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投稿自由象限常駐活動——籠中鳥
艾謝爾小弟弟今年六歲，今天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去台灣，準備第一次過農曆新年，還有第一次見到媽咪的爹地——他已經知道要稱呼對方阿公。雖然不是第一次搭飛機，但一想到剛開學又可以請兩個星期的假，艾謝爾簡直樂瘋了，晚上出門又在飛機上興奮了兩個小時後才終於睡去。
阿公和他想像的有些不同，因為美國的爺爺長得高壯，他的媽咪身材也高挑，艾謝爾想像中的阿公也是高高壯壯，可能和媽咪長得有點像。
但阿公和媽咪不太像，也只比她高一點——哥哥說是因為阿公「老倒勼」了。艾謝爾後來問媽咪「老倒勼」是甚麼意思，才知道阿公身高一直都這樣，沒太大變化，被一旁大伯父聽到還笑話了一把。
艾謝爾深覺哥哥壞，決定一整天都不理他。但哥哥也沒打算裡他的小彆扭，忙著和好久不見的表兄弟們招呼、聊天。
艾謝爾的表兄弟姊妹們都比他大至少五、六歲以上，沒甚麼共通話題。已經上高中的三表哥人很好，帶著他在阿公家探險，艾謝爾玩得不亦樂乎。
中午，一群人圍著圓桌吃飯，艾謝爾吃幾口便點兩下頭，被哥哥發現後又讓大家笑了一番，但他沒精力和哥哥置氣，吃完阿公給他夾的雞腿後乖順地讓媽咪牽著睡午覺去了。
艾謝爾睡醒時房間只有他一人，推開房門，外頭仍熱鬧著。媽咪和伯母、嬸嬸們圍著餐桌聊天吃點心，爹地和伯伯、叔叔們在客廳喝茶嗑瓜子，表兄弟姊妹們分成幾群窩在不同地方各自玩鬧——艾謝爾還分不太清稱謂，乾脆當作人名來記，總之看到人先叫了再說，講錯了也有人會糾正他。
艾謝爾邁著小步伐在老宅裡亂竄，在這裡吃塊餅乾，去那裏探探房間，最後在陽台旁的躺椅上發現瞇著眼打盹兒的阿公。阿公臥在軟墊上，身上蓋著毯子，這方地上鋪著毛絨絨的地毯，艾謝爾蹬掉拖鞋，穿著襪子在地毯上滑來滑去。他小心翼翼地避免發出聲響，以免吵醒坐在一旁的阿公。
玩開後，他越滑越靠近躺椅，轉身後再偷瞄一下，發現阿公沒醒心理得意，一人玩這遊戲覺得挺刺激。在躺椅手把旁又一個華麗的轉身後，順勢瞄一眼阿公，正好對上一雙看上去有點兇的眼睛，嚇得他差點跌倒，還是阿公趕緊拉他一把才沒事。
艾謝爾有點心虛，擔心阿公生氣。但阿公沒說甚麼，只確認有沒有受傷，看艾謝爾自己一人玩著，問他要不要聽故事。艾謝爾一聽便來了興趣，他可喜歡聽故事了，最近尤其迷偉人傳一類的。所以艾謝爾沒多想就問阿公要聽他的故事。
阿公愣了一下，只說這故事講起來挺長。
艾謝爾聽了便讓阿公等一會，跑到爹地、媽咪那裏用托盤端回來兩杯茶和一小碟點心，遞一杯茶給阿公，自己端著另一杯席地而坐，示意阿公可以開始說了。
阿公露出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最後還是嘆口氣笑出來，喝了口茶開始和小孫子講古——阿公考慮了一下，用得是英文。
阿公有一個姊姊、一個哥哥、二個妹妹、一個弟弟，他排行第三，家裡以前是務農的，從小就要到田裡幫忙。
阿公的爹地——阿公說要叫曾祖父，除了種田平時就喜歡抽一支菸，去廟口聊天，偶爾小賭一把骰子——在沒有被曾祖母抓到的情況下。曾祖母管家，在家裡兇，就望孩子們上進，攢著錢把他們一個個都送進學校；去外面和氣，只因為家裡窮常需要左鄰右舍搭把手。
