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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劍王中王  第三十八章  血脈

作者:小羊,喪失一半ed│2016-07-20 10:46:46│巴幣:2│人氣:207
  眼看再怎麼追趕,還是離薩麥爾有百步之遙,這讓吏鼇心生不解。從薩麥爾的呼吸、氣息來看,他並沒有習得中土的煉氣內功之術,可是柳生惠曾經告訴過吏鼇,薩麥爾曾經教導過她中土內功。

  「難道薩麥爾的內功已經練到呼吸坐臥彷彿常人,力量速度過於凡人的境界了嗎?」吏鼇並非不認識這樣的人,見過三次面,以智勝大師為首的少林派老僧群,就達到這個境界。

  成都平原腹地廣闊,薩麥爾闖入荒郊中一處山神廟後,消失在吏鼇眼前。吏鼇在山神廟大門前猶豫不決,唯恐這是一個陷阱。

  考慮了半刻鐘,吏鼇緊握雙拳,心道:「既來之,則安之。」大步走進山神廟中。

  薩麥爾盤坐在空蕩蕩的神桌上,對走近的吏鼇說道:「劍王。照例,我還是要問你這個問題。你為什麼想要對抗我們?對抗這世界既定的命運?」

  「為了實踐我身為王中之王的宿命,所以我要為天下百姓創造可以腳踏實地通往未來的道路。」吏鼇說這話多少也有些心虛,想成就王中之王的宿命是真的,但是反抗神秘的外族人集團,其實大多是繼承金盅遺志,為的是金盅,而非天下百姓。

  薩麥爾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宛如在取笑吏鼇的口是心非。他說道:「你的宿命,難道就不是既定的命運嗎?」薩麥爾站起身,左手向前一招,山神廟巨大破舊腐朽的廟門緊緊關起。

  「對。宿命確實是既定的命運。但是我的生命已經深陷其中,去除了這份宿命,我就什麼都不是了。」靖難之變,這建文天下的不幸旋渦,纏繞、糾結、束縛了不只吏鼇,還有這年代許多人的命運。

  薩麥爾臉色微變,語氣中帶有深陷迷霧後的豁然開朗,他說道:「沒有想到,答案竟然不一樣呢?前面幾次,你都自信滿滿地說『我天生就是王中之王,我身為王者的宿命凌駕在命運之上』。嗯,難怪秦濯跟楊承沒有死,你這次好像不覺得自己與眾不同,凌駕在眾生之上。」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確實有一瞬間,『我天生就是王中之王,我身為王者的宿命凌駕在命運之上』這句話浮現在吏鼇腦海,但是吏鼇經歷了那場黑色霧靄的惡夢之後,已經體認到除了他以外,還有許多人背負著沉重的夢想。

  真正的王中之王不是否認弱者,而是承擔他們。

  「你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我們就直接切入正題吧。」薩麥爾注視著吏鼇的雙眼,勸說道:「既然你要成就你的宿命,那在你成就宿命之前,其實我們並不是敵人,我們的目的相同,都希望成就你的命運。所以你不如當作沒有事,回去過你奢華富裕的日子,然後在七月十五如期打倒除玄修,證明劍王是只有你才能匹配的稱號,然後給自己一些時間,仔細思考以後再決定要不要向我們天上使徒挑戰。」

  「原來你們自稱叫天上使徒?你們這些人到底有什麼陰謀?」吏鼇瞬間從這段話,找出三個要點。一,因為某個原因,天上使徒們也不願意跟吏鼇等人正面交鋒。二,他們自稱使徒,就是使者、門徒的意思,看來他們口中命運的一切依據,阿卡夏真經,並非由他們編寫的。三,吏鼇成為王中之王,也在他們的計畫之中,他們為了實踐命運縱使把敵人的名聲實力抬高也在所不惜嗎?

