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 全體艦娘(尤其是香取、野分和舞風):
好久沒有寫信了,這是因為我在忙其他東西(學業上還有其他寫作和非寫作計劃),請原諒我掉線掉了這麼久。這次寫信給所有人,是因為一個挺令各位提督們欣喜若狂的消息:第一艘盟軍艦船終於實裝了,那就是愛荷華。當然有些提督們早就在今年初就跟這位美國女生聚頭了(我說的是玩 PSVita 版的提督們),但是我想講的其實不是愛荷華的實裝,而是她的到任對你們的感覺會是怎麼樣,畢竟,她是你們曾經的敵人。
尤其是香取、舞風和野分(被愛荷華直接或間接擊沈的)三位,相信你們是百般滋味在心頭吧?
我不知道你們現在對美國的船隻還會不會抱有敵意或是猶有餘悸,但是我覺得,那場戰爭已經過去了七十年有多,如果你們當中還有人是憎恨美國艦的話,我覺得是十分悲哀的事情。這就要提到「原諒」的問題以及我剛看完的一本傳紀和由該部傳紀改編的電影-名為《心靈勇者》(The Railway Man)。
我接觸這部書(和電影)的原因首先是因為最近想寫寫泰緬鐵路(Burma Railway,又稱「死亡鐵路」)的歷史,無意間發現其中一位親身參與這條鐵路的建築的一位戰俘(名為艾略特・羅麥斯)將自己的經歷出版成書,好奇下決定看看內容,結果因為主角的背景跟自己很有共鳴,於是就看上癮了。
不過,當故事不斷發展下去的時候,我開始發現這本書的重點,不在 “Railway” 一詞而在 “Man”(應該說是 Men,因為我覺得主角不只一位)這個詞上面。《心靈勇者》的內容是羅麥斯在經歷日本人的無限折磨虐待後,如何在戰爭結束 50 年後找到勇氣跟其中一位有分拷問他的翻譯員(名為永瀨 隆)冰釋前嫌,並成為好友的感人故事。
於我而言,整個故事最令我熱淚盈眶的地方是本來羅麥斯發現永瀨尚健在的時候,曾有報復的心態,想要令他「為毀掉我人生的行為付上沈重代價(I wanted to damage him for his part in ruining my life)」,但隨後卻在與永瀨的通信發現其實他也因為參與虐待盟軍戰俘而在戰後受盡良心責備,最終選擇放棄復仇並原諒永瀨的情節。我覺得這是令人會心微笑的時刻,因為我看到了兩位本來站在兩個極端立場的人放下成見,用心理解對方的想法,從而達致和解的過程,對我而言這是有如奇蹟一般的存在,尤其是兩人角色衝突是如此明顯。
另一個挺動人的場面是電影版羅麥斯(柯林・佛斯 飾)與永瀨(真田廣之 飾)對質時的場口,羅麥斯在博物館將永瀨困在竹籠後走進自己曾被水刑問候的拷問房飲泣。電影將羅麥斯受水刑時的情況十分真實的呈現出來,但微妙的是,到了回憶末段,受刑挨打的不只羅麥斯,更包括永瀨,因為在場的審問官嫌永瀨對羅麥斯說太多無謂說話,對我而言,這是電影其中一個表達酷刑的殘酷之處:它不只對受刑者造成傷害,對加害者的創傷也是同樣不可磨滅的存在。而在飲泣過後,羅麥斯就像想通了一般,疲憊的走出拷問房,放棄對永瀨的復仇,並改為向他分享自己的經歷,在這裡我覺得正好證明「仇恨令人疲憊」的老話。正是這場激烈的對質令結尾兩人再次相遇,羅麥斯將原諒永瀨的信以旁白方式朗讀出時的場景十分感人,因為在此刻,我們都知道,羅麥斯終於能從長達 50 年,令他疲累不堪的仇恨中解脫。
好了,劇透了這麼多,我想我也應該回到正題罷。
老實說,我沒辦法想像你們在那場戰爭的經歷,畢竟我本身沒有經歷過,我也不知道你們當中有沒有人還想作出類似羅麥斯的報復行為。然而,我覺得愛荷華的到任是一個轉機,這是一個能讓你們瞭解這位曾經的敵人的好機會,我希望你們在作出任何報復行動之前能先跟愛荷華多談幾句,也許這會幫助你們理解另一方的想法。戰爭已經過去七十年,我看不到為什麼七十年過後,仍然有人可以對當年發生的事耿耿於懷,也許那不是你們任何人,可是在我這裡,很多人還是放不下當年的事,仍然為了一口冤氣去拼命抗議,窮追不捨。或者那是對真相的堅持,可我覺得,有時候與其在這力不斷循環,不如讓一切就此流逝。既然像羅麥斯這樣擁有這「過人」經歷的人也能做到,為什麼你們做不到?這不是要將當年的一切事情忘記,只是放下那種恨意造成的鑽牛角尖。我在這裡看不少,所以我不希望你們也是這樣,更不希望你們將恨意發洩在愛荷華身上。
就如《心靈勇者》(文字和電影版)裡的最後一句一樣:Sometime the hating has to stop.(仇恨總得在某些時候到此為止)。
遠方的局外人
RAY
2016 年 4 月 13 日