阿公也爭氣，是他們鄰里第一個考上縣一中的孩子，在學校認真讀書一直是校內頭幾名，農忙時還要回家裡幫忙，生活很充實。那時就覺得自己以後會更厲害，家裡也會漸漸好起來。
阿公的大姊只念到國中就出去工作，大哥勉強考上高中，沒唸完就打算輟學去外縣市打拼，曾祖母原不同意，後來不知怎麼被說服還是讓他去了。
阿公的大妹也打算念完國中就好，小妹倒是想唸高中，成績也好，就怕曾祖母將來不同意，小弟還是個皮孩，整日玩耍罷了。
阿公後來考上台灣中部一所以農業見長的大學，全村樂瘋了，大家東湊西湊辦了好大一場席面，鞭炮放了好幾串。孩子們嘴裡吃著好魚好肉，口袋塞滿瓜子糖果；大人們手裡酒杯就沒放下過，嘴裡恭維話一籮筐地反覆說。
曾祖父當場和村里一家小地主說開了，兩方想湊個兒女親事，小地主家的女兒是村里一枝花，不少青年偷偷愛慕的對象，當場聽了便羞的躲房子裡去了，阿公也是有點羞，還是撐著面子和一旁的鄉親應酬——艾謝爾興奮插話：「是阿嬤嗎?」，阿公賣了個關子，沒說。
後來阿公就去中部念書了，他的大哥長年在北部很少回家，大姊趁著家裡出了大學生的勢頭，定下村里家境不錯的人家。大妹不知何時竟說服家裡讓她也出去外縣市工作。
阿公在學校表現得好，拿到獎助金，受教授推薦得了幾個兼差，一邊攢自己的生活費、學費，還想幫小妹攢一些高中學費，讓家裡同意她去讀高中。
這樣的好勢頭一路延續到了阿公三年級。
他從教授那裏聽說公費留學的消息，教授知道他上進、成績優異，洋文也學得好，讓他考慮去爭取，系上幾個教授都願意推薦他。
阿公一時也被這喜訊砸懵，去國外念書？想都沒想過！
阿公內心充滿對未來的期待，對未知的嚮往。來自鄉下的孩子心懷澎湃，學識的累積真能改換門庭，世界大門也能為他所開。
他詢問系上留過學的老師們，整理不少資料，算了算自己還需要準備些甚麼後，欣喜地發現只要照著目前的步調，只要能申請上名額，他完全不需要麻煩家裡就有辦法出去。
現在就準備說服家裡，然後保持好成績，準備考試和資料，還有......。
這般極度興奮猶如舞廳球燈團團轉的生活，被一通來自家鄉的電話澆熄所有狂熱。
阿公的大哥欠下大債，躲回家去了。還有，曾祖父過世了。
阿公請假回到家，看到平時在家插腰大聲吆喝的曾祖母哭得昏天暗地，他大哥不知道躲哪裡去了，大姊被婆家拘著沒回來，大妹也不知收到消息沒有，人也不在家。喪事竟是小妹去拜託村里叔伯幫忙，操辦起來的。
阿公的小弟看到哥哥回來，一時也沒反應，直到被阿公摸了摸髮梢，才抱著自己哥哥大哭起來。從那次哭完之後，他就再沒哭過，整天跟著他二哥和三姐身後幫忙。
村里幾個熟的長輩鄰里還願意在辦喪時搭把手，其他人就靠得遠了。
大家私底下都謠傳陳家大爺是被討債人殺死。陳家老大在外面欠錢不還，把人引到村里來，等幾個長輩回過神想找他說事，他早就不見蹤影。那之後村裡人幾乎都避著龍眼樹旁的陳家走。
——艾謝爾緊張地揪著地毯的絨毛問道：「他是被壞人害死的嗎？」阿公搖了搖頭說他也不知道。
那時家裡一片混亂，只聽說有不認識的人來陳家嗆聲過，後來陳家大爺有一晚去外邊喝點小酒，一夜未歸，隔日早上就被人發現栽在田裡，已經沒氣了。