  「我們本來並不叫天上使徒,只不過這許多年以前人們發明的詞,可以表達我們的志業。」薩麥爾說道:「這世界是廣闊無邊的苦海,需要一盞明燈,而阿卡夏真經就是這盞明燈,誰窮誰富、誰壽誰夭,一切一切都依照阿卡夏真經的記載註定下來的。只要跟隨光明的導引,任誰都能脫離苦海,到達彼岸。這樣才是真正的大同世界,永遠的和平才會來到。你想創造的世界,只要付出就會有收獲、只要爭取就能擁有,這最終會導向人世的滅亡,成為弱肉強食的地獄。」

  「如果你們不認同競爭,為什麼我該成為王中之王?難道我向武林前輩們挑戰的行為,不算是弱肉強食嗎?」吏鼇問道。

  薩麥爾遲疑了一會,然後高興地說道:「是啊。你提的問題很好,我跟阿茲萊爾都有這個疑問。所以阿茲萊爾提出了新觀點,他要求我們天上使徒尊重人的可能性。你們中土還不懂什麼叫和議制,我們天上使徒是並不像你們中土人一樣,尊崇皇帝為唯一正統。我們由以我在內的二十四位上位上階的使徒一起決定行動方針,這也是不斷變革的制度,一開始是十三個人,後來為了公平追加到二十四個人。」

  吏鼇搖搖頭,說道:「這不對,如果是雙數的話,反而不容易做決定。」

  「真不虧是天生要成為王的人,馬上就知道增席後的缺點了。」薩麥爾向吏鼇點點頭,表示嘉許,他說道:「可惜的是,支持放任人類可能性的上位上階使徒只有七個,根本無法改變天上使徒想要控制命運的念頭。而我為了近距離觀測你的存在,所以來到中土,臨行前玉座還派了兩個下位下階的使徒跟著我,說好聽一點是要幫我分憂解勞,說的難聽就是要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吏鼇馬上明白薩麥爾的心腸多狠毒,他派兩位同伴去殺害楊承、秦濯,是一石二鳥毒計,那兩位同伴成功的話,是薩麥爾履行了對組織的任務,失敗的話又可以除去監視者。

  薩麥爾不理會吏鼇眼中的嫌惡,依然一臉微笑,問道:「所以你的答案是什麼呢,劍王?你願意在時機來到之前,先放下對我們的敵意嗎?」

  「我當然不願意!」吏鼇說道:「像你這種可以隨便犧牲同伴的人,說出來的話可以讓人相信嗎?」

  「這明明就是兩件不一樣的事啊?」薩麥爾說道:「難道你從來都沒做過一石二鳥的事嗎?」

  「我不會犧牲自己的同伴!」吏鼇忿恨地說道。

  「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呢。」薩麥爾說道:「我本來以為你就算拒絕,也應該會說不能犧牲百姓,想不到現在是說同伴了啊?從什麼時候開始,你把眾人看得跟你一般高呢?個性、想法變得不一樣也好,這就是人的可能性。不過你既然拒絕了,我只好照預定的方法,把你修正成既渺小又脆弱的存在。」

  薩麥爾翻身下台,一拳打向吏鼇。吏鼇面對薩麥爾的右直拳,不敢輕忽,使出師門親傳的金剛羅漢拳應對。然而這輕描淡寫,不花不俏的右拳,竟然讓吏鼇招架不得,一拳著實打在右肩上。

  右肩受擊,除了疼痛以外,疑惑、恐懼也隨著吏鼇的肩胛骨向外傳開。右肩又痛、又酸、又軟,若是常人恐怕右手已經抬不起來了。但是從小被左淙源訓練長大的吏鼇,為了挑戰江湖上的群豪,早就已經熬過受畏懼本能控制的階段。他所不明白的是,這一點內力也無的拳頭,為什麼能震開準備招架的雙手,直擊他貫注內力保護的肩頭。

