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姐、冬月姐……妳在哪裡?」
在一片生長著高大檜木的樹林中,男孩不停叫喚著少女的名字。
高大參天的樹木巍然矗立,濃密的枝葉彷彿大自然編織的綠頂,遮蔽住藍色的天空,唯有透過枝條隙縫間的陽光漫射下來。
一陣清風吹來,交錯的樹影映照在地面上搖曳生姿。
「我在這裡,快點過來啊!」
一道細膩溫柔的女聲從樹林的前方傳進男孩的耳中。雖然男孩臉上顯露出一絲絲不安全感,但他立刻猛地搖頭,像是想一股拋開內心的躊躇般,朝著聲音的來源處跑去。
正值二月中旬的初春時節,山上乍暖還寒的天氣使人難以感受到春天鄰近的腳步。
空氣裡混合著大雨過後泥土和青草的香氣,四周傳來各種不同的蟲鳴與鳥叫聲。男孩快速穿過重重樹林,終於來到了少女所在的地方。
少女以單手撐在一棵巨木上,她看著氣喘吁吁的男孩,臉上浮現笑意。
那抹微笑並非嘲笑男孩的笨拙,而是等待男孩來臨時由衷浮躍於心頭的喜悅之情。
撩撥被風吹亂的淡藍色長髮,一襲卡其色風衣外套襯托出她白皙的肌膚,包覆脖子的圍巾順著領口垂落至胸前。
少女對男孩眨了眨眼,俏皮的吐了個舌頭。
少女仰頭注視著巨木的頂端,男孩也跟著少女的視線看去。
這棵巨木遠比剛才男孩所看見的任何一棵檜木還要粗上一圈,枝幹也相當粗壯,但是樹頂卻光禿禿的,與周圍蓊鬱的綠林形成對比。
「看樣子我們來早了呢。」少女如是說道。
「冬月姐,今天不能看到櫻花了嗎?」男孩口吐白霧、摩娑著冰冷的雙手。
「看得到的。」少女的語氣充滿肯定。「雖然今天不打算把她叫醒,但為了讓小北看看真正的櫻花,我想打擾一下應該也無妨吧……」
少女將懸在腰際的側背小包轉到前方,用耳語般的溫柔嗓音輕輕喊道:
「葉葉~不好意思,可以麻煩請妳幫我個忙嗎?」
少女呼喊完後,垂在腰間的包包便開始蠢動,並從裡頭鑽出一個小小的綠色身影。
「唔哦~」
宛如迷你人形的綠色生物伸了個懶腰,嘴巴打著呵欠,仔細看還能發現她似乎因睡眠不足,正用圓圓的小手搓揉眼睛。
「葉葉!」
男孩興奮地大叫,聲音驚嚇了剛從睡夢中甦醒的葉葉。
被稱作葉葉的生物形似妖精,頭與身體的比例相當,一對大大的深綠色雙眼佔去臉部大半的空間;她的聲音甜美圓潤,除了皮膚和頭髮帶有微微的淺綠,無論四肢、身體還是表情動作都與人類極為相似。
「我還在想冬月平常不會隨便把我叫醒,果然又是為了你嗎?」
葉葉先是看著男孩以喜悅的表情緊挨著自已的臉蛋,接著將視線轉向少女。
「抱歉!因為我錯估了櫻花的花季,結果害小北白跑了一趟。葉葉是花的使魔吧?拜託妳了,讓櫻花提前盛開吧。」
少女雙手合十向葉葉道歉,並提出了自己的不情之請。
「其實我是植物的使魔……」葉葉搔了搔頭。「妳好歹也是個魔女,起碼有點自覺啊。」
「對齁!人家是植物系的魔女。」少女如頓悟般頻頻點頭。
「葉葉、葉葉、葉葉!」
「吵死了!叫一遍就好了。」
「葉葉可以讓櫻花盛開嗎?真的嗎!」男孩用近乎崇拜的眼神看著葉葉。
「當然了,雖然因為還沒睡飽,魔力可能有點不夠,但讓一兩棵櫻花樹開花絕對不是問題。」
動作靈巧的葉葉翻出側背包,迅速飛跳到少女的肩上。
「冬月,我一個人的力量可能不太夠,能把妳的魔力分給我一點嗎?」
「沒問題,儘管包在我身上!」
少女與葉葉轉身面向櫻花樹,兩人都閉上雙眼、屏氣凝神。
不久,她們就被自己散發出來的光芒徹底包覆。少女整個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抬升,腳尖離開了地面數公分,髮絲也隨著光點飄散在半空中。
「唔喔!好厲害!」
男孩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少女的變化。只見少女口中唸唸有詞,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去吧!」
少女莞爾一笑,將交疊於胸前的雙手往前伸直帶出。
由無數光點所組成的魔力之流從少女的掌心間傾洩而出,直接注入櫻花樹的枝幹。
就在此刻,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枯槁的樹根染上圓潤的色澤,枯瘦的枝椏頂端漸漸綻放緋紅。當魔法的光芒散去後,整個樹頂的櫻花皆蓬勃怒放,景象美不勝收。
與此同時,一陣柔和的暖意從男孩的腳底流進體內,春天的溫暖氣息流淌於兩人之間。
「好、好漂亮喔!」
男孩高興的跑到櫻花樹下,試圖接住落下的櫻花花瓣。
「如果沒有我的事我就先回去睡了。」
「嗯,謝謝妳葉葉,幫了我大忙。」
「……對了,」葉葉看著在櫻花樹旁興奮不已的男孩。「那件事情妳跟他說了嗎?」
「還沒有。」少女露出苦笑。
「最好早點告訴他會比較好。與其突然從他的身邊消失,趁早道別對你們兩人都好。」
「嗯,我等一下就跟他說。」
少女用力擠出笑容,對於習慣在人前強顏歡笑的她,看在葉葉眼中卻令人無比心疼。
「……對不起,冬月。」
葉葉用少女聽不見的聲音道歉,跳進包包繼續睡眠。
「冬月姐!冬月姐!」