喪事好不容易辦完後，阿公才聽說自己是那龐大債務的擔保人——聽再度找上門的債主說的。陳家大娘一看到來人，就想撲上去要對方還命，豈知對方也不是吃素的，幾句話一兇嚇地大娘再不敢多說。
陳家老大也不知道怎麼操作的，讓阿公當了擔保人，還嚷嚷地對方都知道阿公是哪所大學的學生，前途多好云云。
看著不懷好意的來人，驚懼的娘，想著身後被他塞進房間的弟弟妹妹。他只覺得嘴裡發苦，腦子一陣陣地黑。
阿公後來回學校把學退了，面對教授們追問也只含糊回答是家裡問題，而不敢多看對方神情，趕在同學還沒收到消息前，快速把宿舍的東西收一收，只兩天便收拾妥當了。
離開前站在校門口，看著刻在上頭的校名，還有大門後的康莊大道，雖然校門並無真正的門，他卻覺得眼前有一扇門被重重關上。
阿公回到家裡才知道，村里小地主來退親了。
之前是口頭訂親，故而這次也只是趁陳家大娘外出，在街邊遇見時，嘴皮子一碰完趕緊走人。陳家大娘也不敢去人家裡鬧，只能回自家發脾氣。
——「他們不守信用。」艾謝爾雖不大懂甚麼訂親，卻聽出來對方毀約。但阿公卻沒對他們多作評論。
阿公不打算靠種田還債，覺得太慢，他去城裡找工作。雖然大學沒畢業，怎麼說也是大學生了，洋文也不錯，很快就找到薪資不錯的工作，另外還兼幾份差。一邊還債，一邊供應妹妹弟弟上學——在阿公強烈要求下，把也想出去工作的兩人塞回學校念書，理由簡單：他們現在出去能賺多少？他倆二哥又能賺多少？
「我現在能撐下去。你們要真想幫忙就把書好好念完，以後才真幫得上忙。」
陳家大娘自那之後就頹下去了，田也不去了，家事也不做了，整日晃悠悠地不知做啥。好在陳家小妹、小弟還能把家內雜務撐起，家外就靠陳家二哥在城裡打拼。
在阿公出去工作約半年後，他大妹回家一趟了。
說是輾轉得知家裡消息，只是沒空回來，這次得空就帶了些錢和吃穿的回來。
阿公回家時他大妹又出門去了，他看著她帶回來的東西皺皺眉頭，問小妹知道她做甚麼工作不？咋能帶這麼多錢回來。小妹也只是搖頭說她不肯多講，只給了新的聯絡地址。阿公也只好先把此事壓在心上罷了。
阿公出外工作三年，職位也動了幾番。他工作勤懇又有能力，與人交際來往有自己一套，上司欣賞他，只是也暗示他接下來職位怕是難動。
畢竟大老闆看中學歷，上面職位幾乎都是好大學畢業的，再往上也不乏喝過洋墨水的。上司建議他有時間可以再進修，對他只好不壞。
自三年多前退學，阿公已經很久不碰書了，一開始是打擊太大，後來工作也忙，等幾份工作漸漸上手後，心理也藉口事忙不想碰書。這次被上司提點，他回去仔細思考後，下定決心退了一份兼職要重新拿起書本。
上司聽聞也高興，就阿公的工作推薦一系列書單給他進修。
阿公在那一年和阿嬤結婚。阿嬤是和阿公他們有來往公司的員工，認識後彼此互有好感，阿公一方面喜歡人家，一方面又擔心自家狀況耽誤對方。後來還是阿嬤先開得口，阿公心想不能總讓這麼好的女孩主動，終於鼓起勇氣一路追阿嬤直到結婚。
雖然阿嬤家也擔心阿公身上的債務，但看在阿公人正直、有為，家裡剩的倆弟妹還算上進的份上勉強答應了。
——艾謝爾看著阿公講到阿嬤，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也不自覺嘴角翹起——雖然他對阿嬤的印象還在：中午的獅子頭真好吃。
又過了一年，阿公聽說了公司要拓展日本業務，明年會挑人外派日本。他頗為心動，回去和阿嬤商量一回。