  薩麥爾並不急著在出招,他笑道:「你不是自稱鼇嗎?你應該明白黿鼇鯨鯢跟龜鱉魚蝦有什麼差別。」薩麥爾一個反手,拍開吏鼇雙手的防禦,一把將吏鼇從項頸高高抓起。他像是在教導無知的孩子一樣,說道:「本質上的差別。同樣是水魚甲介,但是生來的『種』不一樣,實力上就有天壤之別。螻蟻很強壯,能抬起遠比自己數倍重的物體,但是你看過能跟獅象對抗的螻蟻嗎?你很強大沒錯,但是你再強大,在我們二十四位上位上階使徒面前,就跟螻蟻一樣。」

  吏鼇喉頭受薩麥爾所制,全身酸軟,無法動彈,但他咬牙硬撐,怒氣沖沖地回道:「你自視全知,但是你說話就漏了口風,你難道沒看過群蟻吞象嗎!只要讓我當上武林盟盟主,我就要你們來中土一個,死一個,碰得一鼻子灰!」

  薩麥爾將吏鼇用力摔在地上,受力彈起的吏鼇馬上被一腳蹬飛,像是一個人肉砲彈,將神桌砸得稀爛。

  吏鼇狼狽地站起,身為天之驕子的他,自尊心不容許他處在劣勢,他決定不顧師父道衍大師的勸告,全力解放『風之視界』的能力。平時吏鼇將大多的內力,用來控制過於靈敏的雙眼,好在一片銀光當中,擁有正常的視覺。

  可是這次雙眼瞳仁之中再也沒有繁亂象徵風向的銀絲,彷彿這是一雙普通的眼睛。失去獨特天賦的吏鼇,驚訝地看著四周,無法理解這令自己厭惡的天賦消失到哪裡去了。在這危難之時,吏鼇失去唯一可以依賴的事物。

  「你感受到了吧!」薩麥爾笑道:「身為上位上階的使徒,我們每一個人都有一個與生俱來、獨一無二的神通。所有天賦異稟,神所賜予的恩惠,在我身邊都會失效,因為我就是神的惡意,神的忿怒,神罰的化身。所以你才會分配給我管理,你確實擁有打倒上位上階使徒可能性,只是這個可能性,在我面前不存在。」

  薩麥爾猛力的拳頭,揍在吏鼇白淨的臉上,將他徹底打垮。薩麥爾憐憫地說道:「你從來不是真正的強者,你太過依賴天賦了,你從來沒想過要以凡人之驅對抗我們。像你這樣唯力是視的王者,還假惺惺地以為人民百姓是你的同伴,地位跟你相等,實在是太可笑了。你如果沒有『一眼萬千』跟『風之視界』,你也不過是個渺小脆弱的存在。」

  趴在山神廟髒兮兮的地磚上,吏鼇的腦海一片茫然,他捫心自問,也找不到問題的答案。他真的是一個假惺惺、唯力是視的傢伙嗎?吏鼇眼睛微酸,一股從心底湧現的悲哀包圍了他,若不是在敵人面前,他恐怕已經哭出來了。  

  『別哭、別哭。我們是不能示弱給逆賊看的。』一股埋沒在記憶深處,慈祥和藹,關切安慰的聲音迴盪在吏鼇腦中,他撐起身子站挺,用手背抹去眼眶的水光,朗聲說道:「違背道理是為逆,強取豪奪是為賊,我吏鼇決不會向危害天下百姓的逆賊低頭!」

  「有志氣很好,但是我說了,我們有七位上位上階的使徒,願意見證人的可能性,你應該要把怒氣向其他使徒發洩。」薩麥爾微笑道。

  「你想傷害除玄修那老頭,好讓我打倒他,就是否認人的可能性。」吏鼇抽出破骨跟斬脊,亮出這一對綻放寒光的兵刃。

  「你不想打敗除玄修,成為獨一無二的劍王嗎?」

  面對薩麥爾的質問,吏鼇答道:「想,但是這應該是我自己去爭取、去完成的,而不是耍小手段,讓別人去傷害他。」

  「所以你並不想殺他,不想把他剝皮拆骨?」

  「這是自……」吏鼇話還沒說完,也感受到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兩把寶刀一瞬間刀色暗沉,從銳利無比的寶劍,變成鏽蝕的鈍刀。

