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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 巨龍之暮(完)

作者:サザンクロス│2018-12-20 03:40:59│巴幣:4│人氣:58
  被擊中的巨型虛獸爆發四散,即使是連金屬護具都能夠融化的高溫也無法對虛獸造成致命性的傷害,頂多也就就是破壞軀體,使虛獸化為黑泥。

  雖然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巨大的威脅慢慢陷入地面底下,不過對當前而言已經是十足的戰果。

  哈克操使精靈使手中發出炙熱光芒的短劍逐漸收束降溫,最後只剩下沒有劍身的手柄,確認周遭已經恢復到可以讓人通行後哈克才回過身去。

  克萊娜拖著還有些不穩的腳步朝哈克奔去,達卡和其他人很識相的把空間留給兩人。

  不過哈克卻停下了腳步,雖然看到克萊娜醒了過來是件值得開心的事,但是心中的罪惡感卻遠遠超過了當下應該有的喜悅。

  克萊娜單薄的身影就如同艾爾文所說,失去了做為一個孕婦該有的體態。

  哈克沒有那份自信能將克萊娜擁入懷中,也不知該如何面對克萊娜,只能用滿懷著愧疚和痛苦的表情看著克萊娜。

  不過克萊娜可沒有遲疑,直接撲到了哈克懷中。

  感受到克萊娜身體的溫暖,哈克再也無法抑制住那瀕臨潰堤的情緒,用盡所有剩餘的力量緊緊抱住克萊娜,就像是害怕著克萊娜從身邊消失一般。

  眼淚也不能自己的滿溢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克萊娜就像是已經知曉了一切,伸手輕輕撫摸哈克的頭。

  「沒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嗎?」克萊娜說。「話說,抱得太緊了,好難過。」
  「可是孩子……我們的孩子……。」

  孩子沒了。混著鼻水和淚水,這句話哈克始終說不出口。哈克腿一軟,拉著克萊娜一起跪坐到了地上。

  聽著哈克努力拼湊的一字一句,克萊娜也忍不住鼻酸了起來。她輕撫哈克的背,並把頭靠在哈克的肩膀上,並貼著耳朵輕聲的說。

  「孩子沒事,她好好的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了。」

  哈克顯得有些困惑,並抓著克萊娜的肩膀將她拉到面前,哭腔也停了下來。

  「可是……怎麼一回事?」見到被自己抓著肩膀的克萊娜因為疼痛表情有些扭曲,才急忙把了力道放鬆。

  克萊娜輕輕一笑,撫去哈克眼角積蓄著的淚水,並把頭埋進了哈克的胸口。

  「同胞們幫我們爭取到了時間,足夠讓孩子有能力接納巨龍的傳承的時間。」克萊娜抬起頭。「不過你就沒有辦法看到她剛出生的樣子了。」

  哈克的表情又再一次哀傷起來,畢竟從克萊娜受傷到現在,自己可是從來沒有讓她離開過自己的照護範圍過,如果真的經過分娩,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而這一切,可能都只是克萊娜和自己的癡心妄想。

