得艱苦。但正如將軍文森的提醒,目的不在戰勝,也不可能戰勝。
時間,才是他們要爭取。
終於,在經歷了薇霈「寧靜海」的壓制、經歷了瀕死、經歷了緊急撤退的新手失誤、奧菲斯和義勇軍、隨後文森也撤回世界樹內。
計畫成功,世界樹的轉移開始──
在那之後,已經過了數週。
如今……
「呵……『方舟計畫』,是嗎?」世界樹內,奧菲斯在交誼聽悠然品茶,提著茶杯的手即使在此刻,構成他這個人的一部份,他的自我、他的知識、他的經驗、他的所有,都漸漸化為可見的不明條碼浮出。這就是方舟計畫。
和四災義勇軍的「對戰」、「消滅」相反,方舟計畫是「迴避」。不與四災交戰,將世間生命的一切化為資料收納,在彼方的世界重新輸出。
自我?何謂自我?奧菲斯仍對於這方面沒有興趣,但他仍期待著。
期待著,這個往往不如人意的世界啊──
尤克的計畫、梵亞斯教宗的計畫,一切都照著計劃在行走,就像兩首平穩的曲調,在各自地鳴奏一般,如今即將衝突、交織出沒想過的音色。無論是誰獲勝,都有可能。但是這不是他期待的。
他期待的──是意想不到的「變調」。 尤克如願?諾亞如願?都太無趣了。
來吧,讓雙方都意外的變數,攪亂了他們的演奏,然後譜寫出更精采的曲子吧。期許著破滅、期盼著災難、期望著因此而生的感動的那男子,舉起茶杯,如同獻上祝福。
「敬這永遠讓人不如意的世界,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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