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大病初癒的審神者以外,連帶資源缺乏的本丸也跟著休養生息了一陣子,僅有每日派出隊伍接棒進行遠征以求在最短時間內累積資材存量。
原來病癒的審神者又想立刻投入戰場之中,卻被三日月以一席話給勸退了。
──「為了在政府面前拿出實績,不惜將大家的性命視如草芥嗎?事後再勉強操勞自己去給受了傷的人治療,資材不夠就拆既有的刀裝,刀裝拆不夠的話難道要從較弱小的刀拆起嗎?恕我直言,這在我眼裡看來十分偽善呢,主人。」
說出這番話時的三日月,是掛著一如既往的笑顏的,正因為他展露著笑容,所以更讓這席話顯得諷刺。
但是為了保全審神者的面子,三日月是挑在兩人獨處時才開口,畢竟他想,這些道理女孩應該懂的,只是缺乏當事人──將性命交託於審神者的刀男,以這樣直白且毫不容情的方式直擊。
如果沒有人直接反應,光是溫柔的旁敲側擊是行不通的,這樣會讓心存僥倖之人鑽了空子、自我欺瞞罷了,終究會導致無可挽回的悲劇發生。
光是以三日月能毫不猶豫地朝審神者的痛腳猛踩這一點,就已符合一期一振心目中道標應有的姿態──正因為其餘刀男都太過顧忌審神者的感受,所以只能溫言勸說,最後只能選擇向主人妥協,大家勉強著自己配合同樣逞強的審神者行動。
被三日月訓了這一頓的審神者低下頭、緊抿雙唇,雖然不甘心,但是又認為他說的不錯──她心裡又何嘗不清楚,要是因為勉強刀男們出陣而出了什麼意外,豈不本末倒置。
不過因為政府的威脅讓她不敢再輕易停下腳步,過分的焦躁讓她無法判別何時該停下來,等待在她身後努力追上她步伐的刀男們。
這時候,停下腳步、回過頭,才發現他們已經傷痕累累、精疲力盡。
強忍著淚水,這一向是審神者的倔強,此時,三日月瞇起美眸、眼帶笑意,向著審神者作招手的動作:「過來吧,主人。」
完全沒察覺三日月帶點強硬的命令句似乎有些立場對調,審神者微鎖眉心、受著委屈而沮喪不已,因為不清楚他的用意,所以她也不作他想便起身走至三日月面前坐了下來,才方坐定,三日月不由分說地將她擁入懷中,似是安慰著稚子般溫柔地揉著她的髮絲、輕拍著她的背。
「好孩子、好孩子,妳做得很好了,接下來不需要再一個人背負了,我會陪妳一起面對,所以不用再感到不安了。」
語氣和藹輕柔,彷彿能包容孩子一切的錯誤、療癒受傷的心靈般讓人感到安心。
原來強忍著的淚水似乎就快潰堤,審神者緊咬牙關,又忍耐了好片刻、稍有哽咽地問:「……我明明很差勁的,我有自知之明,為什麼還要像現在這樣安慰我?」
「我啊,因為年紀大了,看了不少人情世故,當然也見過像妳一樣笨拙卻又努力向前邁進的人,對我而言,這樣的人只是需要比其他人用更多時間掌控訣竅而已,最後,他們的身影往往會比什麼事都擅長的天才們更令人動容閃耀,所以妳不需要著急,按自己的步調前進總會摸索到適合自己的作法的,妳一定可以成為不負我們託付的出色審神者。」
「……所謂的道標,就是糖果與鞭子嗎?」
「糖果與鞭子?」
因為無法理解審神者言語意義而反問,審神者眼角已噙著淚水、抬起頭直視著三日月答道:「就是軟硬兼施的意思。」
「哈哈哈!甚好、甚好,糖果與鞭子是嗎?確實就該如此呢。」
「什麼意思……?」
聞言,三日月的唇角洩著一絲高深莫測的邪魅,在她耳畔低喃:「這麼做,才能讓妳覺得沒有我……這個道標不行呢。」
審神者沒聽出這是真假摻半的玩笑話,自然沒意識到三日月這席話背後其實別有深意,看著她沒有半點預料之中的反應,這讓三日月不禁感到有些可惜──這麼遲鈍還怎麼捉弄呢?
不過,也不盡然是壞事,遲鈍的話在某些方面反而更容易下手──在捉弄另一個人那方面。
思及此,三日月心滿意足地露出了稚子般純真的笑容,這樣的笑顏還被抱在懷中的審神者自然是沒看見的,只因為她不斷將這樣溫暖的懷抱和只能留存在記憶之中懷念的那個人重疊在一塊兒──
過了許久,審神者的心情平復了不少,但是礙於她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難以啟齒,所以她維持相同的姿勢,僅是小臉埋在他胸懷、撒嬌般開口:「吶……三日月,你說過,其實你算是老爺爺了對吧?」
「是呢,我可是平安時代就被打造出來的刀,比起本丸大多數的刀而言,我可算是老爺爺了呢,哈哈哈!」
「……那、那我有一個有些失禮的請求,如果你不想接受的話當作沒聽到就可以了。」
「嗯?妳說說看。」
躊躇了片刻,審神者這才啟齒:「我……以後可以喊你『爺爺』嗎?」
「咦……?」
雖說認為自己是老爺爺沒錯,但他實在沒料到會被這個小女娃直接要求到這個輩分,他是天下五劍中被喻為最美的存在,不過……還是說現在的審美觀與過去有些微妙的不同嗎?