  可是克萊娜笑了,溫暖的笑了。

  這突然而來的情報讓哈克的腦袋陷入了短暫的凍結,雖然對於克萊娜所說的話多少抱有懷疑的想法,不過克萊娜不是會欺騙自己的人。

  「可是,是什麼時候……?」

  克萊娜用手指抵住哈克的嘴唇。

  「還記得我們在什麼地方借到了時間嗎?」

  哈克回想自克萊娜受傷時開始到現在的所有經歷,想起拉什諾跟妮娜曾說過,藉由巨龍的腦脊髓液可以跟唯一神借到時間,讓克萊娜有足夠的時間能夠讓受到的傷口癒合。

  當時還發生了入侵者侵入放置脊髓液的房間,只是沒有抓到入侵者,而入侵者也沒有造成什麼人員的傷亡或損失,只有脊髓液槽跟窗戶被打破,遮光的窗簾也不翼而飛。

  雖然拉什諾在事發後到王政去質詢,不過也沒能夠得到相關的說明。如果並不是王政刻意去隱瞞或掩蓋曾派人侵入宰相府,而是根本就不曾派過人的話就能夠說的通了。

  巨龍的脊髓液不僅提供了克萊娜癒療傷口的時間,也給了肚子裡的孩子足夠的時間成長,並且在成長到足夠的狀態下,成功地接受了巨龍的傳承。

  但是也只能夠做到這樣,雖然昏迷中的克萊娜仍能夠感覺到外界的變化,卻沒有辦法做出干涉。

  孩子在脊髓液中出生、成長,並接納了巨龍的智慧,然而在她睜開眼睛真正認識這個世界時,看到的卻是躺臥在巨龍的組織液中不醒人事的母親以及冰冷陌生的房間,哈克等人因為聽到水槽的碎裂聲趕往治療室的舉動,反而讓孩子因為受到了驚嚇而逃出宰相府。

  克萊娜把頭依偎在哈克的肩膀上,小聲的說。

  「是個女孩子喔,不過不太像爸爸,比較像媽媽。」

  哈克小心翼翼的抱住克萊娜,一時之間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梗住了說不出話。

  「孩子現在雖然不在我們身邊,不過我可以感覺得到,孩子還好好的,我們要把她找回來,一家人在一起。」

  哈克點頭回應。

  這個世界並沒有給予兩個人太多溫存的時間。

  南邊的山壁發生了大規模的崩塌,從崩塌處湧出了黑色的浪潮,還有一個巨大,型如掌狀的前肢在崩塌處的邊緣緩緩撐起,雖然只露出一角,不過不難看出來者絕對不亞於哈克所擊退的虛獸。

  艾爾文看到後也顧不得留給兩人的空間,快速反應狀況並下達立即整頓出發的指令。

  要說艾爾文是否對於這個行動有絕對的把握,那肯定是沒有的,不過只要能夠把護衛的目標成功護送離開始塔威克,那麼冒險者以及士兵們也能夠放開手去戰鬥,即使避戰,也能夠無後顧之憂的快速撤出,那麼當下最適合的做法,也只剩下加緊腳步把巨龍給送出去。
  
  哈克反應艾爾文的指令,一把將克萊娜抱起準備出發。

  「我要留下來,既然孩子已經沒問題,那我也沒有離開的必要了。」克萊娜說。

  哈克遲疑了一下。

  「不,妳不能留下。」
  「為什麼?我們約定的事情沒有包含要把我送出去啊?」

  確實,兩人所契定的約定中,只是要哈克把克萊娜護送到邊際之壁,並不包含要將克萊娜送出史塔威克。可是在這種狀況下讓克萊娜留下,不僅只是讓她承受被虛獸攻擊的危險,因為即使成功脫困,不管是回到克萊伊爾或是其他人族的國家,也會因為成為史塔威克僅存的巨龍而受到各方勢力的搶奪,只會身陷到更巨大的危險之中。

  拉什諾見到兩人爭執,強行介入其中。
  
  「妳沒有必要留下,如果只是為了這男人的話一點也不值得,留下只會造成更多危險而而已。」

  克萊娜緊閉雙唇低下頭,表達出強烈的不情願,可是礙於現實的狀況也只能夠接受。

  哈克委託赫爾剛,務必帶著克萊娜一起離開始塔威克,也不忘問巨龍們是否可以在離開後馬上以巨龍的姿態回歸,協助冒險者與士兵們撤退。

  不過根據赫爾剛所說,離開不比進入這個世界容易,進入這個世界就像把水沾附到布料上,離開時,則像是要將濡濕的布料擰乾,並且把水份匯聚起來轉移出去,為了將意識從肉體剝離,最短也需要在史塔威克中三個月以上的時間,即是說在脫離史塔威克後的三個月內,是沒有辦法立即返回的。