  薩麥爾一聲獰笑,又是一個直拳打來。吏鼇下意識,擺出雙劍交叉的格擋架勢。但在薩麥爾的拳頭之下,兩把寶劍的劍身被打得碎裂,吏鼇的腦門受到直擊,向後倒下,跌摔在變成碎木的神桌上。

  「你真以為你懂人性嗎?你連自己的劍都不懂了,捨近求遠,不是很可笑的事嗎?」

  吏鼇頭腦昏沈,耳朵嗡嗡作響,額頭受到重擊讓倒在地上的他噁心想吐。

  「現在才五月十六,你還有很多時間可以養傷,不過也不能讓你好得太快,那可是會壞事的。」薩麥爾邊說邊踩斷吏鼇左小腿的腿骨,他接著說道:「陳頤真醫術很好,這傷不會礙到你七月十五與除玄修在華山一會。」

  吏鼇不明白,薩麥爾的力量再強大,也不可能把這兩把劍打斷才是。吏鼇親自檢視過好幾次,這兩把劍明明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怎麼在薩麥爾面前脆如腐土呢?

  朽壞的山門發出嘎嘎怪聲,柳生惠推門走近,大聲說道:「師父夠了!你再碰他,就算你是我師父,我也會動手!」

  「惠子,我本來就不會傷害他啊。」薩麥爾退開幾步,讓柳生惠好攙扶起吏鼇。吏鼇愧疚地對柳生惠說道:「姓柳的,妳借給我的劍,被我……弄斷了。」

  柳生惠接過只剩下斷刃劍柄的破骨跟斬脊,她對吏鼇說道:「不,是我不好,不應該把這種劍借你用才是……」

  似乎是刻意打斷柳生惠的話頭,薩麥爾說道:「既然我心愛的徒弟在這裡,那就回正題吧。我已經告訴你很多有用的情報了,我等著看你所說的『群蟻吞象』會不會實現。除了我們七位上階上位的使徒,還有三席失蹤,所以你只要打倒八位上階上位的使徒,那不干擾人們生活,放任你們展現可能性,就會變成我們使徒的行為準則。」薩麥爾愛憐地輕撫柳生惠的頭頂,說道:「快要一個時辰了,我先走一步了,兩個月以後再見了。」

  吏鼇對正要步出山神廟的薩麥爾喊叫:「你別走!」他伸出右手食指,顫抖地說道:「你這滿是妖異邪心的傢伙,吃我的『流光』吧你。」

  薩麥爾吞了吞口水,心道:「現在可是晚上啊,他在想什麼?」

  以指作劍,反手起招,輝映著從破瓦之下灑落的月光,吏鼇朗聲說道:「我根本不需要跟你們合作,我自己就有宰制命運的方法。」

  溢滿皎潔的白光捲起巨大的逆雷,殺向薩麥爾。薩麥爾嘆了一口氣,他抓住吏鼇出招的右掌,另外一手,反掌一掀,搧了吏鼇一耳光。他憐憫地說道:「你還不懂嗎?在我面前,你就是渺小脆弱的存在而已,你並沒有藏招,你是本來就這麼弱……」薩麥爾向後微頃,閃過吏鼇左手的指劍,薩麥爾一驚之下將吏鼇拋擲出去。

  薩麥爾撫摸自己潔白的臉頰,驚愕地看著手上的鮮血,心道:「他空手劃傷我的臉?怎麼可能?」薩麥爾向前一步,想確認吏鼇的手上是不是還有別的機關,卻被一道凌厲的劍光擋住。