男孩朝少女的方向大力揮手,少女立刻小跑步到男孩的面前,撫摸了他的頭。
「冬月……姐?」
「今天櫻花也看到了,想不想體驗一下飛上天空的感覺?」
「真的嗎?可以嗎?」
「姐姐今天心情好,又有葉葉剛才分給我的魔力。怎麼樣,要試試看嗎?」
「好啊!當然好!」
少女彈響手指,一根懸浮在半空的掃把以高速飛來,停滯在兩人的面前。
「坐上來吧。」
少女隨意橫坐在掃把前端的一頭,並用左手拍了拍稻草的那端,示意男孩坐下。
起初男孩有些遲疑,但看見少女那充滿安心的眼神,便依言坐上掃把。
在男孩坐穩後,掃把開始緩緩升空,直到他們腳下的櫻花樹化為一個粉色小點,掃把才開始快速前進。
坐在前面的少女以單手張開類似結界的東西,阻隔了迎面而來的衝擊力道;低頭鳥瞰雲層下方的山林景色,陽明山的壯麗景致全都一覽無遺。
「你怕高嗎?」
「有、有一點。」
「如果怕高的話……」少女拉過男孩的手摟住自己的腰,自己也搭著男孩的肩膀。「我們就靠得緊一點吧。」
男孩害羞地低下頭。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感受少女的體溫。
男孩依偎在少女柔軟溫暖的懷抱中,此刻的他覺得自己相當幸福。
「還會怕嗎?」
男孩猛力搖頭,但沒有作出答應。
「是嗎?」少女輕輕一笑。
不知道究竟飛了多遠,感覺飛了將近半個小時。最後少女選在一處人跡罕至的湖泊邊,兩人肩並肩坐下。
正逢夕陽下山之時,橘紅色的晚霞映照在清澈的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著兩人的面容。
少女忽然從背後牽起男孩的手。
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著的男孩看了少女一眼,但少女的表情卻毫無變化,手則被握得更緊了。
「小北……」少女面向男孩,以雙手捧握著男孩的右手。
與強勢的肢體語言不同,她的表情意外地羞澀。
注視著男孩的雪亮瞳眸沒有混入一絲汙濁,與微翹的細長睫毛組成一對漂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小巧的嘴唇勾勒出臉部精美的輪廓;垂落至地面的淡藍色髮絲散發著淡淡清香。
「冬月姐……」
即使年齡相差將近五歲,但就連情竇未開男孩也醉心於眼前少女的美貌,而不由自主地反握住對方的手。
兩人十指緊扣,就這樣靜靜對視了好一段時間。
「小北……有些話我必須現在告訴你。」
「什麼事?」
「姐姐我啊,明天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為什麼?」
男孩緊張的問道,語氣中帶著哽咽。
「是不是因為我不乖?吵著姐姐帶我來看櫻花,所以姐姐生氣了。」
「不是的。」少女搖了搖頭。
「那為什麼……姐姐要離開我?果然是因為討厭我嗎?」
「都不是,」少女一一駁斥了男孩的猜測。「這是姐姐身為魔女的使命。為了保護心愛的小北,還有居住在這裡的大家,姐姐必須要跟其他魔女一起到很~遠的地方去戰鬥。」
「那姐姐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姐姐馬上就會回來。所以姐姐不在的這段時間,小北就好好地和家人待在一起;無論發生什麼事,記得千萬不能離開叔叔跟阿姨的身邊,明白嗎?」
少女撫摸著男孩的臉龐,以拇指擦拭著男孩眼角的淚水。
「姐姐真的會回來嗎?不能騙我喔。」
「嗯,姐姐不騙你。不然我們來打勾勾。」
少女伸出小拇指,並拉著男孩的另一隻手,將兩個人的小指頭勾在一起。
「約定好了就不能反悔喔。」
少女的雙頰泛著紅暈、笑得十分燦爛。這副笑容深深烙印在男孩的內心深處。
落日拉長了兩人的影子,他們把身體緩緩靠向彼此。
在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隱沒前,少女與男孩的嘴唇交疊在一起。直至黑夜覆蓋了整個天空,將兩人的身影完全溶入夜色之中。
「約定好了喲。」
可是從那天之後,無論男孩如何等待,他都不曾再見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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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發文94狂(只是拖太晚而已吧XD
這是和之前的《民國少女》完全不同系列的新連載作品《原罪魔女》,先獻上開頭來試個水溫wwwww
老實說這種魔法兼現實題材我是第一次挑戰,就祈禱不要腰斬或爛尾吧
既然說是連載,那每隔2~3天應該就會更新(別叫我日更,那不是人幹的好嗎
再說最近期末要到了,但根本無心讀書寫報告啊!(反正時間也不會用來讀書,不如拿來寫連載XD((好孩子千萬不要學X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