小妹高中畢業了，已經考上北部的好大學，目前看來獎助金穩妥，她也計畫將來找兼職自己賺生活費。
小弟剛上高中，和他二哥一樣考上縣一中，只是再沒當初村裡人人道賀的榮景。好在他也不在乎那些，他豪氣地和阿公說：「再等幾年，我讀出來了，一定賺的不比你少。」阿公聞言欣慰地想拍拍他的頭，被他嫌棄地躲過了。
陳家大姊嫁的婆家前兩年全家搬走了，她雖然溜回來一趟，給他們留新地址，但兄妹三人默契地決定以後沒事就不連絡，省得他們姊難做人。
陳家大妹這幾年偶有來信，卻是沒再回來過。近來寄得東西也少了。
陳家大娘這幾年就沒緩過來，還是那副樣子。
至於陳家大哥，誰知道死哪裡去了。
和家人商量過了，阿公開始認真學習日文，和上司打聽需要準備些甚麼，全力爭取明年能外派日本。除了外派津貼高，也為阿公將來升職鋪路。
阿公相信路是人走出來的，之前那條不通，總有別條能走通。
一年後阿公順利出現在外派名單上。他是名單上唯一不是大學畢業的員工。
連遠在北部的小妹都特地回來給他哥哥慶祝，阿公帶著阿嬤、妹妹弟弟和他娘一起去城裡餐廳打牙祭。
雖然債務還沒還完，但阿公確信，照這個勢頭，再有五年一定還的完。
然而世事總是難料。陳家大妹回來了——帶著一身債。
直到這時阿公才知道，他大妹這些年在外面給人家做小，被人家哄著當擔保人說要做這個那個的生意，以後讓她過好日子。總之，生意失敗了，那男人跑了，還被對方太太打上門，他大妹也只好灰溜溜離開。
——艾謝爾雖然不太懂甚麼是「讓家失事的人」，但從阿公的上下文和他此時的表情，艾謝爾決定還是先別打斷阿公。
陳家大妹雖然硬氣地表示不要家裡幫忙，她會自己還債。但陳家大娘私底下拉著阿公抹眼淚：「她是你妹妹啊，你不幫她，她怎麼辦。」
阿公那時覺得他娘拉著他的手真冷。然後便是一批討債人找上門。
在阿公不斷思考著該如何解決問題，妥善安排家人時，阿嬤發現她懷孕了。
阿嬤先是高興，卻又馬上憂慮起來，丈夫馬上要外派日本，家裡大妹又是這個狀況，該怎麼辦才好。
在她終於下定決心，不和阿公去日本，打算聯繫娘家幫忙，撐過阿公外派的這兩年時，阿公回家和她說不去日本了。
阿公這次回絕時沒有和上司含糊說詞，講了自家狀況，也感謝對方一直以來的提攜和照顧。
兩人在小店對坐，沉默喝幾輪酒。阿公的上司也沒有說出甚麼安慰的話來，只在最後要走前問他有沒有興趣自己做生意。
阿公那時雖然有點酒意，但還沒太醉，聽到上司的話一時驚訝無語。對方也沒要他馬上回答，簡單說了是甚麼生意，讓他回去考慮看看。
「醜話說在前頭，只會比你現在工作還累、還不穩定。收入嘛，端看你做不做得起來。」
後來阿公決定要做。那生意是他上司的朋友要移民前脫手的小生意。
雖說是小生意，能做起來也比阿公原本一般職員加上其他小兼差的收入要高。雖然還比不上公司的高級幹部，但對阿公來說也是另一條路，畢竟在原本公司他也難升上去了。
後面便是阿公作為小商人的奮鬥史，艾謝爾聽的津津有味。
阿公剛起步時的艱難日子。
第一個孩子出生時的喜悅。
中間那不知道死哪的陳家大哥又帶著債跳出來撒歡，法律系畢業的陳家小妹挾自身知識與人脈，和陳家小弟倆人與對方鬥智鬥勇。
陳家二哥在一旁欣慰的點頭，妹妹和弟弟都好好地長大了。
陳家大娘後來不知怎染上酒癮和賭癮，也欠下一屁股債。
陳家最小的兩姊弟臉色鐵青，小弟氣道：「這是咱們家的傳染病嗎？」