  柳生惠拔出一文字國綱,擋在兩人之間,她說道:「師父,你再上前,就別怪弟子翻臉無情了。」

  「惠子。」薩麥爾聳肩攤手,無奈地說道:「妳當初可是信誓旦旦地說絕對不會動搖,會把光大家族的任務排在第一優先。為了完成阿卡夏真經的記載,我才帶妳來中土。現在妳竟然為了他,跟我刀劍相向?我當時就說過,一但妳跟這個男人深交,妳就可能無法自拔,現在果然如此吧?」

  「我……」柳生惠豁了出去,大聲說道:「反正我……我已經……不能失去他了。」

  「哈哈哈……」薩麥爾說道:「如果今天拉菲爾在,他一定會很欣賞妳的答案的。」薩麥爾臉色突變,翻臉像翻書一樣,他怒道:「根本就是無知,才會有這種無謂的想法。沒有想到我教了妳這麼多年,妳也變成這樣可悲空乏,需要依戀他人,好證明自己的存在。幫妳報仇,幫妳奪回家業的是他嗎?還是我?妳自己好好想想!」

  「報仇讓我空虛,讓我心裡疼痛,讓我夜不能眠……」柳生惠堅定地說道:「但是自從我認識他了之後,我才覺得我可以身為一個『人』活下去。」

  薩麥爾額角青筋暴出,怒不可遏,他走向柳生惠,他大聲吼叫令山神廟震動,塵埃飛散。最後他仍是強忍怒氣,輕輕抱了抱柳生惠,說道:「我早就猜到有這天了,我當初就告訴過妳這是難以抉擇的事。妳要記得妳只剩兩個月了的時間了,我不想逼妳,但這是妳親自答應柳生惠的承諾。惠子。」

  「他現在人在哪裡?」柳生惠問道。

  「兩個月後,他會用跟妳同樣的方法來中土,然後接妳回去。」

  「嗯。」柳生惠的回應,充滿苦悶。

  「那妳的任務完成了嗎?」

  「如同阿卡夏真經的記載,我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是嗎?那兩個月後就有三個多月……如果是三個多月的話,妳們母子應該能平安離開。」

  「我不想離開……我不想離開吏鼇的身邊……」

  「孩子。做事要有始有終。妳依照阿卡夏真經記載,才能接續這特異的血脈,現在卻不打算依照阿卡夏真經記載離開劍王身邊嗎?」

  「師父,你剛剛自己說你們願意放任人類的可能性的。」

  「孩子,妳誤會了。這只是說維護阿卡夏真經記載的手段,是否要強行介入人們的生活有了分歧,並不代表我們不重視阿卡夏真經欽定的未來。妳這明顯違背阿卡夏真經記載的命運了,已經不是可能性不可能性的問題。像劍王能不能憑藉自己的力量打倒除玄修,這種問題才是歸屬於可能性的探討。」

  「師父,你一定硬要把我,從他身邊帶走嗎?」

  「惠子,這是妳自己答應柳生惠的承諾,怎麼會變成我們強迫妳呢?」薩麥爾急切地說道:「要超過一個時辰了,我要沒有時間了。惠子,你有兩個月的時間自己好好想想。我先走了,好好保重。」薩麥爾一個飛縱,離開了山神廟。

  當薩麥爾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線上,柳生惠收刀回鞘,跪下看顧吏鼇。見吏鼇身上滿身小傷,她心知這些傷勢並不打緊,要緊的是吏鼇受傷的自尊。

  在絕學譜收錄大會上威風一時的『流光』,竟然在薩麥爾面前不值一哂。

  當柳生惠攙扶吏鼇回到九龍客棧時,大家都嚇了一跳。每個人都以為這群外族的人實力應該差不多,武功比楊承、秦濯高的吏鼇應當會平安回來。沒有想到他竟然遍體鱗傷,慘敗在薩麥爾手下。

  楊承背負吏鼇到沒有受到牽連破壞的房間休息,在接過吏鼇之時,楊承還惡狠狠地瞪了柳生惠一下。在陳頤真替吏鼇療傷之時,柳生惠則避重就輕地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大家。