  拉什諾和艾爾文早就已經知曉,所以在戰術安排中從來不曾將巨龍們納入戰略考量。

  時不待人,冒險者和隨行的士兵們攀附在馬車上,全速奔向邊際之壁,排除了一切阻礙,疾行的馬車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

  巨龍們簡單的行禮,散開一定的距離後走出了邊際之壁,除了人形態的影子,巨龍的姿態也快速顯現在邊際之壁外,雖然各有各的體型大小,不過都堪比巨型虛獸。

  「赫爾剛,克萊娜小姐。」艾爾文說。「雖然有些恬不知恥,想請你們提供一個信物給我,證明我們與巨龍們之間的盟約。」

  赫爾剛表示自己的行囊中只有在史塔威克貿易時的物品,大部分都已經取出作為物資使用,剩下的物品也都是在史塔威克中常見的東西,實在沒有做為信物的價值。

  克萊娜把手伸進虛空中,抽出了一柄雕工精美的大劍,劍身上除了強化結構的凹槽外,上頭也銘刻著大量的符文圖形,劍柄處則以黃金色的金屬鑲嵌,並雕刻為巨龍展翼的模樣。

  艾爾文接過大劍,對不符外表的輕巧嚇了一跳,明明劍展如同雙手大劍,拿在手上時的重量卻跟單手短劍相差無幾。

  冒險者與士兵們全都回到了馬車上,準備撤出歐克爾山,雖然哈克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和克萊娜說,但是實在是沒有更多的時間能夠提供給兩人。

  哈克握著克萊娜的手,克萊娜也緊緊握住,雖然克萊娜故作微笑,但是從眼角中泛出的哀傷還是暴露了情感。

  克萊娜解下了灌注自身血液並做為契子的項鍊,環繞到哈克的頸子上並扣上掛鉤,並用只有哈克能夠聽見的耳語小聲說。

  「你一定要找到她,絕對不能讓她隻身一個人。」接著退開,以備妥決心的眼神看向哈克。「然後,一定要呼喚我回來。」

  「當然,我一定會。」哈克雖然想擠出自信的笑容,不過皺起的眉頭卻背叛了他。「我一定會再一次回到這裡,再一次握著妳的手,所以妳一定要等我。」

  克萊娜墊起腳,讓兩人的嘴唇輕輕相疊,然後笑了,明知應該是要讓哈克安心的笑容,淚水卻不由自主的從眼角漫出。

  「哈克!」艾爾文大吼。虛獸群已經接觸到台地的邊緣,是時候必須要出發。

  哈克回以克萊娜笑容,並輕輕壓著克萊娜的肩膀推給了赫爾剛。

  「赫爾剛,拜託你了。」哈克說完,毅然決然的轉過身去,並將手握拳舉至心臟的位置,把對克萊娜的約定刻劃在自己的心中。再次轉過身時,赫爾剛已經帶著克萊娜離開了史塔威克,克萊娜的身影停在伸出手想要觸摸哈克的動作,銀白色的髮絲像是被凍結了一般,如花一般綻開,並停留在半空中。

  克萊娜巨龍的身姿也隨之顯現在邊際之壁後方,那是既巨大又美麗纖細,全身覆著銀白色鱗片與鬃毛的雙翼巨龍,和山脈一樣巨大的身姿像是為了守護史塔威克一般展開雙翼,展開的翅膀足足跨越了一整個柱時的距離,連太陽也被遮蔽在翅膀之後,陽光透過半透明的翼膜照射到史塔威克的大地上變得有些昏黃,但仍舊能夠令人感覺到陽光的溫暖。

  哈克爬上馬車,車隊沒有給他任何遲疑猶豫的時間,馬匹立即拉著馬車快速遠離克萊娜的身影,哈克用全身去感覺著透過陽光傳來的克萊娜的溫暖。

  追擊的虛獸群爬上台地,不過被即時出發的馬車給遠遠甩在後頭。

  昏黃的光芒照射著史塔威克,為即將到來的夜色引路。車隊的影子向著進路遠遠的延伸出去,切裂了史塔威克的大地,也指引了眾人回歸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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