阿公雖然也氣，卻有另一種說不清的愁緒。阿公當年也怨過她，卻也確信，他娘在他們小時候是真切為孩子好的，只是走到如今人事已非。
這許多年來有很多難過的時候，但阿公努力跨過。其中有很多的幸運，也遇上不少貴人，只是世界的大門對他而言，不知為何總是難開。不論學業還是事業，總是有這些那些事，讓他一次次錯過。
阿公後來跟上那個時代蓬勃發展的潮流，雖然沒有做到產業的頭，卻也擠身一個安穩的位置。
阿公和阿嬤養育了四個孩子。把最小的女兒也送出國外念書後，阿公覺得至少為願意出去的兒女們都把門造好，鑰匙也遞出去了。
他年紀大，心寬體也胖了，不總想著擠出去了，雖然有些遺憾卻也不難過。他就家裡鎮守著，若哪天兒女想回來休息，他就敞開大大門讓他們進來，恢復氣力就自己推開門再出去拼鬥。
故事到了尾聲，艾謝爾才發現阿嬤也搬了張椅子坐一旁，自己則是被爹地抱進懷裡，一起坐地上。
「愛麗莎一直很感謝你們，她總說自己能有現在的成就，最大的原因是有一對很棒的父母。」艾謝爾聽著爹地用和阿公截然不同的口音說著中文。
「她自己很爭氣。」阿嬤這麼說。
阿公雖然沒說話，但看上去很開心。
「我們也努力給阿福和他哥哥支持，希望他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艾謝爾被爹地揉了一把頭髮，正想抱怨，阿公就先說道：「阿福是你給取的中文小名吧，知道福是甚麼意思嗎？」後面一句是看著艾謝爾問的。
艾謝爾馬上回答：「我知道，和我的名字是一樣意思。」雖然媽咪總抱怨爹地取的這名字土，但艾謝爾喜歡，他覺得「福」這字寫起來也酷。
看著阿公微笑點點頭，艾謝爾得意地翹起不存在的小尾巴。
說起他名字的意義，艾謝爾突然想起媽咪說新年時大家會彼此祝福，祝福完還有紅包拿——他知道，這是過年特有的零用錢。
艾謝爾就對著阿公阿嬤，把事先背過的祝福語一串兒倒出來，從新年快樂到長命百歲，一股腦說完後便期待地看向對方。
阿公阿嬤都樂了，阿公趕緊摸身上口袋要找紅包，阿嬤提醒他：「都還在房間呢。」
阿公只好告訴艾謝爾等會兒再補給他。想了想，該回些祝福的話給小孫子：「也祝你健康喜樂。」
艾謝爾今天聽了一個長長的故事，他六歲的小腦袋還不能理解其中很多情節，直到很多年後他才慢慢了解。
那些長輩們曾經流過的汗水、撐起的家。那些溫柔的祝願，一如他的名字長伴左右。如是種種化作一陣風，伴他翱翔。
日暮時分，西落的夕陽並不冷寂，紅彤彤的暮光傳遞溫柔的氣息。現在的艾謝爾還不懂那些個複雜的東西，他此時只是回給阿公一個大大的笑容。
(完)
好久沒有發文了，緊趕慢趕終於趕上這次活動的截止時間。
為這次主題想了幾個大綱，最後決定寫個：年輕時拚鬥過，因為這樣那樣原因最終決定窩居一方的胖鳥，把孩子們養的壯實，為他們鋪了些前路的故事。
雖覺單以出國作為借喻頗是狹隘，終是咱功力太淺啊(つд⊂)
開頭花了不少篇幅寫六歲小皮孩的歡樂無憂，畢竟有上頭兩代人的努力，雖然艾謝爾還小不能理解背後的推砌，但他最直接享受一切。
創作內容
【短篇】Asher，願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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