  眾人七嘴八舌,大多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只有顧鏡緣仔細一想,柳生惠雖比楊承、秦濯稍弱,卻是薩麥爾的弟子,依弟子的程度,去猜想師父的實力,其實會有吏鼇落敗的結果,也屬自然。這時中土武人還不知道他們天上使徒每一個位階之間,實力都有天壤之別的差距。貝希摩斯跟利維亞桑不過是下位下階的使徒,實力遠遠不可以跟君臨頂點的上位上階使徒比擬。

  陳頤真替吏鼇診斷之後,對眾人道:「吏鼇身上雖然多處受傷,不過就左腳腿傷比較嚴重,敷上生骨藥之後,大概還要調養個把月。」

  柳生惠之前便向吏鼇承認受過這些神奇外族人的恩惠,還拜其中一人為師,這吏鼇曾開誠布公明示眾人,但是仍在不少人心中留下了疙瘩。

  坐在一旁的楊承率先發難,他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柳生姑娘,妳這樣太不夠意思了吧!既然吏公子的對手是妳師父,妳應該要多多關照吏公子才是!」

  「殺千刀的,你說那什麼鬼話啊。」陳頤真不待柳生惠回答,便搭腔道:「人要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啊。那人是柳生姑娘的師父,柳生姑娘是困在兩難之中啊,如果她掀了自己師父的老底,讓吏鼇贏了回來,你又會怎麼看待柳生姑娘?」

  「他自己都聲稱是他們幫會的要人了,如果在柳生姑娘的幫助之下,吏公子能先除一匪,不是很好的事嗎?我想大家都會很高興,我也會感激柳生姑娘的!」楊承應道。

  「少來了!」陳頤真說道:「你只是先頭高興,不久以後一定認為柳生姑娘連自己的師父都可以出賣,不足與謀,最後一定會煽動大家排擠她!」

  「我……」楊承沒把『才不會』幾個字說出口,他稍微冷靜一想,似乎不能排除這樣的可能。

  秦濯智樸,沒像楊承一樣找戰犯,發洩心中的不滿,只是心裡害怕吏鼇有個萬一,那自己又要換頭家了。其中麻煩的關節更是秦濯想不透的,這建文志士哪裡還有頭家可以換?從盛庸將軍換到金公公,再從金公公換到皇長子,要是皇長子有個萬一,建文天下不就徹底覆滅了嗎?

  其實這房內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吏鼇難過,他不難過敵人技高一籌,他難過的是在緊要關頭,他有許多話想說,卻沒有說明白。吏鼇不希望他的敵人以為他是個死纏爛打不認輸,或是一個唯力是視的人。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吏鼇,反握柳生惠的手,他感覺到柳生惠的身體震了一下。

  吏鼇對柳生惠微笑,用細如蚊蚋的聲音說道:「謝謝。」

  沒有人聽清吏鼇到底說了什麼,不過吏鼇的笑容,讓楊承難以再怪罪柳生惠。

  倒是柳生惠隱忍不住,一顆淚珠從她臉上滑落,她難過地說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有太多事情瞞著你們。因為我師父說,如果讓不該知道的人知道,他們就會出手殺了那個人,所以我不敢告訴你們。可是如果吏鼇知道的話,他現在就不會又躺在床上了。這是第二次了,每次都是我害的……」

  同樣坐在床沿的陳頤真,抱住柳生惠的肩頭,用行動來安慰傷心難過的友人。

  見到柳生惠難過自責,楊承也自覺不該遷怒她,他大手一揮,說道:「柳生姑娘妳也別太自責,別把我剛剛說的話放在心上,我就一個大老粗,一時心裡不痛快,話就從嘴巴衝了出來,當不得真。」