第一時間還無法完全接受的三日月僅是獨自思考這中間究竟出了什麼差錯,審神者又接著說道:「對不起呢,我總忍不住將你和我已故的爺爺重疊在一起,我是爺爺撫養長大的,在我做錯事的時候,他也都是這樣毫不留情地訓斥我,但是卻也像你一樣,之後總會給我最溫柔的安慰,像是『甚好、甚好』這樣古樸的說法也是他常掛在嘴邊的,所以……抱歉,我知道自己提出相當失禮的請求。」
……原來如此,這也難怪為何這數日來審神者會對他的某些小動作無動於衷了。
認真考慮,其實這樣也不壞,他也是真心喜歡著這個純真的小女娃,但是那份喜歡只是相當純粹的好感,還稱不上是任何一種情感──如果能以此為起點,培養出猶如親情的關係,他是由衷樂見其成的。
反正,最主要想捉弄的那個人恐怕因為初來乍到那日的談話,早在心裡留下了一定程度的糟糕印象,如此,就算審神者在大家面前喊他一聲爺爺,他這個爺爺不管做出任何動作都會被他當成是另有所圖吧。
甚好、甚好,完全不成問題。
得出這般結論的三日月宗近,揉了揉她的腦袋瓜,笑得燦爛:「哈哈哈,就這麼辦吧!要是有什麼煩惱或是開心的事,可要跟爺爺分享哦!」
審神者總算抬起頭,雙眼閃耀著無比璀燦的光芒用力點頭:「我會的,爺爺!」
自從博多藤四郎來到本丸以後,長谷部和一期一振肩上的擔子輕鬆不少。
雖然身為兄長的一期一振很是擔憂這個弟弟與長谷部長時間待在一起會被帶壞──諸如二十四小時不斷工作的社畜發言,以及見錢眼開、精打細算到令人膽寒的這些地方,都讓一期一振為弟弟的童年與價值觀感到憂心。
而且……他不是沒嘗試過,讓其他弟弟們帶著博多一起遊戲,但是博多總是參與不久就會留下類似『在這裡遊戲半刻鐘就等同損失了三兩銀』的話語,最後便用他那令人望塵莫及的高機動力一路奔向長谷部的辦公室,即刻投入工作之中。
正因為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似乎是博多的興趣,所以一期一振更無法對弟弟的行為置喙,即便擔憂卻也無計可施。
最近的書類文件較多,今日沒輪值當短刀們的『大哥哥』照看所有短刀們的一期一振就留在辦公室,與博多一起幫忙長谷部處理文件與本丸資金規劃的問題。
低頭批閱著政府來函的長谷部閒聊似的開口:「話說回來,那個三日月究竟向主上說了些什麼?居然讓主上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先前我們可不管怎麼勸,主上都非要硬著頭皮出陣不可的。」
「……那個人自有他的手腕。」
吐出這番話的一期一振,完全沒察覺自己的語氣寒如玄冰,低著頭的長谷部都能聽出他的異樣,不由得抬起頭望向面無表情……不,神色更加冷峻的一期一振、眉頭輕攏問:「你是不是不太高興?」
「怎麼會呢,長谷部殿您多慮了。」
專注於帳面計算的博多在告一段落以後,他方才隱約聽見兩人正在談論三日月與審神者之間的事,他好奇地抬起頭問:「三日月殿和主人怎麼了嗎?」
還來不及回應,一期一振搶在長谷部發話前抬起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身為兄長的溫柔笑顏回應:「這不是小孩子該知道的事,等你長大以後就會明白了。」
長谷部微瞠雙眼盯著一期一振咕噥:「……我們剛才聊的是小孩子不能知道的事嗎?」
他們明明只是單純好奇身為道標的三日月宗近,究竟用了什麼法術才讓主上願意聽從他的休兵建議不是嗎?
博多身為為其效力的其中一名刀男,了解這點事實在也不為過啊……
一期一振對三日月這似有若無的敵意……會是他的錯覺嗎?
啪地一聲,長谷部即刻抬起頭望向聲源──
「……」
「我去換枝新的毛筆。」
折斷了毛筆的本人──一期一振,對此仍然紋風不動,依舊面無表情地手持斷了的舊毫站起身去取新筆。
……看來不是錯覺呢,聽說他們是舊識不是嗎?
難道兩人就像他和日本號一樣,是無法和平相處的孽緣關係……?
不過就這些日子觀察,三日月對所有人的態度都相當和善,只不過偶爾有些漫不經心罷了,平常一期一振碰到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嗯……可是三日月作為近侍與主人走在一塊兒的時候,一期一振似乎會刻意視而不見繞道而行,這也是他親眼見過的。
根據方才一期一振所言,再加上近日主人與三日月之間的關係親暱、老是對他撒嬌的樣子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難道三日月這傢伙……!
啪!
這回,長谷部手中的毛筆也在無意識之中折斷了,不想讓博多作無謂的擔心,所以他也同樣面無表情站起身說:「我也去換枝新筆。」
博多抬起頭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只能目送長谷部離開了辦公室,他納悶地皺起眉,以筆頂搔了搔太陽穴喃喃自語:「……莫非今日是小判的災難日?」
語畢,他再於帳本上添了新項──得再多支出一筆消災財添購新筆才行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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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黏土人長谷部的生放,還好我可以完美迴避!(合掌)
過幾天再來手作些小東西給爺、清光和下個月會來的一期哥用,目前想做撲克牌、花牌和旗子,還有一組抹茶還沒有實際使用過,到時候等一期哥來了再一起拍吧~
另外介紹一下縮圖用的圖片
※繪師:おちも
※圖片網址:P站,連結請點我
一期哥果然是王子!!
如果最後一次更新時還記得,再來推薦幾個我喜歡的一期哥MMD(個人只看ひわこ様的一期哥X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