  「到底為什麼他們這樣顧忌時間?」顧鏡緣回想貝希摩斯那急切的神情,再配合上公孫丑、柳生惠述說的經歷,他不禁想問這個問題。

  柳生惠有衣角擦拭眼淚,答道:「我師父以前教導我的時候,每晚也只有一個時辰。他說他們出現在人世,是阿卡夏真經沒有記載的事情,所以他們本身就導致阿卡夏真經的錯誤,所以他們沒有經過許可最多只能在人世出現一個時辰。」

  顧鏡緣又問:「那這阿卡夏真經是什麼經典?是誰寫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以前也好奇問過師父,他只是默不作聲地瞪著我,讓我覺得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換楊承問道:「他說他兩個月後還會出現?」

  「嗯。」柳生惠點頭。

  楊承追問道:「來做什麼?」

  「帶我回東瀛……」柳生惠怯懦地說道:「因為我的任務完成了,我有吏鼇的孩子……」

  秦濯突然打斷柳生惠的話語,說道:「哈哈哈!太好了,阿承你聽見了嗎?王爺有後了,建文天下不會斷根了!」

  楊承白了秦濯一眼,說道:「你沒聽見柳生姑娘說那一招打倒吳六的外族人,要把柳生姑娘帶走嗎?」不說打倒吏鼇,改說打倒吳六,是顧慮到了吏鼇的自尊心。而不把薩麥爾跟秦濯身邊的事連結,腦袋空空的秦濯也會搞不清楚楊承在說誰。

  「啊?」秦濯開始思考自己有沒有辦法阻止這件慘劇發生,他又安靜了下來。

  「所以他一開始就是為了朱字頭的血脈嗎?」顧鏡緣說道:「可是不對啊,照之前楊承陳述的,不就是他們製造了靖難之變嗎?如果他們要獲得建文之血的話,讓建文一系握有政權,他們不是獲利更可觀嗎?」

  「不,不是這樣的。」柳生惠說道:「我師父他們那群人,對這個世界沒有私心,只是一心想確保阿卡夏真經記載的命運而已。燕王會稱帝是命運,吏鼇會稱霸江湖是命運,我會懷上他的孩子還是命運。如果阿卡夏真經上寫著吏鼇會稱帝,那他們也會想盡辦法,讓他中興建文天下。」

  「柳生姑娘,妳看過阿卡夏真經嗎?」顧鏡緣問道。

  柳生惠搖頭,說道:「我只聽過我師父轉述而已……」

  「只有聽過轉述是嗎?」顧鏡緣點點頭,心道:「那還是不能排除『真有阿卡夏真經』,但是那外族人說謊的可能。不過那人畢竟是柳生姑娘的師父,現下沒必要把這話說破。」

  公孫丑見師兄顧鏡緣語畢,便說道:「那柳生姑娘,這些事蔽下能否轉告武林盟諸多前輩呢?聽阿卡夏幾字,似乎不是漢語……」

  柳生惠答道:「我……我不能做決定,請你問楊大哥吧。」

  楊承會意,便對公孫丑說道:「當然應該轉告給武林盟盟主他們知道,不過倒是他們會不會把這些事,當作無稽之談?」

  公孫丑搖頭說道:「不會。因為少林派多年來也在追查外族活神仙的事……」

  陳頤真,突然打斷公孫丑的話頭,說道:「我們到隔壁去談,還有那麼多空房間,何必擠在一塊。我們讓他倆好好休息吧!」

  眾人識趣,相繼離開,陳頤真最後一個離去,她對柳生惠微笑道:「妹子,等吏鼇的傷看得差不多,妳再讓姊姊把把脈。外頭有秦大哥守著,你們好好休息吧。」

  柳生惠見沒人鄙夷她珠胎暗結,總算放下了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可是秦濯所說的沒錯,這可是延續建文血脈的孩子,或許他的重要性,遠超過自己的理解。

  吏鼇看著愁眉苦臉的柳生惠,緩緩用食指在她手心上寫字。

  不過兩個字讓柳生惠熱淚盈眶,感動地無法言語,她抱著吏鼇盡情在他身邊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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